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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章 沈部長和阮梅

  屋裡潮濕而陰暗,四周的墻壁隻簡單地用石灰泥瞭一層,屋頂是那種秫秸紮成捆做成的,由於年代久遠的緣故,顯得黑乎乎的。好在地面上鋪瞭一層磚,再加上拾掇得幹凈利落,看起來並不凌亂。堂屋裡正面擺放瞭一張老式八仙桌,桌子上一隻大大的鏡框,鑲嵌著一張大眼睛、高鼻梁,紮著一對馬尾辮的姑娘相片。

  “這是……”

  將軍很感興趣地問,說實話在這樣的山村,這樣的環境下,能看到這樣的姑娘,已經讓人很感到驚羨瞭。芙蓉花樹下,疑為天上人,將軍感概地想。仿佛在荒原上看到一簇鮮紅的野菊花,淡靜素雅。

  “是不是我變得很醜瞭?”

  阮梅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俏麗。

  “是你?”

  將軍這才細細地打量著面前這個隻倉促地見過一面的女兒,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嘴唇棱角分明,兩隻小酒窩明顯地鑲嵌在紅潤的臉上,的確長的不俗,隻是比照片上多瞭幾分成熟和抑鬱,但卻更有女人味。

  “是有點變化。”將軍感嘆地說。

  “這是我十六歲照的。”

  阮梅嘴角上流露出一絲笑意:“爸爸,您喝茶吧。”

  她雙手遞過來,放在八仙桌上。

  “你媽媽呢?”

  將軍終於道出來意,自從阮梅上門隱約地訴說瞭自己的身份,將軍便有瞭一絲見面的沖動,隻是自己現在這地位和身份,讓他暫時按下那想法,賓館裡的再次艷遇,如果說這算艷遇的話,讓他下定瞭見面的決心。

  “媽媽……”

  阮梅臉色一下子沉鬱起來,低下頭,“媽媽去年去世瞭。”

  說著腮邊掛著一絲淚花。看得將軍那多年形成的鐵硬心腸一時間也柔情頓生。

  “媽媽臨走之前,唯一的願望就是能見你一面,可她連這個願望都沒能實現。”

  阮梅的鼻音裡就有點哽咽,說著用袖子抹瞭一下眼睛:“她隻是拉著我的手,說,孩子,你命苦呀,娘對不起你。”

  將軍感到眼睛潮濕起來,他強忍著,咳嗽瞭一聲,心裡在為這個女人的命運感到悲哀。

  “爸爸……”

  阮梅說到這裡掀起門簾:“你進來一下。”

  她從鋪著席子底下的一個破棉絮裡抽出一個小包,遞給他。

  “這是媽媽讓我交給你的。”

  將軍顫抖著打開那包瞭幾層的厚厚棉佈,一疊手工絎的鞋墊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那裡,他疑惑地抬頭看瞭女兒阮梅一眼。

  “娘說,那是她為你絎的,每年一雙,隻是希望以後見到你,能親手送給你。”

  阮梅哽咽起來。她不知道怎樣向面前的父親表達母親對她的一片神情,要知道農村裡的孩子從來就是不善於表達感情。

  “哎……真難為她瞭。”

  雖然隻是一面之交,在將軍多年的戎馬生涯中,也不曾再次想起那一夜之歡,但看到她對自己如此深情,也不覺為之動容。拿著女人灌註瞭一生的感情和眷戀,將軍的手有點顫抖瞭。

  “你男人呢?”

  他知道這個傢必定有一個撐起來的男人,想起那個和自己有瞭一夜歡愛的黎婧婧,面對著自己的女兒,他多少有點內疚。

  阮梅聽瞭這話,臉色不知為什麼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嘴囁嚅瞭幾下,沒有說出來,忽然扭過頭,抽噎起來。連一向從容鎮定的將軍都有點慌手慌腳起來。

  看著自己的女兒,不自覺地走上一步。

  “爸……”

  阮梅輕輕地偎在他肩頭,捂住臉哭瞭。將軍一下子預感到這個未見過面的女婿肯定不在瞭,他的虎目再也堅強不下去,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屋子裡靜得隻有女兒隱隱的悲泣聲和兩顆心臟劇烈的跳動聲。時間仿佛停止在那個年代,那個抗美鬥蘇擊印打越、艱難前行、奮力崛起的裂變時空。過瞭好久,阮梅才止住瞭哭泣,對著父親不好意思地心酸地笑瞭一下,將軍趕緊用大手抹去瞭她腮邊的淚珠。

  “娘說我苦,其實她才是最苦的,”

  阮梅依偎在父親的懷裡,感受著平生第一次的父愛享受,在這個世界上,確切地說,她不知道父愛的滋味,不知道男女感情的碰撞,有的隻是逆來順受和屈從忍讓。她悲悲切切地向父親訴說著這個傢不為人知的事情。

  “你走後,娘不久就懷瞭身孕,在農村裡沒過門就挺著大肚子最被人看不起,不得已她嫁給瞭比她大十幾歲的腿腳有點跛的男人,後來就生瞭我。”

  阮梅的表情裡對娘有著無限的依戀,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娘給瞭她溫情和關懷。

  “爸知道委屈瞭你娘。”

  將軍緊緊地摟著女兒的肩膀,一縷情思飄散到那個動蕩的年代。

  “可娘並沒有怨恨你,她隻是常常念叨你,盼望著戰爭早日結束,能和你見上一面。”

  阮梅回頭望瞭將軍一眼,似乎向父親傳達著娘的深情。

  “在我十四歲的時候,那是個端午節,”

  阮梅臉上顯得凝重起來,似乎不願意回憶那個時候。

  “娘割完瞭麥子,又和我一起包好瞭粽子,還沒等煮熟,娘就累得躺下先睡瞭,我伺候好爹吃完瞭飯,正準備洗腳上床,誰知爹就把我抱上床。”

  阮梅說到這裡低下頭,輕輕地抽噎起來。

  將軍似乎意識到什麼,但又不敢相信那是事實。

  “爸……”

  阮梅暗暗地擦瞭擦眼淚,眼睛裡充滿著恨意:“那晚,爹糟蹋瞭我。”

  “真是個畜生!”

  將軍一下子沖口而出,他想不到憨厚淳樸的農村裡竟然也有這樣的禽獸。雙手不自覺地摟緊瞭靠在自己肩頭的女兒:“你娘不知道?”

  “娘後來知道瞭,可娘掰不過爹,”

  阮梅長長地嘆瞭口氣。

  “從那以後,他就……爸……我想你,想見到你,”

  她俯在將軍的肩頭抽動著肩膀哭得很傷心:“你知道,每當娘提起你,我心裡就有一股甜蜜的感覺,我想有一天如果我見到瞭爸爸,那該多好。”

  她忽然向往地幸福地笑瞭,雙手抱住瞭將軍的胳膊。

  “那你以後就找瞭男人?”

  將軍撫摸著阮梅的瘦削的肩膀,無限憐惜地問。

  看到阮梅搖瞭搖頭,那一頭秀發弄得他臉上癢癢的,不覺手抓住瞭輕輕地梳理著。

  “從那以後,他就要我和娘一起伺候他。”

  “你說什麼?”

  將軍怒吼瞭一聲,一把將女兒推開去,兩眼瞪得比銅鈴還大,憤怒的胸脯一起一伏,恨不能掐死那畜生,“這個畜生!他在哪裡?”

  憑將軍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完全可以置他於死地,不費吹灰之力。

  阮梅幽幽地說:“他早已經不在瞭,要不我也不敢到帝都去找你。”

  “閨女,你受屈瞭,爸對不起你。”

  他疼愛地將女兒緊緊地抱在懷裡。父女兩人一時沉浸在天倫和諧之中,阮梅將臉蹭著父親,親昵地在他的耳畔呢喃著,融化著將軍那久違瞭的父愛。好久,將軍輕聲地問:“你沒找男人,那婧婧是……”

  棱角分明的臉上,被父親的大手溫存地抹拭著委屈的淚水,阮梅一時間感到幸福極瞭。她握住瞭爸爸的手,讓彼此的親情互相傳遞著。

  “我十八歲時,生瞭婧婧。”

  阮梅象是訴說一件極普通平常的事。

  “你是說,婧婧是那畜生的?”

  意想不到的事又讓將軍意外瞭一次,痛恨瞭一次。

  “爸,我知道那是罪孽,可女兒別無選擇。後來娘為瞭保護我,就在他糟蹋我時,主動承接瞭他的噴射。”

  “閨女。”

  將軍平生第一次哭瞭:“我沒有照顧好你。”

  阮梅看到父親的哭,淚水再一次嘩嘩地流下:“爸……別哭,一切都過去瞭。”

  她轉過身來,用手捧著父親的臉,為他抿去淚水。她作為女兒,第一次享受到父愛,享受到親情,自然感到無比的快樂。

  沈部長也為女兒的真情所感動,他第一次象孩子似地傻笑著,感受著女兒輕柔的撫摸。父女兩人在這偏僻的山村裡,輕輕地愛撫著彼此的臉,款款地呢喃訴說著,將人世間至情至愛的心意表達出來。

  “那你娘為他……”

  他圈起女兒的身子,將她盡情地摟抱瞭,象小時候擁著珊珊一樣。

  “娘為他生瞭兩個,都已經結婚瞭。”

  阮梅摸著將軍突起的下巴。

  “你後來就……”

  兩人的淚花都在眼眶裡打轉,舐犢之情溢於言表。

  “娘說死說活也不讓他……爸……”

  阮梅圈起父親的脖子,像一個純真的小姑娘,在父親懷裡撒嬌:“她不讓他把那臟東西弄到女兒裡面去。”

  “真是傻孩子。”

  他心裡不知為什麼忽然起瞭一陣嫉妒,跟著感覺到那裡很自然地起瞭反應,是嫉妒?還是生理需要?看著阮梅臉上像開瞭一朵花似地嬌艷,將軍忽然拘束起來。

  可就在這時,阮梅卻將臉又蹭瞭上來,下巴碰觸著將軍的下巴,那隻豐滿嬌艷的唇骨朵似是等待著雨露澆灌一樣微開著。

  “爸……女兒好想你。”

  將軍的意識模糊起來,仿佛眼前摟抱著的是女兒珊珊,在珊珊的懷裡,他可以盡情地馳騁,盡情地神遊,“好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