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風冷冷地道:“好卑鄙的人,果然不負你的‘邪皇’之稱。”
他這一句,自然是諷刺元越澤對女人都毫不留情。
元越澤淡淡道:“我的眼中隻有友人和敵人,從我男女之分。”
隨即面色更冷道:“何況對於一個出賣我的人,我沒親手殺她,已經算是她的造化瞭!”
躺在李元吉懷中的李秀寧嬌軀一板,煞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無比淒慘的苦笑。
席風正欲再開口相譏時,目光猛地一凜。
元越澤的右手以慢至無法形容的速度,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動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其速度均衡不變地緩緩移向劍柄。
這正是宋缺‘拔刀式’的精髓。
修為如席風者,又豈會看不出其中玄妙?
抓上劍柄的瞬間,元越澤動作驟停,這對於席風心理上的打擊實在太大,蓋因他已經預測到元越澤的動作直若與天地和其背後永遠隱藏著更深層次的本體結合為一,本身充滿恒常不變中千變萬法的味道。沒有絲毫空隙破綻可尋,隨他這起手式而來的第一招,必是驚天地,泣鬼神,沒有開始,沒有終結的一劍!
誰知元越澤突然就這麼停下瞭,氣機頓時變得紊亂的席風胸口突然壓抑起來。
元越澤漫不經心道:“狂雷是你什麼人?”
正聚精會神的席風一愕,隨即答道:“什麼狂雷,席某沒聽說過。”
元越澤嘴角現出一抹得意的笑意,從剛剛席風的表情來看,他已推測出席風必定與狂雷有著某種關系。如不是趁著剛剛吸引對方的全部註意力,再在言語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恐怕元越澤也看不出席風的破綻來。
“鏗鏗鏘鏘!”
一陣聲響過後,李元吉方面的人全部持著各自的武器圍上元越澤三人。面色沉冷的李元吉則抱著李秀寧後退數丈,脫離戰圈。
婠婠抽出腰間的天魔雙刃,與范卓做好一拼的架勢。
“住手!”
院外突然傳來一聲雄渾的聲音,嘈雜的腳步聲過後,走進來一隊近五十人的高手方陣。
為首的是解暉,他身側另有數個男女,隻從氣勢就可推知這幾人皆是一等一的好手。
解暉望著頭發花白的元越澤背影,眼中閃過一抹極可怕的陰森之色,拱手道:“獨尊堡解暉見過齊王殿下,見過席風先生。”
他的話語裡卻不提元越澤,眼角更是看都不看范卓,足見其自高自大的本性與獨尊堡的抉擇。
他身側的幾人亦分別施禮。
元越澤頭都不回道:“解堡主今日所為何來?”
解暉不屑道:“請公子勿要欺人太甚,此地乃是成都,齊王是成都的貴賓,公子欲加害齊王,獨尊堡與巴盟絕不能袖手不理!”
元越澤轉過身來,逐一打量瞭為首的幾人一眼。
解暉分別指這另外五人道:“這幾位是巴盟的四大首領,這位是是族的‘猴王’奉振、這位是瑤族的‘美姬’絲娜、這位是苗族的‘大老’角羅風,這位是彝族的‘風將’川牟尋。這位則是合一派的‘通天姥姥’夏妙瑩。”
元越澤瞥瞭幾人一眼後,在幾人咬牙切齒的神態中,轉過身形,背對幾人道:“眾位如不想惹火上身,最好不要插手,元某今日隻為李元吉而來。”
幾聲不屑的冷哼聲後,夏妙瑩中氣十足的喝過來道:“老身敢問公子一句,公子三年多前,可曾來過成都,並且在‘溢香閣’酒樓內殺死過一個年青人?”
元越澤直接答道:“是。”
夏妙瑩恨聲道:“你可知那是老身的義子,數日前為你所傷的霍青橋的親子霍紀童?”
這幾年來,霍傢耗費財力查找殺害霍紀童的兇手,詢問過當日親眼見過元越澤模樣的酒樓老板後,再打探許久,霍傢終於獲得真相,殺害霍紀童的並非宇文閥的人,而是元越澤!霍青橋當日受傷後,在第二日聽到原來嶽思言就是元越澤的消息後,直接選擇歸順李唐,意圖借助李唐的勢力報仇。其後數日,他們都派人暗殺元越澤,卻都被婠婠與侯文卿擊退。今日正在獨尊堡中商議相關事宜時,突然接到李元吉方面傳來的消息,於是一行人匆忙趕瞭過來。
元越澤冷然道:“廢話少說,有本事一起上吧!”
說完,左手擎天,長劍橫在頭頂,右手緩緩地拔劍。
周圍一片死寂。
元越澤長劍逐漸出鞘,卻不發出一絲聲響。
周圍不下二十名高手心中皆凜然,他們雖未出招,其實已聯合發動瞭最強大的攻勢,催發體內真氣,一波一披向元越澤湧去,甚至為瞭擊殺元越澤,他們舍棄瞭婠婠與范卓。哪知元越澤隨意地站在那裡,渾身上下就已儼然同天地同化,隨著他拔劍所凝聚越來越強的劍氣,已經反客為主,反侵周圍眾人。
眾人心叫不妙,他們勢不可永無休止地發放真氣,當氣動中斷時,若他們沒有新的攻勢,在微妙的氣機牽引下,元越澤本就在不斷增長氣勢的劍將會在此消彼長間,達到瞭最強的氣勢,出鞘後的那一劍將會是無人可以抵禦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所有人須乘勢而攻,且必須是全力合擊,以圖一舉粉碎元越澤的劍勢,在這種總無花巧的短兵相接裡,雙方以強攻強,勝敗很可能隻在數招之間。
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與元越澤有仇的,所以動起手來,完全不用顧忌。
席風是這些人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他更明白如若讓元越澤拔出劍,那麼很可能一切都完瞭,當下眼中神光暴現,大喝一聲,金槍瞬間化做足可吞天食地的兇獸,槍尖連抖,發出破風尖嘯聲,變成滿天槍影,罩向元越澤。槍勢連環而出,綿綿不絕,氣勢直可驚天動地!
同一時間,另外十幾名高手一同撲瞭上來。
婠婠對上解暉與奉振,范卓力抗夏妙瑩、絲娜、角羅風與川牟尋。但顯然婠婠二人是敵對不過對方的。隻一個照面,奉振、絲娜、角羅風與川牟尋就轉攻元越澤。
元越澤拔瞭一大半的長劍突然頓住,雙目射出濃烈的哀傷之色。
他仿佛不是局中人一般,目光緊緊盯著遠處同樣望著他的李秀寧。
隻剩半條命的李秀寧,看在元越澤眼中,赫然化成瞭祝玉妍。
天地間萬事萬物全部消失不見,隻餘元越澤與李秀寧。
元越澤閉上雙眼,心從變得平靜寧謐。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動不動的元越澤必死在亂槍之下時,奇變突至。
元越澤全身長衫無風自動,下擺向上卷起,花白的長發逆風飛揚。
驀的,元越澤睜開雙眼,所有人心神劇震。
剛剛還空洞無神的雙眼,突然變得血紅,再也分不清眼白與眼仁,這是一對絕不該存在世間的眼睛,其詭異與可怕已經完全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鏘!”
一聲猶如修羅悲泣、厲鬼怒鳴的聲響後,長劍出鞘。
所有人眼中一花。
一個曼妙多姿,虛實不定,如夢似幻的蒙面女子形象一閃即逝。
元越澤手中長劍雜亂無章地來回削砍,看上去完全像是個不懂武功的人在耍劍一般。可若隱若現的每一劍都不可思議地出現在絕佳的位置,恰好擋住每一個企圖殺死他的來勢。
一擋得手,元越澤毫不停歇,森寒劍氣猛然爆發。
眾人隻覺被元越澤由兵器處傳來的真氣侵入體內而導致氣血開始不順暢,哪知元越澤隨之而來的一劍同樣的可怕。
頓時,劍氣奔騰,漫天激射。
眾人接連發出不同程度的叫聲後,紛紛後撤。
席風卻以槍化盾,擋住元越澤一劍後,肩膀微晃,後錯一步,手中金槍再次幻化出重重槍浪,由下至上,挑刺元越澤丹田氣海。
元越澤雙眼一瞇,長劍漫不經心地在金槍尖上連砍兩下,身形前閃,劍刃順著槍身向席風滑去。眼力的高明,劍法的迅快,皆超出席風所能想象的范圍。
席風頭冒冷汗,右手一震,長槍頓化三節,前兩節如蟒蛇般纏上元越澤脖頸。
元越澤毫不在意,繼續前劈。
任席風如何想,也想不到元越澤竟然會用這樣同歸於盡的打法,右手松開長槍,一腳猛踢向元越澤的命根子,狠辣無比。
元越澤左手下按,對上席風看似簡單,實則變幻不定的一腳。
人影倏分。
搶回仍在空中金槍的席風瞬化鬼魅,一閃就已消失不見。
元越澤待要追擊時,卻聽到婠婠急促的喘息聲。
回頭一望,原來被元越澤一招迫退的幾人全部改攻婠婠與范卓瞭,二人支撐片刻就已經落在下風,越顯狼狽。
“吼!”
元越澤斷喝一聲,飛身搶上,一劍刺向正在圍攻婠婠的解暉四人。他這深沉有力的一吼,像能觸到解暉等人的靈魂最深處一樣,幾人如遭雷擊,渾身一震,攻勢猛然間一滯。
更讓解暉等人驚駭欲絕的是在僅隻兩丈不到的距離內,元越澤的劍竟生出數種不同的變化,不但角度無法捉摸,力道上更是忽而重若萬斤鐵錘,忽而輕若翩翩鴻毛,那種短時間,短距離內忽重忽輕的勢道,隻教他們胸口沉悶得想吐血方可舒暢一些。
震懾住四人的一劍劃過一丈半的空間後,突然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漫天的眩目光點。
氣勢全失的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鼓盡全身氣力,迎上這古怪至無法形容的劍招。
‘叮當’之聲不絕如縷。
‘鏘!’長劍回鞘。
元越澤攬著婠婠的小蠻腰,面無表情地盯著解暉。
退到五丈外,勉強站立的解暉四人面色如土。
范卓亦很幸運,因為對方幾人皆不敢當場殺掉他,圍攻他的夏妙瑩幾人眼見元越澤的神威,一時間竟愣住瞭,全部退回到解暉那一方。
解暉勉強擠出一絲苦笑道:“如從宋賢弟那裡論,解某叫你一聲賢侄也不過分吧?”
元越澤攬著婠婠來到呼吸紊亂,披頭散發的范卓面前,另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以浩瀚真氣為二人調理氣血。開口對解暉道:“當然可以,但你既先來惹我,就別怪我心狠,當日霍紀童就是在酒樓對我愛妻起瞭非分之心,所以我才動手解決掉他,我元越澤做事隻依據一句話,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還之。’你們可曾聽說過何時做過有虧良心的事?”
解暉面色一沉道:“如此……”
“啊!”
解暉話還沒說完,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眾人望瞭過去。
隻見正欲舍棄妹子,偷偷溜走的李元吉被元越澤如有生命般的長劍釘在院子裡的一棵大樹上。
長劍正好刺進他的左肩胛。
婠婠二人已恢復大半,元越澤寵溺地刮瞭一下她吹彈欲破的臉蛋兒,露出一個數日來從沒有過的笑容,向倒在遠處的李秀寧走去。
婠婠心中百感交集,就在剛剛,她發覺從前的元越澤又回來瞭,那個可以與她打鬧嬉戲,互相作弄的人。可惜,這一切都隻發生在須臾間,轉身的一剎那,元越澤又恢復瞭死氣沉沉的樣子。
為李秀寧輸入真氣調理半晌,元越澤放開玉容憔悴、淚流滿面的她,轉身走向李元吉。
李元吉本就痛得冷汗直冒,見元越澤一步步走來,隻覺每一步都像是在催命一樣,忙哀求道:“元……元兄,是本王做錯瞭,本王這就放瞭范小姐,明日就離開成都,你饒過……啊!”
元越澤沒等他求饒的話講完,伸手拔出長劍,拔到一半時,還故意將劍身一旋,徹底將其肩胛骨轉碎。
李唐的齊王殿下的左臂,就這樣被廢掉瞭。
元越澤望也不望在跪在地上慘叫的李元吉,淡淡道:“連自己妹妹都利用,關鍵時刻更是不顧她死活的人,廢你一隻胳膊,真是你前世福氣大。”
范卓過去一把撈起李元吉,在表情已轉麻木的李秀寧帶領下,找范采琪去瞭。
元越澤來到解暉幾人面前,對滿頭白發的夏妙瑩道:“如果你們有興趣報仇,我隨時歡迎你們。”
不理會夏妙瑩幾人復雜難懂的目光,又對解暉道:“請問解伯父有何話要說。”
這一叫‘解伯父’,親戚就搭上瞭,連解暉都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後方尷尬道:“解某聽齊王說解某的兒媳婦,也就是尊夫人的姐姐玉華……在洛陽……已……已與公子有瞭男女之實,所以……”
他混跡江湖數十載,何曾如此尷尬過,傢醜不外揚,可眼前他卻覺得元越澤雖被傳為魔門中人,但其行事的確沒有半分陰毒狡詐的作風,所以思量再三,決定問瞭出來。
此話一出,元越澤立即做出驚訝的神色。
連周圍的幾個巴盟首腦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元越澤訝道:“解伯父怎可輕易相信李元吉那種與賊人勾結的人?”
見幾人不解的神色,元越澤拉過婠婠道:“這位是陰後的嫡傳弟子,讓她為你們解釋一下吧。”
解暉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暗道怪不得剛剛她這麼厲害,原來修的是當不世魔功。
婠婠無奈,黯然將祝玉妍已死,陰癸派全落在辟守玄與席風手上,他二人又與李元吉相勾之事講瞭出來,聽的解暉幾人目瞪口呆。
末瞭,元越澤又加瞭一句:“我元越澤在此對天發誓,如果是我劫走的大姐,就讓我天打雷霹!伯父該猜得到這是李元吉拉攏你們的手段而已!”
這一個誓言,比千言萬語更有實際效果。
本來宋玉華也不是元越澤劫走的,更何況元越澤對發誓這種事情嗤之以鼻!
解暉沉吟半晌道:“解某明白瞭,公子此趟前來成都,有是所為何事?”
他當然不希望元越澤也和李元吉同樣,是來招降的。
元越澤淡淡道:“我隻是路過成都,本來要到黃龍去看瞭故人,誰想到會遇到這些事情!幾位不必驚慌,元某絕不是來勸說各位歸降的,成都最終選擇歸附誰,都與我沒有半分關系,元某隻想肯定各位,萬勿再輕易信人,否則再遇到這種事情,眾位一個輕易的決定,很可能會害苦巴蜀的百姓啊!”
奉振不屑道:“然則就是說你元公子是值得依附的人瞭?”
元越澤愕然道:“既然聽不下去,就算瞭,元某明日探過好友,也要回洛陽瞭,後會有期瞭!”
此時,范卓已經帶著范采琪走瞭出來。
元越澤看到她後一呆,原來她就是那日在街邊被尤鳥倦和丁九重所註目的女子。范采琪看到他後,嚇瞭一跳,那一頭花白的頭發的確很恐怖,隨後卻又仔細地打量起來。
與解暉幾人告別後,元越澤與婠婠奔向城外宋師道隱藏的地點。
婠婠略帶緊張地道:“冤傢,你這麼沖動,廢瞭李元吉一臂,李唐要是一怒之下猛攻洛陽怎麼辦?”
元越澤失笑道:“要是李淵也像我這般沖動的話,他根本沒資格做一國之主。”
婠婠若有所思地點瞭點頭。
這次行動收獲太小,不但沒見到辟守玄,連席風也逃掉瞭,元越澤無奈地嘆息一口氣,準備繼續下一步行動。
酉時之末。
‘隆和興’後方四合院西廂。
臥房不斷穿出淫聲lang語,許久後方平息下來。
朱媚媚笑道:“安哥哥真厲害,人傢每次都被你弄得死去活來的。”
安隆發出一陣怪笑後道:“嘿嘿,我安隆的本事……”
突然,多年來過著刀頭舐血的安隆心生警兆,赤-裸著上半身躍到床下。
朱媚剛要開口詢問,就見門口倚靠著一人,花白的長發,紫色的長衫,透明的長劍。
來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瞭。
安隆大笑一聲道:“原來是元公子,沒想到公子還有這種喜好。”
他自然是在暗諷元越澤不請自來,還免費看春宮戲。但元越澤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不發出絲毫的氣勢,卻在精神上給瞭安隆極大的壓力。
良久,元越澤方轉過頭來,對安隆道:“請安大老板告知石之軒的下落,元某感激不盡。”
一聽到石之軒的名字,連擁被在窗上的朱媚都打瞭個冷顫,足見‘邪王’威名之盛。
安隆眼中陰厲之色一閃即逝,悶哼道:“什麼石之軒,安某人沒聽過。”
元越澤微微一笑道:“那元某就不用再客氣瞭。”
說完,空洞的兩眼神光電射,一拳擊來。
這平實緩慢的一拳軟綿綿的,似乎比花拳秀腿更弱,但劃過空間時,卻發出蕩人心魄的嗤嗤破空響聲,行進過程中更是搖擺不定,安隆雖然清楚地察覺到這一拳將會落在自己身上的哪一個部位,卻生出一種完全無法抵抗的怪異感覺。
在這一拳就要擊上心口時,安隆抬手就擋。
“砰!”
一聲悶響後,安隆被硬生生迫退兩步。
怪叫一聲,安隆倏地前撲,陀螺般旋轉起來,攏手作蓮花勢,勁氣爆空生響,震人耳鼓,像朵朵盛開的無形蓮花,往元越澤印去,玄機暗含,攝人心魄,奇詭至極點,如此奇功,確是不負《天魔策》上所記載的魔功威名。可以想像,若在群戰之中,無論對方有多少高手,都變得要獨力應付他的攻勢。
元越澤等的就是他全力出手這一刻。
四周的空氣變得無比灼熱,作為‘天心蓮環’發端的首朵蓮花勁氣,拐個彎繞過他的身子,朝他背心印去。
天蓮宗的‘天心蓮環’實是先天真氣裡的異種,訣要在以心脈為主,認為‘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又‘心像尖圓,形如蓮蕊,中有異竅,唯上智之人有之’,‘天心蓮環’之名,由此而來。再配以復雜無比的‘動、搖、進、退、搓、盤、彈、捻、循、捫、攝、按、爪、切’十多種指法,通過兩手太陰、陽明、少陽、太陽、厥陰諸經,釋放出如蓮蕊狀的灼熱真氣,能把對手經脈灼傷破壤,陰損非常,在魔道中亦是隻此一傢,別無分號。
不過其勢雖兇猛霸道,卻是極度損耗真元,難以持久,所以即使強如安隆,若非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也不肯施展‘天心蓮環’的魔功大法,且必須在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才憑之以一舉斃敵。
隻要其中‘一環’奏效,安隆將乘勝追擊,以其他殺手對付經脈負傷的敵人。瞬息間,安隆拱攏如蓮的一對肥手送出五朵蓮勁,分取元越澤頭頂、背心、胸囗及左右腰脅間的五處要害。
元越澤撮掌成刀,連劈五擊。
安隆心中大駭,這五刀所取的皆是蓮朵的花蕊處最強氣點,他的數十載內功又豈會這麼脆弱?
五聲爆音後後,勁氣四散。
安隆沒時間去驚訝,飛速的來瞭一個空翻,足可稱之為‘飛天神豬’的胖軀以一個靈敏得可今任何人目瞪囗呆的輕松姿態,躍到元越澤頭頂兩手或拳或刀,忽爪忽掌,展開一套巧妙精致的手法,狂風掃落葉般向元越澤攻去,配合其胖體錯跌無常,忽重忽輕的勁道,確是千變萬化,凌厲至極點。
勁氣橫空,無一不是毒辣的奪命招數。
元越澤雙眼虛瞇,在呼吸說話間閃電般連續刺出五指。
劍指或開或合,上封下截,總是恰到好處地擋住安隆排山倒海,每都從意想不到的角度攻來的手刀。
“轟!”
連拼五記後,安隆一聲悶哼,口噴鮮血連退數步,肥胖的身軀直接將地上的小幾砸個粉碎。
安隆回過神來時,脖子上已經架瞭一把劍。
元越澤冷冷地道:“說不說?”
安隆硬氣道:“說你奶奶……啊!”
話還沒罵完,元越澤的長劍赫然已將安隆肩上的肥肉削掉瞭至少一斤上下。
安隆發出一聲有如殺豬般的慘叫。
但噩夢還沒結束,不等他求饒,元越澤長劍一轉,直接刺透安隆的手掌,將他釘在地上。
鮮血狂湧,連床上見慣殺人手法的朱媚都不敢再看下去。
安隆疼得死去活來,忙道:“我說,我說,大爺饒命。”
元越澤不屑地撇瞭撇嘴。
安隆齜牙咧嘴道:“從時間上算的話,石大哥現在應該就在黃龍附近,但他到底在哪裡,我真的不知道,他一向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元越澤當然也知道石之軒行藏隱蔽,要是安隆真的說出一個具體位置,連元越澤都不會相信。
看著元越澤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裡,朱媚一邊為安隆包紮傷口,一邊埋怨道:“原來你認識石之軒,怎麼不告訴人傢?你這樣輕易把‘邪王’的所在之地告訴外人,不怕‘邪王’報復你嗎?”
安隆冷哼道:“他再厲害,也不會是石大哥的對手,我告訴他,就等於提前送他去地獄瞭,日後他若不死,我定要好好‘回報’他!哎喲,輕點!”
鳳凰山位於成都東北多扶平原之西,主峰高起百餘文,山勢雄偉秀麗,婉蜒數十裡,四周蜂巒透這,群山環抱。主峰高出群山之上,拔地而起,形似展翅欲飛的鳳凰,故名‘鳳凰山’。
穿過鳳凰山往南行,漫山古木、野草委萎,一道河溪從西北境蜒而來,流往東南,兩岸長滿楓樹,際此盛秋之際,楓葉部分轉紅,紅黃綠互相輝映,造成豐富的色感層次,景色極美。
徜徉在樹林中,與宋師道幾人告別,趕瞭幾個時辰路的元越澤沒有心情欣賞蜀中不同尋常的自然美,他放出全部氣機,探索周遭的所有異動。
宋師道三人皆知他的心意,是以也沒有阻攔。
不知不覺間,他竟按照石青璇告訴過他的路過,走入一個小山谷內。
他曾多次馳想幽林小谷是怎樣一處人間勝地,直至此刻身歷其境,始知是無法憑空猜想的。
頓住身形,元越澤環顧四周。
在群山環匯形成的寧靜幽谷內,溪水於林木中蜿蜒穿流,溪旁婆婆樹木間隱見幾間小石屋,若他推斷不錯,溪水該繞過屋前,流至谷口形成清澈的池潭,再流往谷外去。
谷內楓樹參天,密集成林,鬱鬱蔥蔥,遮天蔽日,山崖峻峭,石秀泉清,能避世隱居於此,人生尚有何求?際此紅日初升,小谷沐浴在晨曦之中,滿山紅葉,層林如染,陣陣秋風吹來,百鳥和鳴,清新之氣沁人心脾。
池中大石從水底冒起,或如磨盆,或似方桌,清泉石上過,小魚結伴遊,充滿自由寫意,不染塵俗的意味。
元越澤耳聽流水淙淙,沿溪而行,繞過清池,踏著滿楓葉的碎石小徑,心神出現無比的寧靜,一切似幻疑真,就像在一個美夢中不住深進。
林路彎彎曲曲,忽然豁然開朗,現出一間小石屋,屋旁有碎石道往前延伸,左彎右曲的沒在林木深處,看不見小谷入口。
元越澤猛地止住腳步。
他此行目的自然是為擊殺石之軒而來,但親手在石青璇眼前殺掉石之軒,元越澤可能還真狠不下心。怎麼說石之軒都是與石青璇有血緣關系的,無論石青璇多恨他,也改變不瞭二人是父女的事實,這是誰都沒有辦法的事情。
氣機探索下,元越澤發覺石青璇竟然不在屋內,想來她該又是到什麼地方遊玩去瞭。
天氣說變就變,不片刻竟淅淅瀝瀝地下起瞭小雨。
朦朧的秋雨蕭煞淒愁,更添元越澤心中的寂寥感。
站在水池邊,元越澤周身半丈內沒有半分濕潤,以他的真氣,要做到這一點簡直太容易瞭。
隨手抽出那把在天山頂就陪伴著他的吉他,一個人獨自彈唱起來:“這是一片很寂寞的天下著有些傷心的雨,這是一個很在乎的我和一個無所謂的結局。曾經為瞭愛而努力,曾經為瞭愛而逃避,逃避那熟悉的往事,逃避那逝去的你。這是一片很寂寞的天下著有些傷心的雨,這是一個很在乎的我和一個很痛苦的結局,再也不知道你的消息,再也不知道你的秘密,隻有那甜蜜的往事,隻有那不在的你。在那些黑色和白色的夢裡,不再有藍色和紫色的記憶,在這個沒有把握住的年紀,隻留下雨打風吹的痕跡。為瞭那不復的愛情的繼續,為瞭那得到又失去的美麗,就讓這擦幹又流出的淚水,化作滿天相思的雨……”
完全沉浸在對伊人懷念中的元越澤物我兩忘,等到恢復過來時,赫然發覺身邊不知何時已多瞭一道人影。
此人立在元越澤身側兩丈處,凝望池水,似在緬懷著什麼,他身穿儒服,外披長披風,身形高挺筆直,瀟灑好看,兩鬢帶點花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詭奇氣質。但他的目光卻是時而柔情完千,時而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類的感情,垂下的手潔白修-長,晶瑩通透,像蘊含著無窮的魔力。
從他可以無聲無息的接近自己,再從對方側面有幾分酷肖石青璇的臉相,元越澤立即認出此人正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邪王’石之軒。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元越澤站起身形,收好吉他,左手將長劍撈到手上,一字一句地道:“石之軒,元越澤特來取你性命!”
石之軒轉過身來,正面望向他。
緬懷回憶的神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至毫無感情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