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已是第二天下午,因為是周末,另外三個室友都在宿舍上網,一見黃浩嘉回來,何凱第一個站瞭起來,笑道:“咱們學校的母屁回來瞭,現在為我們的大明星頒獎。”說著將一個礦泉水瓶蓋的下半部分套在瞭他的手指上,而另一個室友林澤文則將瓶內的水灑在瞭黃浩嘉的身上,邊灑邊叫道:“開枝香檳慶祝嘍!”
黃浩嘉啼笑皆非,看著幾個好友還是如此幽默,黃浩嘉羨慕不已,想到也許自己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
三個好友看見黃浩嘉沒有瞭以前的活潑勁,有點悶悶的,全都圍住瞭他,林澤文問道:“嘉少,怎麼瞭,回瞭一趟傢像是三魂丟瞭兩魂,是被哪個美眉偷走瞭,能把咱們學校的校草迷住,可真不簡單,我倒想見識見識是天上的哪個仙女下凡瞭。”
何凱見到瞭黃浩嘉那天打電話後緊張的樣子,估計他傢中可能出瞭什麼事,再看到他今天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自己當初估計的沒錯,也關心的問道:“浩嘉,傢中出瞭什麼事?怎麼精神看上去那麼差?”
黃浩嘉不願再提起這件令他悲痛欲絕的往事,想等到離開學校的時候再告訴他們,便回答道:“沒什麼事,隻是路上太疲憊瞭,你們先玩自己的吧,我要沖完涼休息一下。”
何凱又說道:“你走的那天,籃球賽後頒發瞭冠軍獎杯,你在校內的網友投票中,被選為‘最有價值球員’,鄭昊幫你領的獎品,現在在我這裡,沖完涼來拿吧。”黃浩嘉說瞭聲‘謝謝’就出去瞭。
第二天上午,黃浩嘉在學校辦理瞭退學手續,然後跟幾個要好的同學簡單的告別瞭一下,拿著簡單的行李離開瞭校園,直向人才市場奔瞭過去。然而,求職過程卻並不順利,因為他沒有文憑和從業資格證書,主考官往往第一句問他“什麼文憑”。雖然他也曾在房地產公司短暫的實習過,而且在學校裡他的專業成績也是名列前茅,但現在面對這樣的情景,他也是束手無策瞭。
就這樣過去瞭一周,城裡面大大小小的招聘會參加瞭無數,他的目標也從房地產擴大到其他職位,但仍然是一無所獲,網上投遞的簡歷也沒有一次回復。身上帶的兩千塊,在路上已經花掉瞭四百塊,這一周來吃飯、住宿、交通等又花掉瞭五百塊,雖然他還住的是廉價的無證小旅館。黃浩嘉不禁絕望瞭,這樣找下去,要到猴年馬月才能找到一份工作啊!可進工廠當普通工人,上班時間長,沒辦法找兼職,一個月又沒多少薪水,是不夠傢裡開支的。大姐、二姐都在上海上大學,那裡的消費很高,再加上傢裡的開銷,就更多瞭。現在自己口袋裡的錢最多隻能支撐半個月瞭,心裡不禁暗暗發愁。回傢是絕對不能接受的,發誓自己寧願擺地攤、賣燒烤也要養活一傢人,現在可顧不瞭面子瞭。
晚上,黃浩嘉又到網吧上網,在網上投遞簡歷,看著無數個傢政職位,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瞭從事傢教這個職業,做傢教自己完全能夠勝任,現在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好,對孩子的教育投入也越來越多,現在市裡大多數中學生都要請傢教,收入不錯,人也輕松,上課時間一般都在晚上和周末,先找幾分傢教做做,再慢慢地找工作。想到這裡黃浩嘉不禁大嘆天無絕人之路。
接下來的兩天裡,黃浩嘉共找到五份傢教工作,晚上上課的有三份,每份每周上兩次,每次課都是一個半鐘,周末有兩份,都是在下午上課,其中有英語課,有數學課。每份工作一周一百塊,這樣算下來,每個月的毛收入基本能達到2000塊,但除去吃住和必要的日常生活開支,剩下的也不多瞭。對於做傢教,黃浩嘉倒是很適合,因為他是當年縣裡的高考狀元,本想報考北大,後來因為廣州商業氣氛濃厚才選擇來這邊上學。
工作總算找到瞭,接下來要找住的地方瞭,黃浩嘉在五個傢教的中央地帶租瞭一間房屋,那是一片城中村,房屋都是當地農民自己修建出租的,一間房十個平方左右,還帶有一個簡陋的衛生間。環境不太好,租房的人魚龍混雜,但是比較便宜,一個月三百塊房租,水電另算。住的地方解決瞭,吃的難題又來瞭,自己動手做吧,一個人實在不方便,自己也不會做,在外面吃快餐吧,市場上的快餐比學校食堂的夥食差多瞭,實在難以下咽。
於是黃浩嘉找到房東求助,房東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阿婆,整天隻負責這幢樓的出租鎖事和打掃衛生。聽到黃浩嘉的求助後,老阿婆叫黃浩嘉到她那裡吃飯,每個月交四百塊,因為那裡還有幾個像黃浩嘉這樣單身租房者也在她那吃飯,黃浩嘉答應瞭。
這天晚上,黃浩嘉緊繃瞭多天的心終於放輕松瞭些,雖然現在正式工作還沒找到,但現在終於憑自己的雙手解決瞭吃住問題,暫時在廣州站住瞭腳。好在白天還有時間去找工作,姐姐們每個月的生活費一定要按時打過去。現在黃浩嘉不再到正式的招聘會上去找崗位瞭,因為他知道像他這樣沒學歷、沒經驗,也沒技術的新人,想要找一份稍微好點的工作實在太難瞭,他將目光轉向瞭路邊貼出來的小廣告。
到瞭第三天上午,黃浩嘉在路過一個休閑中心時,隻見外面貼瞭一張招聘廣告,招健身教練,要求身材健美,如果是新手還可以免費在公司培訓。黃浩嘉覺得這個要求倒挺簡單的,自己身高有一米七四,在學校時同學們兜自己身材還可以,而且也不要什麼文憑的,就推門走瞭進去。走到前臺,這時一位二十七八歲、化著淡妝的女子走瞭過來問道:“先生是要健身的嗎?”
黃浩嘉忙道:“不是,我是來應聘健身教練的,請問你們還需要人嗎?”
女子向他全身打量瞭一下,點瞭點頭,問道:“有經驗嗎?”
黃浩嘉道:“沒有,不是寫著公司可以培訓嗎?我很快就可以學會的,雖然我沒有經驗,但我舞跳得很好的。”
女子笑道:“這是兩碼事,看你身體條件還不錯,先讓你培訓一天看看效果再說吧!我是這裡的經理,我姓吳,你叫我吳經理或是吳姐都可以。明天早上九點鐘過來開始接受培訓,現在我們這裡很缺教練,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說,如果正式上班的話,每個月收入可以達到兩千多,希望你好好把握。”
黃浩嘉喜道:“謝謝吳姐,我會努力的,我相信我很快就可以學會上班的。”
回到出租房,已經是中午瞭。吃過午飯,黃浩嘉給母親和姐姐們打瞭電話,告訴她們現在自己已經找到工作,各方面都很好,讓她們不用擔心。下午黃浩嘉決定好好休息一下,因為自從回傢到現在,天天忙著找工作,幾乎都沒有怎麼休息過,以前還沒覺得怎麼樣,現在工作有瞭眉目之後,突然覺得全身酸痛不已,倒在就睡著瞭。
直到老阿婆過來叫他吃飯,他才起身下床,吃過晚飯,黃浩嘉去給一傢劉姓人傢的兒子上傢教。這傢人住在一幢豪華別墅裡,這裡的安保非常嚴密,雖然他已經來這裡上瞭兩次課瞭,但保安仍然檢查瞭他的身份證,通過業主確認後,才讓他進入小區。
進入別墅,隻見別墅裡裝修豪華,高貴中帶著典雅,客廳又大又高,完全可以在裡面開一個小型派對。黃浩嘉正是土木系的,知道這樣的別墅最起碼都值上千萬。一個三十左右的少婦說道:“阿浩,你來瞭,康康已經在書房裡等你瞭,他今天可有不少問題要問你呢。”
黃浩嘉來到二樓的書房,隻見一個8歲左右的小孩子坐在書桌前,正拿著一本入門英語書念著。見到黃浩嘉進來,嘴裡嚷道:“浩哥哥,快點教我念英語吧,今天上午我們班的同學劉茹艷英語可念得好瞭,我也要念到她那麼好。”
黃浩嘉教完英語,又給小孩講解瞭幾道數學題,接著又是語文。在輔導過程中,少婦不時的過來添加茶水,其餘時間都是坐在旁邊默默地註視著,一時看一下小男孩,一時看一下黃浩嘉。
輔導完男孩的功課,已經十點過瞭,黃浩嘉正準備離去,那少婦挽留道:“阿浩,今天講瞭這麼多,你也累瞭吧,餓不餓?剛才我叫保姆準備瞭一點宵夜,在這裡吃點再走吧。”
黃浩嘉答道:“琴姐,不用瞭,我不餓,如果我餓瞭也可以出去吃,這樣太麻煩你瞭。”
琴姐道:“阿浩,你這樣說琴姐可就生氣瞭啊。我有個弟弟,也是你這麼大,現在在湖北老傢上學,我見到你就想起瞭他,我可是把你當作弟弟看待的,你也別跟我客氣瞭,再說,你是我兒子的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也是孩子的長輩,尊重你也是應該的。”
黃浩嘉無法,隻得跟琴姐到餐廳,這時,兩個保姆已經把菜都放好瞭,看見琴姐和阿浩進來,就退瞭出去。黃浩嘉於是和琴姐坐瞭下來,邊吃邊聊。琴姐問瞭一下黃浩嘉的基本情況,黃浩嘉都如實地告訴瞭琴姐,同時也知道瞭琴姐原來姓尤,老傢在湖北,先生是廣州人,開瞭一傢大型的集團公司,在全國大多數省份都設有分公司,平時很少在傢。琴姐又對黃浩嘉說道:“阿浩,康康的爸爸也有投資房地產的,不如你到我們公司來吧,你的大學功課都完成瞭,也算是一個大學畢業生瞭,你又這麼聰明,姐姐一定會讓你出人頭地的。”
黃浩嘉覺得琴姐的口氣越來越溫柔,神態越來越親昵,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想到如果真是疼弟弟,又何必對我這麼好呢,她弟弟還在呀,難道…難道…難道蹩腳導演的肥皂劇中情節要在自己身上演出。
想到這裡,黃浩嘉抬起頭來,向琴姐望去,隻見琴姐正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神色癡迷,面若桃花,整個人像是突然之間變得鮮活瞭些。這種目光,黃浩嘉再熟悉不過瞭,在學校,有多少女生都給過他這樣的目光,都被他刻意的回避瞭。他總覺得自己還太小,男子漢應該把事業放在第一位,所以在這個早戀泛濫的年代,他直到現在都不曾有過初戀。更何況對方是一位比他大得多的有夫之婦,自己現在的主要任務除瞭掙錢,還是掙錢,所以,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想發生這樣一段不倫之戀的,可他又不想傷瞭她的自尊。
沉思瞭一會,黃浩嘉道:“琴姐,謝謝你,不過我那邊的工作已經找好瞭,再推掉也不好,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再找你吧,時間也不早瞭,我該回去瞭,兩位阿姨還等著收拾呢。”
琴姐道:“不要緊,她們是我從老傢請過來的,跟我先生不大熟,阿浩,你再陪姐姐說會兒話吧,姐姐一天實在悶得慌,康康爸爸半年都難得回來一次,我知道他在外面有人,可我一點證據都沒有,再說,有證據又能怎麼樣。我又不會說粵語,在這裡一個朋友都沒有,也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康康一周五天都是在學校住,外面看著住別墅,開豪車,都以為怎麼怎麼好,可這種日子我實在是受不瞭瞭。”
黃浩嘉聽著琴姐的傾述,心中也替她難過,於是安慰道:“琴姐,那你就多出去參加些活動吧,比如說跳舞啊,健身啊,‘生命在於運動嘛’,這樣就不會整天悶得慌瞭。”
這時琴姐瞭一會之後,心裡舒坦瞭好些,也覺得自己有點失態,於是不好意思的笑道:“姐姐今天有點失態瞭,不過把不開心的事說出來之後,人也不會堵得慌瞭,姐姐看到你就覺得很親切,所以就把你當成瞭傾訴的對象。”
黃浩嘉道:“這也是人之常情,換著是我,我也一樣會受不瞭的,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話,我會很樂意能幫你。姐,時候也不早瞭,我也該回去瞭,我明天就要開始培訓瞭,謝謝你的宵夜。”
第二天一早,黃浩嘉就來到瞭健身房,開始接受培訓,一邊學習動作,一邊學習術語名詞,他本來就天資極高,又比較刻苦,所以一周後,他就正式上班瞭,由於他周末和晚上還要做兼職,所以他讓吳經理把上課時間都安排在瞭正常的上班時間,吳經理也同意瞭。
在健身房上班倒是很輕松,這個休閑中心剛開業不久,來健身的人也不多,所以自己這個新手也可以應聘做教練,整個休閑中心總共有十多個教練,都是來自五湖四海,所以都很好相處,平時大傢有空的時候都會一起聊聊天,或是交流一下工作經驗,隻是偶爾會有幾個熱戀中的同事,會因為一些爭風吃醋的事而鬧出一些風波來,這時,黃浩嘉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瞭。
正式上班後,黃浩嘉每個月除去所有開銷,發現自己還能存兩千塊左右,他算瞭算,大姐明年就畢業,不會再用錢瞭,二姐明年大三開始學費加第一個月開支至少要八千塊,這樣,現在大姐、二姐節約著用也夠瞭,母親在傢裡找瞭一分工作,自保是沒問題瞭,於是開始籌劃起自己的事來。自己從小愛讀書,小說、雜文、詩詞歌賦、人物傳記等無所不愛,實在沒書的時候,連醫書也看,看的書多瞭,思想也受到瞭一定的影響,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黃浩嘉想著等二姐也畢業瞭,自己一定要把學業完成。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黃浩嘉心情輕松瞭很多,他的生活也很有規律,白天在健身房當教練,晚上當老師,有空的時候就到圖書館看書,倒也頗覺自在。隻是偶爾會有琴姐會拖住他聊天,他不能、也不忍拒絕,這樣接觸的時間久瞭,黃浩嘉覺得琴姐對自己的信賴越來越大,他覺得,自己能夠保持冷靜應該沒有什麼事,好在琴姐隻是讓他聊聊天,也沒別的什麼事。
日子就這樣平淡的過著,直到有一天,一件意料不到的事突然發生,黃浩嘉的生活又被打亂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