項天坐在榻上,神遊天外。
離山修煉果然如同師傅所言,俗事之中,難以盡心,這四個月來盡然全無進步。也不知那沈麟是怎樣在這俗世中修成那等境界?
一陣海風湧進敞開著的水晶窗口,項天回過神來,睜開雙眼,窗外的青柚木隨風搖瞭搖。心中一動,拈指掐瞭掐,便長身而起。出門前對著站在門口的仆人說瞭句,“告訴淳於月明,她邀請的人來瞭。”
“小兄弟,你終於來瞭!”項天剛到城外,便見到沈麟攜著一美女落在海邊。
心中暗忖,“此子命帶天鸞星,果然不假!”項天根本沒有想到沈麟是因為年幼服食紅鸞仙果,決不是命帶天鸞星這麼簡單。
“非煙姐姐,這位是問天宗項天老前輩。”沈麟瞧見項天,便拉著鳳非煙上前見禮。
鳳非煙款款下拜,“見過項老真人!”那眉若遠山瑤鼻櫻唇,明眸皓齒雪頸玉白,膚光潔亮極是幼嫩滑潤,風吹生紅,仿佛碰一碰就會擠出水來,幻彩灩灩肌理生暈,彷似仙子臨凡。
“不必瞭,姑娘。”項天看瞭看眼前的姑娘,又瞅瞭瞅沈麟,似笑非笑。他自是能夠看出這位女子是個修真之人,雖然道行還不是很深厚,但她那千裡行的體格倒真是塊修行的好材料。
“這位是沈某的未婚妻。草名鳳非煙。”沈麟神色自若,“老先生不會大驚小怪吧。”一句話倒讓項天自覺不好意思瞭。是啊,俗世間,三妻四妾也是非常平常的事情,可沈麟是個修真人,修真之人講究一心一意,娶妻已經極為少見,他怎麼會…?項天心中有些疑問,但又不好意思提出,隻得悶回去瞭。
“項老爺子,怎麼不帶我們進城轉轉?”沈麟也猜到瞭項天心中的疑問,笑瞭笑,“修行道法萬千,老爺子怎麼也想參悟一二?”
“嘿嘿!”項天看著鳳非煙,忽然有些明白沈麟的話瞭,隻是他心中又添疑惑,怎得天青道觀什麼時間開始修行雙修心法瞭?不過這些話這裡還是不方便問,於是揮揮手,“小兄弟,非煙姑娘,請!”
城中極為幹凈整潔,街道全由鵝卵石與海底細砂鋪成,兩側便植丈餘高的東海青柚樹與各地的奇花異草。一條寬闊的青石大道可八匹馬並行,直通一座巍峨的宮殿。想必那就是碧玉城的主城瞭。
城中民居錯落有致,盡是白玉與青柚木與海洋樹木所建,鑲嵌水晶窗戶,但風格變化多端,或為亭臺流簷,或為圓瓦庭院,還有些塔式建築,雖然風格相差頗大,卻頗為和諧。原來這三百多年來,各地來往碧玉城的商賈眾多,同時也將他們的建築風格融入到瞭碧玉城。同時,這些年,歷代碧玉城主都往盡心力收羅能工巧匠,是以房屋式樣翻新出奇,又素來寬容自由,海納百川,城中建築更加風格多樣,方圓十裡的島城竟是沈麟所見過的所有建築的微縮與集合地。一路走來,更是令沈麟和鳳非煙大開眼界。
藍天白樓,綠海紅樹。水晶窗在陽光下閃爍著眩目的美麗光芒。這裡是和雁蕩山絕然不同的另外一種景致。鳳非煙馬上喜歡上這個地方,宛若一個剛過及笄之年的少女,挽著沈麟的手臂,東瞅瞅,西望望,為她那成熟的魅力又平添幾分純真。
剛進入城門,沈麟便看見瞭本來還是熙熙攘攘的街頭,立刻安靜下來。人們爭相圍瞭上來,然後磕頭,行禮,“老祖宗”之聲不絕於耳。
修真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那是多麼神秘的事情,那是近乎於神的存在。今天他們能夠親眼看到自己的老祖宗款款走來,還有什麼比這更為讓他們激動的事情。跪拜,那隻是表達內心渴望和尊敬的最直接表現而已。沈麟拉過鳳非煙,避開瞭眾人的跪拜,畢竟這是屬於項天的尊崇。
項天無奈地對沈麟二人笑瞭笑,抬起雙臂,合攏成圓,大喝一聲,“哚”,一道五彩華光便攏在三人身上,彩焰奪目,令人不可目睹。當跪拜地眾人睜開眼睛,三人已經離開很遠瞭。
清風閣內,沈麟二人在項天的招呼下,剛剛坐定,便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項天對著沈麟曖昧地一笑,也不言語。
腳步聲到瞭門口,反而變緩,屋內三人都聽到瞭一個怯怯的女聲在詢問門前的仆人,“老祖宗和他的客人都在裡面麼?”接著便聽見一陣驚喜的聲音,“他們都在耶”。這個聲音沈麟自然是聽出來瞭,正是妙倌人淳於月明,和她同行的當還有一女,不知是否是淳於青螟?
“月明妹子,你這是怎麼瞭,不就是他來瞭麼?一點也不像你瞭。”另外一個聲音清脆圓潤,如同鳥鳴空山。
一時間,鳳非煙和項天的目光都落在瞭沈麟身上,都在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罪魁禍首”。
門口一暗,淳於月明的身影出現在瞭門口,低頭有著無限嬌羞,“姐姐,你別推!”話畢才發現已經進門瞭。屋中三人正盯著自己,更是多瞭幾分羞澀。
“沈公子,蘊心姐姐……你們來瞭。”淳於月明低著頭,根本沒有看見鳳非煙,還當是師蘊心瞭。
“這位必定是淳於月明妹子瞭,真是俊俏。我叫鳳非煙,我傢蘊心妹子這次沒能來。”鳳非煙極為大度,馬上走上前去,挽起一臉驚詫的淳於月明的手臂。
“我傢蘊心妹子回谷後,一直誇獎妹子才貌俱絕,今日一見果然是讓姐姐傾心不已。”
“非煙姐姐,我…我…”淳於月明見自己認錯人瞭,一場尷尬,聽見鳳非煙如此誇贊自己,更覺得不好意思瞭。她身後閃出瞭淳於青螟,淡淡地看著鳳非煙。
鳳非煙是屬於那種讓人不敢褻瀆的美,顯得格外的飄逸動人,隻有美人胚子才有的鵝蛋型臉,光潔的額頭,皮膚潔白如雪。如春山般的秀眉下是一雙深邃而透著神秘光采的大眼,如雕塑精品般細致而挺直的鼻梁,帶有充份的自信,弧度優美柔嫩的唇型讓人看瞭就想咬上一口,尖而圓潤有個性的下巴,讓她那股讓人不敢逼視的冷艷中增添瞭無限的嫵媚,總之這是一張完美無瑕的臉孔。
鳳非煙也註意到瞭淳於青螟那天姿絕色。淳於月明已經算是絕色瞭,細長的柳眉、明澈的雙瞳、秀直的鼻樑、嬌潤的櫻唇和光潔的香腮,那麼恰到好處的集合在瞭同一張清純脫俗的美靨上,還配合著一份讓人無法抗拒的迷人氣質;烏黑柔順的披肩長發此刻紮起瞭一條靈動的馬尾辮,越發的襯托出少女的婀娜嫵媚;裙下完全顯露的修長雙腿,晶瑩潔白、光澤動人得如同皎月一般,真是一位秀麗清雅的絕色麗人!可似乎和眼前的女子相比,還隱隱差點什麼。
眼前這位麗人,有著一雙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軟飽滿的紅唇,嬌俏玲瓏的小瑤鼻秀秀氣氣地生在她那美麗清純、文靜典雅的絕色嬌靨上,再加上她那線條優美細滑的香腮,吹彈得破的粉臉,活脫脫一個國色天香的絕代大美人兒。她還有一幅修長窕窈的好身材,雪藕般的柔軟玉臂,優美渾圓的修長玉腿,細削光滑的小腿,以及那青春誘人、成熟芳香、飽滿高聳的一雙玉女峰,配上細膩柔滑、嬌嫩玉潤的冰肌玉骨,真的是婷婷玉立。
她那張秀美絕倫的臉,但見眉挑雙目,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櫻唇微啟,貝齒細露,細黑秀發分披在肩後,水汪閃亮的雙眸閃著孤傲而又似乎有些清冷的輝芒,泛著純潔優雅的氣質。
對視的雙方不由得暗自贊嘆一聲,“真真是天姿國色!”
光線從門框內鉆瞭進來,鋪在三女嬌艷的臉上,就連項天都看呆瞭,更別說沈麟瞭。
“非煙姐姐,這位是我們公主。”倒是淳於月明最先反應過來,招呼瞭一聲。
“原來是修羅聖女淳於妹子!”鳳非煙當然聽說過這位占據絕色榜第二位的美女名字。當下心中釋然,看來江湖上的絕色榜排名還真不是徒有虛名,自己一直非常自信足可勝過任何絕色,但今日一見,才知道真有比自己長得更標致的人物。自己要不是受到沈麟近半年的寵愛,現在恐怕遠遠及不上她。
“姐姐難道就是飄香宮的宮主鳳非煙?”修羅聖女淳於青螟恢復神智之後,立即想到這位美女的來歷。隻是傳說中鳳非煙年過三旬,怎麼眼前之人好像隻有二十出頭,芳華正盛?這等絕色怎麼就舔為末座?自己和她相比,也沒有什麼勝算,看來江湖上的絕色榜排名還真是徒有虛名?淳於青螟心中剛好和鳳非煙想法相反。
她怎知道這都是鳳非煙和沈麟修行葵水心法,沈麟辛勤灌溉的結果。
“姐姐真是讓妹子慚愧!”淳於青螟上前左手挽住鳳非煙的手臂,右手拉住淳於月明,三人一見如故,自顧自地談講起來,竟將屋中的老者項天和沈麟忘在瞭一邊。不過,兩人此時欣賞著這等風景,被冷落瞭也不在意。
“公主,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和你提到的沈公子。”沈麟正在欣賞著三位美女那曼妙的身姿之時,卻被淳於月明打斷,隻得站起身來,與淳於青螟見禮。
“公子果然不凡,聽聞公子琴藝超絕,不隻小女子是否有幸能聆聽天籟?”
淳於青螟殷殷目光落在沈麟身上,並無半點閃爍。其實剛才她們三人雖然聊得開心,但三人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沈麟。隻是淳於青螟苦於無人介紹,不敢直視他,現在終於可以將沈麟一覽無餘瞭。
“當日聽聞月明小姐所吟唱的長詩,便極欲目睹仙子的佳容,今日得見,三生至幸。”沈麟也算見過很多美女瞭,對淳於青螟的容顏雖然震驚,但也還沒有到瞭沉迷的地步。
“公子過獎瞭。不知公子所謂何詩?”淳於青螟的眼睛盯向瞭在一旁搓著裙角的月明。月明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偷看姐姐詩譜一事竟被沈麟第一句話就撞破瞭。
“就是姐姐那首《追悔》”月明低頭輕聲細語。
“姑娘的那句‘千萬年間的凝眸,或許,竟終究比不上一念間的追悔!’有著修心的至理,讓小子受教良多。”沈麟看瞭看旁邊一直不語的項天,他也是雙目異彩連連,想來他也是深有感觸吧。
淳於青螟將臉轉瞭過去,看向門外,輕嘆一聲,“此詩也是我偶然拾得,並非我所作。當日我也是極為感慨這句。”
“這……”沈麟原也曾想過這首詩不是她所作,但被淳於青螟當面否認,頓感話題接不下去瞭,卻也極想知道這詩究竟是何人所作。
門外的仆人探頭,“老祖宗,城主向這邊來瞭。”
鳳非煙看瞭沈麟一眼,向外迎去,“淳於城主,飄香宮鳳非煙冒昧打擾!”
“飄香宮主光臨敝地,怎不事先通報一聲?我也該開中門迎接兩位。”門口出現一位身高七尺的壯碩男子,一臉虯髯,舉手投足,豪情四溢。這人就是碧玉城現任城主淳於清城。
鳳非煙原本希望沈麟出面,可沈麟卻找項天瞭,二人縱論天道,也是其樂無窮。
鳳非煙隻得代表飄香宮,在淳於青螟和月明的竭力撮合下,與碧玉城很快達成結盟協議。
當夜,碧玉城舉行瞭盛大的歡慶儀式,雖說是為瞭結盟,但大傢都知道,慶祝老祖宗回歸才是正事。
一時間,碧玉城花團錦簇,喜氣洋洋。
爆聲連響,深藍的夜空突然開滿瞭煙花,層疊綻放,變幻多端,五彩繽紛,光怪陸離。聲聲海浪,徐徐夜風,沈麟手中端著烤魚,一轉頭瞧見淳於青螟正笑吟吟的望著他,秋波迷離,在篝火的照映下,跳動著火焰的光澤。那眼神這般熟悉,又這般動人。讓他想起瞭誰,又忘記瞭誰。心中砰砰亂跳,一陣迷茫,手指一松,烤魚掉在瞭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