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快樂回城

  一覺醒來,天已經亮瞭,蘭雪始終沒有來。兩人都覺得怪怪的,認為這有點不可思議。依蘭雪的性格,她不可能出爾反爾的。難道說她太累,一覺睡過頭瞭嗎?早飯前,見到蘭雪時,發現她有點不高興,小嘴高撅。

  成剛趁著別人不註意,就問道:“蘭雪,昨晚你怎麼會那麼老實呢?我還以為你會往我被窩裡鉆呢。該不是睡死瞭,沒起來吧?”

  蘭雪聽瞭直嘆氣,撇瞭撇嘴,說道:“本來我都計劃好瞭,可是被我媽給破壞瞭。”

  成剛問道:“這關你媽什麼事?”

  蘭雪說道:“我媽昨晚睡不好,經常翻身。我睡到半夜時,每次要起來,都遇到她翻身和嘆氣。我知道她睡不好,可能失眠瞭。我就想,如果我起來的話,她一定會發現的。為瞭安全起見,我沒有馬上動,要等機會。可是等瞭好久好久,我媽還是睡不安穩,結果把我給累壞瞭,不知不覺就睡著瞭。唉,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那麼好的艷福都沒得享。倒是二姐,昨晚一定很爽吧?”

  成剛回答道:“那當然瞭。我這個當丈夫的會讓她不滿足嗎?喂飽是一定要的。”

  蘭雪哼瞭一聲,說道:“你要記住,你欠瞭我一次,找機會一定要補上。”

  成剛嘿嘿笑瞭兩聲,說道:“等到瞭省城,我們可以集體玩啊。你們三姐妹,對我一個男人,你說多熱鬧,多刺激啊!”

  蘭雪咯咯笑起來,說道:“你的想法倒是挺新鮮,挺有創意的,隻不過怕你會累到應付不來,力不從心呢。”

  成剛下巴一揚,說道:“那怎麼可能?我是誰啊?我的體格可是壯得跟老虎一樣。”

  換來的是蘭雪更為歡暢開心的笑聲。

  吃早飯時,蘭花笑容甜美,言語中透著快樂。蘭雪一肚子不高興,為自己丟掉一次“享福”的機會暗暗慨嘆不已。而蘭月,依然是一副清高的矜持的樣子,不大說話。偶爾會看成剛一眼,等成剛看她時,她的目光又像鴿子般靈活地飛走瞭,使成剛又忍不住胡思亂想瞭。

  吃完飯,大傢準備出發。蘭花早就收拾好瞭行李,蘭月也帶瞭一些東西。風淑萍則帶瞭一些兒子愛吃的食物,雖然被蘭雪笑話,但她還是帶瞭。

  接下來,把重要的什物送到鄰居傢保管,又向鄰居交代瞭一些必要的話,這才準備出發。蘭氏姐妹上瞭車,成剛將車開到院外等風淑萍。早來瞭一些鄰居,進院圍觀,也看這輛名貴的轎車。大傢七嘴八舌地談論著,臉上盡是艷羨之色。

  這種情況,使蘭雪大為自豪,感覺自己就是人上人,是一個公主。她心想:“以後我也能有這麼一輛輯車,開在城市的大道上,那才威風呢!”

  本來,風淑萍應該很快就要出來瞭,可是等瞭十幾分鐘都不見她出來。她在屋前屋後地走著,一會兒這裡站站,一會兒那裡停停,充滿瞭留戀之情,隻覺得每一處都像自己的親人一樣,舍不得離開。她感慨萬千,思前想後,想到動情處,幾乎要流下淚來。

  她在鎖門後,還摸摸房門,像摸著自己的手一樣。她在院子裡佇立著,望著熟悉的一切,幾乎呆瞭。那些鄰居們都說道:“淑萍啊,快上車吧,車等著你呢。你這不過是出趟門,幾天就回來瞭。再說瞭,我們這村子有什麼好惦記的呢?除瞭土,就是灰的,還是城裡好啊。你看你多有福氣,找瞭個好女婿,蘭花進城瞭,蘭月也調城裡瞭,蘭強也在城裡有工作瞭。在我們村,誰傢比得上你傢啊?”

  風淑萍搖搖頭,說道:“對我來說啊,就是北京、上海那樣的大城市也沒有我們這個村子好,也沒有我們傢的房子好啊。這裡的一棵樹、一根蔥,都跟我們親呢。”

  蘭雪在車上聽到瞭,就笑道:“我媽這個人真是老土,思想太落後瞭。她還拿我們這村子跟城市比呢,這能比嗎?那是天壤之別啊。拿小雞跟老鷹比,差太遠瞭。唉,怎麼還不上車啊?我都急死瞭!”

  蘭花說道:“我下車催催媽吧。”

  成剛說:“蘭花,你身子不方便,還是叫蘭雪去吧,她嘴快,腿也快。”

  蘭雪拉長音說道:“好瞭,好瞭,還是我去吧,誰叫我命苦,誰叫我沒懷孩子呢?”

  發著牢騷,便下瞭車。

  成剛笑瞭幾聲,說道:“蘭雪這孩子,說話就是沒有顧慮,什麼都敢說,不該說的話,她也能說出來。”

  他回頭看著靜悄悄的蘭月,說道:“蘭月,你是太安靜瞭。”

  蘭月正襟危坐,淡淡一笑,說道:“我也想說,可是多數時候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隻有沉默瞭。”

  成剛說:“沉默是金,沒有什麼不好的。”

  這時候,蘭雪已經將風淑萍拉出院外瞭。風淑萍又小心地把院子門鎖上,又把鑰匙慢慢放進口袋裡。成剛看到她的手都有些抖瞭。

  之後,她跟蘭雪才上車。今天,風淑萍認真地梳過頭發,盤在腦後。

  臉也擦瞭點化妝品,越發顯得樣子整齊好看。身上也穿上女兒選的衣服,藍色的長褲,褲線筆直,西服領的外衣,裡面是白色的襯衫。這麼一打扮,年輕多瞭,身上的土氣也消失不少。連她的女兒們都誇說媽真漂亮,不但把同齡女人給比下去,還比女兒們更迷人。

  要說有什麼不足,那就是臉和手的膚色稍黑些。那不是皮膚不好,而是勞動造成的。成剛心想:“如果讓她離開鄉下,離開田間的勞動,遠離風吹雨淋的環境,她一定會變白的。再按照城市人的標準打扮和生活,她一定比城市人更美,可以跟繼母相提並論的。”

  想到這些,成剛感覺自己的色心蠢蠢欲動瞭。

  因為想到繼母,就會想到跟那個熟女之間的情感糾葛,以及床上運動。一想到那香艷而銷魂的美事,他的血流就會加快。他很想知道,如果對象換瞭風淑萍的話,那又會是什麼感覺。

  上瞭車後,蘭雪少不瞭要埋怨幾句。蘭花笑道:“蘭雪,不要多嘴瞭,媽也是舍不得傢嘛。”

  風淑萍深有感觸地說:“不知道為什麼,我這次離傢,特別的舍不得,特別不想走,好像這一走就不回來瞭似的。”

  蘭花說道:“媽,隻要你願意的話,你真的就不用回來,就住在我傢好瞭,在城市裡享享福,別再種什麼地瞭。到時候讓成剛回來把房子賣瞭,把地租出去,那就行瞭。”

  風淑萍嘆瞭兩聲,說道:“我是個鄉下女人,一輩子都改不瞭的,我也不想改。”

  蘭雪捅瞭捅成剛的胳膊,說道:“好瞭,姐夫,開車吧。時間也不早瞭。你看,太陽都多高瞭。”

  成剛往車窗外一看,已經日照當空瞭,明晃晃的照耀著這個小村子,照著這些低低的民房。這裡的天空格外大,這裡的巷道格外寬。他也註意著那些來圍觀的鄉親們,心想:“同樣是人,為什麼人們的命運都不同呢。”

  他按瞭幾下喇叭,然後開車。啟動時,速度一般。那車穩穩地前進著,上瞭村裡的大道,一拐彎,直奔南邊的縣道。車窗搖下,瀟灑的風在車裡穿行著,使人特別爽快。那些村裡人都望著這紅色的轎車出神,孩子們還蹦蹦跳跳地追趕著。而風淑萍望著這傢鄉的風景,心裡酸酸的,仿佛是遠嫁的新娘一樣。她的眼裡又閃起淚花。她隱隱感到,不用多久,自己真的會離開傢鄉,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她的心裡很難受。

  她不比女兒蘭雪、蘭花,她的思想很守舊,她無限的熱愛著自己的傢鄉,她就是一個典型的鄉下女人。

  出瞭村子,上瞭大道,速度加快,路邊的景物迅速的後退著。雖非高速公路,但她們在車裡一點都不顛。蘭雪高興地哼起瞭歌,像是奔向世外桃源,而蘭花臉上笑靨如花。風淑萍不時回頭望著,戀戀不舍。隻有蘭月,寧靜得像皓月下的一面湖水,不起一點漣漪,又美麗又冷淡。

  等進瞭縣城,蘭花提醒道:“媽,要不要去舅舅傢看一看?”

  風淑萍說道:“用不著,我過幾天就回來瞭。再說,我已經跟他說過要到省城看蘭強瞭。”

  蘭雪笑嘻嘻地說:“按說應該去舅舅傢一趟的。”

  風淑萍問道:“為什麼呢?”

  蘭雪得意地說:“應該讓舅舅知道啊,我們是坐高級轎車去省城的,而不是坐那種普通的大客車。”

  風淑萍笑罵道:“死丫頭,坐轎車也用不著到你舅舅跟前得意啊。”

  說話間,那轎車已經穿過縣城,往高速公路跑去。交過錢,由岔道轉到主道,是從一個高橋上俯沖下來,那速度像鐳射光一閃。蘭雪大呼過癮,風淑萍心裡一驚,說道:“成剛,這車怎麼這麼快?簡直像鄉下的馬發火瞭似的。”

  成剛把好方向盤,說道:“媽,這車是高速車,跑在高速公路上,自然是快的。不過我這個速度還不是最快的,為瞭不讓你們害怕,我隻保持中速以上。”

  蘭雪坐在成剛身邊,望著那又直又長的公路,眉飛色舞地說:“坐這車真舒服,簡直跟坐飛機一樣快。媽呀,你拿生氣的馬跟這轎車比,那也太好笑瞭。馬哪有這麼快?這車可是高科技產品啊。馬才多少錢?車多貴啊。”

  風淑萍囑咐道:“蘭雪,我可告訴你,你以後不準開車。”

  蘭雪回頭,眨著美目,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風淑萍看看窗外那急速倒退的欄桿和田野,說道:“這東西太快瞭,不合適你這小丫頭用。”

  蘭雪滿心失望,不想跟媽辯論,便拉長聲說道:“知道瞭,媽。”

  然後低聲嘀咕道:“這事你也要管,我活得也太拘束瞭吧?”

  別人沒聽清,而成剛卻聽清瞭,但隻是笑笑,不出聲。在老婆、情人、嶽母的跟前,成剛說話還是挺謹慎的。

  在高速公路上駕車,雖然平穩而迅速,但是眼中所見,不免有些單調。跑十裡跟跑百裡,都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不像平面道路,每一處的風景都不同,再加上顛簸,會讓人時刻清醒。在高速公路上,開一下車,就會使人想睡覺。蘭月和風淑萍都有這種感覺。

  再跑上一段,蘭雪便叫道:“有熱鬧看瞭,有熱鬧看瞭。”

  隻見前方路邊停著一輛大車,而溝裡側翻著一輛大車,車輪與天空和地面平行。

  蘭雪歡呼道:“快停一下,我們瞧瞧。”

  轉眼間已經很近瞭。

  風淑萍嘆瞭一口氣,說道:“蘭雪,不過就是翻車瞭,有什麼好看的呢?人傢倒極,你在那叫好,讓人傢聽見,不揍你一頓才怪呢。”

  蘭雪回頭笑,說道:“又不是我讓它翻的,關我屁事啊?”

  成剛也看得清楚,到跟前時,放慢速度,這樣可以多看幾眼。就這幾眼,也看明白瞭。是一輛車翻進溝裡,一時間沒辦法上來,車上又裝著貨。那輛停在路上的車,就是用來轉移貨的。此時此刻,一些人正忙著搬貨呢。

  轎車加速,刷的過去瞭。蘭雪遺憾地說:“姐夫,怎麼不停下呢?我們下車看看,那車怎麼憑白無故的就掉溝裡瞭?這麼穩的路還能翻車嗎?這司機是不是太笨瞭點?”

  蘭花笑道:“蘭雪,你又不是交通警察,管那麼多幹什麼?”

  風淑萍教訓道:“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蘭雪不滿地說:“我才不是狗呢,我是新世紀的美少女,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風淑萍笑罵道:“真不害臊!哪有自己稱贊自己的。”

  轎車繼續奔跑,雖不是最快,但也不慢。他們的後面和前面不時有車跑過。

  別的轎車比這車快得多,當真像瘋瞭一樣。

  蘭雪點評道:“媽,這樣才叫快,像急著去領錢呢。”

  風淑萍搖頭道:“這也太快瞭吧?有必要嗎?急什麼呀,又不是趕著去投胎。”

  蘭雪哼道:“就是說嘛,這麼快的車,簡直就是茅坑前摔跟頭——離屎(死)不遠瞭。”

  大傢聽瞭,都哈哈一笑,車裡的氣氛非常好。

  前方的路邊,用鋼筋支起一個簡易平臺,上面放著一輛車。那車已經扭曲變形瞭,頭塌尾陷,車頂醜陋,像人毀容瞭似的。下面有大字:“違規駕駛,禍患無窮。”

  風淑萍指瞭指,說道:“蘭雪,看到沒有?這就是亂開車的下場。以後你還是別接觸這玩意吧。”

  蘭雪秀發一甩,哼瞭哼,說道:“他們出事,那是他們活該,誰叫他們違規駕駛?隻要技術好點,不喝酒,速度稍慢些,一定什麼事都沒有,一路到天涯,安安全全,瀟瀟灑灑的,春風得意。”

  風淑萍說道:“你不開它不是更安全嗎?”

  蘭雪不服氣,說道:“媽,難道因為怕尿床,就不喝水瞭嗎?難道就因為人都會死,我們現在就不活瞭嗎?”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很有力量。

  大傢都笑起來。風淑萍笑罵道:“死丫頭,耍嘴皮子倒很行。真要你做事,兩個人還比不上一個。你是窮人長個富貴身子。”

  蘭雪微笑道:“我已經不是窮人瞭,我現在正在往富人行列跑呢!是不是啊,姐夫?”

  成剛笑道:“我在專心開車,哪知道啊?”

  氣得蘭雪真想踩他一腳,或者擰他一下脖子,可是她不敢這麼做。因為成剛正在開車,安全第一,萬一影響他駕駛,那可不得瞭。蘭雪隻好瞪瞭他幾眼,怪他一點都不懂得配合。又到瞭修路的地段,車又從高速公路轉到平面道路。這樣的路況使車減速,蘭花又懷著孩子,因此,成剛開得很慢,使人在車裡不覺得顛簸。而那些著急的車,則照樣像吃錯藥瞭似的從旁邊沖過,車身直抖,震起一股股灰塵,跟陣陣的妖霧似的。

  別人都不說話,隻把車窗搖上。蘭雪罵道:“他媽的,什麼東西啊,一點水準都沒有,應該送他進幼稚園,重新教育一下。”

  風淑萍笑道:“蘭雪,你也應該送幼稚園重新教育一下。”

  蘭雪問道:“為什麼?我親愛的媽媽。”

  風淑萍嚴肅地說:“人傢那麼開車,是夠差勁的。可是你說話帶臟字,是不是也該教育一下?”

  蘭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毛病,便咯咯地笑起來,說道:“媽,我是一激動,就脫口而出瞭。我下次不敢瞭。”

  風淑萍說道:“你可不能養成這習慣,一個女孩子說話帶臟字,多丟人!”

  蘭雪笑呵呵地說:“我記住瞭,媽。我以後一定改,改得出口成章,讓你聽瞭就以為我是一流大學畢業的。”

  風淑萍笑道:“那就謝天謝地瞭。”

  再回到高速公路時,就一路順暢,再也沒有什麼阻礙瞭。沿途又看到兩起車禍。

  一起是追撞事件,一輛大車把一輛小車撞飛瞭,飛到路旁的山溝裡。

  另一起更慘,一輛小轎車鉆進瞭一輛大卡車的底下,車都變形瞭,不像車瞭。

  裡面的人怎麼樣不知道,但是看到那裡的幾灘血跡,恐怕那人也兇多吉少瞭。

  在這種時候,成剛並沒有停車,從空缺處躥過。連蘭雪見瞭,也倒吸一口冷氣,不再亂說瞭。她也感覺到瞭現代化交通工具的可怕。

  她半天才說:“剛才的那畫面太可怕瞭,簡直跟電影裡看到的一樣。”

  蘭花說道:“電影裡的是假的,我們看到的可是真的啊。”

  一直沒說話的蘭月說道:“天作華,猶可恕,自曲胃,不可活。”

  風淑萍唉瞭兩聲,說道:“活人跟死人離得太近瞭,好像就是隔道門檻。門裡是陽間,門外是陰間。人說死就死瞭。”

  蘭雪感慨道:“我看簡直就是隔層紙。一層紙捅破瞭,生和死就相互看到瞭。”

  成剛聽瞭,說道:“多數時候,人的生死都是由自己把握的。同樣是一輛轎車,有人開瞭一輩子都是安全的。有人沒開幾天,就到閻王那裡報到瞭。為什麼呢?那是咎由自取,自尋死路。這種人我看得太多,都沒感覺瞭。”

  蘭花聽瞭,關心地說:“成剛,以後你開車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沖動,你可是我們傢的支柱啊。”

  成剛在後視鏡裡對她笑瞭笑,說道:“沒關系的,我技術很好。以後我會盡量不開車。玩車也不是什麼好事。”

  不久,他們的車便離開高速公路,開進省城的郊區。這裡的建設並不好,比城鎮好沒多少,看不出城市的風采。那路還有坑洞,民房也有東倒西歪的。每到這裡,都叫人上火。

  等過瞭這裡,眼前風景一變,城市的氣息撲面而來,路也寬瞭,平瞭,樓群像海浪一般的湧來。人也多瞭,車也多瞭,想跑快卻難瞭。

  蘭雪歡呼道:“城市真好啊,像一隻鳳凰,相比之下,我們那個村子就是一隻小笨雞。”

  風淑萍不滿地說:“得瞭吧,蘭雪。你不是也是一隻小笨雞嗎?”

  蘭雪咯咯笑,說道:“可是我正在向鳳凰轉變呢。”

  轎車停停走走的,花瞭好多時間,才終於到達瞭市中心。蘭雪的心情極好,躍躍欲試的,像是要飛出去,跟這城市擁吻一般。要是換瞭繼母何玉霞坐在旁邊,早就發起牢騷瞭。每當塞車,交通出現問題,她就想破口大罵。

  又過瞭好久,轎車才沖出重圍,來到清靜點的地方。大傢都松瞭一口氣。風淑萍感慨道:“這就是城市啊!比我們鄉下的人多太多瞭。”

  蘭雪笑道:“城市要是人不多的話,怎麼能叫城市呢?城市就是這個樣子。媽,你要是在城市裡待久瞭,你一定會愛上城市的。”

  風淑萍搖搖頭,說道:“這怎麼可能呢?”

  又過瞭一陣子,車駛到瞭成剛傢附近。蘭花笑嘻嘻地說道:“總算快到傢瞭。”

  成剛就說道:“我們跑瞭這麼遠,找個地方先吃飯吧,你們都餓瞭吧?”

  風淑萍說道:“餓倒不餓,還是回傢歇歇吧,吃飯的事一會兒再說。”

  大傢都沒有意見。

  停好瞭車,陸續下車。鎖好車,向樓門走去。風淑萍扶著蘭花,說道:“蘭花,上樓要小心點啊。”

  蘭花笑道:“沒事的,媽。倒是你應該小心。我經常走樓梯,都習慣瞭。”

  隨著一陣腳步聲,打開門,進瞭屋。蘭雪先換瞭拖鞋,然後在屋裡連蹦帶跳,連喊帶叫,無比的興奮,跟到瞭天堂一樣。

  風淑萍笑瞭,一邊彎腰換鞋,一邊說道:“蘭雪,你這個小丫頭,又不是頭一次來,怎麼還跟個小瘋子似的呢?”

  蘭雪颼地蹦起來,又砰地坐在沙發上,咯咯笑道:“媽,我高興啊!我覺得鄉下不是我的傢,這裡才是我的傢。我願意一輩子住在這樣的房子裡。看這裡多好,又明亮,又幹凈,不像我們傢,走到哪裡都是灰都是土,臟死瞭。”

  風淑萍到處看瞭看,說道:“那裡再不好,也是你的傢啊。”

  她也坐瞭下來。

  蘭月挨著她坐著,還是不動聲色,不知道內心世界是什麼樣的天氣。

  成剛拉著蘭花的手,說道:“你看看,這裡還是我們傢吧?”

  蘭花臉上全是滿意的笑容,說道:“當然是我們傢瞭。我們的孩子多幸福啊,一出生就住在這裡。”

  成剛指著各處,說道:“蘭花,你看傢裡收拾得多幹凈!這可不是我做的,那是蘭月的功勞啊。她早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傢瞭。”

  蘭月聽瞭,臉上發熱,像是被碰到傷疤瞭似的。

  蘭花慢慢走過來,也坐到沙發上,拉著蘭月的手,說道:“大姐,我可要謝謝你瞭。我不在傢的日子,你把這個傢照顧得真好。尤其是對成剛,更叫我感激不盡。”

  這話是真心話,說得真誠,而蘭月卻感覺心裡有愧。她望著蘭花那花一般的笑臉,說道:“蘭花,隻要你心裡對我還像以前那樣,我就滿足瞭。”

  蘭花笑瞭笑,說道:“大姐,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永遠都是一條心。”

  蘭雪聽瞭,大叫道:“不對,不對,還有我呢。”

  她跳瞭起來,將自己的手也壓在她們的手上,表示大傢都是成傢的女人,都是一個男人的女人,大傢沒有遠近之分。

  成剛看瞭感動,而風淑萍看不明白,微笑道:“你們今天怎麼瞭,都這樣動情呢?你們三個就應該這樣啊,一輩子都相親相愛才對。”

  成剛笑道:“好瞭,好瞭,你們都好好休息一下吧。坐瞭那麼久的車,一定不太舒服吧。”

  蘭雪眉開眼笑地說:“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覺得不舒服。那樣的車坐著,怎麼會不舒服呢?讓我一輩子活在車裡我都願意。”

  風淑萍笑罵道:“你可真是個沒出息的傢夥。”

  蘭花站起來,說道:“我可得躺一下瞭。自從肚子裡有瞭這個小傢夥,我的身體就越來越差瞭。”

  風淑萍起來扶著蘭花,說道:“地上滑,慢慢走。”

  扶著她走到臥室,扶她上瞭床,也挨著她躺下瞭。

  成剛對蘭月說道:“蘭月,你的身體也不是很好,也去躺一下吧,晚一點,我們再商量吃飯的事。”

  蘭月應瞭一聲,目光幽幽地望瞭成剛一眼,說道:“我還不餓。那我也去躺一下。”

  她邁著輕柔的步子向客房走去。成剛轉頭看她的背影,真是細腰豐臀,步履優美,充滿瞭柔情,充滿瞭誘惑。

  隻有蘭雪是精神奕奕的。她霍地站瞭起來,說道:“姐夫,等下我們到什麼樣的餐廳吃飯呢?”

  她向他眨瞭眨亮晶晶、笑瞇瞇的美目。

  成剛反問道:“你想吃什麼樣的餐廳呢?”

  蘭雪狡猾地抿瞭抿嘴,說道:“那還用問嗎?當然是越高級越好瞭。我可是不挑的。”

  沒等成剛接話,屋裡的風淑萍說話瞭:“蘭雪,去什麼高級餐廳啊?不要花那個冤枉錢。又不是什麼外人。聽我的,買點菜,在傢裡做吧,又省錢,又實惠,你說是不是?蘭花。”

  蘭花答應一聲,說道:“媽,你說得對極瞭。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的聲音帶著懶散之意。

  成剛笑道:“蘭雪,那少數服從多數吧。”

  蘭雪嘆瞭兩聲,聳聳肩,雙手一攤,說道:“看來是沒有什麼戲瞭。我也去躺一下吧。”

  她像泄瞭氣的皮球一樣,情緒變差瞭,往沙發上一倒,來瞭個側臥,美目都變得黯淡瞭。

  成剛坐在沙發上,說道:“媽,蘭花,你們都想吃什麼?告訴我,我等一下就去買。”

  風淑萍說道:“我吃什麼都行,你們隨便買吧。”

  蘭花便說瞭幾樣。成剛記下瞭。

  成剛又問道:“蘭月,你想吃什麼?”

  蘭月哼瞭一聲,沒說什麼。成剛便走瞭進去,隻見蘭月平躺在床上,閉著美目,胸脯挺得高高的,誘人犯罪。

  成剛心裡癢癢的,走過去,坐在床邊,再次問道:“你要吃什麼?”

  蘭月睜開美目,清泉般的美目那麼亮,那麼幽深。她下意識地往床裡挪挪身子,說道:“我不挑食,你看著辦就是瞭。”

  成剛說道:“好。我就去買吧。”

  蘭月輕聲說:“急什麼啊?開瞭三個小時的車也不累啊?”

  成剛心裡一暖,說道:“那就再坐一下吧。”

  蘭月指瞭指客廳,低聲說:“要坐,去那邊坐,別在這裡坐。”

  成剛看著她又急又羞的樣子,非常動人,便邪氣地笑道:“行,我聽你的話就是瞭。”

  雙手卻伸出去,按在她的胸脯上,盡情地揉弄著,又大又軟,彈性良好,令人銷魂。

  蘭月被摸,又羞又怕,臉都漲紅瞭,又不敢叫出聲,連忙一推,說道:“你瘋瞭,想要我的命啊?我可不能不要臉。”

  成剛又揉瞭幾下,過瞭點癮,便站起來,精神抖摟地說:“好瞭,我走瞭,我去買菜瞭。”

  蘭月瞪瞭他一眼,一閉眼,身子一轉,給他一個背影。那豐臀,那細腰,那長腿,線條流暢而迷人,又使成剛心跳加快。但他也不能造次,隻好忍著。

  他心想:“要是傢裡隻有我們兩個的話,就會馬上扒光她的衣服,跟她大戰一場,將她操得浪水長流,要死要活。現在傢裡人多,反而不方便瞭。得找個機會,讓風淑萍回避,使我能跟三姐妹同歡,那一定很快樂!”

  成剛穿好鞋,對躺在沙發上的蘭雪說道:“蘭雪,跟我走吧,幫我提東西去。”

  蘭雪擺瞭擺手,說道:“我才不去呢,也不去餐廳。自己炒的菜有什麼好吃的?你還是自己去吧。”

  說著,將美目閉上瞭,誇張地深呼吸著。

  成剛打開門,說道:“你不去就算瞭,以後有事別找我。”

  蘭雪忽地坐起來,叫道:“等等,姐夫,你等等。”

  成剛回頭一笑,說道:“怎麼,你想通瞭嗎?要跟我去嗎?”

  蘭雪笑嘻嘻地說:“那倒不是。我是想要你買點碧魚回來,我想吃‘麻辣碧魚’。又香又辣,超過癮的。”

  成剛對她一吸鼻子,說道:“你想得倒美,不幫忙做事,是沒有資格提什麼要求的。”

  說著話,不等她再講什麼,便走出門,砰地關上門,還能聽到門裡的蘭雪在叫。

  “碧魚!碧魚!什麼都可以忘瞭買,千萬別忘瞭我的碧魚啊!”

  成剛一邊下樓梯,一邊暗笑。這丫頭,就知道吃好東西,卻不喜歡做事,誰要是娶瞭這樣的老婆,是別想讓她下廚房做飯瞭。她天生就是隻懶貓,隻會享受,不會盡義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