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妍正在與婠婠研討元越澤的那套心法,爭取再作改良時,突然嬌軀一震,留下一句“我去去就來,婠兒告訴你師姐她們勿擔憂。”
後就躍窗而去。
留下婠婠獨自一人,怔怔地望瞭窗口片刻,婠婠微聳兩下香肩,垂頭繼續讀書。
與元越澤之間那神秘的精神聯系和四大聖僧不再壓抑的精神氣息,使祝玉妍意識到他有危險,剛出得宮門,卻在崇仁坊邊緣的一塊人煙稀少小院內遇到瞭幾人。
寧道奇、瞭空、及另外一個修為絕不在二人之下的人。
三人悠然站在小屋房簷處,欣賞著夕陽的餘暉。
祝玉妍知道自己關心則亂,隨即輕躍上屋簷,站在三人身邊,好似好友一般愜意地欣賞天邊的景色。
最後一抹餘暉消沒,天色開始轉暗,祝玉妍轉頭看瞭一眼那陌生人,微笑道:“聖者既來長安數日,沒能趁早一見,真是遺憾。”
‘武尊’畢玄。
卓然傲立,一手負後畢玄轉過身來,以字正腔圓的漢語,悠閑自在地道:“畢玄久仰尊者大名,今日一見,始知何為‘聞名不如見面’。”
他口中雖然如是說,渾身卻散發著邪異莫名的懾人氣勢,仿佛地獄裡的神魔,忽然現身人間。他看上去隻是三十許人,體魄完美,古銅色的皮膚閃爍著眩目的光澤,雙腿特長,使他雄偉的軀更有撐往星空之勢,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隨風拂揚,手掌寬厚闊大,似是蘊藏著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最使人心動魄的是他就像充滿暗湧的大海汪洋,動中帶靜,靜中含動,教人完全無法捉摸其動靜。他烏黑的頭發直往後結成發髻,俊偉古俏的容顏有如青銅鑄出來無半點瑕疵的人像,隻看—眼足可令人畢生難忘,心存驚悸。高挺筆直的鼻粱上嵌著一對充滿妖異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飛揚的眼睛,卻不會透露心內情緒的變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隨時可動手把任何人或物毀去,事後不會有絲毫內疚。
祝玉妍冷笑道:“三位湊在一起,是否想與玉妍分個高下呢?”
瞭空低喧一句佛號,道:“難得今日可見傳聞天下的‘三大宗師’聚首,瞭空死亦足矣。”
寧道奇失笑道:“寧某隻想見識見識傳聞中的‘道心種魔大法’,還望尊者不吝賜教,聖者法駕所在處是太極宮西北角陶池南岸的臨池軒,今日僅僅有興趣來觀戰而已。”
祝玉妍發出一陣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嬌笑,道:“玉妍也對道兄的‘散手八撲’向往久矣,隻是無這數月來,學到瞭一個不好的習慣,那就是除非不出手,出手必索人命。”
畢玄眼神變得嚴峻深遂,精芒電閃,嘴角飄出一絲冷酷的笑意,道:“尊者為何如此自信呢?”
說完,望瞭城東一眼。
那裡就是元越澤與四大聖僧發出強烈精神氣息的方向。
祝玉妍當然知道畢玄沒安好心,現在就開始打擊她的心境,於是毫不留情地道:“我的信心,恐怕聖者要親自領教後方可知曉。”
隨後轉向灑然而立的寧道奇,輕笑道:“道兄請告知真實來意。”
寧道奇古拙的面上現出一抹苦笑,謂然道:“尊者雖氣質大變,詞鋒卻比數十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頓瞭一頓,繼續道:“想當年寧某人棒打鴛鴦,實無顏面對天下人,今日又厚著臉面來拖住尊者,請尊者放心,四位聖僧隻想你們一傢隱退,絕無害元公子之意。”
此番說話充分表現出他道門大宗師的身份氣魄,並不諱言自己暗存機心,堵截祝玉妍去助元越澤,且不說廢話,以最謙虛的方式,向祝玉妍正面宣戰。再看他的模樣,的確不是做假,是真的在為當年行欺世盜名,拆散碧秀心二人之事而悔過。隻觀他瞬間恢復的恬淡表情,可知心境修養幾乎已達道傢自然無為、渾然忘我、致虛守靜的顛峰之境。
相比起來,一旁的瞭空還算好一些,沉淪在這紅塵中的畢玄的精神層次明顯要低上一些。
祝玉妍不屑與他們再廢話,但她更喜歡看到眼前幾人心境崩潰的畫面,於是淡淡道:“道兄胸懷果真非同尋常,竟可不顧顏面,承認錯誤,難怪修為比當日更高。等玉妍的夫君勝過四大聖僧,我再與道兄動手也不遲。”
三人皆是微微錯愕,他們對四大聖僧的信心就如祝玉妍對元越澤的信心那般強烈,若是讓祝玉妍看到元越澤慘敗,那對三人來說,也是件好事。
四人就那樣卓然而立,望著遠處越來越黑的天際出神。
四大聖僧。
隻看四個禿頭及高深莫測的樣子,聽祝玉妍描述過帝心與道信長相的元越澤如何認不出來。另外兩僧中其一皮膚黜黑,身披單薄的灰色僧袍的老和尚,他個頭與元越澤相齊,瘦似枯竹,臉孔狹長,雙目似開似閉,左手木魚、右手木槌,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有道高僧風范。另一個身著灰色僧袍外披上深棕色的袈裟,身型高欣挺拔,額頭高廣平闊,須眉黑漆亮澤,臉形修長,雙目閃耀智慧的光芒,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憫人的慈祥臉相。
元越澤凝望天際,夕陽在西方天際射出消沒前的霞光,染著數朵欲離難舍的浮雲,宛若凡間仙境。
半晌後方淡淡道:“四位大師是來找我喝茶的嗎?石之軒可是剛走!”
四僧心中同時訝異,見元越澤在他們合力的精神的力量遙制下,依舊不受半點影響,他們自己卻已落於下風。隻因他們經過多年潛修,在一般情況下根本無法興起攻擊別人,訴諸武力之心。今趟雖說借口為天下蒼生,卻依舊是有違佛傢之旨,生出無繩而縛的不好感覺,大大影響他們的禪心。而當年石之軒入佛門偷學武功,自創不死印發,後來四大聖僧曾聯手追殺石之軒,務要收回他的武功,結果三次圍擊,仍給他負傷逃去。元越澤舊事重提,就是要反客為主。
那枯瘦老僧前踏一步,以他低沉嘶啞,但又字字清晰,擲地有聲的聲音道:“老衲嘉祥,見過施主,聽妃暄不止一次說起施主深諳佛道之理,突有一問,不知施主可否賜教。”
元越澤暗道那另外一位就是智慧大師瞭,這四人修為的確不簡單,竟在一瞬間就恢復禪心不動的境界,足見心志之堅,於是伸手做瞭個‘請’的手勢。
嘉祥道:“曇鸞大師曾作《往生論註》內裡曾有語:佛本所以起此莊嚴清凈功德者,見三界是虛偽相,是輪轉相,是無窮相,如蚇蠖循環,如蠶繭自縛。哀哉眾生,締此三界,顛倒不凈。欲置眾生於不虛偽處,於不輪轉處,於不無窮處,得畢竟安樂大清凈處,是故起此清凈莊嚴功德也。請問施主如何理解?”
此語無非是說:佛之所以成就這些莊嚴清凈功德,是由於他看見三界是虛偽不實的,是六道輪轉的,是生死無窮盡的。有如屈伸蟲蚇蠖一伸一縮循環不止,又如蠶繭自縛。佛衷憫眾生,束縛在三界中顛倒不清凈,要救度眾生到不虛偽處,無輪轉處,不是生死無窮之處,得到畢竟安樂清凈之處,所以才成就此清凈莊嚴的功德。
元越澤無論如何都回答不好這個問題,若按正常理解,則他就成瞭執迷不悟,若歪曲扭解,在四個修為如此高的和尚面前,也無意義,於是道:“吾聞佛門四僧中,以‘三論宗’嘉祥大師的‘枯禪玄功’稱冠,‘華嚴宗’帝心尊者的‘大圓滿杖法’居次,接而才輪到‘禪宗’道信大師的‘達摩手’和‘天臺宗’智慧大師的‘心佛掌’,四位既是有備而來,在下就借此良機,領教一下佛門絕學。答你們一問,就請接我一招!”
嘉祥枯稿的長臉不見絲毫情緒波動,木魚早給藏在袖裡,幹枯的兩手從寬闊的灰袍袖探出,右手正豎居上,左手平托在下,淡漠的道:“我們四人近二十年從未與人交手,早難起爭鬥之心。但事關天下蒼生,請恕貧僧得罪。”
元越澤長劍連鞘,遙指嘉祥,發出波波勁浪,對抗嘉祥攝魄驚心的氣勢,隨後手腕一振,長劍發出一陣震嗚,答非所問地道:“‘三論宗’依《中論》、《十二門論》和《百論》等三論立宗,而《十二門論》中有雲:‘眾緣所生法,即是無自性,若無自性者,雲何有是法。’不知大師又如何理解這一句?”
口中如是說,手上卻不停,長劍出鞘後化作一道白芒,流星般疾取嘉祥胸口的部位。
旁觀幾位聖僧心內無不泛起一片慘烈的感覺,隻覺這一劍大有有撼嶽搖山之勢,不懼任何反擊硬架。
嘉祥大師全身紋風不動,連衣袂亦沒有揚起分毫,但面色卻轉為凝重。忽然枯瘦的右手從上立變為平伸,身體則像一根本柱般前後左右的搖晃,右手再在胸前比劃,掌形逐漸變化,拇指外彎,其他手指靠貼伸直,到手掌推進至盡,拇指剛好一分不差的按向元越澤的劍尖處。
二人速度完全相反,嘉祥的每個動作均慢條斯理,讓人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的‘慢’,卻剛好克制對手的‘快’,由此可見他緩慢的舉止隻是一種速度的錯覺,佛門玄功,確是驚世駭俗。
“砰!”的一聲後,元越澤後錯半步,嘉祥連退兩步,面色已轉駭然。要知道元越澤乍看隻是進手強攻的一劍,厲害處在能發揮全力,以高度集中和疾快的氣勁,以強攻強。其實真正玄妙處實在乎其千變萬化,可是嘉祥的‘一指頭禪’,已達大巧不工的層次,完全看穿元越澤的來勢及後招,哪知劍指交擊的瞬間,元越澤的森寒真氣,竟破開嘉祥好似汪洋般的佛傢博大淵深的真氣,閃電般沿劍尖直刺入嘉祥的經脈之內,強如嘉祥亦回不過氣來,給他的浩瀚真氣如脫僵野馬般在體內走瞭至少兩圈,方壓住。
世間萬事萬物,是眾多因素和條件結合而成的產物,叫‘緣起’,離開眾多因素的條件就沒有事物是獨立不變的實體,叫‘性空’。即緣起事物的存在就是性空,不是除去緣起的事物而後說空。緣起法無自性就是畢竟空,但為隨順世俗的常識,而說有緣起的事物,把緣起和性空統一起來,這就是中道。所以,不離性空而有緣生的諸法;雖有緣起的諸法,也不礙於畢竟空的中道實相。
元越澤的四句正是指四大聖僧有悖自然常規,非要他隱退不可,他當然自恃從為做過損人利己之事這一點,四大聖僧聽後亦是為之語塞,但看他們的模樣,是絕不會退縮的。
帝心尊者雙手合什,道:“施主對佛理的理解,讓我們幾個老禿頭汗顏,問題就免啦,讓我等見識一下施主天下無雙的劍法吧!”
智慧大師亦低喧佛號,柔聲道:“請施主出招!”
瞬間,四僧默契分開站立,一派安詳自得的樣子,氣氛頓轉肅穆莊嚴,配合著他們靜如淵嶽,莫測高深的行藏,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元越澤搖頭失笑,嘆瞭句:“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
後又道:“元某人有一套為親人朋友所創劍法,一直沒機會使出來,今日就請四位大師賜教。第一式‘仙劍蕩’乃守勢,請出手!”
帝心尊者高喧佛號,不知何時禪杖已到瞭他手裡,同時翻騰而起,來到元越澤前方上空處,連杖掃來,道:“施主若能皈依我佛,該有多好,為何偏偏要與李唐作對。”
元越澤哈哈一笑,長劍連鞘隨意橫擋,道:“元某人理想的國度,想必師妃暄已描述給四位,他既然做不到,我當然就要自己來瞭。”
兩人的移形換位,就如幽林鳥飛,碧澗漁跳,都是那麼全發乎天然,渾然無痕。
帝心尊者的‘大圓滿杖法’,講求的是‘隨處作主,立處皆真’自由圓滿的境界,從無而來,歸往無處。無論對方防守如何嚴密,他的大圓滿杖仍可像溪水過密竹林般流過。若元越澤隻能擋格,那他將可展開杖法,無孔不入,無隙不至的以水銀瀉地式的攻擊,把元越澤的鬥志信心徹底消毀。
元越澤的表現一如預測,帝心尊者的大圓滿杖倏地爆起漫天杖影,往元越澤攻來。
‘仙劍蕩’驟起,帝心尊者驚駭地發覺元越澤的招數不但不帶半點殺氣,更是雜亂無章,細看下去才發覺這一招的妙處,元越澤每出一劍,手腕都隨之輕扭,劍勢實際上是借力打力的。而帝心尊者力道兇猛、去勢刁鉆的杖法皆被一一蕩開,果真對得起這招的名字。
“叮當”之聲不絕如縷,十幾聲清脆的劍杖交擊之聲過後,杖影散去。
帝心尊者柱杖而立,元越澤長劍則握到臂後,二人雙目精芒閃爍,互相催迫氣勢,方圓十丈內登時勁氣橫空,寒氣迫人。
道信在一旁低吟道:“施主比我們想像中的更見高明,貧僧佩服,剛剛那一晃即逝的女子可是祝後的女兒?”
嘉祥低吟道:“我們幾個老和尚並非世俗之人,但也知上位者要為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做一個好榜樣,施主的生活作風實是……”
他說的的確是事實,元越澤亦沒反駁,道:“古往今來,有多少後宮是荒淫奢糜的,元某人這方面的確不能給百姓做榜樣,但我何時說過我要做皇帝瞭?”
四大聖僧同時愕然,道信道:“那施主為何還要繼續留在這紅塵中呢?”
元越澤微微一笑,沒有答他,低喝一聲:“下一招‘寒劍冷’,哪位大師來接?”
嘉祥前踏一步,低吟道:“枯如乾井,滿似汪洋;三界六道,惟由心現。施主太執著啦,請允許老衲耍賴!”
他開口時,手上已經開始動作,右手由左向右橫比,左手由下而上縱比,在虛空中畫出一個‘十’字。說完整句話後,‘十’字正好畫完。
‘寒劍冷’與‘仙劍蕩’完全相反,講究的全力攻擊。元越澤灑然一笑,長劍發出比地上積雪還要奪目的白色寒芒,硬生生刺入嘉祥大師雄渾的氣勁狂颼中,印鋒精準無誤的刺在他胸前比劃出來的‘十’字正中處。
氣勁交擊,卻沒有半絲聲音。
“砰!”
氣勁橫瀉,泥屑翻飛。
元越澤肩膀微晃,嘉祥再退一步,蒼老的面上浮現一絲紅暈,旋有沒去。
實際上元越澤的長劍雖剌中嘉祥的虛空十字,卻有投水進一個乾涸瞭不知多少年月的枯井的感覺,旋即枯井忽然變成驚濤裂岸的大海汪洋,還如長堤崩潰的朝他狂湧過來。面對佛門絕學,元越澤爆發出森寒的先天劍氣,以硬碰硬,生生迫退嘉祥。
智慧大師動都未動,身形已前欺兩丈,眉目低垂,誦道:“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施主小小年紀得成先天劍氣,實是難得。”
邊說邊拍出一掌,看似沒有任何招式花巧,甚至沒帶起半分勁氣狂風,可是修為如元越澤卻知對方已到大巧若拙的至境,無論作何閃躲退避,仍逃不出佛掌的籠罩。
元越澤長笑一聲,道:“一念三千者,吾心所行也!大師請接我這一招‘靈劍飛’。”
手中長劍如書寫草書一樣‘唰唰’連劈四道,一劍比一劍重,擋瞭三劍時,修為足過八十載的智慧大師都承受不住劍上傳來的重過萬斤的力道,足見此招可怕之處。
這招名不副實,外表看著的確輕靈,事實卻非如此。
道信、嘉祥、帝心同喧佛號,逼近而至,同時出手。
道信合什的雙掌推出,兩股氣勁滾滾翻騰的往元越澤右側推來。嘉祥拍出大巧若拙的一掌,直取元越澤咽喉。帝心大圓滿杖狂則幻化成漫天杖影,狂風暴雨般擊向元越澤左側。智慧略一回氣,擅木佛珠串揚起,隨著他奇異的步法,似是直搗元越澤的右耳鼓穴,但卻是可隨時改變方向,難測之極。
圍攻戰全面開展。
元越澤失笑道:“忍不住瞭嗎?下面這招可是為傢師所創的‘雲劍飄’!”
言罷,氣勢陡變,一股凌厲恐怖的殺氣沖天而起,長劍劃過空間,留下四個似真若幻的氣環,動作行雲流水、瀟灑無比。
四大聖僧面色凝重無比,元越澤的氣環好象可以吸收他們真氣似的,一觸之下,四人立即撤開,旋即再度攻上,登時勁風狂作,數道性質不同的勁道先後罩向元越澤。
這四人當年對石之軒都不曾下殺手,沒想到對元越澤這小輩,竟會動瞭殺機。智慧大師射出手上佛珠串後,立即一驚,收回所有動作,道:“罪過,罪過,想不到老衲竟動瞭殺機!”
其他三僧也才意識到這問題,但攻勢已起,誰也無法收回。
元越澤面色亦轉為沉冷,眼前四人合擊,最少也有近四百年的功力,哪是尋常人可以抵抗的!但他依舊絲毫不為所動,力貫長劍,劍身開始在空氣中若隱若現,每一次出現時,都將四僧攻來的妙至毫顛的攻勢化解。
來而不往非禮也!
元越澤毫不停頓,長劍突然消失在他手上,繼之而來的是漫天的眩目光點,每一點都亮若天上永恒不滅的星辰,都似是如流星般攻向四僧,又像每一點都永恒不動,有如天上的星空,在變化周移中自具恒常不變的味道。
就在元越澤反擊的瞬間,四僧都感覺到天地間萬事萬物全部消失不見,回過神來時,漫天光點已經籠罩上他們,四僧來不及感嘆元越澤竟可發出如此可怕的氣勢,紛紛使出絕招格擋。
一陣氣勁交擊聲音響過後,人影倏分。
四僧衣衫狼狽,面色慘白,顯然都受瞭不同程度的內傷。
元越澤單手拄劍,同樣是面無血色,鼻孔滴血。
他贏瞭。
這四人是他出道來遇到最強的人,若劉昱或是石之軒對上他們四人剛剛全力合擊那一下,也必死無疑,向雨田應該可以敵得過這四僧,因為修為擺在那裡,但他元越澤剛學武不過五年而已,錯非有這具非凡的身體和獨特的練氣法門,今日必橫死當場。
四僧瞬間仿佛衰老瞭許多,道信一屁股坐到地上,油然道:“施主可擋住我們四人無心而發的全力一擊,亦無大恙,我們還能說什麼。”
帝心嘆道:“施主為何手下留情,沒有殺掉我們幾個老禿?”
元越澤長劍往肩膀上一抗,轉身離去,邊走邊道:“我當然想要四位見證我所描述的樂土誕生。”
智慧大師道:“施主此套劍法精妙無雙,可有名字?”
元越澤走遠些許,聞言一頓,頭也不回地道:“就叫‘邪劍’吧,‘邪皇之劍’,恩恩!”
邊說邊搖頭晃腦地離去。
四僧呆立原地,面色復雜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
其實他現在已是強弩之末,當然若非與劉昱先較量過,可能他不會如此狼狽,留下四僧的確就如他說的那樣,他要顛覆四人的理念,這遠比殺瞭他們更讓元越澤開心。
我好象太變態瞭!
走遠後,噴出一口鮮血,身體頓時舒服許多的元越澤暗自失笑,向城裡奔去。
明月取代夕陽,升上灰藍的夜空,整個天地銀裝素裹,溫柔地反映著金黃的月色。
在這白雪和月色澤融為一的動人天地裡,‘三大宗師’與瞭空卓立屋簷,說不出的灑脫恬靜,若被外人看到,一定會以為他們是神仙再世。
祝玉妍兩手負後,微笑道:“想不到還是拼得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這裡的四人修為均可位列天下前幾位,不必親自去看,隻通過精神氣息就可探知大概戰果。
畢玄道:“想不到元兄弟實力竟高至如此境界,畢玄都感到血液沸騰,待他痊愈後,想一試其高下瞭!”
他這話明揚暗抑,實際是在暗示祝玉妍:元越澤已經受傷不輕。
哪知道祝玉妍絲毫不為所動,想起可通過二人間獨特的‘雙修大法’迅速助元越澤恢復,祝玉妍不由得粉面微紅,那妖艷無雙的模樣,看得寧道奇三人都微微失神。
“我們可以開始瞭嗎?”
迅速恢復清冷模樣,祝玉妍對寧道奇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