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鳴的受傷讓姚靜大為著急,她要打電話叫樂樂回來,被張一鳴阻止瞭。對惡之花這種內功,張一鳴已經有過一次受傷的經歷,他能夠應付得瞭,而廣東傢紡那邊,時間就是金錢,要早日接管和整頓。由於銀行停息極大地減輕瞭財務壓力,對於傢紡,張一鳴心中的目標是當年實現扭虧。
由於右臂一時半會還活動不瞭,張一鳴隻得在傢中靜養,姚靜將酒吧的事情交給服務員的領班處理,自己則留在傢中照顧和陪伴張一鳴。
前一陣為收購傢紡的事情非常緊張和忙碌,現在的靜養正好給瞭張一鳴一段安靜思考的時間,他在腦海中規劃著傢紡的戰略遠景。讓傢紡實現盈利,隻是一個序幕,張一鳴規劃的第一步,是要讓傢紡重返資本市場。資本市場是個大舞臺,也是張一鳴熟悉和熱愛的舞臺,隻有在這個舞臺上,張一鳴才能夠導演出縱橫捭闔的歷史大劇。傢紡將是一個支點,是張一鳴撬動資本市場的支點;傢紡也是一塊基石,是張一鳴建立財富帝國的基石。
一個宏偉的規劃,一個帝國的藍圖,在張一鳴的腦海中漸漸成型,並且不斷地變得清晰,它讓張一鳴激情澎湃,鬥志昂揚。但同時,張一鳴像一個頑皮的孩子,發現瞭一個秘密的寶藏,他卻將這個秘密獨自藏於心裡,一個人體會這份快樂,他暫時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別人。
這幾日,張一鳴一邊療傷,一邊思考,常常會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讓姚靜十分奇怪。
“老公,你總在笑什麼?怎麼受瞭傷還像撿到寶一樣?”
姚靜忍不住問他。
張一鳴微笑著,“老公在暢想著和我的靜靜呀、樂樂呀,還有其他人的美好未來。”
“還有誰啊?你還想要多少女人?”
“不管有誰,反正老公準備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張一鳴逗著姚靜。
“你們男人都這樣,吃著碗裡,想著鍋裡。”
“那當然。你知不知道有個作傢說過一句話,他說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隱秘的夢想。”
“什麼夢想?”
“妻妾成群!”
姚靜秀鼻一皺,哼瞭一聲。
見到姚靜的神情,張一鳴又說道:“還有個作傢也說過一句話,他說每個女人心中都有一個不隱秘的夢想。”
“那又是什麼?”
“你猜。”
“老公成群?”
“你討打。”
張一鳴笑瞭起來,“是‘我要吃醋’。”
“這後一句隻怕是你杜撰的吧?冒充作傢。”
“沒錯,後一句是你老公我說的,但是我沒有冒充,我現在不是天天‘坐’在‘傢’裡嗎?”
“我才懶得吃你的醋,我和樂樂不是說過,隨你找多少,但是不準喜新厭舊,就對我們不好瞭。”
“好,那老公一定不辜負你們的期待,多多地找,快快地找。”
姚靜故作生氣地打張一鳴一下,然後卻又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去找吧。這幾天樂樂不在,要不是你受傷,我還真侍候不住你。”
經過幾天的恢復,張一鳴的傷勢漸漸有所好轉,右手也能活動一點瞭。張一鳴還發現,每次受傷療傷之後,自己的功力都有所提高,這可能是療傷過程中運氣在體內大小周天的循環,比平常練功之時更專心,也更有針對性,這無形中增強瞭張一鳴對自己內力的控制能力。
幾天之後的一個下午,世紀公寓來瞭一位意外的訪客——那個叫琳兒的女孩來看望張一鳴瞭。
當姚靜聽到門鈴,開門後即見到一個清秀的女中學生,有點怯怯地站在門外。
“請問,張一鳴先生是住這嗎?”女孩問。
“是啊。你找他?先進來吧。”
姚靜一見到這女孩,心裡就有一種投緣的感覺。後來,張一鳴發現,琳兒柔順的性格和姚靜真有幾分相似,難怪姚靜會對她一見如故。
姚靜領著琳兒進瞭屋,琳兒一見張一鳴,馬上很有禮貌地問候道:“張叔叔好。我是來看看您的。”
琳兒的乖巧讓姚靜幾乎愛不釋手,她拉著琳兒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來。
“方……小方,”
張一鳴不知道她的全名是什麼,“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叫方琳兒。雷叔叔送我來的,他上次送您回傢,所以知道地方。”
張一鳴於是先對姚靜介紹瞭方琳兒的事情,姚靜才知道這就是周甜和張一鳴所救的女孩。
“那天我和爸爸從陵園回來,準備去醫院看您。結果雷叔叔說你沒什麼大礙,已經回傢瞭。您好些瞭嗎?”琳兒關切地問。
“好多瞭。是沒什麼大問題。”
張一鳴特意動瞭動右手給她看,以打消她的擔憂。
“都是我給您帶來的麻煩。”
琳兒低下瞭頭,輕輕地說道。
張一鳴小小地吃瞭一驚,琳兒怎麼這樣說?難道她知道那天那三個人為什麼襲擊張一鳴?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那幾個人攔路搶劫,幸好還是你救瞭我呢。”
張一鳴不想讓這個女孩子再增加什麼心理負擔,看得出來,她對周甜的死已經非常內疚。真是個純潔善良的女孩子,說實在的,周甜的死怪誰也不能怪到琳兒的頭上,她自己還是一個受害者呢。
首先要怪那些狗日的綁匪;其次,張一鳴認為自己也有很大責任,他覺得自己錯誤地判斷屋裡隻有一個綁匪,是導致周甜犧牲的重要因素之一。
“您別隱瞞我瞭,我爸爸已經查到瞭,那天三個人就是跟綁架我的人一夥的,他們肯定是找您報仇的。”
琳兒的話讓張一鳴大吃一驚。“你爸爸是什麼人?警察嗎?”
他不禁問道。警察也未必能這麼快查出來。
“我爸不是警察。”
琳兒說著低下瞭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哦。”
張一鳴似乎有點明白瞭。他想起方正輝的那個架勢,以及他的奔馳車,他的手下,看來,方正輝很可能也是黑道上的。
“琳兒,我沒事瞭。這事怎麼能怪你呢,你別想太多瞭。”
張一鳴開導琳兒。姚靜聽明白瞭情況,也幫著勸慰琳兒。
為瞭轉移琳兒的視線,張一鳴又開玩笑說:“琳兒,你到我這裡來,路上可要註意安全。你這麼漂亮,你爸爸又有錢,會有很多人瞄著你的喲。”
琳兒的臉又紅瞭。“不會的。雷叔叔在下面等我,剛才他送我上樓的,我進門後他才下去。待會兒我要走的時候,打電話他就上來接我。”
“真的嗎?怎麼不叫你雷叔叔一起進屋。我還沒有謝謝他上次救我和送我回傢呢。”
聽瞭琳兒的話,張一鳴忙不迭地說。
“他不肯進來。他不會打攪我做自己的事情,他隻是保護我的。”
琳兒的話讓張一鳴不禁想到,這麼周全的保護,上次她怎麼就會被人綁架瞭呢?但是這個問題張一鳴不好問,隻能存疑瞭。
可能是第一次來,加上琳兒本身比較羞怯的性格,她有點拘束的樣子。坐在沙發上,兩手放在腿上,也不敢亂動,就像課堂上的小學生。又說瞭幾句別的,琳兒就說要走瞭,掏出手機打電話叫雷叔叔上來接。
見到琳兒的雷叔叔,張一鳴不免又感謝幾句。臨走,琳兒說下次再來看張叔叔和姚阿姨。張一鳴本不欲她這麼個小女孩跑來跑去,想叫她別客氣,誰知姚靜早已搶先答道:“琳兒,高興瞭就來玩,姚阿姨歡迎你,別說什麼看望不看望的。”
此後幾天,琳兒真是天天都來,關心張一鳴的傷勢進展。漸漸地,她和姚靜熟識起來,姚靜很明顯地喜歡琳兒,這幾天裡,倒是她和琳兒之間聊得更多一些,張一鳴隻是偶爾才插幾句話。
琳兒正讀高二,比趙敏小一歲,不過看起來,她似乎比趙敏小不止一歲。趙敏看起來比自己實際年齡大,而琳兒正相反,琳兒更像一個孩子。
“琳兒,你這麼乖,這麼聽話,你雷叔叔又這麼保護著你,上次怎麼就被壞人抓去瞭呢?”
和琳兒熟悉之後,姚靜問出瞭張一鳴心中的疑問。
“原來還沒有雷叔叔專門保護我。”
“那怪你爸爸粗心。”
姚靜開玩笑說,“我要有這麼個寶貝女兒,還不天天疼著寵著,哪裡會讓壞人有可乘之機。”
“我爸爸也有難處。”
琳兒說著低下瞭頭。“我媽媽跟爸爸不住在一起的。”
姚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住一起怎麼瞭?”她問。
“我媽媽不是爸爸的妻子。爸爸另外有合法的妻子。”
琳兒的聲音更小瞭。但是,也是她跟姚靜投緣,什麼都肯跟姚靜說。這些事情,在別人面前,她是決不肯吐露半個字的。
琳兒的話讓姚靜心疼壞瞭,她把琳兒樓到懷裡,很不高興地說:“你爸真沒勁,什麼合法不合法的妻子,女兒都這麼大瞭,不論怎樣,都應該關心嘛。”
張一鳴還從沒見姚靜這樣惱過一個人,不禁感慨,這女人的母性真是與生俱來的,琳兒嬌嬌怯怯的性子,讓姚靜完全墮進瞭母親的角色中而不自知。同時張一鳴也知道瞭琳兒這種嬌怯性格的由來,看來與她的身世不無關系。
“也不怪爸爸。他很疼我的,不過那時候他在美國,傢裡的事都是大媽媽說瞭算。另外,爸爸也沒想到在北京有人敢動我。”
“是啊。”
張一鳴插上一句,“那幫傢夥是流竄來京的,不知道琳兒的底細。”
“上次你嚇壞瞭吧?”
姚靜愛憐地問琳兒。
“是啊。我媽媽和大媽媽也嚇壞瞭。她們一邊答應交錢,一邊找人去查是誰抓瞭我。我以為答應交錢應該沒事瞭,結果那個男的,還想欺負我。那天幸虧張叔叔和周警官來瞭,那個男的正要對我動手,我就聽到瞭敲門聲,還有張叔叔的叫聲。屋裡的一男一女聽出瞭不對勁,女的使個眼色,要騙張叔叔和周警官進來。後來,他們先把我弄暈瞭,我就不知道下面的情況瞭。我是在周警官的追悼會上,才見到張叔叔的樣子。”
“你去追悼會瞭?”張一鳴問。
“嗯。不過你們沒看見我。”
“還好,還好。”
雖然是事後的敘述,姚靜仍舊是緊張瞭一陣子,最後才松瞭一口氣。她對張一鳴說:“老公,這是你做的最有價值的事情之一。”
“比上次在酒吧救瞭你還有價值?”張一鳴打趣地問。
“那當然。上次還有樂樂呢,再說那是公共場合,沒琳兒這次這麼嚴重。”
“姚阿姨,張叔叔也救過你?”
琳兒問姚靜。
“是啊,你這個張叔叔專門救女孩子。你看,他救瞭姚阿姨,就把姚阿姨騙到手瞭。”
琳兒似乎想到什麼,臉一下子紅瞭。姚靜也意識到剛才的玩笑話不妥,忙轉移話題問到:“從上次之後,你雷叔叔就專門跟著你瞭?”
“嗯。”
琳兒點頭回答。
大約休息瞭兩周,張一鳴基本痊愈瞭。樂樂他們在廣東的工作也接近尾聲,過幾天馬上就要回京。
姚靜跟琳兒的關系已經親近得不得瞭,張一鳴即將結束休息,姚靜也就要去樂靜酒吧打理瞭,她告訴琳兒以後沒事就上酒吧去玩兒,琳兒高興地答應瞭。張一鳴看得出來,琳兒雖是個很聽話的女孩,但學習卻談不上刻苦,基本上也就是按時上下課,按時交作業,沒見她有課外用功的時候。當然,可能她從來沒有壓力,也不必太用功。她的一切一直有爸爸媽媽安排著,雖然不是正出,但張一鳴從琳兒的言談中還是漸漸感覺,方正輝還是很疼愛這個乖乖女的。
在張一鳴好得差不多瞭的時候,他接到王麗打來的電話。
“一鳴,你是不是跟人打架受傷瞭?”
王麗在電話裡一片焦急。
“沒什麼。師姐,你怎麼知道的?”
張一鳴一邊寬王麗的心,一邊疑惑地問道。
“是朝華的華總跟我說的。你怎麼不告訴我?你現在住哪?我叫老李去看看你。”
張一鳴想起來,剛受傷的時候,華佳敏來過電話,本來是關心一下收購進展。華佳敏還是擔心張一鳴有什麼困難,想幫幫他。於是得知,收購的事情已經順利完成,但是張一鳴受傷不得不在傢靜養。華佳敏也說要來看看,張一鳴說不用,並請華佳敏不要告訴趙敏。
在華佳敏眼裡,張一鳴是成熟穩重和強幹的成年人,既然他說不用,華佳敏也就不堅持。但是,王麗可不一樣,當張一鳴說不嚴重、不用來看之後,王麗的聲音立刻高瞭八度。
“怎麼不用。都上不瞭班瞭,還說不嚴重。上次才說你長大瞭點,這就又不懂事瞭。你跟人打什麼架呢?你這樣子是個打架的人嗎?怎麼說,你現在也是一堂堂的董事長,怎麼還跟個街頭混混似的。”
拿這個師姐,張一鳴是一點辦法沒有。“師姐,不是我打架,是遇上搶劫的瞭。”
“搶劫,那不就是要錢嗎?你給他們不就得瞭。你反抗,要是被人一刀紮死瞭怎麼辦。你真是不替別人想想,老叫人牽腸掛肚的。”
王麗的話不禁讓張一鳴心裡一暖。他一連聲地認錯。“師姐你放心,再也不會瞭。以後再碰到搶劫,我隻留下短褲,其餘的全給他們。”
“別說不吉利的話,沒有下次瞭。告訴我,你現在住哪?”
張一鳴還想推辭,王麗恨聲說道:“你這個死沒良心的,你是不是想我大著肚子,滿北京去找你才滿意。”
王麗的話嚇得張一鳴馬上把世紀公寓的地址告訴瞭她,並且連聲叮囑,千萬別親自來。算算日子,王麗下個月就要生瞭。
當天晚上,李建國來到世紀公寓。張一鳴把他迎進屋裡,給他和姚靜互相作瞭介紹。張一鳴介紹說姚靜是自己的女朋友。
李建國是真正的知識分子,與他一接觸就能感覺到他是一個有修養,有內涵,不浮躁,為人正直和處事嚴謹的人。張一鳴還知道,他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人,大部分心思和精力都用在工作上。他抽出時間來看張一鳴,肯定是經王麗強烈要求的。
李建國的性格使張一鳴對他存有一份尊敬,再加上內心深處的愧疚,張一鳴對李建國非常客氣。
“李大哥,其實我沒什麼事瞭,還累您跑一趟。”張一鳴歉意地說。
“沒什麼。你師姐不放心,叫我來一趟。我也覺得該來看看。我和你師姐都是外地人,在北京也沒什麼親戚,你來瞭之後,她就特別掛著你。”
李建國的話裡透著真誠。在師姐傢裡,張一鳴和他有過不多的幾次接觸,他知道,像李建國的性格,是從不會玩虛的,講漂亮話什麼的。
“你師姐的預產期快到瞭,行動實在不方便,不然的話,她也會來的。一鳴,你以後是要多多註意點,遇到搶劫什麼的,當然是偶然情況,但是其它方面,比如開車什麼的,都不要太快。你師姐跟我說,你愛開快車。你看,你師姐也快生孩子瞭,你要是出點什麼事情,她可受不瞭。”
“您說得對,我會註意的。師姐的情況都還好吧?這一陣子公司的事情忙,我好久沒去看她瞭。”
“都好,你不用擔心。你師姐那邊有我照顧著,你照顧好自己。工作上,生活上,都別叫你師姐擔心才好。”……
這一晚,張一鳴對李建國有瞭更深的瞭解。李建國是這樣一種人,學者的特質讓他不善於,也不樂於過分渲染自己的情感,因此在這方面他顯出一種深沉的氣質。但是,他並非一個木訥或無情的人,當你感受到他那深沉中流露出來的深厚情感,就更加會覺得這種情感溫暖人心。這樣的性格使得在他那知識分子常有的清瘦外表下,更顯出一種成熟、穩重、可靠的男人風范。
這一晚,張一鳴就感受到瞭李建國對自己的真誠關懷,這讓張一鳴心裡有一點意外,但更多的是感動。
李建國走後,姚靜對張一鳴說:“你師姐的老公很不錯,有成熟男人的氣質,感覺讓人很放心。”
“我也覺得是。”
張一鳴同意姚靜的話。對李建國新的認識,也讓張一鳴很為師姐高興。
“我覺得李大哥是個很寬容、很有責任感的人,他對人關懷是在心裡,在行動上;而有的人是放在嘴巴上的。”姚靜又說。
張一鳴有些異樣地看著姚靜,女人的直覺真不能小看,她們有時候判斷人和事比男人更準確,也更迅速。
“靜靜,你今天怎麼這麼深沉,這麼多感慨?”張一鳴忍不住問。
姚靜偎到瞭張一鳴的懷裡,說到:“我是覺得我很幸運。我老公也是一個有責任感,又真心愛我的人。不過撇開具體的人不說,我是覺得,大多數女人最終會選擇嘴上說得好的男人,而其實李大哥那樣的人才更能依靠一生。這真不知是這些女人的不幸,還是像李大哥一樣的那些男人的不幸。”
姚靜以一聲輕嘆結束瞭自己的說話。張一鳴則深有觸動,他再一次對自己說,一定要讓自己的女人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