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萬步講,就算頡利可以活命,但在元越澤這變態強人的支持下,突利隻要能打幾場漂亮的勝仗,展示其有能與頡利抗衡的實力,勢爭取到受頡利政令繁苛影響而人心解體,均有叛意的臣屬於東突厥的諸族的大力支持,頡利必將進入一個萬劫不復的境地。當然,若元越澤推崇的民族政策異日真的可以順利實施,突利與其族人則可靠關系及早早投降而受到更多的利益。總之與元越澤站在一個戰線上,突利永不會吃虧。這就是他所說的“掌握主動”的意思。
瞬間想通一切,元越澤也不怪突利:在這種年代,實力才可以決定一切,洛陽相對來說,實力並不及李唐,所以人傢不完全相信自己,他也沒辦法,總不能靠一個人的實力和幾句空話就博得人的信任和支持,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想到這裡,元越澤凝視被圍在中央閃耀不定的篝火,雙目亮起光芒,道:“頡利若親自到龍泉才好!”
眾人面色開始不自然,突利自然也聽出他話語中的不滿,尷尬地從虎背割下一片燒得香噴噴的烤肉,遞給他道:“小弟知道元兄本事,但金狼軍是草原上最兇殘的部隊,我們好好計劃一下才行。”
任他本事通天,也沒人會相信一個人可以抵抗數不清的金狼軍,更何況龍泉軍會采取什麼樣的態度都還難說!
元越澤自己也曾懷疑過到底憑一己之力可抵抗多少軍隊的沖擊。他情緒激動,心境卻靜得有若無波的水面,這一刻,他知道自己終於忘記瞭那個或許會令他發瘋的噩夢,可以放心地面對一切隨之而來的麻煩與金狼軍。
說到底,還是大唐這個空間的境界太低,傳鷹到達破碎虛空的境界時,以一人之力足可抗萬人軍馬,其後輕松擊殺思漢飛後躍馬虛空。元越澤尚未達到這個境界,但祝玉妍已算是半個大地遊仙,若可即使趕來,隻憑夫妻二人之力,元越澤自信可將金狼軍大半滅在龍泉。
她是否遇到瞭什麼麻煩?為何還沒趕來?
元越澤興趣索然,舉杯一飲而盡。
菩薩隨後敬酒,說瞭些感謝他幹掉莎芳的話,突利又講起中土形勢,沈落雁積極備戰,雙龍也大勝沈傢父子,將餘杭一帶收入手中,現在兵力正放在梁都以北,防止剛剛慘勝的竇建德突襲洛陽東最重要的虎牢。
元越澤並未聽進去多少,隻是默默飲酒。軍政根本不是他所擅長的東西,對於沈落雁和雙龍,他一百個放心。
眾人酒足飯飽後散去,元越澤起身告辭,準備連夜趕往龍泉,營救任俊。
當著突利的面,元越澤木無表情地將蕭、單二女收入手鐲,起身走出主帳。
突利緊跟身後,二人默默走出很遠,突利方道:“元兄是否怪我不直爽?”
元越澤隻露出一個冷酷至極點的笑意,望上璀璨靜謐的燦爛星空,道:“每個人自然有自己的理念和價值觀,且認為那才是最正確的,可汗不必如此。元某人實是幼稚,說什麼民族平等,異日不服我者,隻要殺掉不就一瞭百瞭?”
突利慘然一笑,道:“元兄真是對我不滿啦!你可能不知道,中土政權與突厥的政權是不同的,在中士隻有君主才能帶頭作主,但在突厥汗國,領袖由各部落的大酋頭推選出來,軍隊由各個部落組成,部落的酋頭都有管事權。至於頡利的大汗,則是通過像小弟這般的小汗去統治龐大的汗國。小弟真的是很希望你說的那種政策可以實施,我自問在草原上沒人比我更瞭解你的為人和實力,與你作對的人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區別隻在於早晚罷瞭。所以小弟得你真心相待,心生感激,同樣以真心與你相交。元兄若不信我,可以現在就殺掉我,或者小弟會恭候你一統中土,待你駕臨草原時,我親自奉上人頭,族眾兵士全歸你統領,以表誠意,如違此誓,教我不得好死!”
元越澤始知他也是身不由己,旋風般轉過來,抓住他的肩膀,道:“那你席間的態度為何是一副利欲熏心的模樣?”
突利無奈道:“就像剛才我說的那樣,我采取任何行動前,都得與眾大酋商量,聽取他們的意見才行。我相信你,他們並不相信你,所以我想瞭這麼個折中的辦法,席間不過是做戲給他們看,要他們知道我是以族人利益為最高的。隻要教他們親眼見到元兄的本事,誰還敢小覷你?元兄可以放心,小弟今趟全軍盡出,一定不會教你失望!”
元越澤長籲瞭一口氣,微笑道:“大草原是個充滿血性漢子、英雄豪傑的地方,既易樹立死敵,亦很易交到一見如故、肝膽相照的朋友。你突利是跋兄外我惟一的草原朋友,看來我始終沒看錯人。我從未做過承諾,今日就對你承諾,日後草原的民族自治區老大就是你突利!”
突利雄軀一震,眼中閃過感激的神色,咀嚼“民族自治區”這個新鮮字眼幾遍,道:“小弟得元兄此語,雖死亦足矣!”
元越澤奇道:“突利兄為何堅信小弟可以取得中土?”
突利失笑道:“洛陽與少帥軍中能人無數,雖軍力略顯不足,但有嶺南宋閥牽制巴蜀,導致李唐戰線太長,不敢貿然出兵,若論總體實力,李唐真是不如你。哈!隻看你的神色,我就知宋閥一定是暗中支持你的!”
元越澤心中煩悶盡去,毫不保留把當年計劃說給突利聽,突利聽得張口結舌,哪能想到元越澤計劃這等周密,眼光那樣長遠!難怪他絲毫不擔心中土的任何形勢變化!難怪他對李世民柏壁大捷沒有半分驚訝!
同時心中更對元越澤的信任激動不已。
元越澤又問起他準備夾擊頡利的計劃,言及剛剛心情很差,沒聽進去幾句,突利哭笑不得,卻感慨交得元越澤這樣快人快語、率直坦白、至情至性的人實是人生一大幸事。
二人席地而坐,突利又講瞭一遍。元越澤仔細聽著,中間不時給點意見,等天快亮時,才算將計劃定下來。
突利伸瞭個懶腰,望向泛起魚肚白的地平線,道:“以元兄的腳力,該可在日落前趕到龍泉,希望任兄不會有事,小弟也很想結識這位草原人的恩人。”
元越澤瞳孔猛地一縮,接著舒緩開來,起身告辭。
龍泉上京是大草原東北最具規模的城市,南傍湄沱湖,城環長白山山脈,三面臨水,建於一塊開闊的沖積平原上,土地肥沃,以農業為主,畜牧為副,所產響水稻,名聞大草原,被視為米中極品。另一特色是城內流的全是溫泉水,故遍佈石砌水渠,水清量大,無論洗灌戲水,均溫熱怡人,情趣盎然。
龍泉隻有長安四分之一大小,亦分外城、內城和宮城三重,四面開十門,南北各三、東西各二,中央大街把城市分作左右兩半,當然亦喚作朱雀大街,直通內外城的正南門。
另外尚有四條主街,縱橫交錯,配上其它次要道路,像長安般把城內民房劃分作大小坊裡。內城位於北部正中處,周圍九裡,宮城處內重。城東是禁苑所在,內設池塘、小橋、假山、亭榭,景致極美。
龍泉城的城防雖遠及不上長安的規模,城高亦達五丈,以玄武巖築成,非常堅固,配合宏偉的箭樓,對付以騎兵為主的各族敵人,已是有堅可守。宮城有五重殿閣,主宮亦稱太極,各殿間有遊廊相通,為拜紫亭治事所在。
在南門外有座石燈塔,以十二節經過雕鑿的玄武巖迭築,古樸渾重。每到晚上,有專人點燃塔頂的火炬,光耀高丈,成為龍泉的標志和象征。
龍泉城的平民從服裝、習俗、文字、文化、制度均與長安如出一輒,置身其中,幾疑是回到中土關中的長安。
黃昏時分,一路狂奔,體力消耗掉九成的元越澤終於到達龍泉,大搖大擺地交稅入城。
懶得理那些一眼就認出他來的守衛們仇恨的眼神,他轉進朱雀大街。隻見行人如鯽,車馬爭道,四周鬧哄哄的,頗有寸步難移的擁擠盛況,不同種族的人說不同的話,構成民族大融渾的熱鬧非常。似是完全不把即將到來的金狼軍放在眼中似的。
由於兩天後就是舉行立國大典,關乎到靺鞨族以至整個人草原命運的時刻,各方使節來賀,靺鞨族中支持拜紫亭的更是絡繹於途,所以盛況空前,朱雀大街的熱鬧幾可比洛陽。或許是收到頡利即將來攻的消息,城防大大加強,城門城墻均守衛森嚴,一隊隊披甲帶盔的渤海軍,四處巡邏,以防有人擾亂安寧。看他們的模樣,不但沒有面臨橫掃草原的無敵雄師金狼軍的恐懼感,反是氣勢如虹,士氣激昂。連元越澤都暗贊一句拜紫亭統領有方。
隨便找人問瞭下路,元越澤走向朱雀大街近內城的外賓館。
他算計著以越克蓬為首的車師國使節團應該已到瞭龍泉,對於城內信息,可能他們會更瞭解,於是首先準備來打探一下城內最新形勢消息。
外賓館有點死氣沉沉的感覺,好象沒人居住似的,元越澤躍下屋簷,找瞭個人問個明白,原來是拜紫亭為款待貴客,早將外賓們一律請到皇宮去居住,人人都在贊揚“龍王”的熱情。
元越澤立覺事情不大對頭。
“誰!”
他剛向皇宮方向走出幾步,立即停下,頭也不回地低喝一聲。
跟在他深厚的一股隱藏得極低劣的真氣引起瞭他的註意。
“公子,是我!”
元越澤覺得這句突厥話的說話者有些熟悉,回頭望去,竟是穿著一身破爛衣裳,面色白得嚇人,雙目深陷,消瘦瞭許多的其其格。
他心中不安感再度上升。
快步走過去,低聲以突厥話道:“姑娘為什麼在這裡?”
其其格淚水狂湧,無法開口回答他。
元越澤心跳越來越快,拉住她,急道:“你住在哪裡?”
同時二指戲起一個石塊,向腦後甩去,墻壁後發出一聲慘叫。
其其格呆望瞭一眼被小石塊打穿的墻壁,點點頭,沿著小巷往前奔去。
一路上,元越澤又幹掉三個跟蹤他的人。
在城西兩裡處一處靠墻而建,早被廢棄的破廟裡,二人止住腳步。
眼前的景象教元越澤震驚萬分。
跋鋒寒正以掌印在閉目躺在屋角的額爾德木圖胸口渡氣,看跋鋒寒的臉色,該是渡瞭許久,否則不會如此吃力;額爾德木圖衣衫襤褸,不知是死是活;更教元越澤驚訝的是,師妃暄竟躺在另一角的草席上,秀眸緊閉,同樣生死不明。
元越澤心中疑問太多,立即快步過去,將手按上跋鋒寒的肩頭,渡氣道:“跋兄何時來到此地?究竟發生瞭什麼事?”
跋鋒寒苦澀一笑,道:“先教幾位嫂夫人救救圖兄和師小姐吧!小弟力有不逮。”
再次進入手鐲,教剛剛煉得身體不久的楊妟和淳於薇釋放奇力,救醒二人後,二女去歇息,元越澤等人才開始談話。
額爾德木圖睜開雙眼,立即與其其格抱頭痛哭,師妃暄則是神色迷茫地望著元越澤。
兄妹二人漸漸冷靜下來後,元越澤問起經過,額爾德木圖雙眼再紅,道:“元兄一行人離開後十多天,一群突厥高手來到村裡,把所有人都殺瞭,為瞭護我和小妹離開,阿爹和大哥二哥都死瞭……”
說到這裡,二人又是泣不成聲。
元越澤皺眉道:“突厥人不是從不犯你們族嗎?怎會……”
其其格恨聲道:“是蘇德那契丹狗賊引他們來的!”
額爾德木圖突然大聲制止她。
元越澤立刻明白瞭。
內疚感像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
從兄妹二人的表現看,他知道害瞭那寧靜小村的人就是他元越澤。
額爾德木圖早說過蘇德並非他們一族的人,元越澤當時的行蹤並沒有隱秘,他隻住瞭一夜,蘇德傢裡就丟瞭個人,還同是漢人,怎可能不教他懷疑,且那人常在外走,與人交流方式自然高明,甚至都可打探出元越澤等人的大概來歷,一怒之下去突厥告密,並非怪事,頡利此舉無非就是想打擊威嚇元越澤。看額爾德木圖的表現,應該是他們都猜到瞭事情的原委,竟還不忍心直說出來,這教元越澤內心更是難受。
額爾德木圖平靜瞭下來,道:“元兄不必內疚,是大哥主動邀請你的,錯不在你,蘇德那小人卑鄙貪婪,去告密頡利,是罪魁禍首。”
朝魯一傢人的影象閃過腦海,淳樸的朝魯,熱情的部日固德、天真的巴音,再到眼前絲毫不怪自己的額爾德木圖,元越澤雙目噴火,腦袋猛垂,“轟”的一聲將鋼板制成的茶幾砸出一個大洞,悲聲道:“朝魯大叔,德兄,我害瞭你們!”
跋鋒寒厲聲道:“這筆血債,我們一定要向頡利討回。”
接著又道:“我隻比元兄早來兩個時辰,被格姑娘發現後才趕來救治圖兄。”
其其格兄妹是知道元越澤等人要到龍泉的,恐怕無法進城才會在外面暫住,其其格每日則混入城內找尋元越澤幾人,現在隻有他們才是這對兄妹的依靠。
這些事情略一想就可猜到。
元越澤抬起頭,對其其格與額爾德木圖平靜地道:“我害瞭你們一傢,自當為他們報仇,頡利死後,我這條性命任由兩位處置。”
兄妹二人隻是搖頭,更添元越澤的內疚。跋鋒寒生死場面見多瞭,開始安慰三人。元越澤沉聲道:“我癡長你們幾歲,若不嫌棄,你們以後就是我的親兄弟和親妹子。”
兄妹同時跪下叩頭。
悲傷情緒漸消,元越澤才又道:“小俊的事,你們都知道瞭嗎?”
師妃暄在一旁靜靜地端坐,猶如一尊美麗的玉菩薩,自始至終,元越澤沒看過她一眼,問過她一句,這使得性情一向平和的她第一次生出被冷落的異樣感。
其其格答非所問地道:“我們逃出來時,突厥人還不放過我們,派人來追殺,那人本事高超,三哥為救我而被他打中一掌,若你們再晚來一日,他可能就要去瞭。”
頓瞭一頓,繼續指著師妃暄道:“幸好路上遇到這位姑娘相救,結果那人說瞭句我聽不懂的漢語,他們就交起手來,這位姑娘將那人打傷後,我們又走瞭半日,她就昏瞭過去,一直到今天。”
元越澤扭頭對師妃暄道瞭句謝,繼續問起其其格任俊的事。
師妃暄蹙起秀眉,她並不是個在乎禮儀這些無實際意義東西的人,可是對元越澤的態度,卻越來越惱火,這種惱火沒來由,她自己都搞不清為何會產生這樣的情緒。經過剛才奇力貫體,她清楚知道自己的修為在那瞬間就提升瞭一個檔次,這種情況連做夢她都不敢想,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瞭,劍心通明又攀新高峰的她,怎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境?可這種古怪的感覺究竟又是怎麼回事呢?
師妃暄百思不得其解。
其其格面現擔憂的神色,道:“就在我們在這裡剛住瞭一天半時,任俊來瞭,他後來聽到車師國的人被請入皇宮,發覺不妥,就出去偵查,結果一去再也沒回來。我後來混進城時,聽人說他與那妖僧國師比武,大敗被擒。”
跋鋒寒沉吟道:“除非蓬兄等人真的出瞭事,否則小俊絕不會這樣莽撞!”
元越澤從未如此被動過,氣極卻放聲大笑,雙目殺機暴現,狠狠地道:“好!好!好!他奶奶地敢惹上我,老子不將你們抽筋剝皮,怎對得起你們的‘厚愛’!”
跋鋒寒雙眼神光電閃,接著望向師妃暄,道:“以師小姐的修為,什麼人可以傷你?他對你說的又是什麼話?”
師妃暄秀眸一黯,淡淡道:“那人對我說‘趕得好不如趕得巧’,他的武功很邪門,真氣比我深厚許多,習武年齡至少也在一甲子之上。我被他邪氣侵體,強行以最強的‘劍凌寰宇’擊退他後,靠著師門獨特的法門進入龜息境界,準備慢慢驅除那些邪氣……”
說著說著,她神色古怪起來,會說話的大眼睛似乎在向元越澤探求為何淳於薇能輕易喚醒隻有自己師傅才可解開的龜息秘法似的。
元越澤知道她定是記起自己當日對她說過的話,聽到後面時,心念一動,不理她的眼神,問道:“他長得什麼模樣?用的什麼兵器?”
師妃暄露出一個極為人性化的嬌俏表情,會說話的美眸緊盯上他的俊臉,仿佛在說:“你不是不關心人傢嗎?”
元越澤一向瞧不起這有形無神的美女,卻被她盯得老臉一紅,師妃暄方仙音輕吐,道:“那人蒙著頭臉,從眼眶周圍的膚色看,他的面色該是比平常人黃上許多……”
其實她說的這些小細節,額爾德木圖兄妹根本未發覺,隻是呆呆地望著他。
元越澤立即插口道:“他用的是否是一桿長槍?”
師妃暄愕然地瞧往他,幽幽嘆道:“是一把黑色長槍,不過妃暄感覺他的兵器似是不稱手,無法發揮出真實水平,否則我可能真的死在他手上。”
元越澤幾可確定此人就是席風,從前的猜測一點點清晰起來,現在他想明白為什麼突利不認為東西突厥可能合一,又或是暫時合作的事會發生瞭。皆因東西突厥就算合作,那麼突利也隻是頡利的眼中釘,因為突利絕不可能臣服在頡利之下,甚至再深推測下去,頡利這趟進軍龍泉不單要對付拜紫亭和元越澤,極有可能連突利也一起算計,金狼軍若要全出動,將突利也滅在龍泉並不是空想。這一石三鳥之計若是真的,頡利可真是陰損到傢瞭。
“咕……”
師妃暄和其其格的肚子竟像約好瞭似的同時叫瞭起來。
從小到大,師妃暄從沒這般窘迫過,羞得快將腦袋埋到挺秀的玉-峰間瞭。反倒是草原上長大的其其格沒有半點羞赧,撫著肚子對元越澤道:“怎麼嫂子們不做點吃的呢!”
元越澤與跋鋒寒正哭笑不得時,宋玉華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接著端著木盤走瞭進來,笑道:“剛做好,可別燙著瞭。”
宋玉華服侍餓壞瞭的三人用餐,元越澤與跋鋒寒來到龍泉城門前。
一路上將各自經歷講出,二人已來到龍泉城下,城門緊閉,墻頭上巡邏士兵不斷。
跋鋒寒道:“為瞭防止頡利的來襲,恐怕龍泉早就進行宵禁瞭。”
對視一笑,二人運起輕功,如鬼魅般騙過守衛,落在城內,黃昏時喧鬧繁華的朱雀大街此刻空蕩無人,周圍更是連一點燈火都沒有,氣氛寂靜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
伏在靠鄰皇宮外最近的一棟房簷處,二人全神觀察燈火通明的皇宮的動靜,半晌,元越澤才嘆道:“我們今晚恐怕隻能熟悉下皇宮的佈局瞭。”
跋鋒寒頷首點頭。
皇宮的防衛有點誇張,比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都要厲害,即便以元越澤的本事,也不敢誇口來去自由而不被人發覺。更重要的是,他們都察覺到瞭這是拜紫亭或伏難陀用來對付元越澤的把戲,且跋鋒寒與元越澤的關系同樣為人所共知,他們均為名震天下的高手,戰績彪炳,甚至變態。任何人想把他們殺死,縱使他們狀態並不萬全,亦必須利用環境、地利,佈下絕局,始有成功可能。所以任俊死的可能性不大,該是被囚禁,位置當然不可能是地理位置明顯的龍泉大牢。
二人思忖許久,最終放棄,決定明日再行動。
在城內找瞭個僻靜的角落,二人直接鉆入手鐲。
額爾德木圖兄妹受苦多日,已睡瞭過去,元越澤不知怎的竟來到師妃暄的房間。
仍作男裝打扮的師妃暄端坐小幾前,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桌上的夜明珠,明亮的珠光照得她像一尊完全沒有瑕疵的雕像。凸顯她有如山川靈動的美麗輪廓和白如美玉的臉色,充滿青春的張力和生命力。
元越澤來到她身旁,師妃暄卻似完全不曉得有人到來,依舊盯著光華流轉的明珠。
沉默許久,師妃暄率先道:“公子為何會來這裡?”
她目光依舊動也不動,語氣卻帶點嬌嗔,其中更好似有元越澤也讀不懂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