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和姚靜當晚即發現瞭張一鳴在外偷腥,張一鳴背上的抓痕太明顯。姚靜一方面是氣惱,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心痛;樂樂則沒那麼好相與,她恨不得拿點鹽撒在那些傷痕上。
“你們不是說隨我找多少女人的嗎?”
張一鳴心中自知理虧,隻得拿住她倆說過的話耍起無賴來。
倆女都不作聲。其實張一鳴也知道,那些話說歸說,真要事到臨頭,她們哪裡會那麼大方。就算最終會接受,起碼也要有個過程。在此期間,隻得由她們出出氣瞭。是夜,張一鳴被倆女趕到瞭另一間臥室去睡瞭。
之後有數日冷戰,張一鳴老老實實,不敢惹倆女生氣。即便在公司裡,樂樂也對張一鳴不假詞色,連鐘晨都看出他們之間的不對勁。
“張總,你把樂樂給得罪瞭是吧?”
在午間,鐘晨給張一鳴帶來一份套餐,順便問道。
張一鳴和樂樂的關系,在公司裡並沒有刻意隱瞞,因此鐘晨知道。平日裡的中午,隻要不是忙到需要將中餐叫上來,張一鳴一般是和樂樂去酒吧,姚靜在酒吧的經營項目中加上瞭商務套餐。這幾日,張一鳴總借口有工作,叫鐘晨幫他叫餐上來。
張一鳴向鐘晨無奈地一笑,“是啊。”
“多哄哄,賠個不是。”鐘晨似乎很老練地說。
“什麼招都使瞭,沒用。隻有等她自己慢慢氣消瞭才行。”
張一鳴對鐘晨很坦白。他發現鐘晨是個做高級助理的人才,工作能力強就不說瞭,作為自己身邊之人,對外的時候,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鐘晨把握得很好;對內的時候,也就是在張一鳴面前,她又能敞開心扉的談些事情。
聽瞭張一鳴的話,鐘晨笑瞭笑,將話題轉到瞭工作上。“明天去廣州的準備工作我都已經做好,上午十一點的飛機。”
“嗯。”
張一鳴應瞭一聲。
第二天下午,張一鳴和鐘晨飛抵廣州後,在傢紡公司的招待所裡稍事休息,即召開瞭傢紡公司全體高管人員第一次會議。
按照各自分管的業務,各高管人員向張一鳴匯報瞭情況。大傢都說完以後,張一鳴作瞭總結性發言,傳達瞭剝離非主業資產和集中力量加強主業,爭取年內扭虧的目標。
“傢紡目前的情況其實很清楚,隻要剝離瞭不良資產,我們盈利就是很簡單的事情,至少會計上是很簡單的。因為我們的主業本來就是贏利的。當然,要把前些年的虧損補回來,恐怕還需要些時間。”
“我這次來,更重要的是想向大傢傳達另一件事情。CL是傢紡的新股東,而且是有外資背景的。因此,有些人心裡可能會以為,資本傢來瞭,會不會來一個領導班子大換血,調來一些真洋鬼子和假洋鬼子。我告訴大傢,傢紡的領導層,我們不會更換任何一個人。當然,董事長換成我,這是由我們的股份數決定的。但是,我不會幹涉你們對傢紡的日常經營。CL的主業是控股,不是經營。傢紡是我們收購的第一傢企業,我們以後還會收購很多企業,但是我們不會去經營其中任何一傢。我們相信,通過我們所爭取的銀行的支持,通過我們剝離不良資產的包袱,在這些內外環境好轉的情況下,現有的領導層,也就是在座的各位,一定能把傢紡經營好。”
張一鳴的講話獲得瞭一片熱烈的掌聲。張一鳴很清楚,其實這些人中確實有很多是忐忑不安的,他現在安瞭他們的心。在這樣的時期,領導層的穩定比什麼都重要。
以後幾天,張一鳴一邊和管理層一起協商、溝通,解決一些具體問題,一邊又陸續召開瞭中層幹部以上會議,以及全體員工會議。大小會議上,張一鳴都表達瞭上述意思:即CL不是來改朝換代的,CL隻是一個投資者,它所投資的企業,仍將由企業自己的人員來經營。CL給所有人以最大限度的信任,希望得到的是最大限度的利潤的回報。
幾次會議,傢紡從上到下得人心得到瞭穩定,並且工作熱情得到激發。生產很快恢復起來,大有一派建國初期全國人民齊心協力建設社會主義的景象。
解決瞭主業生產上的各主要問題之後,其餘的細節,就得靠管理層具體處理瞭。張一鳴抽出身來,和鐘晨一起約見瞭傢紡新產品研發中心新材料開發小組的組員,也就是開發那種超薄、超強度、超彈性化纖的人員。
小組隻有三個人,已屆退休年齡的高級工程師吳文忠是組長,兩個組員一個是吳工的小女兒,吳歌;另一個男的,張長豐。經介紹後來張一鳴知道,張長豐還是吳歌的男友。
這個小組顯然未曾得到過如此的重視,對於和新任董事長見面,吳老工程師有點受寵若驚,吳歌和張長豐也略顯拘束。
為瞭打開這種比較沉悶的局面,張一鳴開玩笑說:“吳工,您這裡就像開瞭個傢庭作坊啊,進出都是一傢人。”
吳文忠苦笑道:“這是迫不得已。我這一塊,公司也不重視,原來就我一個人在做這個開發。我年紀大瞭,有時候有些力不從心,叫公司派兩個助手,公司也沒有。前年吳歌畢業,我硬把她叫來瞭,結果她把長豐也拉來瞭。”
張一鳴轉向吳歌和張長豐問:“你們是同學?”
倆人點點頭。吳工插言道:“他們是華南理工的同學,學的就是化工,在這裡專業很對口。”
“專業是對口,可是做的事情太沒前途呀。我來瞭快三年瞭,誰管過我們呀。”
吳歌小聲地回瞭老爸一句。但是她的小聲,顯然並不是怕張一鳴聽到,隻是對老爸的禮貌,不願大聲頂撞他。
張一鳴笑瞭起來。“看來你來得挺勉強的,那怎麼還是來瞭呢?”
“不來怎麼辦?公司又不管我爸,他還一心鉆在這個鬼材料裡面,難道看我爸累死?”
顯然,吳歌對傢紡公司早有不滿。“巴不得這個破公司倒閉就好,早倒早散夥,我爸退休,我和長豐另找工作。偏偏你們又跑來收購。”
話說開瞭之後,吳歌早已沒有開始時候的拘束,也不管張一鳴是新任董事長,女孩兒心性就表露出來,一通牢騷張口而出。急得她老爸隻拿眼瞪她。
張一鳴也不生氣,笑著對吳歌說:“我來傢紡這麼久,見瞭很多人,你可是第一個盼著傢紡倒閉,埋怨我們收購的。”
吳歌撇撇嘴,顯得不以為然,但沒有說話。
“那你呢?看來到傢紡來也是不太情願。”
張一鳴又對張長豐說。
小夥子不像吳歌那樣外露,隻是笑笑,看瞭吳歌一眼,道:“我主要是跟吳歌在一起,在哪個地方無所謂。”
這小子,竟把張一鳴的問話當成瞭一個向姑娘表白的機會。
張長豐的話讓吳歌臉一紅,但眼裡卻盛滿甜蜜。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張一鳴開玩笑說,“我們張傢人就是會討女孩子歡心。”
張一鳴的話讓在場之人都露出瞭笑容,氣氛更加輕松起來。鐘晨適時地錦上添花道:“張總,你還不如小張。你要有小張這樣會說話,楊助理那邊的氣肯定早消瞭。”
張一鳴知道這楊助理就是指樂樂,他順著鐘晨的話,向吳工等三人說到:“是啊。我把我們CL何總經理的助理楊小姐給得罪瞭,她現在還不理我呢。到時候我跟小張學學,去跟楊小姐賠罪。”
張一鳴的話不但輕松瞭氣氛,同時也把自己平易近人的印象帶給瞭吳工等三人。張一鳴很清楚,吳工他們是科研人員,對於他們,不需要過於嚴苛的管理和板著面孔的指示,相反隻有寬松的環境、愉悅的心情,才更能激發出他們的才智和創造力。如果他們感到緊張、感到壓力、甚至心懷不滿,那他們的工作成效必然大打折扣。
在輕松的氣氛中,張一鳴又詢問和瞭解瞭更多的項目進展的情況。
“總的來說,這種材料的實驗室階段應該說已經完成,並且取得成功。如何把它批量化、產品化、產業化,這就是我們下一步準備做的。不過由於前一陣公司的經營狀況不佳,這一步一直沒有開展起來。”
吳工向張一鳴介紹說。
“我們這個材料,申請瞭多少專利?”張一鳴問。
“還沒有,一個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
“我們以前生產氨綸材料,並非我們公司的主業,我們產量不大,客戶也都是些浙江等地的民營企業,主要是制襪企業,所以我這一塊公司不太重視。專利的事情,本來是想弄出個新產品什麼的,再考慮申請。”
“你覺得你新開發的這種材料,主要能做些什麼?”
“作為材料的開發者,我在這方面考慮不多。我改善材料的物理性能,比如彈性、強度等,在這種基礎上,開發出什麼樣的產品,下遊企業應該有很多創新餘地的。”
“就算作為氨綸的升級材料,取代氨綸,市場就不可限量。舉個簡單的例子,就算做女性用品,例如絲襪,我們這個可以列入奢侈品行列。”
吳歌接上她老爸的話說。
女人最看得見的就是這一塊市場瞭。不過她說得沒錯,不是有諺語說,女人和小孩的錢是最好賺得嗎?說到奢侈品級別的絲襪,張一鳴不禁想起瞭陸婉,她的那些貼身衣物,絕對都是奢侈品,每一件都來自歐洲,價值不菲。
不過,在張一鳴的腦海中,這種材料,更確切地說是這種技術,應該有更大的用途。雖然現在他還不知道這種用途在哪裡。
“吳工,我說兩點,第一,現有的成果,不管到什麼程度,馬上申請專利。第二,以後的研究,分階段申請專利。取得一點進展,就申請一點。千萬不要等到大成之後再做這些事。”
張一鳴的話讓吳工等三人感到,自己的研究可能迎來轉機,這個新任的董事長似乎對這一項研究給與瞭不同以往的重視。他們都專註起來,聽張一鳴下面的話。
“以後你們這個項目,就叫三超材料項目,單獨列出來。傢紡這邊目前資金緊張,你們的經費由CL先墊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們的保密級別從現在開始提高,除瞭你們三個人,隻有我、CL的何總、鐘小姐、楊小姐,以及傢紡的劉總能夠過問項目的細節和進度情況。所有人,包括你們,未經批準不能將項目資料帶出實驗室和辦公室。”
“都聽明白瞭嗎?”
張一鳴向對方三人掃瞭一眼。三人同時感到心裡一驚,雖然各自感受各有不同,但對張一鳴的威嚴的認識卻是共同的。這個剛才顯得平易的年輕的董事長,在處理正事上,可是半分敷衍不得。
“明白瞭。”
三人異口同聲地答道,剛才滿腹牢騷的吳歌,也再不敢露出一點不在乎的意思。
和三超小組的人分手,回住處的路上,鐘晨問張一鳴:“張總,你怎麼對這個項目這麼重視?”
“我覺得這個項目很有前途,將來是我們獲得飛躍的基礎。”
“真的嗎?就這一點?”
張一鳴突然發現鐘晨的眼裡有一抹質詢的神色一閃而過,問話的語氣也透出幾分嚴厲,不由心裡大驚。這是一個助理在跟上級說話嗎?張一鳴的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疑惑,他的眼神也變得嚴厲起來,冷冷地盯住鐘晨。
鐘晨肯定是意識到瞭自己的失態,立刻露出一個笑顏,嬌聲說道:“嗯~,張總,你的眼神好嚇人呀。人傢隻是問問嘛。”
鐘晨居然會撒嬌!這又讓張一鳴驚愕不已。一直以來,鐘晨表現著良好的職業素養,工作上是張一鳴得力的助手,私下裡,她也恰到好處地拿捏住瞭和張一鳴的距離,成為張一鳴一個可以聊一些私事,但又不過分親近以致產生曖昧的朋友。
還別說,見慣瞭鐘晨的職業神態,她這一番女兒態真讓張一鳴新鮮,但是這並沒有打消張一鳴心中的疑惑。不過他也不進一步探究,順著鐘晨的話說道:“鐘晨,你這樣子真可愛。”
鐘晨臉一紅,輕聲說道:“你以為隻有樂樂是女孩子呀。”
不論鐘晨剛才本來是想從張一鳴這裡探究什麼,這一刻,當張一鳴將話題轉到她的女兒神態時,她的心思已經就完全轉移到這裡來瞭。所以這一句話,張一鳴看得出來,鐘晨略有妒意,完全是發自內心的。
女人的這種妒意是天生的,隨時隨地可以流露出來。一般情況下,隻要不過分,這種小小的嫉妒心情也是女人可愛的一面。沒有嫉妒,那還是女人嗎?
在鐘晨而言,由於同在公司的樂樂的存在,張一鳴自然將大部分的關註給瞭樂樂。鐘晨是對張一鳴沒有別的意思,但是,作為一個女孩子,令她多少有些不快的是,你可以不喜歡我,我也沒打算要跟你怎麼樣,但你不應該太忽視我呀。我難道就比樂樂差很多嗎?這種想法漸漸形成並積淀在心底,一不小心終於流露出來。
在張一鳴這方,因為明白女人的天性,他絕不致因瞭鐘晨這一絲妒意,就以為她對自己有意思。但是,張一鳴還是很高興看見鐘晨這種嬌憨的神態,因為給瞭他一種新鮮感。
張一鳴笑望著鐘晨,令她雙頰更紅,輕輕一跺腳,鐘晨甩下張一鳴,往前先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