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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漁舟唱晚

  幾個人在影音室昏天黑地,半夜時分才各回各屋。

  簡單清洗瞭一下身體,我躺在床上,明明困倦非常卻毫無睡意。南冰去書房看過瞭兒子,爬上床鉆進我的懷裡,不一會兒便甜甜的睡著瞭。

  這一夜我睡的很不安穩,內心裡似乎有極大的隱憂,朦朧睡去,感覺沒多久,便被手機鈴聲吵醒。

  樓上空無一人,我拿起手機,顯示的是田木生的號碼。之前我找瞭他很多次,一直聯系不上,不是關機就是不接電話,現在終於肯打給我瞭。

  「我還以為你死瞭呢!這幾天跑哪兒去瞭?」

  「別他媽提瞭,我都要鬱悶死瞭!」田木生牢騷瞭一句,也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道:「股份的事情我考慮瞭一下,你還是別參與瞭,有別的好項目瞭我告訴你,咱們一起幹。我又進瞭一批好材料,這幾天就能出來一批藥,我自己留下一部分,剩下的都給你留著,不便宜那幫孫子瞭。」

  「你打電話過來就這事兒?」

  「哎,怎麼說呢,」田木生遲疑瞭一下,說道:「還是見面再說吧,我這兩天難得有空,你在哪兒呢,我下午去找你。」

  「肏,我沒在北京。」我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早上八點多瞭。

  「你不老實在北京貓著,跑哪兒得瑟去瞭?」

  「天津!」我學著天津人的語調,卻說得不倫不類。

  「肏,那可巧瞭,我也在天津呢!你在哪兒呢,我過去找你。」

  不想讓田木生知道婆媳倆的住所,我隨便扯瞭兩句,和他約好瞭見面的地方,這才起床。

  樓下空無一人,餐桌上放著幾個蓋著的盤子,我一一打開,是幾個熗拌菜。

  因為蕭沅荷來做客,原本就很不錯的早餐更加豐盛,從中可見希曼雪的心思。

  「鍋裡還熱著湯呢!」南冰推門進來,看我拿起一張油餅正吃著,趕忙用大碗給我盛瞭一碗湯,灑瞭一點鹽,端到我的面前,笑著說道:「張姐不知道小荷姐姐的口味,沒敢放太多鹽,這湯我和婆婆喝著正好,你喝起來估計得淡一些。」

  我喝瞭一口,果然味道正好。因為是北方人,又當過兵吃過大鍋飯,我口比較重,跟婆媳倆這樣的南方人在一起,很多時候都吃不到一起去。不過希曼雪冰雪聰明,特地為我做瞭很多精致可口的小咸菜,做一些我愛吃的菜的時候,也會刻意的迎合我的口味。

  我問南冰怎麼一大早就沒人瞭,南冰笑著解釋說兩個孩子醒的早,因為怕吵醒我,希曼雪便帶著兩個孩子到外面溜達;張姐天沒亮就起來瞭,準備好早餐後拿出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鋤頭、叉子,把院子裡的花園徹底翻瞭一遍,現在正在澆水,準備種些蔬菜,兩女則幫她打下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南冰進屋取水,幫我盛瞭湯就忘瞭這一茬,沒一會兒蕭沅荷推門進來,看見兩個人坐在餐桌邊,便釋然一笑,說道:「我說呢,怎麼端水端瞭這麼久,原來是伺候老爺吃飯呢!」

  南冰被她說的不好意思,耳朵紅瞭起來。我伸手去拉蕭沅荷,笑著說道:「就你話多!你也過來陪老爺我吃飯!」

  「哈哈哈!」蕭沅荷笑著從我身邊繞過,不讓我抓住她,說道:「臣妾還得去種菜呢,可沒時間陪老爺您!」

  我走到盥洗池旁邊,拍打瞭一下蕭沅荷的屁股,端起水盆。寬大的橙色運動服遮住瞭蕭沅荷曼妙的身體,唯有手上傳來的觸感才最真實的反映她的真實面目。

  南冰收拾著碗筷,蕭沅荷跑到門口幫我把住門,我端著水走出來,正碰見希曼雪抱著孫子領著小雨荇走進院裡。相比蕭沅荷的遮掩,希曼雪無疑要敢穿得多,她戴著淡藍色的平光鏡,亮閃閃的金絲邊框恰好遮住瞭眼角細細的魚尾紋;微卷的秀發自然散落在肩上,兩個大大的鉆石耳墜時隱時現;上身一件火紅的V 領襯衫,露出白皙的脖頸和一大片前胸;腿上穿著一條乳白色的修身長褲和淡褐色的平跟瓢鞋,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勻稱修長的纖細美腿。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平坦的胸部,盡管有內衣的幫襯,看起來還是明顯要小得多,同樣的衣服如果蕭沅荷穿起來,V 領的最低處就能看到緊緊的乳溝瞭。

  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沒人猜得到眼前的這個女子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隻會把她當成一個新婚未久的年輕辣媽。

  不知道是挽留逝去青春的最後瘋狂,還是要珍惜第二春的難得時光,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希曼雪的打扮風格越來越年輕化,某些時候敢穿的程度,甚至比自己的兒媳婦猶有過之而無不及。相比之下,南冰穿的簡單得多,一件長身的淡綠色蝙蝠衫,腿上一條黑色緊身褲,腳上一雙淺色高跟,看著頗有鄰傢少婦的感覺。

  南冰日漸成熟,風格自然朝著沉穩的方向發展,因為她需要告訴別人她很成熟;希曼雪則不同,她的年齡已經讓她無需向誰證明自己的成熟,她更需證明的是她仍舊年輕,仍舊美麗,仍舊可以為悅己者容。

  實際上,四十幾歲的女人並不能算老,尤其對希曼雪這樣生活優渥保養得當的美女來說。隻不過經歷瞭諸多的生活巨變,從高處被打落塵間,她需要時間來恢復,這一點上,婆媳兩人甚至蕭沅荷都莫不如此。

  驚嘆於希曼雪的美麗,我的動作有些凝滯,蕭沅荷起到好處的出聲提醒,避免瞭我的尷尬。她關上門,對我說道:「快把水端過去,張姐要栽苗瞭。」

  張姐累的滿頭大汗,她放下鋤頭,用水瓢舀瞭大半下兒水,自己先咕咚咕咚喝瞭幾口,然後才在挖好的坑裡澆上水,接著把已經在屋裡培養好的辣椒苗、茄子苗栽進地裡。

  「現在就栽苗,不用扣膜麼?」

  「呀,你還懂這個呢?」對於我的問題,張姐很驚訝,她解釋道:「這裡天氣暖和,今年冬天走的晚,不然早就可以種瞭。扣膜那是東北的做法,那邊早晚溫度太低,容易凍壞秧苗。」

  小雨荇馬上註意到瞭這邊的情況,她對這種涉及到土和水的活動異常的感興趣,有樣學樣的跟著栽起菜來。

  和三女打過招呼,告訴她們約瞭朋友見面。希曼雪幫我取來錢包和車鑰匙,蕭沅荷叮囑我開車註意安全,南冰則拉著我的手讓我早點回來。

  因為路況不熟,我開著導航來到瞭田木生說的地方。這是一片巨大的工業園區,田木生的廠子在最裡面的角落裡,規模並不大,設備卻很先進,環境也相當整潔。

  我把車停在門口,給田木生打瞭個電話,沒一會兒他就開車出來,讓我坐上他的車,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他對這一片很熟,很快就到瞭一處停滿瞭各色遊艇的碼頭。兩人把車停好,又走瞭很遠一段距離,來到一艘豪華遊艇前。

  掏出鑰匙打開擋在面前的鎖鏈,兩人登上遊艇,我四處看瞭一圈,笑道:「你小子挺會享受的啊?這得花不少錢吧?」

  「這麼貴的東西新的我可買不起!」田木生倒是坦誠,直接說道:「這是一個朋友的,出海玩淹死瞭人,人傢有錢犯忌諱,低價出手,我覺得挺劃算的就買瞭下來。怎麼樣,不錯吧?」

  「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買,你就不犯忌諱?」我撫摸著駕駛席上的實木裝飾,笑著罵道:「你就不怕哪天開出去把自己淹死?」

  「怕個球!我太姥爺是靠盜墓起的傢,犯忌諱我就生不出來瞭。」田木生滿不在乎的發動引擎,駕駛遊艇緩緩駛離碼頭。

  「你還有太姥爺呢?你會排輩分麼?開的這麼小心謹慎,你剛買沒多久吧?」

  我看田木生的動作小心謹慎,問出瞭心中所想。

  田木生的回答印證瞭我的猜測,我把他推到一旁,問清他想去的地方,熟練的駕駛起來。他看得楞楞地,大聲叫道:「我就肏瞭,你個孫子一下子有錢瞭不說,還會開這玩意兒?在哪兒學的?」

  「肏,這是秘密!」

  「滾你媽蛋的秘密,老子今天就是要跟你談秘密的!」船很快到瞭地方,這是一片佈滿瞭礪石的海灘,荒無人煙,除瞭一個簡易打起的監測站外,光禿禿的別無長物。田木生放下船錨,從酒櫃裡翻出兩個杯子兩瓶茅臺,拉著我坐下,把杯滿上之後,二話不說自己先幹瞭一個。

  「你他媽還給我來這一出!」硬著頭皮跟瞭一個,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從咽喉延伸到小腹,我攔住田木生不讓他繼續倒酒,罵道:「你他媽有事兒說事兒,上來先幹二兩,誰他媽教你的?」

  「肏,你喝不喝隨便,我不喝我心裡的話說不出來。」田木生奪過酒瓶,再次倒滿,一飲而盡。

  船上有一些花生米之類的佐酒菜,我拿起一些倒在一次性紙盤裡,田木生抓瞭一把塞進嘴裡,又喝瞭一杯酒。

  將近一斤烈酒下肚,酒勁很快湧瞭上來,田木生眼睛瞪的通紅,沉默瞭半晌,終於說道:「你懂血型麼?」

  「嗯!」被他說的莫名其妙,我稀裡糊塗的搖頭,表示不懂。

  「我是AB型血,我媳婦是B 型血,而我的孩子是O 型血!」田木生近乎咆哮的說出自己心中的隱秘,我卻滿臉困惑,除瞭心中隱約所感之外,完全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這孩子不是我親生的!」

  「我肏!」雖然預感到瞭,但聽到這樣的事實我還是被驚到瞭:「徐瑩膽子夠大的啊,竟然還要生下來。」

  「我也想說,「田木生錘瞭一下桌子,憤怒的說道:「那次找你喝酒,我就是從大夫那裡知道瞭這件事兒,但我實在是說不出口,最後不瞭瞭之。」

  「這些天我就花錢找人買瞭一些監控設備,我要找出來這個人到底是誰,給我戴綠帽子不說,還想讓我養他的野種!」

  田木生的聲音漸漸轉低,最後幾不可聞:「可我沒想到,真沒想到啊,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我按瞭按他的肩膀,正想說幾句安慰的話,田木生突然咆哮起來:「你能信嗎?我跟你說你能信嗎?那孩子不是我的…」

  我正要說我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田木生接下來的話再次讓我驚呆:「那孩子不是我的,可他和我的親子關系度卻超過瞭90%!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

  我驚訝的長大瞭嘴巴,看到我的表情,田木生很滿意,他慘笑著說道:「是的,我也不敢相信,所以我這幾天又去醫院做瞭檢測,結果昨天出來的…」

  「這個孩子不是我的,卻流著我們傢的血脈;和我血型不符,卻和我有著極高的親子關系…」田木生大聲的哭瞭起來,邊哭邊喊,聲色淒厲,悲苦至極:「我知道我沒出息,沒能耐,可就算這樣,就算他對我完全失望瞭,他可以去找別的女人啊!他想找什麼樣女人找不到,為什麼要碰我的老婆。」

  田木生嚎啕大哭,泣不成聲,拿起酒瓶要喝卻發現是空的,憤怒的摔瞭出去。

  白瓷的酒瓶砸到舷窗上摔得粉碎,散落一地的碎片。

  我默默的把另一瓶酒打開遞給他,任他發泄咆哮,等到他最後發泄夠瞭癱坐在地板上,我才安慰道:「事情已經發生瞭,想想怎麼處理,有什麼打算嗎?」

  「我沒什麼打算!」田木生抹瞭一把臉,帶著哭腔說道:「我打算多弄點錢出來,齊妍懷孕瞭,是我的種,我要好好照顧她們娘倆。」

  我默然點頭,經歷瞭這樣的人倫慘劇,沒人可以坦然處之,田木生這樣已經算很不錯瞭。

  「現在想起來,很多不合理的事情就有瞭合理的解釋。」田木生冷靜瞭下來,說道:「這事兒可能好幾年前就有瞭,一直就有蛛絲馬跡,我也感覺到瞭異常。隻是我根本沒往那地方想——誰能想到啊?那是我…」

  田木生完全無法說出口,無力的垂下頭,表情扭曲,痛苦不已。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眼前這個一直粗枝大葉的男人,我起身到酒櫃裡又拿瞭兩瓶酒,給他倒上一杯,陪他靜靜的喝酒。

  「我年輕,貪玩不懂事兒,那兩年徐瑩總和我吵架。她越鬧,我就越不想回傢,然後就包瞭齊妍…」田木生斷斷續續的述說著往事,酒精沖不淡他的痛苦,卻沖淡瞭他的怒氣,他的語調越來越低,最後呼呼的睡瞭過去。

  海風拂面,我站在船尾,一口喝光杯中的白酒,然後將酒杯用力的扔向大海。

  「你說瞭你的秘密,我也說說我的吧!」借著酒意,面對著碧海藍天,我平靜的說道:「那年我在部隊裡,執行任務的時候,失手打死瞭一名人質。上級領導要處分我,我不服氣,一怒之下退伍離開瞭部隊。我沒直接回傢,而是隨便上瞭一輛往北開的長途汽車,到一個地方就下來看看,隻要方向沒錯,就渾渾噩噩的走到哪兒算哪兒。」

  就像說著別人的故事,我語調平和,述說著自己從來不與人言的隱秘過去:「有一天在一個小縣城的一間賓館門口,幾個地痞調戲一個女人,門口站瞭一群人看熱鬧卻沒人管。要不是其中一個痞子擋住瞭門不讓人進出,我也沒打算管這個閑事。

  「被逼無奈英雄救瞭美,然後那女的問我該怎麼謝我,我告訴她我還沒吃午飯,她要有心請我吃頓飯就行瞭。

  「她說她叫宣嵐,從國外回來的,看看老父母,沒想到遇到瞭這些人。為瞭留著路費回傢,我已經好幾天都沒吃飽飯瞭,吃飯的樣子就有些急,她就問我想不想臨時找份工作,她說她還要在當地呆一段時間,需要有人保護,看我不像是壞人,就想雇我保護她給她當保鏢。」

  「當時我沒什麼目標,手頭又缺錢,幾乎沒怎麼猶豫就答應瞭她。每天五百,最後結算的時候按天數算每天再給五十。」

  「之後那幾個小痞子回來報復,都被我打跑瞭,她很滿意,對我更加信任,兩個人的交流也就多瞭起來。她知道瞭我是特種兵,知道我不隻是會打架,知道瞭我的遭遇,知道瞭我的精神狀態,然後她就問我,想不想賺錢?」

  「怎麼會不想呢?誰不想有錢,誰不想衣食無憂?不是為瞭讓自己過的更好,我怎麼可能去當兵,怎麼可能自願加入特種部隊還那麼刻苦的訓練?」

  「她要給我一份工作,先給我一百萬,事情完成後會有獎金,具體數目比一百萬隻多不少。」

  「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瞭,隻是因為要出國,我的身份是不允許的。她毫不介意,告訴我先回傢安置好,其餘的她能搞定。」

  「隨後她給瞭我一百萬和一部手機,告訴我等她的電話,就離開瞭。我拿著錢回傢,見到瞭瞭父母。雖然他們無法接受我受處分離開部隊的現實,但還是寬容的原諒瞭我。」

  「很快就接到她的電話,安置好父母後,我到她說的地方取瞭包裹,裡面簽證護照機票樣樣俱全,最神奇的是,這一切都沒有用到我本人出面,這完全超出瞭我的理解范圍。」

  「飛機在歐洲的一個私人機場降落,很快我就看到瞭一襲紅色長裙的她,還是那麼美麗。她年紀其實已經不小,看著三十多歲,其實已經四十多瞭。」

  「很快我就加入瞭一個組織,嚴格來說這時候我是加入瞭一個任務。這個組織的其他人都很不相信我,可能因為他們都是歐洲人的緣故,但宣嵐沒有,她一直和他們強調,我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也正是因為她的這份信賴,我堅持瞭下來,沒有因為被懷疑而離開。」

  「這個任務很復雜,每個環節都不允許出錯,我最開始的任務是在一個遊艇聚樂部做侍童,借此接近一位華裔英國官員,取得他的信任後得到一份至關重要的文件。」

  「特種兵的訓練和自身的天賦讓我很出色的完成瞭任務,拿到瞭他們需要的東西。我的能力得到瞭認可,我得到的信任也越來越多。」

  「後來我才知道,如果不是宣嵐力保,那之後我就已經被滅口瞭。沒有莫名其妙的死在歐洲,我得到瞭這個組織的信任,成為其中的一員,並在其後的多次任務中表現出色,贏得瞭相當的信任。」

  「這個組織成立的時間並不久,創立者死後,接任的是他的兒子,一個二十九歲的混血兒。他很有魅力,有組織才能,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是個非常優秀的繼承者。」

  「那時候我才知道宣嵐是創立者的妻子,繼承者的母親,所以她才能這麼大程度的影響他的決定,才能保我不死。在隨後的一系列任務當中,我贏得瞭整個組織領導層的信賴,漸漸的成為組織的核心成員,開始參與一些重要的大事。」

  「這個組織是一個刺殺機構,成員大多來自於歐美,最初是為瞭反抗恐怖主義成立的,主要任務是針對恐怖行為進行調查核實,通過與當地政府合作的形式防止恐怖主義攻擊的發生。隻是到瞭現任首領的手裡,組織的性質開始發生變化,他們不再隻是調查和竊取情報,而是調查之後直接進行懲罰工作。」

  「這個組織吸納瞭很多優秀的間諜和特工加入,而後很多退伍兵也加入成為瞭懲罰者。到這個時候,組織的性質就已經變瞭,開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到我加入的時候,整個組織已經分化為兩個派別,一個是保守派,認為還是過去的模式最好,一個是激進派,認為當前的力度還不夠。」

  「整個組織的急劇膨脹帶來瞭經費來源上的巨大困難,為瞭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首領決定重啟一個已經擱置許久的計劃。這個計劃的重要程度關系到整個組織的生死存亡,因此在共同的目標下,兩派暫時放下分歧,協力完成這個任務。」

  「雖然過程略微有些曲折,不過計劃還是圓滿完成瞭。隻是因為彼此的不信任,兩個派系的人將成果關鍵部分一分為二,保存在兩個派系的重要人物手裡。」

  「最後,激進派還是沒有忍住誘惑,偷襲瞭保守派的主要核心成員。作為保守派最有威望的人,更作為保存成果的關鍵人物,宣嵐成為瞭眾矢之的。一片腥風血雨中,我帶著她突出重圍,卻被組織中一直保持著中立的電腦高手暗算瞭。」

  「原來整個任務成果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為程序,一部分為操作程序需要的相關要素。本來出於安全考慮,程序是由他和其他四個組織外的電腦高手同時分工編寫,但他竟然通過自己的天賦,逆向出瞭程序剩餘的部分,這樣一來,他手中缺的,就是宣嵐手中的東西瞭。」

  「我當時不知道是什麼讓他那麼鋌而走險,想在兩個派系的爭奪中漁翁得利,現在我才能理解,他面臨瞭多麼大的誘惑!」

  「他還是高估瞭自己的能力,輕而易舉的成功讓他徹底的膨脹瞭。確實,他已經勝券在握,卻沒有料到宣嵐的反應。」

  「宣嵐用自己的生命給我制造瞭反擊的機會,彌留之際,她告訴瞭我她掌握的相關信息,然後將那個程序交給我,告訴我去開始新的生活,替她好好的活下去…」

  「那之後我開始瞭逃亡,兩個組織不遺餘力的尋找我,還有很多其他的勢力追蹤著這個任務成果。兩年多的時間,我在一個又一個城市之間不停的逃亡,過著野狗一樣的生活。你能想象一頭狼放在羊群裡是多麼的明顯和不協調麼?一個亞洲人在歐洲東躲西藏,難度可想而知,我不敢出入有監控的地方,也不敢使用銀行卡,不敢使用電話,完全變成瞭一個生活在現實中卻又與現實完全脫節的人。」

  「一次受傷後,我逃到芬蘭邊境,傷口開始惡化,我失去瞭堅持下去的勇氣,決定放棄,放棄對宣嵐的承諾,把手上的東西交出去,這樣我才有獲得新生的機會。」

  「我步行瞭一天一夜,在茫茫的白雪中徹底迷瞭路,找不到城市的燈火,我以為我再也沒有瞭活的希望。特種兵高強度的訓練帶給我遠超常人的體能,此刻卻也消耗殆盡。最絕望的時候我才開始後悔,自己竟然有那麼多的事情沒來及的去做,那麼多的人沒來得及給他們一個擁抱,那麼多的想法沒有去實現…」

  「我開始眷戀生命,開始留戀這一切,我不想死,不想死在荒山野嶺,最後成為野狼的晚餐。我的毅力終究到達瞭極限,傷口和寒冷終於擊垮瞭我。」

  「那一瞬間,我感覺那麼的溫暖,那麼的舒適…」

  「再次醒來,我才發現已經被人救起,這個叫鮑勃的男人在深山裡獵熊,遇到瞭暈倒的我。當時我已經昏迷瞭三天三夜,用他的話來說,能活過來簡直就是奇跡。」

  「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被追殺過,想來當時大雪封山,鮑勃又帶我翻過瞭國境線,徹底掐斷瞭兩派人士追捕我的線索。死裡逃生之後,養傷的同時,我開始靜下心來思考自己的人生。那段時光是我最安逸的時候,每天除瞭吃飯睡覺就是讀書,我有大把的時間充實自己,也慢慢的懂得瞭很多以前不懂的道理。」

  「半年多的時間轉瞬即逝,我終於決定開啟這個完全改變瞭我人生的東西,這讓我大吃一驚。組織竊取瞭一筆錢款,原計劃是用於組織發展壯大的,這筆錢目前在全世界數千萬個賬戶裡不停的遊走,沒有這個程序錢不會停止流動,而光有這個程序錢隻會短時間內在組織設定的某個慈善基金裡短暫停留半小時,隨後則會開始繼續流動。想要提取這筆錢,需要程序讓錢匯集,又需要相應的印鑒、資料和慈善基金的合法程序來將錢提取出來。」

  「這麼讓人大費周章的一定不會是小數,而當我嘗試著用程序將錢短暫匯集的時候,眼前的數字還是讓我無法淡然。」

  「九十五億美元!這個數字,已經超出瞭普通人對錢的概念,幾乎代表著一切。如果是之前的我,很難不會因此而瘋狂,幸運的是有瞭這三年多的緩沖,我明白瞭很多以前不懂的道理。」

  「我將錢全部提取出來,註入到基金會的賬戶中,將基金會委托鮑勃管理,自己拿著一小部分回國,實現宣嵐的願望。」

  「她是一個充滿瞭智慧的女人,卻犯瞭一個致命的錯誤,她的兒子太優秀,以至於她不可自拔的愛上瞭他。然後良知和理性又都無時無刻不在鞭打她的靈魂,告訴她組織這樣發展下去遲早會和他們反對的恐怖組織一樣,成為新的恐怖組織。」

  「我無法評價她,她的世界遠比我豐富,但我尊重她,我尊重這個給瞭我人生和方向的女人,所以我會按照她的願望生活下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不讓她的死變得沒有意義。」

  我無聲哽咽,淚流滿面,那個溫柔的聰慧的女人,那個始終信任我覺得我值得拯救的女人,那個為我擋瞭一顆子彈給瞭我嶄新生活的女人,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她,無時無刻不想著她說的話:「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活下去,小文,替我活下去,做我想做而沒有做到的事,做我要做卻沒有做好的事…」

  「你哭啥呢!」我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田木生的聲音傳入我的腦海,我睜開眼,他踉蹌的起身,強作笑顏:「我都沒哭,你有啥好哭的?別他媽哭瞭,我還沒死呢!行瞭,洗洗臉,咱們回去吧,我還得趕回北京呢。」

  兩個人在他工廠門口分開,他把遊艇鑰匙留給瞭我,說他要回去一段日子,我喜歡可以自己開出去玩。

  回到傢裡,已是過午時分,客廳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張姐聽見聲響推門出來,見到是我回來,便問我吃瞭沒,要為我準備午飯。

  婉拒瞭她的好意,我對付吃瞭幾口剩飯,填飽瞭肚子,不想吵醒南冰,就在樓下沙發上坐下休息。

  回憶是一件很累人的事,這段往事除瞭鮑勃是當事人之外,我不曾和任何人說起,今天不是借著酒勁並且田木生把這麼隱秘的醜聞告訴瞭我,我想我不會下決心說出來的。沒有完全釋放,但確實輕松不少,坐瞭沒一會兒,我就睡著瞭。

  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接近自己,我驀然睜眼,凌厲的眼神掃視前方,尋找威脅所在,同時全身繃緊,隨時起身斃敵。

  我很快放松下來,眼前的小女孩兒正拿著一根柳條,對著我躍躍欲試。小雨荇被我突然露出的猙獰神情嚇得不輕,但她還是故作鎮定,給瞭我一個很勉強的笑容。

  我知道自己反應過激瞭,趕緊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笑著道:「你想幹嘛?」

  「哈哈!」小女孩這才放松下來,大聲笑著說:「叔叔你剛才好嚇人!我本來想膈肢你的。」

  聽到說話聲,蕭沅荷從臥室走出來,呵斥女兒:「不是告訴你不要吵醒叔叔嗎?怎麼這麼不懂事!」

  「沒事兒,我也睡的差不多瞭。」小女孩兒剛才就被我嚇的夠嗆,現在又被媽媽呵斥,已經撅著嘴要哭瞭,我趕忙打圓場,問道:「其他人呢?」

  蕭沅荷笑著坐下來沒說話,順著她的眼神,我看到婆媳倆正抱著孩子下樓。

  希曼雪給我倒瞭杯水,笑道:「你睡的那麼香,還一身的酒氣,我們都沒敢吵醒你。」

  「生子搞瞭個遊艇,帶我去轉瞭轉,又一起喝瞭點酒!」

  「嗯,以後喝酒可別開車瞭,不行打車回來,或者打個電話,讓冰冰去替你開回來!」希曼雪不失慈母本色,擰瞭個毛巾給我擦臉。

  蕭沅荷觀察著希曼雪的一舉一動,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我會對這個雖然保養不錯卻已年近半百的女人情有獨鐘瞭。她的神情我看在眼裡卻並未放在心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希曼雪不可復制,蕭沅荷也一樣。

  「遊艇!」南冰抱著孩子坐在窗邊,好奇的問道:「那得不少錢呢吧?聽說那東西都得是私人定制的,普通人根本買不起。」

  「媽媽,遊艇是不是船啊!」小雨荇坐在母親懷裡仰著脖子好奇的問:「長這麼大,我都沒坐過船呢。」

  她的話把大傢逗樂瞭,希曼雪坐過去,笑著捏瞭捏她的小鼻子,說道:「你才多大?」

  蕭沅荷也笑著說道:「你將來有的是機會的,不是剛坐過飛機瞭嗎?以後會有機會坐船的!」

  「說起來,」我從褲兜裡掏出鑰匙:「他把船留給我瞭,要不我們出去玩玩?」

  希曼雪笑著搖頭,南冰不置可否,蕭沅荷卻有些意動,我看在眼裡,便問南冰:「平南能去麼?」

  南冰微笑道:「沒事兒的,別吹到風就沒事。」

  希曼雪也笑道:「想去就去吧,我在傢照顧孩子就行。」

  「不行,要去就都去!」南冰沒問題,我就肯定不會丟下希曼雪。我既然做瞭決定,希曼雪也不再反對,她隻是笑著點頭,看我的樣子溫婉如玉,神色溫和。

  遊艇上的各色用具一應具全,隻是沒有什麼新鮮的食物,我讓張姐準備瞭一些燒烤的食材,又另外買瞭一些吃的喝的,就算是準備妥當瞭。

  臨行前,蕭沅荷偷偷問我,要不要叫上穆雪嬌和程琳,我猶豫瞭一下,我沒有想過這麼快就讓希曼雪婆媳倆見到蕭沅荷之外的女人,畢竟相比蕭沅荷來說,穆雪嬌母女倆根本就無足輕重。

  最後我還是同意瞭,因為蕭沅荷說人多熱鬧些,她說的時候可能沒多想,我卻一下子就想多瞭,婆媳,母女,在一張床上,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刺激異常。

  顯然明白瞭我的歪心,蕭沅荷臉一紅,輕輕推瞭我一把,笑罵道:「就你壞心眼多!」

  上瞭車,我告訴婆媳倆,蕭沅荷的小姨和表妹也在天津,叫上她們一起出來玩。希曼雪和南冰冰雪聰明,這個時候叫上兩個女人,哪裡會單純?希曼雪坐在副駕,目含深意的看瞭我一眼。沒敢與她對視,我發動車子,前往程琳的學校去接母女倆。

  夕陽西下,兩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一起。較為年長的女子穿著一襲黑色長裙,胸口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寬大的墨鏡遮住大半邊臉,看不清具體的模樣;年輕女孩則穿著件綠色T 恤和淺色修身牛仔褲,看起來青春靚麗,充滿朝氣。

  這樣兩個大美女站在一起,自然吸引瞭周圍很多人的目光。我把車停下,兩女坐進後座,我還能感到無數道含義不同的目光射來。

  蕭沅荷應該在電話裡就已經介紹過瞭基本情況,所以看到希曼雪婆媳倆,母女倆並沒有感到意外。讓人意外的是我預想到的尷尬場景並沒有出現,小雨荇起瞭至關重要的作用。

  她明顯對這個姨奶和小姨充滿瞭好感,一見面就說個不停,充滿童真的話語很快便惹得大傢開心不已,很快便沖散瞭初次見面的尷尬。

  遊艇聚樂部的工作人員見多識廣,幾女拖傢帶口年齡各異又都戴著墨鏡,因此並未惹起廣泛註意。驗過憑證,在侍童的協助下登上遊艇,等遊艇離岸,幾女才表現出一直壓抑的驚嘆。

  遊艇非常豪華,如果自己訂制的話,這樣的一艘遊艇一個億是怎麼都不夠的。

  隻是都是驚嘆,幾個女人的表現也不盡相同。希曼雪畢竟見多識廣,有些驚訝,卻也不以為然。南冰也見過不少世面,因此略微有些驚呆,表現也在情理當中。

  蕭沅荷則表現出瞭與眾不同的淡然,並沒有被滿眼的豪奢驚倒。穆雪嬌適當的表現出瞭年齡帶來的沉穩,壓抑住瞭內心的向往和艷羨。

  程琳的表現和大傢又不一樣,最開始表現的很是驚奇,但馬上就安靜下來,刻意表現出一副淡然處之的樣子來。小雨荇的表現則非常誇張,上上下下的跑來跑去,看看這裡看看那裡,不時傳來驚叫聲,不知道又發現瞭什麼。

  希曼雪明顯沒想到我竟然還會駕駛遊艇,她走到我身邊,滿眼都是愛慕的看著我。她穿瞭一身淺紫色的吊帶紗裙和同樣顏色的披肩,腳上一雙黑色平跟涼鞋,就那麼斜斜的靠坐著,盡顯熟女媚態。

  南冰抱著孩子去瞭下層,蕭沅荷追著女兒跑來跑去,剩下一男三女相對無言,頗有些尷尬。好在路程不遠,很快就到瞭上午停船的地方,這裡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崖,將中間的深水區圍成一個僻靜的港灣。

  我沒有著急將船駛入,而是停留在廣闊的海面上,觀看夕陽西下的美景。金色的陽光灑在海面上,隨著波浪的起伏閃爍不住。遠處不知是何處,一座八角亭被陽光照得金光閃閃,恍若蓬萊仙境。

  希曼雪輕聲吟道:「美景在目,美色當前。悠然自得,樂而忘憂!」

  我輕輕搖頭,嘆道:「快樂罕至,苦難相隨。忘不掉,即便忘掉瞭,也不是就沒有瞭…」

  希曼雪微微點頭,靠在我的懷裡,品味這一刻的安寧。

  小雨荇在下層大喊,叫姨姥和小姨下去看她的新發現。母女二人一離開,希曼雪就抬起頭,猶豫瞭一下,才小聲說道:「你說是不是我多心瞭?」

  「我怎麼感覺這娘倆怪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