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越澤道:“道長沒有為我散佈消息嗎?”
騾道人道:“貧道已經散佈,不過杜興等人完全不把蕭兄當成一回事兒……”
元越澤暗叫失策,隻靠一個沒人聽過的名字,怎會惹人註意,起到震懾四方的作用,於是微笑道:“道長離開吧,我要過去看一眼,若杜興也是害死族兄的人之一,我絕不會饒他。”
說完大踏步朝飲馬驛奔去。
半晌,騾道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蕭兄請等等,貧道也非貪生怕死之人,何況杜興狼子野心已經暴露出來,陸兄弟之死一定與他有關系,你不熟悉這裡,我為你領路吧!是瞭,怎麼不見兩位夫人?”
元越澤道:“蕭某以性命擔保道長不會有危險,內子隱居多年,對俗世甚為厭惡,在下已安排她們住在隱秘地方。”
一路長奔,二人抵達通往飲馬驛的坡道下,元越澤微感愕然,想不到在邊塞地區,有這麼一座造型古怪,氣勢雄偉的旅館驛站。
飲馬驛位於峽谷一側的山勢高處,背傍高山,頗有占山為王的山寨味道,具備軍事防禦的力量。
騾道人呆望累得口吐白沫的小蕾片刻,開始為元越澤介紹。
飲馬驛的主建築物是一座兩層高的土樓,以正圓形高達三丈的石砌圍墻包環維護,主樓位於靠山的一方,圍墻就由土樓兩側開展,環抱出敞開的大廣場,亦是車馬停駐的地方。大門與主屋遙相對應,隻有一個入口,沿圍墻設置客房,足有五十間之多,天井周圍是環繞的回廊,置有數組各七、八張椅桌供人歇息談天,天井中心是個寬達兩丈的大水他。
騾道人眼中閃過訝色,眼前的驛站沒有半分打鬥過的跡象,隱約可見廣場嵌置十多組供鄉馬的木欄,還有夥計在一邊閑聊,一邊把草料清水註進馬槽,供幾十匹精壯的馬兒飲食。元越澤卻不以為然,他功力雖消,高深的精神修為卻在不斷提升著,通過靈覺,他清楚察覺到周圍氣氛中透出一種緊張沉凝的詭異,令人感到胸口憋悶。於是皺眉道:“這座石砌的山寨高據丘頂之上,無論廣場巴主樓,均隻有一個入口,窗戶窄細,雖有防禦上的優勢,但若給人封鎖入口,卻是誰都逃不掉,再看前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現場收拾得竟這樣幹凈,杜興確非等閑角色。”
語畢,長身躍起,幾個起落來到驛旅門口,高聲喝道:“杜興何在,出來受死!”
黑王靈巧地飛下,傲立在他肩頭。
騾道人心忖這人怎麼這般不通世情,太沖動瞭。但見他臉容冷酷,雙目閃耀著凝然如有實質的強大自信,雄偉如山,挺拔若松的軀體筆挺如槍,狀若天神,肩上黑王更添其不可一世的霸道氣概,使人生出無論遇上任何風暴,這一人一鷹仍將屹立不倒的感覺。
灌註真氣的聲音足可傳遍方圓幾十丈,樓內突然起瞭一陣喧嘩,十數個身體強壯的夥計手執利器沖出門口,從他們精華內斂和高高鼓起至無法掩飾的太陽穴看,元越澤推知這些高手很可能是杜興安排的。
就在此時,一朵彩雲排眾而出,往元越澤迎來,嬌笑道:“這位就是蘭陵的蕭公子嗎?果真是一表人才,教奴傢都有些動心呢!”
不用猜也知她就是飲馬驛的老板娘騷娘子,她身材豐滿得有些過份,年紀早過三十,全賴塗脂抹粉,才能對抗歲月的不饒人。穿著俗裡俗氣的大紅彩衣,和同樣喜著紅衣的張出塵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脂粉香料的氣味在幾丈外都可聞到,水汪汪的媚眼帶有無限的挑逗性,令人聯想到廉價的肉-體交易。
元越澤心忖看來騾道人真是為“蕭貝”做瞭不少宣傳,不理她的挑-逗話語,揮手喝道:“杜興,你這縮頭烏龜,大丈夫敢作敢為,你若不出來,老子就拆瞭這驛站!”
騷娘子及一眾手下面色大變,紛紛開口喝罵。騷娘子剛要找借口支開元越澤,就見不遠處騾道人一路跑瞭過來,臉色立即一沉,閉嘴不語。
大廳內突然傳來一把洪亮的聲音,客氣地道:“久仰蕭兄大名,請進來一敘,杜興恭候大駕。”
騾道人剛到元越澤身邊站穩,立即搖頭示意他不要上當,杜興笑裡藏刀,一旦進去,還不等於將自己送進陷阱嗎!
元越澤沒料到騾道人會過來,此刻多瞭一個累贅,卻不影響他的信心,給瞭騾道人一個安心的笑臉,昂然闊步的朝大廳門口走去,每一步都是那麼肯定和有力,配合其龍行虎步的姿態,威猛無比的形象,足音組成的奇異節奏,透出勇往直前的強大信心。將門口一眾好手的氣勢生生壓瞭下去。
騾道人額頭冒起冷汗,隻有硬著頭皮緊緊跟上。
在眾目註視下,元越澤隨騷娘子進入主樓,裡面是個寬敞可容近三十張大圓臬的飯堂,主樓後院是個大花園,乃著名的飲馬溫泉所在。不規則的天然溫池熱氣騰升,煙霧彌漫,立時把佈置簡陋的飯堂提升為仙界福地。
飯堂內隻得一人,元越澤的靈覺卻察知周圍墻壁後至少埋伏過百人,當下開始盤算如何保護騾道人,杜興如旋風般轉過身軀,大步迎來,抱拳道:“蕭兄請!”
目光落在騾道人身上的剎那,他眼中殺機一閃即逝,回復笑吟吟的模樣,仔細打量著元越澤與黑王。
杜興不負霸王之名,身材高挺,有魁偉而令人懾服的體型氣魄,超乎常人的高額,顯示他並非有勇無謀的人。他是四十剛出頭的年紀,雖說不上英俊,卻充滿陽剛的氣概,神采奕奕。粗濃的眉毛下雙目尖銳鋒利,像沒有事情能把他瞞過。他單手負後,黃色武士服外加披風氅,腳踏牛皮靴,確是霸氣十足。在元越澤銳利如劍的目光下沒有絲毫不安的神色,元越澤從容坐下,騾道人戰戰兢兢地入座,杜興與騷娘子眼中同時閃過嘲弄鄙夷的神色,親手為元越澤斟滿酒後,杜興道:“這是老板娘珍藏的鴻茅酒,理氣益肺、滋陰補腎、益氣安神、平肝健睥,好處說之不盡,蕭兄請。”
騾道人面色大變,駭然道:“不能喝!”
元越澤不以為意,一飲而盡,微微皺眉,撫著黑王油亮的羽毛,道:“這藥酒太苦,好瞭,說正事吧!被杜兄擒住的北疆武林人士可否交給在下?”
見到元越澤一飲而盡,杜興二人眼中閃過驚訝的神色,再見騾道人一臉煞白的模樣,心中暗喜,不過元越澤說話如此直接,教杜興很是不悅,道:“是非隻因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蕭兄當知此乃至理,北疆武林恩怨還輪不到閣下插手,蕭兄以為然否?”
元越澤暗叫厲害,杜興依足江湖規矩,反令他們落在下風。這時代人,特別是草原人,都尊重強者,隻有強者才配得到別人的敬重。杜興看得出元越澤的實力最多隻是與他不相上下,才會同樣不客氣。
元越澤微微一笑,道:“杜兄說得好,那在下想請問一件與我有關的事,在下的族兄蕭世用曾在山海縣城附近被人劫瞭一批貨,弄至傢破人亡,趕問杜兄知否是誰幹的呢?噢!你千萬不要說不知道,杜兄與契丹呼延金的關系,在下可是打探清楚瞭的。”
以杜興的城府,聞言臉上肌肉亦抽搐幾下,高開道雖是東北之主,但很多地方仍不由他話事,像杜興這種一方霸主,背後又有突厥和契丹人撐腰,雖明知他暗裡無惡不作,仍莫奈他何,兼且此人武功蓋東北,誰都忌他幾分。何時給人這樣冷嘲熱諷過。
看著他的表情,元越澤暗道搞不好那蕭世用還真的是被杜興給害的。
“砰!”
杜興一掌拍在桌上,發出一下悶響,但臺上樽內的酒卻不見半滴濺出來,顯示出他的武功不但超凡入聖,且是怪異無倫的內傢功夫,厲聲道:“你族兄被劫,關我娘的屁事,混江湖的哪個不重榮譽,你語有所指,今日若不給老子個滿意的說法,休想離去。”
元越澤依舊撫摩著黑王的腦袋,叱喝道:“講信譽?你奶奶的,老子剛剛喝的藥酒裡面的毒難道不是你下的嗎?以陰謀算計北疆武林,意圖稱霸的人不是你嗎?你杜興除瞭臉皮厚以外,我看沒什麼本事。”
杜興哈哈大笑,拍著腿道:“既然知道已經中毒,還不乖乖束手就擒?爺爺或許會饒你不死!我操你的十八代祖宗,在這裡誰敢向我杜興頤指氣使?”
元越澤猛地起立,兩手抓著桌邊,隨著他往後稍退,整張大木桌給他抬得四足離地,接著氣憤的往上甩拋,桌子連著杯盤菜點像沒有重量般騰升直上,重重撞在屋頂主梁處,桌子杯碟同時炸成碎屑殘片,雨點般灑下來,撒往幾人身上,同是右手運出柔勁,將騾道人一掌送出窗外,道:“有多遠走多遠!黑王會保護你走!”
杜興與騷娘子一同後退,看到元越澤的動作才知他是要搶得主動,先把騾道人送走。
騾道人不受控制地飛出窗外,感激元越澤對他的維護,同時大廳裡傳來一聲古怪的嘯音,門口立即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群持刀大漢封死,另有一群人沖向他,尚幸黑王經過元越澤的真氣貫體,一點點經脈發生改變,此刻已算個高手,第一個沖上來的壯漢被它有力的巨翅拍上手臂,疼痛下連刀也抓不穩,還未回過神來事,黑王那比鋼鐵還要堅硬的黑喙已將他的鼻子啄去大半,那壯漢發出如殺豬一般的號叫,疼得滿地打滾。
元越澤動作一氣呵成,抓著一支尚在空中的竹筷,將刻下的全部精氣神灌註筷子上,雷霆萬鈞地刺向杜興,以圖以奇招一擊擒下賊群的首腦。
破風之聲呼嘯慣耳,杜興哪敢怠慢,可恨的是他的霸王斧還藏在墻壁後,惟有抬掌硬接。
“砰!”
氣勁交擊之後,杜興連上閃過一絲紅暈,借勢撞破墻壁,同時右手拉住根本不會武功的騷娘子,擲向元越澤,阻止他繼續追擊。
筷子一擊不成,元越澤稍一回氣,又追瞭上去,哪知騷娘子被擲瞭過來,他對這大明尊教的人當然不會手軟,一掌拍出。
事情發生得太快,騷娘子都未來得及反應,就被元越澤的一掌轟中胸口,氣孔流血,死不瞑目地栽倒在地,至死她也無法相信是自私無情的杜興害死瞭她。
元越澤沖出鋪外,但至少五百人正將他圍在中央,持刀劍的,拉滿弩弓的,整齊一致,彎弓搭箭向他瞄準,隻待杜興一聲令下,將是萬箭其發。這批人蓄勢以侍,卻不聞急促的呼吸,可知杜興的手下,絕非一般幫會的烏合之眾。從他們異於中土人的長相,可知都是突厥、契丹來的外族人,無不悍勇沉著,強猛不畏死。
杜興手持一雙巨斧,威風八面,他左邊站著一個作文士打粉,看來十足像個是當大官的師爺那類人物的中年漢,右邊一人手握長劍,年紀在三十許間,頭發眉毛粗濃如鐵絲,留著一副短須,活像個刷子,輪廓分明,眼神陰驚沉著,是個頗具男性陽剛魅力的中年漢子。
元越澤像看不到數百瞄準他待發的箭矢般,悠然道:“若在下沒猜錯,杜兄身邊的兩位是否就是安樂幫的二當傢與北馬幫的師爺化呢?除掉今天的飲馬慘案,安樂慘案和百花慘案是否也都與你們有關呢?一起上吧!”
杜興那一方人竟是沒有任何動作,全都驚訝地瞧著元越澤。
此刻的元越澤心神已經進入致虛守靜的無念之境,整個人與天地合二為一,再沒有這個自我的存在,故意無驚怖、無恐懼,對周遭動靜更是瞭若指掌,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完全把握不到自己的虛實,看不破他實力並非強大無敵。杜興等人隻覺得元越澤好似融入瞭天地間,若非眼睛告訴他們那裡站著一個人,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相信。
這隻是一種精神境界,不需內力支援,元越澤旨在打擊對手的信心以及氣勢,因為突厥契丹人的武功專走悍勇路子,重氣勢,以命搏命,在此功力未全恢復的情形下,元越澤必須動用所有手段,從各個方面打擊對手的鬥志。
杜興有點後悔,自己一時被勝利沖昏頭腦,先下毒準備幹掉這上門找茬的怪人,結下不必要的梁子,此人高明至完全不受騷娘子的十絕毒影響,進一步打擊杜興的信心,加上元越澤以所有劍氣鎖死他,更教他心聲悔意,鬥志跌至低谷,但他依舊強打精神道:“若非洛陽傳來消息說元越澤要為重傷的祝玉妍療傷而閉關,說不準杜某人會把你當成他呢!”
元越澤心裡暗笑,這副模樣確實與傳言中的他完全不一樣,但細心如杜興者還是可看出點問題,還好洛陽方面編的理由比較中肯,是以杜興亦隻是稍微懷疑而已。
微一錯愕的瞬間,杜興已大喝一聲“動手!”
箭矢如雨點般從四面八方射來。
未等他們高興,表情突然凝固。
元越澤身上帶著數不清的箭矢,活向一頭刺蝟般前撲,行進半途,運功震飛箭矢,如猛虎般一拳搗向杜興。
心神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奪,眾人隻把元越澤當成刀槍不入的神仙,杜興心聲怯意,但元越澤速度來勢極猛,他惟有與手下人一同迎上。
黑王的尖嘯聲猛地傳來,該是已安全送走騾道人,強悍的巨鷹加如戰團,鮮血狂濺,一向勇猛的突厥契丹人也禁不住元越澤與黑王的威勢,被幹掉二百多人後,已有人開始偷偷逃走。
先後幹掉功夫一般的師爺化二人,元越澤不理依舊撲上來的士兵,猛招全部招呼向後閃中的杜興,黑王知機以一雙巨翅扇退士兵,鋼喙飛啄,鐵爪猛抓,為元越澤爭取時間。
“砰!”
杜興一聲慘叫,巨斧脫手,口噴鮮血飛倒數丈外栽倒。
元越澤立在他身邊,以腳踩著他的腦袋道:“你的嘴不是很會罵人嗎?再罵幾句來聽聽!”
心中卻是一陣僥幸,若非經過心戰重挫對手的心神及意志,此戰絕不會這樣輕松就結束。
杜興“呸”地一聲怒道:“漢狗,休想爺爺服你,我突厥人都是悍不畏死的!啊!”
元越澤一腳踩上他的膝蓋處,清脆的骨裂聲響過後,微笑道:“我怎會教你死呢!”
杜興疼得面無血色,臉都扭曲瞭,眼看著元越澤的腳已經要踩上另一隻膝蓋,杜興終於求饒道:“蕭兄若饒我性命,我什麼都說。”
這人的確不簡單,這種山窮水盡的情形下,思緒還可以這般靈敏,為自己爭取利益。
元越澤道:“在下承諾若杜兄說出一切,可饒你一條性命,不過這隻對我一人生效。”
杜興愕然,今趟把北疆武林能惹的,不能惹的都惹瞭個遍,元越澤就算放過他,其他人怎可能放過他,看來必須得另尋後路瞭。
他心思電轉時,元越澤已經蹲下,為他點穴止血,道:“希望杜兄所知道的事情不會令在下失望。”
看瞭一眼周圍的遍地死屍,杜興無奈,隻好被迫先發下毒誓後,一一招供。
被他擒住的各幫派好手都鎖在飲馬驛的底下牢房內,杜興著人打掃完戰場後,還沒來得及迫他們簽定不平等條約,就被元越澤上門找茬給打亂陣腳。
元越澤又問:“許開山藏在哪裡?”
杜興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元越澤怒道:“你忘記剛才的毒誓瞭嗎?還是想我再修理你一番?許看山先前藏到外地,近期才回到北疆,還對外宣稱是去極北之地找尋寶馬,你還敢騙我?”
杜興苦笑道:“那都是在項元化暗中歸順我以後,我安排人冒充許開山,用以震懾內部紛亂的北馬幫,真正的許開山半年多前就不見瞭。”
為保險起見,元越澤道:“稍後你告訴我假的許開山在哪裡,我要去看看。”
杜興隻有點頭。
蹄聲響起,元越澤抬頭望去,原來是騾道人回來瞭。
詫異地看著滿地的死屍和頹廢的杜興,騾道人興奮異常,元越澤簡單為他解釋幾句後,請他去放開地牢內的眾人。
杜興忙道:“請蕭兄放過杜某,若他們現在出來,杜某必定生不如死,我已是廢人,以後隻想回鄉下過些平淡日子,再無爭名奪利之心。”
元越澤叫住騾道人,道:“看你也算是個大丈夫,我就放過你這一次,繼續交代吧。”
杜興喜出望外,小命終於保住瞭,立即將知道的事情全部說瞭出來。
原來翟嬌的八萬張羊皮被搶的罪魁禍首正是拜紫亭的手下大將,與許開山和杜興關系都非同尋常的宮奇扮成崔望所為,拜紫亭立國缺少金錢,所以想出這個法子:先賣貨給人,再由他的軍隊暗中支持宮奇,扮馬賊強搶貨物,以高價勒索對方,這樣一批貨就相當與賣瞭兩次,拜紫亭借此手段大發黑財。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原書的老路上,安樂與百花兩起慘案,杜興都未參與其中,卻知道呼延金、韓朝安和宮奇可能會與安樂慘案有關,他完全不知道百花慘案是何人所為。
騾道人聽到老友一案的始作俑者,激奮道:“北疆被鬼煞鬧瞭個翻天,你們還有臉搞分裂!”
元越澤道:“鬼煞是誰?”
杜興道:“我也不知道,聽呼延金說過鬼煞似乎與‘天竺狂僧’伏難陀關系匪淺,因為鬼煞從來沒在靺鞨一帶行兇過,我最新收到的消息說鬼煞又開始興風作浪,地點卻在更北的室韋。”
騾道人道:“伏難陀是誰?”
杜興道:“拜紫亭逆勢立國,與此人有莫大關系。伏難陀來自天竺,曾遍遊天下,識見廣博,辯才無礙,聽他傳後才匆匆立國。這和尚確實有點本事。在拜紫亭宣佈立國後,頡利和突利隨即連番沖突,以致無力幹涉,更令契丹王不敢輕舉妄動,保存實力以觀變。”
元越澤不屑道:“有本事個屁,這妖僧數年前曾到吐魯番傳教,舌戰摩尼教和景教兩教教主,辯才無礙,法理精深,深得各國君主贊許,並成立天竺教。那時他並不叫伏難陀,而是自稱苦僧,誰都以為他是法行高深的聖僧,被他騙得貼貼服服,各國王族無不奉他如神明,在他巧立名目下獻金獻寶,又著子女隨他修法,直到摩尼教和景教兩教教主忽然暴斃,才有人懷疑是他下的毒手,但已遲瞭一步,被他挾帶大批財寶逃個無影無蹤,更發覺大批有姿色女信徒被他借修法奸-淫殺害。伏難陀逃到龍泉後,開始與拜紫亭狼狽為奸,但他勢力膨脹極快,所以拜紫亭需借助大明……”
說到這裡,他突然皺緊眉頭,停瞭下來,渾然不覺騾道人與杜興正震驚地呆望著他。
他剛才一大套都是書本上記住的東西而已,一口氣說下來,他發覺到問題所在:伏難陀雖被拜紫亭拜為國師,但其權利越來越大,且口才無雙,被龍泉人視為神,觸動瞭拜紫亭的底線,所以二人該是面和心不和,正因如此,原書中拜紫亭才暗中扶植大明尊教,以抗拒伏難陀,如此說來,鬼煞若真與伏難陀關系匪淺,那麼他該沒參與進安樂慘案,因為安樂慘案隻關系到宮奇的秘密。但經過元越澤一系列打壓,大明尊教早已完蛋,拜紫亭在與伏難陀的暗鬥中應該落於下風。還是盡快查清楚鬼煞是否真與伏難陀有關才好。
一瞬間,元越澤主意已定,杜興苦笑道:“蕭兄究竟是何人,可否告知在下。”
知道被人看出不簡單之處,元越澤淡淡道:“是何人也好,杜兄請盡快離開吧。”
元越澤說話算數,在杜興留下假許開山的藏身地點後,依照承諾放他上馬離去。
再與騾道人一同到地牢內釋放一眾北疆武林人士。
騾道人欲言又止,元越澤微微一笑,低聲道:“在下真名元越澤,與道長頗為投緣,不忍騙你,請代為保密。”
騾道人渾身劇震,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半晌,方歡喜地道:“竟可與名震天下的元兄交上朋友,貧道幸何如之!若貧道泄露半點秘密,教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