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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風雲

  第二天清晨,發掘工作現場。

  「你們這純粹是瞎胡搞,一個好好的地方,看讓你們挖的,快全部給老子停手,否則老子就把你們所有人都打成肉餡。他媽的,我見過很多不懂挖掘的人,但從來沒見過像你們這樣又他媽的有工具,又他媽的有授權,還他媽的亂挖一氣的人,你們……氣死我瞭……」

  安泉還抱著武媚沒有睜開眼睛,就聽到發掘工地傳來瞭帶著陜西本地口音的普通話,正在大聲地吼著,似乎發生瞭極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

  「怎麼瞭?似乎是時老的聲音,為什麼其他人不敢說話?」

  安泉迅速地清醒瞭過來,問正凝神傾聽的武媚道。

  「好像是時老正在訓斥歐陽他們的兵,說他們胡亂挖掘。」

  武媚微微一笑說道,眼神中似乎有很多安泉看不透的東西。

  「我出去看看吧。」

  安泉用軍人的速度穿上衣服,從床上彈瞭起來。

  「等等……」

  武媚赤裸著身子半坐瞭起來,「安,你一定要聽時老的話,他是最有經驗的……聽姐姐說,這個乾陵是……反正時老的觀點肯定是對的,好嗎?」

  安泉顯然對武媚這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語弄瞭一頭霧水,不過稍稍考慮瞭一下後,安泉啞然失笑瞭。因為如果武媚真如上官寧遠所說的那樣,慢慢會獲得武則天的完整記憶,那這次發掘的乾陵事實上就是武媚的墓穴,在這樣的基礎上,說什麼奇怪的話語,都應當沒什麼好奇怪的才對。

  於是安泉點瞭點頭,走回到武媚身邊吻瞭一口,溫柔地說道:「放心吧,媚兒,我還答應過別人不破壞整個墓穴的結構和內容呢。」

  然後才走出房間,來到不遠處的發掘現場。

  現場顯然已經亂得難以收拾瞭。

  ※※※

  特爾保安公司總經理辦公室浦東上海中國「他媽的,誰讓他們兩個都去陜西的?」

  夜狼用力將手中的文件夾砸在地上,怒吼道:「他們都是笨蛋嗎?公司事業正處於上升期,他們卻去陜西盜墓?難道他們不會用腦子嗎?現在積壓下這麼多的事情讓我他媽的一個人來處理,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站在夜狼面前的智狼顯然習慣瞭夜狼的這種語氣和態度,很輕松地調整好自己的臉部肌肉,盡可能不去聽夜狼的咆哮,同時面帶微笑地看著夜狼,卻沒有說話。

  夜狼顯然怒氣未消,繼續吼道:「還有安泉那個賤人,我不過配合邵姐讓他在傢裡多待瞭幾個月,他就用這一招,把我手下最得力的兩名外派人員給借過去。他媽的,誰給他的權力借我的人?我一定要去趟陜西,去看看那個他媽的乾陵到底有什麼吸引力,然後把毒狼和火狼兩個傻鳥帶回來,公司一堆的事情等他們做,他們卻去挖皇帝棺材,真的是太不像話瞭……」

  「安董事長的借用流程是經過您批準的。」

  智狼聲音不大,但卻很肯定,「而毒狼火狼的外派申請你也簽過字瞭。老大,我覺得你還是想點別的辦法吧,這次外務有十四個任務還沒有分派下去,其中有一個S級任務我覺得隻有你出馬才能夠搞定,你看……」

  「他媽的,我不去,我是雇傭軍,不是安泉那樣的傻鳥保鏢,我才不去做保鏢的事情,這件事交給老王去搞定吧,我不想出去。」

  夜狼的怒氣顯然是有原因的。

  「我想這不現實。」

  智狼堅定地說道:「任何S級保護任務,我們都沒有拒絕的理由,而公司缺少專業的人員,隻有老大你才可能勝任,我看老大你還是爽快點吧,不然如果開董事會的話,你最後也是肯定要去。」

  「老子說不去就不去,保護兩個十三歲大的小姑娘,這樣的任務你們怎麼會接下來?而且還是S級,老子卷宗已經看過瞭,說不去就是不去,沒有還價的餘地,你可以調安泉回來,也可以調毒狼火狼回來,反正別想把我派出去。」

  智狼同情地看瞭一眼夜狼,輕聲說瞭一句話:「你還是去吧,這件事是蔣婉盈蔣小姐的意思……」

  沉默瞭大約三分鐘後,夜狼一臉的不爽,語氣卻低瞭八度,喃喃道:「好吧,我去,他媽的,等我回來,一定會把毒狼和火狼兩個的皮扒瞭。」

  ※※※

  同一時間,乾陵發掘現場。

  「發生什麼事?」

  安泉衣著整齊地站在發掘現場被人工推出來的平臺上,問前面一堆圍在一起的人,說道:「怎麼把工程停下來瞭,還吵個不停?」

  「發生什麼事?」

  米諾?坎貝爾帶著斯科蒂以及他們的幾個傭兵,荷槍實彈地從簡易營帳裡走瞭出來,緊張地問道。

  「發生什麼事?」

  上官寧遠昨晚似乎睡眠不足,頂著紅腫的眼睛,疲憊地從房間裡出來,迷惑地問道。

  「發生什麼事?」

  宮野喜孝也從房間裡走瞭出來,不過他身後卻半個人沒有,其他的日本人似乎正在現場與時凡進行爭論。

  「還能發生什麼事?老頭子最看不慣日本人,而且認為我們是在胡亂挖掘,所以就吵起來瞭,不過我們的人基本沒有說話,我們是工程隊,隻負責照計劃進行,不負責方案的制訂。」

  歐陽劍顯然是圍在一起爭論的人群中,第一個發現眾人都出來瞭的人。

  稍微考慮瞭一下,歐陽劍簡單地介紹道:「一大早時老就來視察我們的進度,日本人也過來看我們的發掘狀況,沒想到半句話沒說完,時老就生氣瞭,說我們根本不懂發掘。」

  顯然歐陽劍有自己的想法,但卻壓抑瞭下來,隻是說明瞭一下事件的始末。

  安泉皺瞭皺眉,看瞭一眼同樣不解的其他三個人,說道:「過去看看怎麼回事吧,昨天不是說已經快要突破第一層通道瞭嗎?」

  「去看看再說吧。」

  上官寧遠簡短地答道:「時老這樣說,自然有他的理由。」

  安泉點瞭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至於宮野等人,當然更是插不上話。

  ※※※

  「任何帝王的墓穴,都是一個有機的整體,有進口有出口,有通風口,有藏寶室,有假墓,有機關,有生穴,有死地,你們想用自以為是的手法去發掘乾陵,最後隻怕不但會落得雞飛蛋打,而且還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不要跟我爭,我進過的皇帝墓,比你們聽過的還要多,不要以為上次借先進儀器進瞭墓室,得瞭些寶貝出來,就以為整個乾陵本身也可以用這種方式發掘。上次你們運氣太好瞭,而且那個點也確實是比較容易突破的位置。可真正的龍穴都是有靈氣的,你們上次破瞭穴,探瞭寶,那這最有名的雙龍戲珠穴隻剩下獨龍護珠,兇險性加大十倍,如果你們從同一條路下去,隻怕是兇多吉少。」

  「這怎麼可能?」

  一名日本專傢說道:「我們用最先進的儀器仔細勘測過瞭,這次的墓穴狀況和上次的並無太大區別,雖然原通道處的泥土變得更加松軟瞭,但那是很自然的事情,怎麼可能存在靈氣這種不科學的東西。現在是二十一世紀瞭,我們不要被這種可笑的中國迷信嚇倒。」

  「哼,迷信……」

  時凡很不客氣地冷哼瞭一聲,環顧瞭眾人一眼後,不屑地說道:「你們日本人確實是二等民族,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神秘學。知道為什麼你們填回上次通道的泥土會變松軟嗎?知道為什麼你們這次動用瞭專業的發掘團隊,動用瞭最精良的器械,並且沿著上次同樣的通道開始發掘,但進度卻不及上次的一半嗎?」

  看到眾人都不說話,時凡說道:「乾陵是歷史上最有名的幾個墓穴之一,也是歷史上唯一沒有被盜的幾個墓穴之一,究其原因不外乎兩個,一是因為雙龍戲珠穴本身就會讓許多盜墓者望而卻步,另一個則是因為墓穴本身的保護措施相當得力。」

  「但……」

  上官寧遠似乎想說話,但剛說一個字就放棄瞭。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上官……」

  時凡很清楚上官寧遠的想法,解釋道:「你們上次點破龍穴,一方面是時機正好,另一方面也因為這條通道是我在二十年前就探好的,隻不過當時考慮到通道用完之後,乾陵將會變得更加兇險,所以才忍住沒用,唉……」

  「師傅……」

  停瞭半晌,上官寧遠說出瞭一個讓安泉愕然無語的稱謂。

  「開墓、破穴、探寶,這原本是盜墓者必然要走的三個步驟,而你們上次的做法,其實是投機取巧的做法,因為那種程度的發掘,並沒有把整個墓穴打開,也沒有點破整個龍穴,當然也沒有探到真正的寶貝。」

  時凡嚴肅地說道:「我想你們這次回來,也是想取得整個乾陵最大的寶庫吧,而且還有日本人和歐洲人參與,看樣子那個傳說,是真的。」

  「時老請明示。」

  安泉忽然覺得自己聽不懂時凡說的話,想起起床時武媚的話語,安泉認真地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想知道完整的內容?」

  時凡微微一笑,視線轉瞭一整圈後,再次停在安泉的身上,笑道:「那老頭子就勉為其難,稍稍解釋一下吧。」

  ※※※

  「盜墓者都是有自己傳承方式的,師傅帶徒弟,徒弟再帶徒弟,一些被上一代盜墓者看中的龍穴或大型墓葬,往往並不是一代盜墓人就可以完成發掘工作,而會待續數代人,上官寧遠就是我時凡的弟子。」

  時老說著在會議室的主位上坐瞭下來,喝上半口香茗,嘆瞭口氣,繼續說道:「這乾陵的發掘,是我這一脈花瞭數代時間來計劃的,最早可以追溯到我師祖的師祖,那個時候沒有先進的勘測工具,但當時就已經將整個乾陵的墓葬圖分析得一清二楚,後來經過現代儀器的證明也相差不大。」

  「盜墓者有自己的做法,會綜合考慮風水、地理等多方面的因素,因此制訂一個完整的盜墓計劃,往往並非一代盜墓人可以完成,特別當陵墓是帝王之穴的時候。」

  時凡介紹道:「想想始皇陵,以國傢的財力物力,仍然不敢大規模發掘,究其原因,就在風水地理這兩方面。」

  「乾陵也是一樣,二十年前,?我結合前輩們的計劃,總結出瞭一個取巧的方式,可以在特定的時間通過特定的手法進入到墓室中,不過那隻是取巧的手段,可一而不可再,偏偏這次你們想從舊路下去,我自然是要阻止的。」

  安泉皺瞭皺眉,疑問道:「時老,我並不是很懂這些內容,不過個人以為,既然上次可以,那這次當然也可以,怎麼會出問題呢?」

  時凡傲然一笑,信心十足地說道:「當然不行,上次未入乾陵之時,墓穴為雙龍戲珠勢,雙龍一陰一陽,這本身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特例,也正因此,北梁山才可永保風調雨順。由於雙龍分陰陽,因此第一次入陵時,風險性不會很大,這也正是我二十年前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不過當兩個墓穴有其中一個被破時,雙龍戲珠就變成瞭獨龍護珠,也就是現在這個情況,想再入陵取寶,難度隻會倍增,而上次的生路現在也就變成瞭死路,並且是死路中的死路。」

  「胡說八道。」

  安泉還沒有說話,在一邊聽不下去的宮野喜孝已經直接接過瞭話題,搖頭說道:「你的這個說法,一點科學依據都沒有,我們現在手中有最先進的勘測設備,有最優良的器械工具,有最完整的圖紙,想打通墓室,隻是手法的問題而已,你說瞭半天什麼雙龍獨龍的,不過是一些不切實際的迷信。」

  「迷信?」

  時凡並沒有怒氣沖沖,而是用不屑的語氣說道:「小日本,現在跟上次一樣的通道已經打開瞭,我為瞭安全起見,也讓所有負責發掘的工程兵全部撤離瞭,你們如果覺得那是迷信,大可以下去試試,如果你們能再走出來,我就跟你們日本雜種姓。」

  「師傅你老人傢消消氣。」

  在這種情況下,上官寧遠隻好當和事佬,不過稱呼從表面上看並不比他年紀大的時凡為師傅,這種情況還是讓周圍的人有些不太適應。

  上官寧遠朝宮野狠瞪瞭兩眼,然後才很認真地請教道:「師傅,那我們要怎麼做才正確呢?現在箭在弦上,我們總不可能再把通道填上吧?」

  「當然不用。」

  時凡淡淡道:「不過我們必須想其他辦法,避開所有的死門,將整個墓穴打開,再點破風水,然後才可能取寶。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想要什麼,不過我敢保證你們想要的東西,肯定在藏寶室中。相傳所有番王進貢的珍寶,以及則天女皇最喜愛的珍寶,都被放在整個陵寢最核心,也就是位於雙龍戲珠穴寶珠位置的藏寶室中。」

  雖然對時凡所說的內容不太認可,但聽到「番王進貢珍寶」一詞時,所有的日本人和歐洲人還是相當激動,對時凡所說的內容也多瞭一層認可。

  「那我們要怎麼做?」

  上官寧遠似乎比宮野和坎貝爾還要心急,緊張地問道:「既然在最核心的位置,那豈不是要打開整個墓穴才可能獲得?」

  「不錯。」

  時凡用最肯定的語氣說道:「整個乾陵方圓十裡,用現代的尺度來說叫做建築面積超過三萬平方米,總共又分外陵、墓道、過洞、天井、前後通道和左右主宮殿,以及最關鍵的藏寶室幾部分。想要進入藏寶室,必須進入存放則天女皇和唐高宗李治棺木的左右主宮,現在存放則天女皇的右宮已經被你們點破,想再進去的兇險性太高,唯一的通道就是從左宮進去。」

  「那……」

  上官寧遠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略帶懊惱地嘆瞭口氣,說道:「那上次豈不是……」

  「認為上次錯過機會瞭嗎?」

  時凡解釋道:「你錯瞭,上官,上次你雖然進瞭右宮,但根本不可能通過右宮進入藏寶室,因為唐高宗李治是先入陵的,之後重開墓道,才將則天女皇葬入其中,想要從右宮進入藏寶室,根本是癡人說夢,因為守護墓道的斷龍石肯定被後人放瞭下來。」

  「斷龍石?武俠小說嗎?」歐陽劍嘀咕道。

  「當然不是,小夥子。」

  時凡認真地說道:「那是用於守護藏寶室的最後機關,一塊用現代計數單位來算,至少重達五百噸的玄武石,可由機關控制在墓葬結束後放下,用於守護墓室不被後人盜掘的東西。」

  頓瞭頓,時凡續道:「所以想要進入你們想發掘的藏寶室,再也不能采用取巧的手段,試圖通過右宮進入,而隻能用正常的方法,像當年重開司馬道送則天女皇入陵的方式一樣,將整個墓穴打開,全面發掘,先破外陵,再開墓道,然後將過洞、天井和前後通道全部打開,最後開高宗李治的左陵,進入藏寶室。」

  上官寧遠臉色很不好看,喃喃道:「那豈不是要花上至少半年時間,而且還不見得能夠成功。」

  安泉完全不懂,隻能皺眉問比自己懂得更多一些的歐陽劍,說道:「真的要這麼麻煩嗎?聽起來似乎是要將整個乾陵全面發掘,時間拖長的話,肯定會引起別人的註意,那這次的計劃就全都泡湯瞭。」

  「聽起來似乎確實要這樣做才行。」

  歐陽劍說道:「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可奇怪的,畢竟乾陵中整個寶藏容量估計在五百噸以上,要得到這麼多的東西,多花時間也顯然是可以理解的。」

  眾人開始沉默,半晌後坎貝爾終於打破僵局,很直接地問道:「我們不想知道太多的過程,我們隻想知道,如果所有人共同努力,用上最先進的儀器和設備,要多久才能打開藏寶室,如果時間太長,那麼我想必要的情況下,用炸藥會是個不錯的主意。」

  「炸藥?」

  時凡不屑地說道:「歐洲人確實是從野蠻國度來的人,根本不明白暴力手段用在龍穴上,最終的結果隻有一個,就是穴毀人亡。」

  「沒錯。」

  安泉、上官寧遠和宮野喜孝,幾乎是同時肯定地點瞭點頭。三人互相看瞭一眼,最後卻是由上官來解釋道:「我們經過瞭科學的勘測和演算,最後一致認為,如果在乾陵中使用炸藥,隻要炸藥的當量在五百公斤TNT以上,整個乾陵就會出現問題,從內部崩潰,最後甚至會造成整個北梁山的坍塌。」

  坎貝爾說不出話來,考慮瞭一會才問道:「那麼,我們隻能從正面開始嗎?我記得去年的時候,我們曾經計算過,如果從正面進行,就算隻搞定司馬道的那些石頭,也要花上整個月的時間。」

  安泉和上官寧遠對視一眼後,安泉才神秘地笑瞭笑,說道:「這就是我傢媚兒要跟我到這裡來的原因。」

  一提到武媚,坎貝爾和宮野的表情,馬上顯得不正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