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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丫鬟戲伶各有緒念 母女姐妹俱是情深

  且按下寶釵窺得淫事,一夜難眠不表。再說弘晝被蕊官姿色所動,夜裡宿在顧恩殿內殿,不過是奸污這小處女,要瞭她的身子。也不必盡述。

  第二日起來,看看懷中昨夜承恩之裸身少女,這蕊官身材高挑,腰柔腿長,膀細足纖,本是舞娘身材,隻是如今被脫瞭個精光,一夜暴奸,弄得雲鬢散亂,乳上臀上皆有微紅抓痕,下體處兩腿內側還有斑斑落紅之跡,如今蜷著身子如一隻小貓一般尚在沉睡,肌膚紅潤尚透著少女失身後嬌羞之色,到底才褪去修美艷麗,隻顯得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的可憐可愛。

  弘晝看得不由得又是憐愛又是得意。便也不喚醒她,自個起身到院子裡,叫那聞聲上來伺候的金釧兒禁聲,隻是隨便走得幾步疏散瞭一下筋骨,見天氣雖是晚夏卻越發炎熱,便喚金釧兒伺候著去後堂沖瞭個早涼。

  那後堂沐浴處是用陳年的鳳尾毛竹,掏空洗凈瞭搭出一根引水渠來,春夏冬用的是後院煮過的香湯,盛夏引得俱是用紗網眼過濾過的從沁芳園引來的泉水,此時一股清涼甘泉著身淋沐而下,弘晝不由得心曠神怡,分外愜意,他前幾日因為迎春之事略略有些許不快,隻是這幾日來奸玩那蚰煙,昨日又新得瞭這身材高挑的少女舞娘蕊官的處女身子,幾日前的不快已漸漸淡去。如今身上被泉水一沖一爽,幾乎幾個機靈。倒是想著昨夜的雲雨,那下體龍陽又挺翹起來。因怕著涼,不敢多洗,便喚金釧兒過來給自己抹幹。那金釧兒見得弘晝裸體,下體一根龍陽紅撲撲硬挺挺就這麼翹著,頓時羞得滿面通紅,隻是依著禮法這算不得什麼,隻得取瞭幹燥的毛巾,替弘晝將身上水珠抹幹。抹過頭發,身子,再換一條新的幹毛巾。再漸次抹道弘晝下身。金釧兒不敢馬虎,用小玉手,裹著幹毛巾順著弘晝的小腹,開始往下搓揉那根巨陽。

  弘晝此時冷水一激,正略略有些欲念動瞭。下體被如此搓揉,隻感到一陣滿足舒服。見那毛巾抹得幾下,自然陰莖要速幹瞭。見胯下那真乖巧低頭隻管搓揉自己陰莖的小丫鬟正有點不知所措,不是是幹瞭繼續改抹拭腿腳,還是該繼續好讓主子享受舒服。

  弘晝一笑,口中道:“繼續抹幹便是……”

  如此一句,金釧兒自小就聰明,自然知曉主子的意思,便紅著臉蛋,隻管繼續搓揉弘晝的下體。凡幾下,弘晝但覺兩隻小手隔著毛巾套弄自己的下體,自陰莖陰囊處傳來一陣被包裹撫弄的充實。心下舒暢,便不知怎得,要和跪在自己身下的女孩攀談兩句,便開口道:“金釧兒……你今年多大瞭?”

  金釧兒一便細心的抹揉著弘晝的陰囊,一邊笑著答道:“回主子的話,奴婢今年十八瞭……”

  弘晝恩瞭一聲,接著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問道:“十八瞭……以前在賈府也算到瞭待嫁之齡瞭……你原本的房裡主子可許你老子娘讓你出去?或是給你指個可意的人?”

  金釧兒先是一驚,唯恐主子是責難,微微抬頭,見弘晝仍然笑容,略略安心,隻管答道:“回主子的話,先頭我是跟夫人的,我們都是傢生的奴才,若非特別之緣由,是斷斷沒個出去的道理的,連我老子娘其實也是跟外頭賴管傢辦事的,因為伺候夫人還算勤謹,夫人也舍不得,故此沒給我指過人……恩……金釧兒不敢隱瞞,去年大嫂子怕我年紀再大沒瞭下場,亦曾問過我是否願意去給璉二爺做小的……,隻是奴婢不願意,她也就沒再提瞭……”

  弘晝笑著哦瞭一聲,又問道:“你口裡的'大嫂子'是何人?”

  金釧兒甜笑著回道“是奴婢沒說清……就是如今的小姐李紈,原本府裡都稱她大嫂子”

  弘晝又笑著問:“那你卻為何不願意去給賈璉做小呢?雖然你夫人寵你,但是你身份畢竟是個丫鬟,出去配個小的,又能有什麼富貴,給賈璉隻怕還好些……”

  金釧兒臉紅著輕聲嘆道:“回主子……其實我們這些做丫鬟的,年紀小時不論,略大些,也不過這些想頭,原本伺候哪屋裡少爺老爺的,其實本來就是少爺老爺們的玩物,略有點姿色的,自然要是給染指的,失瞭身子便總不好配人瞭,若能給個名份,也算上上的下場瞭;隻是我們這些伺候夫人小姐的,少爺老爺們也不好就這麼來沾染,才能略拿捏些。我們傢生的奴才,年紀大些,主子指給哪房做小也是常有的事。其實也由不得金釧兒。大嫂子怕也是為瞭我好。璉二爺也沒甚麼不好,隻是璉二奶奶……”

  弘晝一聽就明白瞭,王熙鳳善妒,丫鬟們自然都怕,便又笑著問道:“那既然你不願意給賈璉瞭,你說實話,本王不介懷的,原本在府裡……你可有中意的……或可指的門下人,或是哪房的主子?比如……聽說你們原本的寶二爺,在女孩子身上是頗體貼的……”

  金釧兒躊躇瞭一下,加緊著擦拭弘晝陽具和兩腿間的間隔縫隙處,一邊答道:“回主子的話……奴婢倒沒個妄想的……那寶二爺待女孩子是體貼的,人也長的標致,性子也是溫柔的……園子裡的丫鬟們若指給他……自然也算是修來的福瞭。隻是他還小,其實說白瞭淘氣似個孩子,沒個主見亦沒個擔當,一則奴婢也不可意他,二則……他房裡小的其實已經有瞭形瞭……都覺著是他房裡的襲人,再沒旁個瞭……主子……奴婢是幹凈身子,亦是幹凈心思,如今皆是主子的瞭……憑主子……隻是主子問話,奴婢不敢不盡實回話……”

  弘晝恩瞭一聲,覺著這小丫頭倒也是忠實,便又問道:“恩……要的就是這個心思……你如此用心,卻是好的……本王正在想著,各房伺候本王是一回事,也想在園子裡尋幾個奴兒,若本王在園子裡時,就貼身伺候本王的起居飲食,跟久瞭知性識好一些,倒也妥帖。隻是這等近身奴兒,論起來必是有身份的,容貌身段還是其次,要緊的就是對本王赤誠忠心,若是本來房裡有主子小姐的,要來也不便,我看你……恩……還有你妹妹玉釧兒都不錯,勤謹一些侍奉,說不準就指瞭你們……”

  金釧兒大喜,心幾乎要從嗓子裡跳瞭出來,這弘晝淡淡一句,其實是露瞭在園子裡指幾個隨身丫鬟的意思,這等好事,豈料些許露出意思來竟然有自己的份。想來也是,弘晝在園子裡走動,換個房便是換瞭套伺候人兒,再可意也難得日常知道弘晝的冷暖咸淡,是該指些個丫鬟隨時跟著。隻是這等丫鬟,自不太好從已經跟著姑娘小姐小主們的諸如平兒、鶯兒、紫鵑等人中去尋。想想也不外是自己,妹妹,或是怡紅院裡的諸婢,嘉萌堂裡的鴛鴦等人,再或就是……再或就是滴翠亭裡的幾個女伶。

  想到這裡,也不知怎麼得神差鬼使,口中脫口而出:“主子……主子昨夜寵的蕊官……其實也妥帖的……”

  弘晝一皺眉,又笑道:“你若有心要做本王的隨身奴兒,就要再學乖一些……這一,你們都是性奴,不是妻妾,寵愛臨幸這等詞語背後說說無妨,本王說說也無妨,當著本王的面,隻能說'昨夜奸的'……可曉得?憑是園子裡的誰,本王玩一下身子是本份,有什麼寵的?再就是,你剛才的話裡略帶酸,這園子裡可以酸醋,也自然應該爭寵……但是不該在本王面前露出話鋒來試探本王心意……本王的心意是你等打探不得的……本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可曉得?”

  金釧兒頓時知道自己不可心一句話,不合瞭弘晝的意,嚇得驚懼不已,花容失色,不敢再半跪著,忙全身跪下,伏倒在地,叩瞭個頭,低聲道:“主子……奴婢失言瞭……奴婢不會說話說錯瞭……請主子隻管懲罰……”

  弘晝一笑,低頭摸瞭摸這小丫鬟的鬢發,笑道:“罷瞭……本王是指點你,不是責你……恩……隻管替本王更衣吧……”

  經這幾句,弘晝下體自已經軟和瞭下去,金釧兒雖然得弘晝安慰,到底驚懼,也隻管替弘晝抹幹身子,服侍著弘晝穿瞭內衣,又穿瞭一件素藍色的袍子。紮瞭條金絲三股的腰帶。穿戴畢瞭,見弘晝示意,再不敢多言,隻引著弘晝回瞭內殿臥房。便在門外候著。

  弘晝進瞭內廳,見那蕊官已經醒來,著瞭一身淡紫色細紗罩裙,未梳秀發,一頭留瀑,初春倦起,兩腮紅雲,正有點不知所措得呆坐在床前。見弘晝進來,才忙上前跪著請安。循著禮數問主人昨夜是否盡興。弘晝見她稚嫩摸樣,也就笑笑不再調玩。命金釧兒去備瞭早點,喚蕊官陪著用瞭。那蕊官新失童貞,到底羞澀,一邊用著早點梗米粥,一邊隻敢低著頭偷偷瞥一兩眼弘晝。

  弘晝雖然昨夜新采這小性奴的童貞,但是他此時已經頗經過幾個絕色女子瞭,這蕊官論起身段來,修長高挑別有風味,年紀幼小又稚嫩清純,若是往年當初,自然剛剛奸過,自然愛若珍寶;隻是如今自己已是奸玩過寶釵湘雲等絕代佳人,也算遍折名花瞭,自然也不願太過寵幸,隻是笑著和她攀談兩句,知道論起詩書,這等女孩子未必曉得,隻是這蕊官是自小學的戲文,故也問戲文歌舞之事,隻是尋些話頭來佐此早點罷瞭。

  那蕊官,本是蘇州孤兒,自小便是被一喚作“浣溪班”的教習所,度其體格音貌過人,養來做幼童歌舞妓為備。十歲上就出落得身段兒高挑秀美,喚作“秀格”,和齡官的“清音”,芳官的“蕓姿”,都是那班裡的隗寶。隻後這一班子伶人女童,都被買入賈府,本是伺候元春省親之用,後來也就一直在園子裡伺候夫人小姐少爺老爺們聽傢常戲。

  似她這等伶人幼女,入瞭賈府這等世傢旺族,充為豪門官宦人傢豢養的傢伶人,也算上上等瞭。隻是其時唱戲為下九流,這大傢子所買的伶人少女,真以身份論起來,其實都當不得是個人,遠不如各房的丫鬟,比府裡粗實丫頭尚不如,隻是一件玩器罷瞭,她自小就懂事,有些風塵自輕之念想。也總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戲子舞娘,在豪門官宦人傢演演昆戈,成年幾歲後,不拒哪一日被賈府某個少爺叫到房裡去奸污破身,之後被褻玩幾年,說不定要被府裡數個男子淫玩奸弄,不過是性玩具一般,之後若是好,說一聲恩典,許配個小廝,若是不好,仍被賣去戲班甚或是青樓也是有的。隻是命數如此,隻得越發修習自己的色藝,隻盼能為自己掙得個平安前程。

  所以論起來,她身份低賤,能被王爺圈為性奴,別人或許終究是賈府事變之累,是命運悲數。於她,其實是喜從天降。實在是不可盼望的好彩頭。一樣要為人奴婢被人奸玩一生,在賈府受身份所限,也不過是性奴等類,還不如此時能為王爺性奴。更想著往日同樣身份輕賤,卻瞧不起自己的各房丫鬟,甚至如在雲端的奶奶小姐們,今日都和自己一般無二,今後隻可憑色相容貌,即可侍奉當今王爺,更是有份莫名的快意。隻是饒是如此,她也知道園子裡絕色甚多,她以前在戲班,也恍惚覺著,論起姿色來再世上再無人能及得上自己、芳官、齡官等三人,等入瞭賈府第一日,遠遠正巧瞥到一眼,見一女孩子正依著欄桿拿著手絹在飲泣,那弱不禁風我見尤憐風流眷秀之姿,竟然讓她平生第一次產生瞭自慚形穢之感,後來問起,才知那是府上的林姑娘,在想傢瞭。自此,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不過是井中之蛙罷瞭。

  隻是昨日主子要看戲,鳳姐特特來吩咐,還囑咐自己用上自己最精心備下的“蝶舞羽衣”,並親口笑著叮囑自己要穿褲裙襯托腰身,明白瞭是提攜自己。果然一舞動君心,居然就叫來伺候。

  雖然真的失身被奸時,她到底是小姑娘傢,也是恐懼戰抖,婉轉哭泣,隻是今早起來,患得患失之間,又不免有瞭想頭,也不知主子是會封自己一個奴兒的身份,還是如同這顧恩殿裡的秀鸞一般,奸完瞭也就忘瞭。

  故此,弘晝與她攀談戲文,她便搜尋著話兒,隻講些《牡丹亭》,《長生殿》的練習之事,說說往日戲班裡學的腰腿功夫,吐字用音等事。偶爾也著意略露幾句,學過《春痕》《暖奴床》等艷詞之事。

  弘晝聽得這小姑娘與戲文一道,果然知之甚多,想著今後自然可以任意奸污這滴翠亭裡的一等少女之餘,也賞析一下戲文曲舞,自然也是興致。他也知蕊官此時心意,想著左右滴翠亭裡如今連個奴兒身份的都沒有,便笑著隻說,賞蕊官一個奴兒身份,並額外開恩,賜號為“蕊”,是為蕊奴,命其執掌滴翠亭。那蕊官自然是歡喜叩謝。弘晝倒也不想寵之過甚,便命其先回去,說要她好好調教滴翠亭裡的一眾少女,過幾日自己要過去賞戲。那蕊官有什麼不明白的,知道弘晝要自己去教習姐妹們,備些新鮮的“玩意兒”來伺候,自然謝恩去瞭不表。

  弘晝見蕊官去瞭,本是想著要去哪房裡坐坐,隻是晨起,自己提到的要選幾個貼身奴兒的事,倒讓他自己也上瞭心。想瞭想,此事最好還是和鳳姐吩咐一下好去辦。便去瞭綴錦樓尋鳳姐。

  一進綴錦樓,卻見平兒正在院子裡訓導幾個小丫頭,見弘晝進來,忙迎上去跪瞭,笑道:“主子來瞭……”

  弘晝恩瞭一聲,低頭看這小姑娘,今日頭挽著一個俏皮的單側星星耀姑娘髻,兩隻俏目顧盼流離,眉毛用深黛勾得小山,櫻唇以朱彩繪得軟膩,兩腮未施脂粉卻分外香嬌,穿一領淡紅色繡著月牙的貼身褂子,腰身束著紫紅色絲絳,那褂子的料子是新選的姑蘇薄紗棉,頗為貼著身子,此時跪著更顯得小腰一掐,兩乳一挺,玉臀一翹。看著倒讓人情動瞭幾分。想著幾次來都未曾奸玩過這平兒,其實論起身段體格,氣質樣貌來,也著實是小姐般的品格。

  正在思索,那遠處傳來笑聲,但聽到道“主子來瞭……鳳兒可巧盼著呢……”抬頭一看,一聲艷紅鸞鳳交鳴大袍,滿頭金鳳展翅碎金釵,笑盈盈香風略近,不是鳳姐是誰。

  弘晝每見這鳳姐體格樣貌,音容笑語,都覺著斷得是美不勝收,也不僅僅是臉蛋兒秀美,朱唇兒魅惑,美乳兒豐韻,腰身兒柔媚,肉臀兒肥嫩,小穴兒緊致。更要緊是的那說不盡的風情萬種如流水不定。若靜觀便是仙子,開語又如嬌孌,行動間便是潑辣如六月火,床笫上又是柔媚似三江水。偏偏那鳳姐還有一樁兒好處,不拿腔作調,做瞭弘晝的性奴,也是不改性子,話語兒還透著少奶奶般的習氣,或偶爾一露威風煞煞,偶爾一露小妾嬌嗔,說話嘴快舌尖,又最能幹練理事。隻是一發如此,到節骨眼兒上卻總守著性奴本分不越雷池。

  此時果然還如往日一般,未等弘晝開口,越發近上身來,先是單膝跪瞭,看一眼身邊的平兒,笑著道:“主子……怎麼看我這平兒看這久?平兒這丫頭也是,沒個眼色,主子來瞭,還不快快迎屋子裡去……主子瞧瞧,平兒這身衣服是新貢的薄料子紗棉,夏日再不得這麼好的瞭,隻是貼身得緊,我們這般燒糊瞭卷子似的穿它倒是糟蹋瞭東西,倒是平兒年輕有身材,主子看看穿來可顯得味道?”

  弘晝雖然剛剛訓過金釧兒不要含醋,偏偏這鳳姐幾句半醋不醋,又透著安心為主子物色美色之誠意。也罵不起來。笑著呸瞭一聲。便忍耐不住,上去笑罵著,摟起鳳姐的腰肢。摟著她便前行往屋子裡走。

  那鳳姐的腰肢軟若棉絮一般,被弘晝一摟,整個人卻如同整個身子都化瞭一般,便軟綿綿半依在弘晝懷裡,嘴裡卻仍然不閑著:“主子好歹難得來,我有些事也要從容回主子呢……主子……且別摸瞭……丫頭們看著呢……”

  兩人就這麼進瞭屋子坐臥廳,這小巧的坐臥廳裡裝飾得一片嫣紅,朱漆的廊柱,墻面上掛著紫、紅、粉三彩疊色的厚紗帷幔,一座坐炕中間駕瞭個香樟木雕著瑤池九景的案幾,下鋪著厚厚的猩猩盞炕席,一扇凍格子月白窗正對著炕上。便攜著鳳姐到炕上坐瞭。問道:“有什麼事要回我?”

  鳳姐卻仍是那習性,隻管道:“鳳兒的事算哪臺面上的事?主子來鳳兒這裡總是有事要吩咐吧,先說主子的事吧,鳳兒的精神都留著要先辦主子的差事呢……”

  弘晝笑著便說起自己想在園子裡選幾個丫鬟做貼身伺候之事。鳳姐聽瞭笑道:“這自然也由得主子高興……隻是……鳳兒這裡要討主子個示下,選這幾個丫鬟……是選來……恩……主子……玩……為主呢?還是伺候起居為主?主子給個分寸,我自然替主子物色……回頭還是主子親自來定奪?”

  弘晝想瞭想道:“若說給我玩身子,自然是少不瞭的……隻是主要還是貼身照顧點食宿衣物……否則光是玩身子,又何必定下人來……”

  鳳姐笑道:“我想著也是如此……可巧和主子心意一樣。既如此著,我看金釧兒、玉釧兒兩姐妹,還是蕊官、芳官、齡官,還有鴛鴦,琥珀、珍珠,對瞭……特特還有怡紅院裡的襲人、麝月、晴雯、秋紋等都是上上的人選……”

  弘晝笑道:“要那麼許多做什麼,你回頭想想,選四個來也就是瞭……這事也不急,你且和可卿商議著辦就是瞭……你說有事要回我,卻是什麼事情?”

  鳳姐正色道:“是……是有兩件事要請主子示下。一件說來也是小事,內務府最近常常送些外頭的書來園子裡。這……鳳兒識字不多……想著這書籍說小也是小事,說大也是大事……前頭聽說江南甄傢,就是書上壞的事,這……想請主子示下,這書,是由得內務府隻管送呢?還是今後交書單子給主子過目後再送進來?”

  弘晝一沉吟道:“你說的很是,文字上的事,說小固然是小事,說大也是要緊的。隻是若是每次都交我看,也未免繁神……咋麼著吧,以後有書單子送來,先……給蘅蕪苑裡寶釵看看,她看過瞭再定,若她也不拿準,再來問我就是瞭。”

  鳳姐眉梢一挑,應瞭個是,又道:“還有一樁事,就讓鳳兒有些著手不知怎麼處置瞭……恩,昨日……有門下的丫鬟來回,說是昨日的戲班散去後,去天香樓裡,向情妃謝恩……”

  弘晝哦瞭一聲,隻是看著鳳姐。鳳姐正色接著道:“門下的丫鬟覺著不妥……戲班裡有男有女,有太監們關防著進來演戲,那是主子的恩典……我也好個熱鬧,自然是園子裡的福分。隻是特地去我們性奴的屋子裡謝恩……一則這不合禮數,戲班進來演戲該謝的是主子的恩,不是性奴的恩,再則……男女有別,這……自然瞭,可卿年輕不知事也是有的……我是也想著私下去勸誡的,隻是不知主子以為……”

  弘晝沉默瞭半晌,卻忽然展顏笑道:“罷瞭,既然是許瞭大傢唱幾日戲,就松泛些也就罷瞭……恩,你剛才說的書單在哪裡?這一期的且拿來我看看……”

  鳳姐見弘晝扯開話頭,便也不敢再饒舌,命平兒取來書單弘晝看,不多時,平兒便遞上一冊黃封皮的一個小冊子,弘晝展開來讀著,不過是些唐詩宋詞,曲譜棋譜,亦有內務府特特備得一些房中讀物。看瞭也隻是一曬。

  那平兒遞上茶來,弘晝飲的一口,再接著看,亦有幾本雜傢小說,醫書內經等,再往下看,卻啞然失笑,原來下列著一條,卻是《千字文王珂註解》。

  鳳姐見弘晝笑瞭,便也湊趣問道:“主子見瞭什麼書?可是有什麼違礙的?”

  弘晝笑著指著這條道:“這書違礙是沒什麼違礙的,隻是未免也太淺瞭些……這書難道是你要來認字的?”

  鳳姐幾乎要呸瞭一口,笑嗔道:“主子就愛取消……鳳兒雖然沒什麼學問……這千字文是開蒙的書……豈有不認識的……”

  弘晝笑道:“那這是哪房要的?”

  鳳姐不知首尾,隻看平兒,平兒道:“回主子的話,這不是哪房小姐們看的書……這是稻香村裡的李紈小姐要的,想來是給李琦,李玟二位小妹識字用的……”

  弘晝心下一溫,想想那李紈二十歲上守寡,今年不過二十六歲,其實還是青春年華,隻是兩個堂妹年紀尚小,想來應該隻有十二歲,尚未成年。她養育賈蘭一場成瞭空,如今進瞭園子,想來看著兩個小妹識字不多,也要教育,算是一份長姐溫情吧。

  鳳姐見弘晝沉思,琢磨著弘晝的心思道:“主子……這李琦,李玟本是雙胞胎姐妹,是李紈的寡嬸帶的兩個女兒……論起來是李紈的堂妹……隻是年紀小……現下跟著李紈住。”

  弘晝恩瞭一聲,拿那書單子隻管叩瞭叩,半晌道:“也難為她……想來說是堂妹,其實是當女兒在養活,恩……你可聽過她念起兒子?”

  鳳姐一驚,弘晝這一問看似問得隨意,卻是加瞭小心,沉吟瞭一下,決意先是實話實說,隻得半起身,斂容正色道:“回主子的話……李姐姐是知禮的,不敢再掛念往日的傢人……隻是這母子連心,想來也不是一時丟棄得的,她……想來亦曾念及過……哦……鳳兒也規勸過她的……”

  弘晝笑著道:“你不要驚慌,她想念兒子,也是人之常情,你們進瞭園子,用身子侍奉本王,用心意取悅本王,可也沒要你們都丟瞭人的性情……便是要你們丟……又如何能輕易掛懷……比如你父親王子騰……你就沒有念及?”

  鳳姐聽道念及老夫,眼圈一紅,忙收斂瞭,下瞭炕來跪著叩瞭個頭,臉蛋紅撲撲上來,隻道:“主子……鳳兒並不敢回說是主子照拂老父親……不論傢人如何,鳳兒進瞭園子,就是主子的性奴,一身一心隻有主子一人侍奉……,隻是老夫能逃得生天……是仰仗主子的福澤,若是有罪受,也是他自己的命數……鳳兒隻有知恩報答主子的心思……”

  弘晝笑著溫言道:“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不必悲傷……父母子女之情發自天性,你們循著禮不要關說打探,該讓你們知道的,本王自會讓你們知道……”

  鳳姐見弘晝今日心情好,想想是個話縫,便接著弘晝的話道:“是……既然主子說道這裡……鳳兒便有一請主子示下……看看是不是鳳兒想多瞭想左瞭……”

  弘晝叫她起來說。鳳姐便起來,斟酌著字句道:“主子……鳳兒這幾日在想……雲妹妹是頭一個伺候主子……自然都是該當的……隻是,主子何不賞她些什麼?也好讓她伺候更加用心……”

  弘晝問道:“哦?你說賞什麼?”

  鳳姐躊躇瞭半晌才鼓起勇氣道:“雲妹妹之寡母李氏,如今還在辛者庫為苦役……”

  弘晝笑著反問道:“難道你讓我去放瞭她……”

  鳳姐忙道:“這怎麼敢……,隻是適才主子說瞭,父母子女之情發自天性……若是偶爾掛念母親,其實也是人之常情……,隻是我們都是傢人獲罪於天,豈能輕縱……我想瞭……倒有一個主意……隻是不知道……是不是鳳兒想左瞭……”

  弘晝笑道:“你隻管說說看……”

  鳳姐道:“主子,鳳兒是想著……何不把獲罪的寧榮兩府之婦人中,也選幾個有姿色的一並圈到園子裡來……恩……供主子一般享用……自然……熟婦年長,主子也許用著不快活……隻是一則園子裡能有幾個年高有過掌傢經驗的進來,也能調理得更妥帖些,二則她們進園子來隻管吩咐些粗使差事給她們也不至於壞瞭園子裡的分寸,三則……鳳兒想著,偶爾有母女同侍主子,也許主子更能快活……”說著,略略抬頭偷看一眼弘晝之神色。

  弘晝卻是沉思瞭一刻,才笑道:“鳳丫頭……本王說過,事主唯誠……你老實說,你今日兜一圈子和本王說話,難道真是為瞭李氏?”

  鳳姐又是一驚,隻是今日話都說道這份上,豈能不回話,便乍著膽子道:“回主子,鳳兒也不敢欺瞞……那日,寶妹妹來尋過鳳兒商議……寶妹妹之母,說白瞭也是鳳兒的姑媽,年輕時也是名動金陵的美人……主子一定滿意……更何況……還有鳳兒的嫡親姑媽……王氏……如今也……”

  弘晝擺手叫她不必說瞭,道:“罷瞭……你說的本王知道瞭……本王自然會斟酌……恩……本王就不吃午飯瞭……”又回望一眼案上那書單,想起剛才所見之書,道:“你們不必跟來,你幫我斟酌隨身奴兒一事……我……去稻香村,看看咱們這慈母、義嫂、親姐並性奴……李紈去……”鳳姐也是被逗得一笑臉一紅,好在她今日功德圓滿,便送弘晝隻管出來。

  弘晝帶著兩個宮女出來,前往右邊稻香村方向走去。倏爾青山斜阻,轉過山懷中,隱隱露出一帶黃泥築就矮墻,墻頭皆用稻莖掩護。有幾百株杏花,如噴火蒸霞一般。裡面數楹茅屋。外面卻是桑,榆,槿,柘,各色樹稚新條,隨其曲折,編就兩溜青籬。籬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轆軲之屬。下面分畦列畝,佳蔬菜花,漫然無際。

  輕步走進,隻聽鳥語蟬鳴,不聞人聲,桑葉叢叢,倒是更顯得清涼,入得院門,一個侍奉丫鬟銀蝶兒見是弘晝,正要開口,弘晝忙比個手勢,叫她禁聲。進得正屋,更是清凈,比不得可卿鳳姐屋裡人來人往,四張半舊的彈墨椅子,正中供著一尊白玉觀音,墻上也無甚陳設,隻有一副秋月圖,一張半舊的八仙桌上有一個竹簍,內裡不過是些針線絨繩。

  穿過正廳向後院走,卻是一個天井小院,不用石板鋪路,隻用綠泥種著兩棵槐樹,中間卻是幾塊駝石點出彎彎曲曲一條小徑。廂房裡傳來女孩子讀書之聲。

  欲知後事如此,且聽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世人皆有功名心

  凡俗豈無兒女情

  縱是金籠鎖裙釵

  也聞空山鵓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