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收起最後一縷光華,徹底躲進瞭雲層,夜空中僅留下數顆稀落黯淡的殘星,天地之間一片漆黑,仿佛被巨大的怪物吞入瞭腹內。
而我卻清楚地看到,蒼月的下體聳立著一根與其瘦小身材極為不符的肉棒,長七寸有餘,粗如茶杯口,龜頭更是與小雞蛋一般無二。
鳴蟬滿面羞愧,屈膝跪在蒼月面前,低垂螓首,不敢直視那碩大無朋的巨物。
「怎麼不動?我不是讓你幫我吹簫嗎?」蒼月冷冷地說道,同時腳上加力,睬得我的胸骨發出一陣「咯咯」的輕響。我緊咬牙關,盡量控制著自己,沒有呻吟出聲。
鳴蟬連忙道:「你松開腳!我……我吹……」說完這話,她的粉臉如同抹上瞭脂粉,紅艷艷的。
「你怕什麼,四處漆黑一片,誰也看不見你在做什麼,你還害什麼羞?動作快點!」
鳴蟬輕舒玉臂,蔥管也似的五指小心翼翼地握向棒身,匍一碰上,卻又如遭針紮般猛一縮手,猶豫一會後,方才下定決心似的握住瞭青筋繚繞的肉棒。然後仰起臉,以詢問的目光望著蒼月,像是在問「還要怎麼做」。
「怎麼?還要我教你?用手搓,用舌頭舔,用嘴吸!你也是有丈夫的人,不是雛兒瞭,該不會不懂吧?小心伺候著,要是有什麼異常的舉動,」說到這他冷冷一笑:「那就看是你的身手快,還是我的刀快!屆時不僅你的丈夫要變成兩半,這院中之人誰也活不瞭!」
鳴蟬微微皺瞭皺眉頭,沒有言語,柔滑的小手開始在棒身上套弄起來,眼角卻偷偷地瞥向我。
「好,真好,很嫩滑的小手。快,把嘴也用上。」蒼月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
鳴蟬的眉頭擰得更緊瞭,臉上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然而又怕我受苦,不敢違逆他,便隻好湊上前去,丁香微吐,沿著龜頭裂縫來回掃瞭幾下。
肉棒激動地彈跳起來,鳴蟬的小手幾乎都握不住瞭。「對,就像剛才那樣,多用點舌頭……」蒼月開始微微喘息起來。
香滑柔嫩的粉舌羞怯地在漲得紫紅的龜頭上來回撩撥著,一隻玉手握住棒身輕輕套弄,另一隻則捧著沉甸甸的腎囊,揉搓著包裹在裡面的兩顆鴿蛋。
蒼月舒服得渾身顫抖,腰肢一前一後輕輕地挺動著,嘴裡發出「籲籲」的嘆息聲。
片刻之後,整個龜頭都被香涎包裹,纏繞棒身的青筋也更形暴突,鳴蟬索性張開檀口將碩大的頭部含瞭進去,螓首前後動作起來。
我痛苦地閉上瞭雙眼,不忍再看,耳邊卻不斷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和苦悶的哼唧聲,更令我心煩意亂。
「好瞭好瞭,別再吸瞭,」蒼月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瞭,將肉棒從鳴蟬口中抽出,「你趴到他身上去。」
我和鳴蟬皆是一愣,沒想到他竟會下一道這樣的命令。
「快!」蒼月不耐煩地喝道,手上一使暗力,「裂空」的刀身微微顫抖著發出嗡嗡聲響。
鳴蟬深恐其傷及我,無奈之下隻好照做。雪白豐滿的嬌軀趴伏在我身上,螓首緊貼著我的臉頰,朱唇微啟吐氣如蘭。「相公……對不起……妾身要失守瞭……」
我輕吻她的粉面,低聲呢喃道:「鳴蟬,這不怪你……」
鳴蟬伸出兩隻柔荑握緊我的兩手,檀口張開正欲說些什麼,尚未說出口,卻變為瞭一聲痛呼:「啊!」同時我也感覺身上重量驟增,顯然是蒼月已經壓瞭上來。
「好疼……」鳴蟬皺緊眉頭發出悲鳴。
「怎麼這麼幹燥?這樣如何得進?」蒼月不悅地說道。「喂,你蹲到他臉上,讓他把你的穴舔濕!」
鳴蟬怒道:「你休要欺人太甚!」說罷扭動著嬌軀想要起身。
「噌!」一道寒光閃過,裂空緊貼著我的脖頸直插入地下數寸,我的脖子上又多瞭一條血痕。「通常隻要不與我為敵,我是不會殺人的,但是千萬可別把我惹火嘍。」聲音如同在冰窖中凍過似的,讓人聽瞭直打冷顫。
鳴蟬連忙用手指捏住刀刃向外推,「你別動不動就伸手,我們照做就是瞭。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蒼月哈哈大笑:「你處在這種絕對劣勢下,還有什麼資格對我提條件?有趣!你且說來聽聽!」
「我可以配合你,但是你必須保證不傷害這裡的每一個人。否則我寧可抱著相公一起死在你面前,也不願受你淫辱!」鳴蟬斬釘截鐵道。
「呵呵,我說過隻殺與我為敵之人。你快照我說的做,讓他把你弄濕瞭,我好插進去快活快活,很快就能完事的。」
鳴蟬輕嘆瞭一聲,回轉頭在我唇上深深地吻瞭一口,用近乎顫抖的聲音對我說道:「相公,用你的舌頭好好疼一疼妾身吧……」說罷,身軀向上移動,酥胸玉乳以及平坦的小腹緩緩從我的鼻尖滑過,最後,那片萋萋芳草地不偏不倚地停留在我嘴唇上方。
雖然在常人眼中,天地間是一片漆黑,但我卻能清楚地看見百步之內的任何東西。眼前這件散發出淡淡幽香的風流妙物,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嬌羞,艷美的花瓣正自微微翕張著,像是一張欲言又止的小嘴,想對我傾訴些什麼。
「相公……別……別這樣盯著看……好羞人的……」鳴蟬半跪半趴在我頭部上方,由於雙腿大張,胯間私處徹底暴露在我眼前,而雪白的肥臀則完全展現給瞭蒼月,雙重的羞恥使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真美……鳴蟬,你這裡比世上任何鮮花都要美麗……」我情不自禁地伸出舌頭,在微微綻放的花瓣上舔瞭一下。
「嗯啊……」鳴蟬的腰肢擺動瞭一下,喉頭發出美妙的輕吟,臀部卻向下沉,艷麗的花朵整個壓在瞭我的臉上。
鼻尖和嘴唇被一種柔膩嫩滑所包裹,我忍不住用舌頭在那道豎著裂開的溝壑中來回掃動,由於貼得很緊,我甚至能感覺到味蕾在鮮嫩的貝肉上摩擦而過的觸感。
鳴蟬的肥臀隨著我的動作前後晃動,嫩滑的蜜肉在我臉上溫柔地揉搓著,好不愜意。
通往花芯的可愛粉洞已悄然張開,清亮香滑的蜜汁緩緩滲出,被我用舌尖卷起,塗抹到兩片粉紅的花瓣上。被蜜汁包覆後,整個肉穴頓時變得淫靡妖艷,媚惑人心。
「啊……相公壞死瞭……舔得好癢……妾身受不瞭瞭……」鳴蟬似乎已經忘卻瞭身處何等境地,居然開始盡情地享受著這種遊戲。
沒過多久,狹長的幽谷便已洪水泛濫。嬌艷欲滴的肉蒂含羞帶怯地露出瞭小頭,兩片小巧精致的小陰唇充血腫脹,微微向外翻卷。原先僅容小指的肉洞越張越大,已經可容二指,滲出的蜜汁也越來越濃稠,香味更為濃鬱起來。
我伸長瞭舌頭,如毒蛇入洞般直搗蜜穴,腔壁上的嫩肉霎時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將入侵者緊緊地裹住。
「呀……」鳴蟬嬌軀如同打冷戰般直抖,肥臀也停止瞭前後擺動,改為向下壓,仿佛恨不能讓我將整根舌頭都插進去,直頂到花芯上才好。
我的鼻孔和嘴都被柔滑軟膩的嫩肉堵住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加上大量黏稠的蜜汁源源不斷地滾入咽喉,更是嗆得我直咳嗽。
忽然間如釋重負,鳴蟬的牝戶從我臉上離開,我一邊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邊睜開眼看,映入眼簾的卻是那雞蛋大小的龜頭推開層層疊疊的粉紅嫩肉擠進半個的情形。
「哎喲……相公……他……好大,撐得妾身好疼啊……」鳴蟬忍不住痛苦呻吟起來。
「都已經這樣濕瞭,怎麼還那麼難進……」蒼月單手扶著鳴蟬的柳腰,下身用力地向前挺,龜頭借助淫水的潤滑,終於整個陷入粉洞中。他喘瞭口粗氣,便開始緩緩抽插起來。一開始僅是龜頭在洞口處淺出淺入,隨著次數的增多,力度也漸漸加大,七寸長的肉棒已經插進瞭一大半。
「嗯啊……不可以全部插進去……」鳴蟬伸手到胯下,在兩人交合的部分摸到瞭還留在肉穴外的棒身,用玉手緊緊握住。「再進去一些……就是花芯瞭……我要留給相公的……隻有他才能進去那裡……」
我不由得一陣感動,愛妾雖遭淫辱,卻還不忘為我保留最後的底線啊……情動之下,伸手愛撫著鳴蟬滑如凝脂的修長玉腿。愛妾嬌美的肉洞,在我臉部上方不足三寸的地方,被一根粗長的肉棒奸淫著。肉棒的根部,是一隻嫩白的小手,蔥段般的五指環繞在黑黝黝的棒身上,為瞭給我保留一絲微末的貞潔而作著最後的努力。
蒼天啊,我的陽具居然又不合時宜地昂首挺立起來,這種近在咫尺的窺淫對我而言實在是一種莫大的刺激。
蒼月像個孩子般嘎嘎嘎地笑瞭起來:「你現在說得好聽,再過一會兒就會嫌我插得不夠深瞭!」
「不會的……你休想插進最裡面……」
「那你就試試……」蒼月加快瞭抽送的速度,同時臀部上下左右擺動,這樣龜頭就可以頂到肉洞的各個角落。
「你……啊……不要這樣頂……好麻……好酸的……」
蒼月碩大的腎囊像一個沉甸甸的口袋,隨著他的動作來回晃動,不時拍打在鳴蟬大腿內側和飽滿的陰阜上發出脆響。我有種伸手捉住用力一捏,將裡面兩個鴿蛋擠爆的沖動,但是看到那柄鋒利的太刀,卻又泄瞭氣。
「滋滋」的水聲越來越響,意味著蜜汁越來越多,蒼月的抽送更為順利,每一次撞擊,都使鳴蟬晃出一陣乳波臀浪。
「嗯啊……相公……妾身好難受……裡面好癢……」鳴蟬媚眼如絲,檀口大張,淒艷的嬌吟聲不絕於耳,握住肉棒的手已經不像剛才那麼緊瞭。
蒼月趁她不備,將她的手拉開,同時下身狠狠一頂,噗滋,剩下的小半截也完全插瞭進去。
「呀!疼……你怎麼可以頂進去……那是留給相公的……啊啊……」鳴蟬終於徹底失守,痛呼之餘,眼角也滲出晶瑩的淚珠。然而蒼月卻不容她喘氣,猛烈的攻勢接踵而來,肉棒毫不留情地將柔嫩的花瓣翻出來又塞回去,透明的露水四處飛濺,滴瞭我滿臉。
「相公……對不起……妾身的花心失守瞭……被他……被他插進去瞭……嗚嗚……啊……麻死瞭……」鳴蟬又是哭又是叫,雙手都已無力支撐上身,趴伏瞭下來,隻有肥臀高高翹起。
我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失態。
「鳴蟬……」我伸手攬住她兩條玉柱般的大腿,輕輕撫摸著。「你……不能泄給他的……」你答應過我的,我心中默念道。
「嗯……相公……我不會泄給他的……我隻泄給你一個人……啊……」話雖如此,她的腰肢卻在不斷地向後迎湊,臉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在痛苦著……
我呆若木雞,瞪大雙眼看著那根異於常人的巨大肉棒在愛妾那泥濘不堪的狹窄通道中來回沖刺,將透明清亮的淫液擠壓成白沫。
「騷貨,你把肉洞夾這麼緊,是想讓我早點泄出來吧?嘿嘿,徒勞而已,我夜禦十女而不泄,豈會如此輕易就被你夾出精來?你這樣做隻讓我更舒服而已!哈哈……」
「不行瞭……相公……妾身……妾身的花心都被他撞酥瞭……癢……癢到心裡去瞭……」鳴蟬的嬌吟聲已漸漸轉變成嗚咽,大腿的肉也繃緊瞭,可見快感越來越強烈。
恐怕要失守……我下意識地捏緊瞭鳴蟬的大腿,雖然心裡感到悲哀,胯下的陽物卻硬得幾乎快要斷掉。自己是不是個徹頭徹尾賤種呢?我不由得自嘲起來。
「騷貨……果然有一套……你是想吸出我的精麼……嘿嘿,在那之前你就會先泄瞭,不信我們試試看……」蒼月說著話,像是使出全身力氣般,連額頭上的青筋都暴瞭出來,下身的攻勢如狂風驟雨,節奏快得令人吃驚。
鳴蟬雙眉深蹙,鳳目緊閉,貝齒咬緊朱唇,已經發不出聲音,纖纖十指的秀美指甲深深地摳入泥土中,仿佛也在屏息運氣抵抗蒼月最後的沖擊。
而我卻憑借著敏銳異常的地聽之耳,從雜亂的聲音中,捕捉到瞭一種沉悶的「噗噗」聲,像是什麼硬物杵在軟肉上發出的,不必細想,這絕對是龜頭頂到柔嫩的花心所發出的聲音,而且看來力道還不小。我暗自替鳴蟬捏瞭一把汗,不知她能挺得住嗎……
很快勝負就有瞭分曉,鳴蟬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快感,螓首高高仰起,雪白的肥臀拼瞭命地向後迎湊,語無倫次地喊道:「相公……要死瞭……妾身要泄給他瞭……對不住相公瞭……」
蒼月發出瞭得意的狂笑,「泄吧,美人兒,把你體內的精華統統泄出來,讓你相公喝下去!」
又抽插瞭數十下之後,鳴蟬的肥臀不再向後迎湊,同時嬌軀開始劇烈地顫抖,蒼月見狀連忙抽出肉棒,左手用力往下一按她的腰肢,濕漉漉的花瓣又再次貼在我的臉上,那急劇張合的粉洞正對著我因不知所措而大張的嘴。
「呀啊~」隨著鳴蟬忘情的尖叫,肉洞內層層疊疊的嫩肉銷魂地痙攣起來,每一次的劇烈抖動都伴隨著一股濃稠滾燙的黏滑玉液激射到我口中,居然像男子射精般足足噴射瞭七八下,弄得我滿嘴都是,咽都來不及咽,然而卻無半點異味,隻覺齒頰留香,如飲甘釀。
粉洞的嫩肉在劇烈的顫抖中將鳴蟬體內最後一絲精華擠入我口中之後,便精疲力竭地喘息起來,如同被人撈起拋在岸上的魚兒那無力地翕張著的嘴唇。
鳴蟬癱軟在我臉上,一動不動。蒼月淫笑道:「如何?你還是先泄瞭吧?哈哈……」說罷還用腳踢瞭踢我:「喂,你這個軟腳蝦,妻子的浪水味道如何?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瞭,真是沒用啊,哈哈哈哈……」
鳴蟬有氣無力地說道:「按照先前的約定……你放瞭我們吧……」
蒼月卻獰笑道:「可我還沒盡興呢!」那根沾滿玉露的猙獰肉棒仿佛在附和著他的話,示威地跳瞭數下。
「你……你還要來?」鳴蟬的話音透出一絲慌亂。
「當然!」蒼月伸手撈到鳴蟬腹下,用力一提,肥臀又被重新抬起。「嘿嘿……不過這次就不是玩你的騷穴瞭,換個地方……」說著話,竟用手扶著龜頭對準瞭鳴蟬的菊穴。
鳴蟬極力掙紮著,「不行,那裡……不行的……」然而蒼月的力氣卻比她大的多,竟無法移動分毫。
「呀!」
「哦哦……雖然比騷穴要緊,但是還達不到想象中的美妙……莫不是被人用過?你相公也好這一口?」
「你胡說!血口噴人!啊……好疼……快拔出去……」
那雞蛋大小的龜頭像是要撕裂菊門般惡狠狠地往裡插,鳴蟬發出的痛叫聲讓我心疼不已,方才蒼月恥笑我無用的話語在我耳邊回旋,一股無名火竟在我胸中燃起,不由得惡向膽邊生,舉起拳頭就朝他那懸掛在胯下的肉袋打去。
可我畢竟不是練傢子,這一拳打出去速度力道均不足,蒼月是何許人也?立時抽身後退,閃過瞭我這一拳,旋即怒喝道:「好個陰險小人!竟敢暗算我!」說罷伸手過去拔起那柄插在地上的太刀,作勢要砍。
鳴蟬將我護在身後,怒叱道:「你才是陰險小人!出爾反爾!」
蒼月被她這麼一喝,打瞭個愣怔,就在此時,我瞥見院門處有一條人影,如同在夜空中疾速飛翔的大蝙蝠,直撲過來,眨眼就到蒼月身後不足一丈的地方。我暗自吃瞭一驚,這是什麼人?速度太快瞭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很明顯蒼月也發覺瞭,他猛地一回身反手就是一刀,隨著弧光閃現,那人發出一聲悶哼,鮮血四濺,左小臂掉落在地,然而其身形未停,仍向前疾沖,右手揮出一掌,拍中蒼月的胸口,耳輪中隻聽得「啪!」的巨響,同時伴隨著硬物折斷的聲音。蒼月來不及慘叫,便已「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出掌那人也好不到哪去,一掌擊出後,自己也向後彈出幾步,捂著斷臂栽倒於地。
我跟鳴蟬,還有一直癱坐在門邊的鳳來均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瞭,全都瞠目結舌愣在當場,鳴蟬甚至忘瞭遮掩赤裸的嬌軀。
我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瞄到瞭地上的斷臂,手掌是張開的,掌心赫然是一個「魏」字。「老魏頭!」我不由得驚呼起來。又啞又不識字的他之所以被人稱為老魏頭,就是因為他的掌心刻著的這個「魏」字。
蒼月驟然間被人偷襲,打至重傷,怒不可遏,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般咆哮著舉起刀對著地上的老魏頭就劈。
「噗嗤!」血光崩現。
然而這血並不是老魏頭的,而是從蒼月胸口噴出的。
本來就已蔫呆呆發愣的我們,被又一次的變故弄得如墜五裡霧中,腦子都糊塗瞭。
明月推開瞭烏雲,又向大地灑下的銀白色的光華。蒼月低頭看著自己胸口兀自汩汩流血的傷口,滿臉難以相信的表情。
「久遠寺蒼月,去見你的敦盛卿吧。」隨著冷冷的話音響起,蒼月身前顯現出一個人影,右手持劍,左手中食二指豎起置於鼻前。那長可及臀的絳紅色圍脖,凹凸有致的嬌小身軀,不是如月歸蝶還能有誰?
我大喜道:「如月!你還活著?!」鳴蟬和鳳來也面喜色。
如月並沒有答話,那雙大眼睛如同蒙上瞭一層霧氣,眼神冰冷得讓人脊梁骨冒寒氣。
蒼月用刀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又咳瞭一口血,艱難地說道:「忍法* 蟬蛻……」說罷眼光徐徐瞄向方才如月「屍體」墜落的地方。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邊的地上躺著斷成兩截的木頭。
「咳……我竟沒發覺……一時大意瞭啊……」
「你若能時刻做到眼如明鏡,心若止水,我又如何能刺中你這一刀?皆因你的平常心已被名為『憤怒』的野獸吞噬瞭。」
蒼月慘然一笑,長刀鐺啷落地,仿佛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一屁股坐在地上。「如月,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求你一件事。」
如月冷冷地盯著他,一語不發。
蒼月喘瞭好一陣粗氣,仿佛在聚集著身上最後的精力。「在我生命的盡頭,讓我保留最後一點武士的尊嚴……請允許我切腹吧。」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在場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瞭如月。
如月像一尊雕塑般紋絲不動,甚至連她是否在呼吸都感覺不到。
良久,她才輕輕嘆瞭口氣,「看在你身世可憐的份上,我答應你的要求。」
「感激不盡……」蒼月艱難地伸出手,拾起瞭方才解開褲腰帶後,落在地上的短刀,將之平舉過頭頂,雙目註視著刀身,口中喃喃道:「肋差* 夢醒……師匠,您為它起的名字真好啊……人生如夢……生命終結之際,亦即夢醒之時……」他緩緩拔刀出鞘,刀身在月光下閃耀著冷芒。
「如月,你我之間的仇恨,今夜即將瞭斷。你就來為我介錯吧……」見如月點頭同意,他釋然一笑,抬頭望著空中那輪皎潔如玉的明月,用嘶啞的聲音最後一次吟唱起那首《敦盛》,淒婉的歌聲感人肺腑,如果他不是采花惡賊,恐怕在場之人都會忍不住潸然淚下。
忽然歌聲驟停,蒼月將手中的短刀狠狠地插入左肋下,刀刃朝右腹一拉,切開瞭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混合著破碎的內臟從那裡流出,然後他扭轉刀柄,讓刀刃向上,雙手用力向上一推,又是一道長長的口子,直至胸口。而他卻連哼都沒哼一聲,甚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這種自殺方法真是令人觸目驚心,連一向冷靜的鳴蟬也看得花容失色。
如月緩緩來到他身後,雙手高高舉起瞭破邪劍,「上路吧,久遠寺……南無!」
刀落,頭掉,屍身不倒。那腦袋在地上滾動數下,變為臉朝上,沾滿鮮血的唇角竟凝固著一抹詭異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
如月仍舊豎起左手中食二指置於唇前,口中念念有詞,然後用手點指蒼月的屍身,「騰」地一聲,一股藍色的火焰熊熊燃起,焦臭的味道隨即散發出來,我和鳴蟬紛紛掩鼻退後。
眼見著屍身越燒越小,片刻的功夫,竟燃燒殆盡,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仿佛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存在過,然而那面帶詭異微笑的頭顱卻又實實在在地擺在那裡。
直到這時,我才想起負傷倒地的老魏頭,忙回首望去,卻見他已坐起身,臉色蒼白卻面帶微笑看著我。
我連忙從地上爬起,急步上前伸手去攙扶他。
老魏頭急忙一躍而起,右手連擺,「不敢勞煩少爺……」
「哦……你的傷勢……」
「無礙,我已點住穴道止血。」
「嗯…………嗯?!你怎麼、你不是啞巴嗎?」我這才反應過來。
老魏頭笑瞭笑,正待回答,鳴蟬卻已披好瞭衣服,踱步過來輕聲說道:「相公,進屋說話吧……」她的臉頰籠罩著兩片紅雲,也許是因為高潮餘韻未褪,又或許是被老魏頭和如月看見瞭她赤身裸體高潮疊起的樣子……
如月不知打哪兒變出個黑色的包袱皮,將蒼月的頭顱裹瞭起來,提在手中。
我沖老魏頭微微一頷首,把手一讓:「老魏……先生,屋中請。」
老魏頭點點頭,卻沒有馬上動身,而是伸出右手,五指箕張如鉤,刷刷幾下在地上挖瞭個小坑,將斷手埋入坑內,這才起身隨我們進屋。
鳴蟬搶前幾步,攙起門邊驚魂未定尤自癱軟的鳳來,一同進瞭屋。
五人圍著圓桌坐定,老魏頭由打懷中掏出一個紙包,放在口中用牙齒撕開,裡面是白色的粉末,他哆哆嗦嗦地將粉末倒在斷臂的傷口上,隻聽得一陣「嗤啦啦」的響聲,傷口處的血跡頓時幹涸,肌肉也向內收縮起來。他長出瞭一口氣,臉色也比方才紅潤瞭些,沖我們笑瞭笑道:「方才我正在房中打坐運氣,忽聞女子尖叫聲……」說到這,他忽然瞥見鳴蟬雙頰羞紅深垂螓首,心下瞭然,便把話鋒一轉:「其實我並不姓魏……」
我愕然道:「那你掌心的『魏』字……」
「呵呵,十八年前,我為躲避仇傢追殺,裝作一個沿街要飯的乞丐,四處流浪。也是機緣巧合,正好在老宅門口歇腳時,遇到瞭當時的戴傢少爺,也就是現在的戴老爺。他見我又老又『啞』,衣衫襤褸,著實可憐,便提出來要收留我做個下人。」
「我一琢磨,反正也沒處去,呆在這裡也好,一個又啞又不識字、終日窩在院中的老奴,更不容易引人註目,於是便點頭答應下來。因為看到瞭我左手心刻瞭個『魏』字,大傢都以為我姓魏,便稱呼我為『老魏頭』。」
我這才恍然大悟,便又追問道:「敢問您老人傢貴姓高名?」
「免貴,賤姓劉,草名道信,道義的道,信譽的信。」他淡淡地回答。
鳴蟬聞言若有所思:「劉道信……好象在哪兒聽到過這個名字……」
老魏頭,不,劉道信笑瞭笑說道:「十八年前,金陵鐘山曾經有個五聖山莊……」
鳴蟬突然醒悟過來,立即嬌呼著打斷瞭他的話:「想起來瞭!您是五聖山莊的朱雀聖使劉道信!您……還活著?!」
劉道信點點頭,「看來柳姑娘對五聖山莊有所瞭解?」
鳴蟬點點頭,眉宇之間洋溢著難以壓抑的興奮:「嗯!五聖山莊的威名可謂震聾發聵,天下武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師尊曾不止一次跟我提起,亦常常慨嘆無緣與五聖切磋武學。」
劉道信「哦?」瞭一聲,問道:「敢問尊師貴姓高名?」
「賤婢的師尊,乃是武林人稱『武聖』的紫陽真人。」鳴蟬稍微提高瞭聲音,略帶自豪地回答道。
劉道信點點頭,「紫陽啊……那可是個武學奇才啊,老朽自愧不如……縱觀當今武林,恐怕無人能望其項背。或許隻有當年的魏長風才能與其爭鋒。」
「當年的五聖山莊技壓群雄,傲視天下,怎麼竟會在一夜之間被人斬盡殺絕?」
劉道信見問,不由長嘆一聲,蒼眉深鎖,用手來回撫摸著皺紋堆累的額頭,良久才緩緩道出一段埋藏在他心底多年的往事。
*** *** *** ***
五聖山莊座落於金陵鐘山,建成年代已不可考。莊內有五大傢族,分別是魏、李、張、劉、王。每一代傳人都要經過比武,挑選出最強者擔任莊主,其餘四傢敗者均需在掌心刻上新任莊主的姓氏,以示效忠,同時也是一種對敗者的侮辱。因此每代傳人無不刻苦練功,比武時傾盡全力,以期取勝。
這五傢分別持有一件傳傢之寶,俗稱「五行珠」,據傳是由陳摶老祖煉制而成的內丹,共分金、青、白、赤、黑五色。金色內丹麒麟牙,為魏傢所有;青色內丹青龍刀,為李傢所有;白色內丹白虎爪,為張傢所有;赤色內丹朱雀羽,為劉傢所有;黑色內丹玄武甲,為王傢所有。
五種內丹納於丹田,分別具有不同效果,持麒麟牙者,周身可發出無數氣勁,如萬箭齊發,令人避無可避;持青龍刀者,手腳均可成為無堅不摧的利刃;持白虎爪者,十指如鋼勾,可於頃刻之間將一頭巨牛撕成碎片;朱雀羽持有者,高來高去陸地飛騰,登簷走壁形如鬼魅;玄武甲持有者,全身刀槍不入,拳可碎石。
五行內丹由各傢的傢主持有,而每一代傢主彌留之際,都會將內丹交給由族人挑選出來的繼承人,如此代代相傳。
本來五個傢族相安無事,然而到瞭劉道信這一代,魏傢出瞭個野心勃勃的傳人,名叫魏長風,此人武學天賦極高,輕而易舉就擊敗瞭其他四傢的傳人,當上瞭莊主。
時逢永樂靖難成功,定都金陵,魏長風有心巴結朝廷,以求一官半職,將來好出將入相,便不惜重金上下鉆營,竟打通層層關節,結識瞭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紀綱為人陰險毒辣,老奸巨滑,雖滿口答應把魏長風引薦給萬歲,然而金錢美女收瞭不少,魏長風入仕之事卻遲遲沒有下文。
魏長風心下焦急,多次委婉催問,紀綱總是諸多托詞,說天下初定,亂黨猶存,萬歲忙著平叛,無暇旁顧,讓他靜下心再等些時日。
過瞭些時日,紀綱提出讓魏長風拿出武林至寶「五行珠」,由他轉獻萬歲,並在萬歲面前多進美言,萬歲一高興,必能賞魏長風一官半職。
明眼人一看便知,紀綱這是瞎說八道,存心誆騙五行珠,然而此時的魏長風官迷心竅,竟信以為真,滿口答應,回莊後便勒令其餘四傢聖使交出各自的五行珠,將來他魏長風如能出將入相,必然不忘提攜他們。
四聖使豈肯從命?那永樂是何許人也?篡位不正、嗜殺成性。方孝孺乃博學鴻儒,隻因忠於前朝建文帝,大罵朱棣「燕賊篡位」,便在金殿之上慘遭撕唇至耳,後又被「誅十族」,除九族之外,還加上瞭他的學生,共計八百三十餘人,全部當著他的面凌遲處死,最後他本人也難逃一剮。朱棣如此暴行,比起上古桀紂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暴君也值得你去為他效力?何況那紀綱純粹隻是想要詐五行珠,並非真心引薦你。
五人鬧翻之事,很快就傳到紀綱耳中。奸賊腦羞成怒,遣數百錦衣衛配合魏長風剿殺四聖。
四聖雖有內丹護體,然而魏長風武功蓋世,以一敵四也不落下風,加上又有錦衣衛助陣,激戰瞭兩個多時辰後,終究不敵,除瞭朱雀聖使憑借卓絕的輕功逃出生天之外,其餘三聖全部罹難。
說到這,劉道信的眼中流下兩行渾濁的老淚,「我們五大傢族一向情同手足,魏長風竟作出賣友求榮的可恥行為……」
我深感忿悶不已,「魏長風後來如何?當官瞭嗎?」
劉道信用袖角拭瞭拭臉上的淚痕,穩定瞭一下情緒,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魏長風一心想做官,紀綱卻沒拿他當回事。後來我抓瞭個錦衣衛,從他口中得知,紀綱責令魏長風務必將我的朱雀羽奪回,否則向萬歲引薦一事,免談。」
「哼哼,人海茫茫,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何況我已化裝成邋遢的乞丐?就這樣躲躲藏藏,曉宿夜行,我離開瞭金陵,一路來到瞭韶州,直到遇見戴老爺。」
「哦……原來是這樣……五聖山莊一夜滅亡,是錦衣衛介入導致的……」鳴蟬若有所思。「指揮使紀綱覬覦皇位,密謀造反,已於四年前被凌遲處死,那之後魏長風的下落呢?」
劉道信搖瞭搖頭。「自從在戴傢裝作老奴之後,我未再涉足江湖,關於他的下落,是死是活,我也不知。」
如月忍不住插口問道:「你們中國的武術真是博大精深啊,那個什麼內丹,隻要吃下去就能獲得神奇的力量?那個紀綱拿到之後吃下去沒有?」
「那個不是單純吃下去就有用的,要能夠將其導引至丹田,氣貫全身,佈入經絡血脈,方能達到其應有效果。紀綱有沒吃,我不知道,也許吃瞭,沒起作用,也許沒吃,抄傢之時入瞭國庫。」
「魏長風不曾告訴紀綱,五行珠的用法嗎?」我感到有些不解,像魏長風這樣官迷心竅的人,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討紀綱的歡心才對。
劉道信皺著眉頭想瞭想,囁嚅道:「也許魏長風還保留瞭一手,生怕自己將所有秘密和盤托出後,便失去瞭利用價值,會被紀綱殺死或棄之不顧。真要是那樣的話,即使是他也無法對抗身懷四顆五行珠的紀綱,連跟他討價還價的本錢都沒有瞭。」
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瞭深深的思索之中。
鳳來今夜受驚不淺,坐在桌前聽我們聊瞭半天,神經漸漸松馳下來,倦意隨之來襲,掩著嘴打瞭個哈欠。
鳴蟬見狀忙說:「夜已深瞭,大傢也都乏瞭,先去歇息,有事明兒再說,這樣可好?」說完看瞭看我,仿佛征求我的意見。
我點瞭點頭,沖劉道信一笑說道:「老前輩,您受瞭重傷,早點歇下,明日我請韶州城最好的郎中來幫您療傷。往後您就安心在我傢住下,好好享享清福!」
劉道明沒有說話,瞇縫著雙眼,意味深長地打量著我。看得我心裡直發毛,莫非是說錯瞭什麼話?
如月緩緩站起身,拾起地上保裹著蒼月頭顱的包袱,對著我們深深鞠瞭一躬,很禮貌地說道:「我要先去睡覺瞭,失禮瞭。」說罷又鞠一躬,便轉身邁步出瞭房門。
鳳來已經到瞭上下眼皮打架的地步,勉強沖劉道信笑瞭笑:「老人傢,賤婢實在支持不住,要先行告退瞭……」
劉道信點點頭:「少夫人何必如此客氣?可別折瞭老奴陽壽!您快進裡屋歇息吧!」
鳳來起身蹲瞭個萬福,便轉過身,向裡屋走去,剛邁出兩步,卻又回過身來,望著我囁嚅道:「相公,今夜我想讓鳴蟬陪我睡……可成?」
我跟鳴蟬交換瞭一下眼神,會心一笑。
鳴蟬也起身隨著鳳來進屋去瞭,外間隻剩下我和劉道信。我剛說瞭句「老前輩也早些去歇下吧」,他便一擺手打斷瞭我的話。
「少爺,請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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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居裝修,一到休息就兩頭跑,忙得腳打後腦勺啊……貌似已經很久沒更新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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