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花雪如一個人在她和韓雷住過的新房裡發呆,臉上淚痕點點,美麗的眼睛哭得發紅。
師傅就像她的父親一樣,可她萬萬不曾想到,對她恩重如山的師傅卻死在瞭她最親近和心愛的丈夫手裡,這讓她如何是好。鐵劍門的弟子這兩天吵著要給師傅報仇,如果雙方發生瞭沖突,她該站在哪一邊?這是讓花雪如最擔心的也是最為難的。她擔心韓雷的安全,她不希望韓雷受到任何傷害,可是她如果再挺身而出保護韓雷,那就等於保護師傅的仇人,她該如何對得起師傅的在天之靈,如何有臉面對鐵劍門眾弟子?
她也不希望鐵劍門的弟子因為給師傅報仇而死在韓雷的手中,她不希望任何人為此再丟掉性命。
花雪如腦袋中一片混亂,這時門開瞭,一個人影偷偷溜瞭進來,回身將屋門插上。花雪如大驚失色,捏著嗓子說道:“是你……你怎麼到這裡來瞭,你快走,別讓人發現”
來人正是韓雷。
“我不走,這裡是我的傢”,韓雷的眼中淚光閃動。
花雪如聞言眼淚噼哩啪啦往下掉,“我們的傢……”
韓雷已沒心情考慮假裝心裡障礙瞭,他將劍放在一邊,上前一把抱過花雪如,花雪如一驚,用力掙紮起來,“你……你放開我”
“雪如,你……”,韓雷放開花雪如,眼淚就快掉下來瞭。
“你不要碰我”,花雪如向後退瞭幾步說道。
“雪如,你真的要把我當成仇人嗎”,韓雷睜著無辜的眼睛看著花雪如。
“不,不”,花雪如一個勁兒地搖頭,“可是,可是……”
“雪如,我真的沒做什麼壞事,我不明白師傅為什麼突然對我出手,真的,我無心殺師傅,我隻是在情急之下接瞭師傅一掌,雪如……”
“可是,不管怎麼說,是你殺死瞭師傅”,花雪如的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雪如,不管怎樣,我想弄明白師傅為什麼會這樣……”,韓雷的聲音越來越大,外面有吵雜的聲音傳來。花雪如一驚,到韓雷身邊推著他說道:“你趕快走,有什麼事以後再說”。韓雷猶豫瞭一下,“好,雪如,你保重”,韓雷說完拿起劍打開房門縱身便要逃走。一柄鐵劍從旁邊刺瞭過來,韓雷揮劍撥開來劍,那鐵劍就勢一轉從下面向上挑來。
“二師兄,我不是有心殺師傅的”,韓雷正說著話,迎面十多把劍同時向韓雷刺來,韓雷手腕一抖,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之後六七把劍飛上瞭天空。
又一把劍從韓雷身後刺來,韓雷聽風聲就知道是大師兄,當即身形一閃揮劍格開來劍。譚敬明和成瑞東前後夾攻韓雷,其餘的鐵劍門子劍光閃閃如潮水傾瀉一般刺向韓雷。韓雷不想傷害鐵劍門弟子,可是譚敬明和成瑞東的武功的確鶴立雞群,韓雷一時三刻也不能脫離鐵劍門弟子的重重包圍。
花雪如見韓雷隻抵擋不進攻,心中害怕韓雷有閃失,一咬牙,縱身跳到韓雷身邊,張開雙臂喊道:“大傢住手,住手”。
鐵劍門弟子都收劍站住。“師妹,讓開,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成瑞東喊道。
“二師兄,求求你們放過韓雷吧,韓雷本不是壞人,他有什麼罪過就讓我來替他受責罰吧,二師兄,求求你放過他吧”,花雪如聲淚俱下地哀求著。
“不行,我們決不能放過他”,譚敬明喝道。
“對,不能放過他,不能放過他”,鐵劍門弟子齊聲高喊。
韓雷知道不能和他們僵持下去瞭,在鐵劍門弟子高喊之際瞅準機會猛地縱身躍出數丈,落地之前揮劍打落瞭幾個鐵劍門弟子手中的鐵劍,接著幾個縱身跑遠。
鐵劍門弟子一愣神,紛紛叫喊著追去,韓雷腳下飛快,不久將鐵劍門弟子遠遠拋在後面。
第二天,鐵劍門的大堂內,中間的大座椅空著,上面放瞭孝佈和靈位,幾十名鐵劍門弟子兩側站立。
“師妹,師傅在世時對你如同親生女兒,如今他被韓雷所殺,即使你不忍心親手殺瞭韓雷,也不能幫著他呀”,譚敬明神情激昂地說道。
花雪如低著頭流淚,“我,我沒有幫著他,我不希望看到你們相互殘殺。阿雷他是好人,他現在武功很厲害,若是真的打殺起來,恐怕我們的師兄弟們又要死傷不少。師傅也許誤會瞭阿雷……我相信阿雷不是故意殺師傅的……師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花雪如說著走到靈位前跪倒,看著靈位泣不成聲。
成瑞東道:“師妹說的也沒錯,韓雷與我們交手時並未盡全力,手下都留瞭情面,否則以他現在的武功,我怕……我怕我們奈何不瞭他”
譚敬明大聲道:“難道他武功高我們就不能找他報仇瞭嗎?那我們豈不是成瞭欺軟怕硬之徒!我們就算是拼死也要找那韓雷算賬!我們一次殺不瞭他就殺兩次,兩次不行三次,明著殺不瞭他就來暗的,隻要鐵劍門還有一個人在,我們就不能放過韓雷,我就不信他是殺不死的神仙”
成瑞東低頭默然不語,譚敬明走到花雪如面前說道:“師妹,今天你就當著師傅的在天之靈發誓,你從此徹底與韓雷斷絕關系,你不再是他的妻子,而且永遠不能再回到他身邊做他的妻子,否則師傅會心寒的。”
跪在地上的花雪如渾身微微發抖,臉色慘白,淺紅色的嘴唇不停地打顫,兩隻美麗的眼睛充滿瞭恐懼與絕望。她抬起頭望著屋頂,好像在尋找什麼。
“師兄,你何苦這樣逼師妹呢”,成瑞東開口說道。
譚敬明道:“我不是逼她,而是讓她盡早明白,她不應該再和韓雷有什麼關系瞭。”
大堂內一片沉寂,花雪如慢慢低下頭,神情變得異常平靜,平靜得讓成瑞東感到害怕,她緩緩地說道:“師傅在上,弟子花雪如對天發誓,從此與韓雷恩斷情絕,永遠不再回到他身邊,永遠不再做他的妻子,永遠,永遠……”,花雪如最後連說瞭兩個“永遠”,聲音漸漸變低,說完後僵瞭片刻,一頭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師妹,師妹”,成瑞東上前托起花雪如的腦袋,又喚瞭兩聲之後給她掐人中。不久花雪如醒瞭過來,四周看瞭一下又閉上眼睛,她似乎不願意再看這個悲慘的世界一眼。
晚上,花雪如獨自回到她和韓雷的小屋。屋子裡的一切都是那麼溫馨,那麼熟悉和親切。幾個月前,她和韓雷在這裡開始瞭無比甜蜜、幸福而又充滿希望的生活,可是如今她就要永遠離開這裡,永遠離開讓她難忘而又心碎的小巢。
花雪如從床下慢慢拿起一捆繩索,她的眼睛又濕潤瞭,久久地望著繩索發呆。
又過瞭一天,第三天晚上,一個人影悄悄來到花雪如和韓雷的小屋,小屋內已空無一人,屋子裡的東西也都不見瞭。那人愣瞭片刻轉身悄悄跑出去。
來人就是韓雷,他不知道到哪裡去找花雪如,便悄悄地來到大堂附近。大堂內燈火昏暗,花雪如坐在椅子上望著師傅的靈位發呆。
韓雷慢慢走到花雪如身邊,花雪如竟渾然不覺。
“雪如”,韓雷輕輕叫道。
花雪如一驚,轉頭見韓雷的高大的身影站在近前,不禁失聲叫道:“你怎麼又來瞭,你快走,永遠不要再回來,我們……我們的緣分……”。韓雷上前一把抓住花雪如的雙肩,“不,你和我一起走”
花雪如掙脫韓雷,轉身背對著他,抽泣著說道:“不可能,我不可能跟你走,我們的緣分……到頭瞭”,花雪如說到後來聲音開始打顫。
“不!”,韓雷頓覺五雷轟頂,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瞭,“不!這不是你的真心話”,韓雷吼瞭起來。
花雪如慌忙轉過身來說道:“你小點聲,快走,快走吧,快走”,花雪如上前推著韓雷向外走。
“韓雷,你果然又來瞭”,譚敬明已站在大堂門口,鐵劍門弟子紛紛趕到,一個個高舉的火把將大院和大堂內照得燈火通明。韓雷神情激動,抓住花雪如的手說道:“雪如,不,你不能這樣,跟我走,跟我走吧”。
譚敬明喝道:“韓雷,你放開師妹,師妹是不會跟你走的。師妹,你要記住,你在師傅靈前發過誓。”
花雪如猛地推開韓雷後退瞭幾步,用一雙美麗哀絕的眼睛望著韓雷說道:“你走吧,永遠都不要再來找我,我已經對天發誓,我與你從此恩斷情絕,永遠不會再回到你身邊,永遠不再做你的妻子,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瞭,我求求你,求求你。”
“不,雪如,你怎麼能這樣,我是無辜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師傅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韓雷歇斯底裡地喊道。
花雪如看著韓雷說道:“可是你畢竟殺瞭師傅,我們……真的不可能瞭”
韓雷瞪著花雪如,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譚敬明見狀慢慢向前走瞭幾步,忽然飛身而上一劍刺向韓雷。韓雷仍呆呆地站著,花雪如驚叫一聲撲向韓雷,用身體護住瞭他,譚敬明慌忙劍頭一墜,向下刺在瞭地上。
譚敬明向後退瞭兩步喝道:“師妹,你已經在師傅靈前發誓與他恩斷義絕,為什麼還護著他?”
花雪如沒有回答,隻一個勁兒地搖頭流淚。鐵劍門弟子都不敢輕舉妄動,雙方僵持瞭半天,韓雷在花雪如身後低沉地說道:“雪如,真的沒有辦法瞭嗎?”
花雪如背對著韓雷搖搖頭,“真的,我們已經不可能瞭,你快走吧”
“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韓雷說道。
“什麼事?”
韓雷低聲說:“你要好好活著,我會回來看你的”,還沒等花雪如回答,韓雷忽然推開花雪如縱身而起,從譚敬明頭上躍過,趁著鐵劍門眾弟子沒有反應過來揮舞著鐵劍打開一個缺口沖瞭出去。
眾人看著韓雷消失的方向呆立半晌,成瑞東道:“大傢回去吧”。
待眾人散盡,譚敬明走到花雪如身邊,道:“師妹,你在師傅面前發誓與韓雷恩斷義絕,可是剛才又護著他,若剛才不是你護著他,我那一劍可能就得手瞭。”
成瑞東道:“大師兄,不要再讓師妹難受瞭,你這麼殺瞭韓雷,師妹會更傷心的”,成瑞東心裡明白,花雪如剛剛失去師傅,又發誓與韓雷斷絕關系,內心定有極大的痛苦。若是趁剛才韓雷發呆的機會殺瞭他,花雪如悲痛之餘會認為是自己害瞭韓雷,說不定她一時想不開會尋短見。
譚敬明沉默瞭片刻道:“若是師妹總這麼護著他,我們幾時才能殺瞭韓雷?”
成瑞東低聲道:“慢慢來,等師妹她心情好些的吧。”
譚敬明道:“按鐵劍門門規,對欺師滅祖之徒,必將其驅逐出鐵劍門,罪大惡極的誅殺勿論。師妹雖沒有欺師滅祖,但屢次幫助欺師滅祖之徒逃跑,應受門規懲罰。”
成瑞東面色一變,“師兄,你……”。
花雪如緩聲道:“我願受任何處罰,即使把我處死,我也不會有怨恨,如果……”,花雪如說著停住,沒有繼續往下說。她想說“如果能化解仇怨,我寧願去死”,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成瑞東忙道:“師傅生前待師妹如同親生女兒,師妹也隻是一時糊塗,罪不至將她驅逐出師門,否則我們怎麼對得起師傅。”
譚敬明道:“當然不能將師妹驅逐出師門,但師妹要在師傅的靈位前懺悔。”
第二天,花雪如五花大綁跪在一間小屋裡,小屋中放著董方熙的靈位。花雪如每天要跪四個時辰:下午三個時辰,晚上一個時辰,要連跪七天,譚敬明考慮到花雪如可能會堅持不住,便將她捆瞭起來,再用一根繩子拴在背後懸到房梁上,花雪如堅持不住的時候可以稍微俯下身子,懸在房梁上的繩索會幫她吊住身體,減輕她膝腿上的壓力。這樣不僅能讓花雪如堅持跪下來,另一方面算是對花雪如的懲罰。
小屋內外設置瞭許多機關:捕獸網,陷阱,迷香。若是韓雷再出現,埋伏在附近的鐵劍門弟子會迅速趕來,而且五花大綁、失去瞭自由的花雪如也不能再護著韓雷瞭。
花雪如身穿黑衣,低著頭跪在地上,她已經跪得沒有力氣瞭。她上身前傾,全靠懸繩吊住身體才不至於倒下,嬌柔豐盈的身體依然令人心動,隻是秀美失神的眼睛裡充滿瞭哀傷。
“雪如,你怎麼樣瞭?”,成瑞東不知何時走到旁邊,手裡提著一個小竹籃。
花雪如抬起頭看瞭成瑞東一眼,無力地說道:“二師兄,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看你的臉色。中午又沒吃飯,這樣下去怎麼行啊,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是……唉,大師兄也真是的,你都這個樣子瞭他還要罰你。”,成瑞東臉上帶著焦急和擔心的神情,他打開竹籃蓋子,從裡面拿出瞭一些點心,“你少吃點吧,還有五天呢,你總是這樣子,怕是不到五天就要死在這裡瞭”
花雪如搖搖頭,成瑞東想瞭想道:“雪如,師傅最疼愛你,待你如親生女兒,我想他不會怪罪你的,你這樣作踐自己,師傅一定很心疼。師傅曾經說過,他希望你早點找個如意郎君,生個大胖小子。雖然你和韓雷緣分已盡,但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若是想讓師傅安心的話,就吃點東西,不想吃也吃點”,成瑞東拿起一塊兒點心放在花雪如嘴邊,花雪如聞言愈發悲切,忍不住哭瞭出來,幾天來她不知流瞭多少眼淚,就快把眼淚流幹瞭。
花雪如止住瞭哭聲,轉過頭慢慢張開小嘴。成瑞東大喜,將點心伸進花雪如口中,花雪如咬瞭一口,慢慢咀嚼起來。吃著吃著,花雪如想起自己第一次落入土匪手裡的時候韓雷也喂過她幹糧,當時她也是被五花大綁地捆著,韓雷將她抱在懷裡,一口一口地喂她幹糧,後來喂水的時候不小心把水灑在她的胸前,韓雷趁機摸她的胸脯……
花雪如一邊吃一邊流淚,吃完瞭兩個點心後,成瑞東又拿起一個小茶壺送到花雪如的嘴邊,花雪如張開嘴喝瞭一小口。
成瑞東放下茶壺,臉上帶著笑容,歪著身子坐在一旁,道:“先少吃點,晚上我讓廚子給你做點好吃的,你想吃什麼?”。花雪如看著成瑞東,眼中露出愧疚的神色,“二師兄,我……對不起你”
成瑞東有點尷尬,道:“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你……本來也沒說要嫁給我。”
到瞭第七天晚上,韓雷一直沒有出現。花雪如跪瞭一個時辰後譚敬明走瞭進來,他割斷懸繩,並沒有馬上給花雪如松綁。他先將花雪如拉起來,雙手扶著花雪如的肩膀看瞭半天,才慢慢解開花雪如渾身的綁繩。
花雪如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屋子,躺在床上望著屋頂發呆,不知不覺到瞭後半夜。屋門吱呀一聲打開,花雪如起身看去,借著門口射進來的一點光亮看清瞭來人面容,“大師兄,是你嗎”,花雪如話音落便覺身上一僵,譚敬明出手點瞭她的穴道。
譚敬明將花雪如俯面放在床上,從腰中拿出繩子將花雪如五花大綁結結實實地捆瞭起來,又蜷起她的雙腿捆住,然後拿出一塊佈塞進花雪如口中,一切妥當後解開瞭她的穴道。
花雪如嗚嗚地叫起來,譚敬明從身後拿住花雪如豐滿的乳房,喘著氣說道:“師妹,我想你想得快發瘋瞭,你知道我多喜歡你嗎?……師妹,不要白費力氣瞭,這個屋子是我安排的,附近沒有人住,誰也聽不到你的聲音。我知道你喜歡這樣,你和韓雷不是經常這樣嗎?”
花雪如心中泛起一絲羞怯和疑惑,她和韓雷的秘密大師兄怎麼知道?大師兄的屋子離他們的屋子不遠,難道是因為她聲音太大?……
花雪如正想著,譚敬明一挺身插瞭進來……
譚敬明松開綁繩,喘著粗氣說道:“師妹,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你要是說出去,我就說出你和韓雷的醜事,我是被你們逗引的,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人們都會看不起你和韓雷”。
花雪如一聲不響地躺在床上,譚敬明整理好衣衫飛快地跑出小屋。
從此,譚敬明晚上總能找到機會將花雪如捆起來奸淫,花雪如破罐子破摔,幹脆順著譚敬明,天天在肉體的快感中麻木自己的神經,減輕內心的痛苦。
“風哥,前面有個茅屋”,林巧蝶叫道。
林風道:“茅屋有什麼希奇,看你大驚小怪的”。
林巧蝶一嘟嘴,“哼,那茅屋定沒有人住,我們進去住兩天吧”。
“屋子那麼破,還不如睡在外面呢”,林風道。
“誰說的,屋子總比破廟好,有屋子最起碼能遮風擋雨,能做飯,能……”,林巧蝶說著眼神發呆,並散發出期待的光彩。
“行啦,進去看看”
這是一間破敗的茅屋,在空曠的荒野中顯得格外孤單,茅屋裡面落滿瞭灰塵,地上亂七八糟地扔著稻草木頭碎瓷破瓦,角落裡結滿瞭蜘蛛網。
林巧蝶四周看瞭看,擼起袖子開始收拾屋子。
“喂,你幹嘛”,林風瞪著林巧蝶問道。
“哼,收拾屋子呢,你快來幫忙啊”,林巧蝶叫道。
林風道:“大早晨的,我們剛從城裡出來,你難道今晚想在這裡住嗎?”
林巧蝶轉過身來,道:“不錯,不隻是今晚,我還要在這裡多住幾天呢”
“什麼?”,林風睜大眼睛。
“你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要走你走,把我自己扔在這裡吧”,林巧蝶白瞭林風一眼繼續收拾屋子,林風無奈,隻好上前幫著林巧蝶一起幹。
兩人收拾完屋子,林巧蝶道:“我們還須到城裡買點傢當,比如碗、勺、木桶什麼的,走吧”。
“你打算在這裡住多久啊”,林風道。
“那就……看心情瞭”,林巧蝶說完蹦跳著跑瞭出去,林風搖瞭搖頭跟在後面。
兩人走進城裡,迎面幾個農夫的身影引起瞭林風的註意,從腳步看他們武功都是不弱的樣子,而看臉色和手背卻不象農夫。幾個人已經走出瞭五六丈開外,一個細小的聲音傳來:“盟主在哪兒?”
林風猶豫瞭一下,對林巧蝶說道:“小蝶,我有點事,你自己去買東西,買完後到城門口,我會去接你的”。
“什麼?你又要……哼,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林巧蝶的嘴撅瞭起來。
“可能很快就回來”,林風笑著捏瞭林巧蝶的臉一下,回頭遠遠地跟上幾個農夫。
農夫出城後施展輕功飛快地跑起來,林風悄悄地跟在後面。足足跑瞭半個多時辰,林風忽然停下腳步,臉上神色一變。
片刻,一個身影從斜前方飄然而至,在距林風兩丈遠之處負手而立,“林少俠,幸會”。
林風抱瞭一下拳道:“歸盟主,果然是你”。
此人正是歸無極。
“林少俠何出此言?你早知道我要來?”,歸無極問道。
林風道:“我這兩年來碰巧遇到瞭幾件奇怪的事情,好像都與歸盟主有關。”
“哦,說來聽聽”,歸無極不動聲色。
“就說今天,那幾個農夫恐怕都是歸盟主的人吧,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扮成農夫的模樣?還有,一年多前,我在荊州遇到瞭一個叫朱化興的丐幫弟子,我親眼看見他殺瞭一位丐幫長老,後來我去追查此事,卻遭人暗算,歸盟主不會不知道吧”,林風一番話過後,歸無極臉上漸漸隱現殺氣,幹笑瞭兩聲道:“林少俠,難得今日幸會,我們切磋一下武功如何?”
林風肅然道:“承讓”。半年多前無天聖女曾說過他的武功與歸無極已相差不多,半年來他的武功又有精進,他正有與歸無極一較身手的想法。
歸無極上身不動,身形忽然閃電般射向林風,眼看離林風不過兩步之遙,林風向旁一閃身,腰中劍瞬間出鞘,在身前霎時舞成一堵劍墻,隨後一劍刺向歸無極。
兩人越鬥越激烈,越鬥越驚險,很快鬥瞭一百幾十招,歸無極忽然向後疾退瞭兩步,雙手在身前一抱,猛地縱身上前一掌打來,手掌上發出隱隱青光。林風心中一懍,知道這定是陰毒怪異的武功,於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凝神迎戰。
歸無極的招式變得極其怪異,林風有些吃不準。又戰瞭三四百招,打著打著林風被迫與歸無極對瞭一掌,“砰”的一聲,林風借勢向後躍出數丈,感到手掌上有一股冰涼的感覺,林風抬手一看,隻見自己手掌上隱隱散發著青綠色之氣,忙運功至手掌化解。
這時歸無極又跳上前一掌打來,沒過百招兩人又對瞭一掌,林風漸漸堅持不住,打鬥中歸無極出手如電在林風右肩印瞭一掌。
林風身形急退,但動作已有些遲緩,歸無極如影隨形跟上,眼看林風處境十分危險,一個女人的聲音飄來:“歸無極,你這練的是什麼武功,有長進啊”,話音落下之時身形已到瞭兩人身邊,一掌逼退瞭歸無極。
歸無極冷哼一聲,向四周望瞭望,沉聲問道:“羅沖也來瞭嗎”。
女人道:“不用怕,他沒來,我也在找他呢。歸無極,看來你的武功大有長進啊,我來領教一下如何?”
歸無極冷笑道:“好,我正要向神冥教第一高手討教。”
女人咯咯一笑道:“看來你現在不怕我瞭”
歸無極面帶怒容,“無天聖女,你不要得意,我從來也沒怕過你。”
杜文芳眼皮一抬,“哦,是嗎?”
“少說廢話”,歸無極跳上前便是一掌。杜文芳向旁跨瞭一步,伸手去拿歸無極的臂肘,兩人身影交錯打在一處。
林風退到遠處運氣療傷,他感到體內一陣陣陰氣翻騰竄行,忽強忽弱,難以捉摸。林風凝神用盡全身功力排解壓制。
那邊杜文芳和歸無極直打得難解難分,天昏地暗,兩人過瞭八九百仍招難分仲伯,歸無極忽然向後躍出數丈,口中一聲呼哨。片刻的功夫,幾個身影在遠處出現,林風睜眼看去,他認得其中一人,是武林英雄榜中排名第八的殷離生。
杜文芳一邊打一邊叫道:“林風,還不快跑,我可保不住你瞭”
林風看瞭杜文芳一眼,起身飛快地逃去,身後歸無極和幾個高手已圍住杜文芳交上瞭手。
林風一口氣跑瞭少半個時辰,體內陰氣折磨得他直冒冷汗,他不得不停住腳步,盤腿坐在地上凝神運氣。片刻,林風睜開眼睛向一旁看去,幾個人影由遠及近,為首的是碧水山莊的莊主魏元坤。
“原來是林少俠,林少俠到此有何貴幹?”魏元坤皮笑肉不笑地拱手問道。
“路過此地而已,魏莊主到此又有何歸幹?”林風緩緩站起身說道。
魏元坤盯著林風,道:“聽說最近神索天尊在此地附近出現,做瞭不少惡事……咦,林少俠,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大好,是不是受傷瞭?”
林風哼瞭一聲,“不勞魏莊主掛心”,說罷慢慢向前走去。
魏元坤向旁邊使瞭個眼色,急走兩步跟上林風,“林少俠,如果身體有恙,在下可以略盡綿薄之力”,說著抬手欲拉住林風,林風身形一錯躲開,回身道:“我說過,不勞魏莊主掛心,告辭。”
“林少俠”,魏元坤又走瞭兩步追上,忽然出手向林風背心襲去,林風早有防備,當即回身一劍迎上,兩人飛快地過瞭幾招,碧水山莊的三名高手一起撲上來,圍住林風大打出手。
林風有傷在身,不久背後便挨瞭一掌,林風一聲狂叫,手中劍力道突然暴增,全然不防對手招式,劍劍直取幾個人要害。兩個碧水山莊的高手正欲趁機下殺手,沒想到林風以魚死網破的架勢奮力一擊,猝不及防之下身上幾處掛彩,魏元坤胳膊上也中瞭林風一劍,忙飛身後退丈遠。林風趁機抬腿便跑,魏元坤一楞,大喝:“追”。
林風沖著一座山上跑去,魏元坤跟著追到山林裡,卻不見瞭林風的蹤跡。
魏元坤側耳四處看去,周圍樹木繁茂,雜草從生,隻有嘰嘰喳喳鳥叫的聲音,哪有半個人影。
“四處找找”,魏元坤喝道。
林巧蝶在茅屋中等得不耐煩瞭,走出屋子四處觀望,一個身影漸漸從遠處跑來,步伐踉蹌,好像受瞭傷。
“風哥!”,林巧蝶急忙迎上前去。“風哥,你怎麼瞭,怎麼回事?你怎麼會這樣”,林巧蝶見林風嘴角流血,心中非常害怕,說話聲音直打顫。
林風動瞭兩下嘴唇,一頭栽倒在地。“風哥!”,林巧蝶嚇得手足無措,叫瞭半天林風也不動彈,林巧蝶慌慌張張地背著林風走進茅屋。
一個時辰之後,林風終於睜開眼睛,林巧蝶叫瞭起來:“風哥,你醒瞭,你感覺怎麼樣?”。林風搖搖頭,坐起身子閉目運氣,林巧蝶緊張地在旁邊看著。
林風這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不時地吐出青紅色的血,林巧蝶手心都快攥出血來瞭。
林風睜開眼睛,看著林巧蝶輕聲說道:“我沒事瞭”。林巧蝶眼淚一下子流瞭出來,輕輕捶瞭林風一拳,“你嚇死我瞭”。
林風道:“這孤零零的茅屋不安全,我們走吧。”,林巧蝶忙點頭,“好,好,咱們快走”。林巧蝶從旁邊拿來一個鬥笠戴在林風頭上,扶著林風走出茅屋。
“戴上帽子別人就不容易認出你瞭,你再把外衣脫瞭吧,穿這麼多也沒用。是誰把你害成這樣?”,林巧蝶道。
“歸無極”,林風掙開林巧蝶的攙扶,將自己帶有血跡的外衣脫下扔到一旁,“不要扶著我,別人一看就知道我受傷瞭。歸無極不知練得什麼內功,我體內的陰氣總是一陣陣發作,時有時無。還有魏元坤,他也趁火打劫,竟要至我於死地。”
林巧蝶恨恨地說:“又是歸無極這個混蛋,那魏元坤也不是個好東西。你從他手裡救過我和你老弟的妹子,還殺瞭他們幾個人,他當然恨你瞭,你以為別人都象你一樣啊。我們現在去哪兒?”。
“去城裡,我現在不能快走,城裡人多,混在人群裡更安全”,林風道。
“好啊,我們去城裡大吃一頓,給你補補身子”,林巧蝶說道。
“你哪來那麼多銀子”,林風看著林巧蝶問道。
“你管不著”,林巧蝶一扭頭,得意地一笑。
林巧蝶和林風在城裡一傢酒館落座,林巧蝶一口氣點瞭十多個菜,林風直看她,“夠瞭夠瞭,你想吃多少啊”。
“好瞭”,林巧蝶沖著林風做瞭個鬼臉,慢悠悠地說:“你瞅什麼,本姑娘有錢,你管得著。”
林風張口要說話,忽感體內寒氣發作,忙閉上眼睛運功。林巧蝶神色一緊,輕聲道:“那陰氣又發作瞭?”
林風閉著眼睛沒有做聲,這時一男一女走進酒館,在遠處的一個桌子旁坐下,男的眼神呆滯,落座後長嘆瞭一口氣。女人問他:“哥,你想吃點什麼?給你打點酒吧,但不要喝太多”
林巧蝶心中一動,循著聲音看去,那男人正是韓雷,女人就是肖月兒。林巧蝶雖然隻見過他們一面,卻對韓雷印象深刻,因為他是“情敵”花雪如的夫君。
林巧蝶正要張口叫他們,門口又走來幾個人,林巧蝶一見不由得大驚失色,忙將頭轉到一邊,順手給林風戴上鬥笠。
來人正是魏元坤一行。
肖月兒剛要吆喝小二,也一眼看到瞭第一個走進來的於錚,慌忙轉過身坐到韓雷旁邊,摟著韓雷的肩膀讓韓雷低下頭,用身體擋住瞭韓雷的面目。
魏元坤一行在林風和林巧蝶旁邊的一張桌子周圍旁坐下,戴著鬥笠的林風引起瞭於錚的註意,他側過身子低頭向林風看來,林巧蝶手拄著臉,偷偷轉過頭用餘光透過指縫窺視,見於錚正向這邊看來,也歪瞭歪腦袋,身體靠近林風,擋住瞭林風的面容。
這下更引起瞭於錚的好奇,他站起身走瞭過來,林巧蝶心中叫糟,眼看於錚就要走到身邊,林巧蝶忽然轉過頭沖著韓雷和肖月兒咧著嘴喊道:“肖傢妹子,快跑啊”。
肖月兒大驚,忙拽著韓雷站起身向門口跑去,韓雷正被肖月兒的反常舉動弄得不知所以,一股掌風劈面而來,韓雷抬手對瞭一掌,他立刻看清來人是魏元坤,便一手摟起肖月兒跑出酒館,扯斷拴馬的韁繩,回身運足功力打出一掌,然後躍上馬疾奔而去。魏元坤一夥在身後緊追不舍,隻聽魏元坤喊道:“別再讓她跑瞭”。
這時酒館裡的林巧蝶急得不行,她看著林風說道:“你怎麼樣瞭,我們得快走,要不他們回來就麻煩瞭”
林風拼命壓住體內陰氣,猛地睜開眼睛,拿起劍向門外沖去。他追出五六裡路,一直追到野外,天色已經黑瞭下來,四周一片寂靜,魏元坤和韓雷早已無影無蹤。林風急火攻心,體內陰氣折騰得愈發猛烈,忽然一個踉蹌單腿跪在地上,口中喘著粗氣,感到頭暈眼花,天旋地轉。
不久,林巧蝶喘著氣追瞭上來,“風哥,你怎麼樣瞭?風哥”,林巧蝶上前扶住林風,林風一把將她推開,瞪著眼睛吼道:“你怎麼能這樣呢,你……”,林風又氣又急,體內陰氣越來越盛,隻好坐下閉目運氣。
韓雷催馬疾奔,不時地向身後打出兩掌,魏元坤眼看就要追上的時候都被韓雷雄厚的掌風逼退,這樣整整跑瞭一個半時辰,其它的碧水山莊高手早已落伍,被拋得無影無蹤瞭。韓雷一咬牙,飛身跳下馬,對肖月兒喊道:“月兒,你快走,我來對付他”,說著鐵劍已擎在手中,對著迎面而來的魏元坤一劍刺去。
肖月兒勒住馬喊道:“不,哥,我們要是走散瞭我去哪裡找你啊,我們死也死在一起。”
韓雷無暇應答肖月兒,凝神與魏元坤鬥在一處,兩人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
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瞭,韓雷和魏元坤拼命鬥狠之下體力都漸漸不支。韓雷頭發散亂,身上衣衫已經破爛不堪,魏元坤身中兩劍,鮮血染紅瞭一大片衣衫。
兩人仍咬著牙堅持,肖月兒在一邊緊張得要命,她見魏元坤已經形容狼狽,知道他已消耗大半,便拔出劍上前幫助韓雷。
“月兒,你離遠點”,韓雷吼道。
“不,我來幫你”,肖月兒說著一劍刺向魏元坤,魏元坤向旁邊一閃,用盡全力一掌打向肖月兒,此時韓雷正在肖月兒身後,肖月兒站在兩人中間,韓雷急忙抓住肖月兒後背向旁邊一扯,隨即抬手迎去。但還是晚瞭,魏元坤的手掌距肖月兒的身體不過二尺,掌風擊中瞭肖月兒的前胸,肖月兒一口鮮血吐瞭出來。
“月兒”,韓雷將肖月兒抱在懷中,此時碧水山莊的其他高手已經追瞭上來,韓雷見狀將手中劍擲向魏元坤,隨即抱起肖月兒躍上馬繼續疾奔。魏元坤雖然功力消耗不少,卻仍然不肯放棄,跟在韓雷身後緊追不舍。
不知跑瞭多長時間,棗紅馬已經快跑不動瞭,韓雷催馬跑進一片樹林,棗紅馬的速度慢瞭下來,跑著跑著韓雷看見樹林裡有許多屍體,越來越多,等跑出樹林,眼前更是屍積如山,血流成河。
韓雷顧不上這些,繼續催馬狂奔,待跑到瞭山腳下,棗紅馬已經累得不行瞭。
韓雷抱著肖月兒跳下馬,向身後看瞭一眼,拔腿就往山上跑。順著山路,眼前出現一扇大門,大門已經打開,旁邊堆滿瞭屍體,大門上方掛著一塊大匾,上寫“萬劍山莊”。
魏元坤追進樹林,眼前的屍體讓他臉色一變,舉手喝道:“停,不要追瞭”
“二師兄,這是萬劍山莊,怎麼會有這些屍體?”
魏元坤四周看瞭一眼,道:“我們快走”
韓雷抱著肖月兒一直跑到山上,一路上到處是屍體,韓雷跑進瞭一間不起眼的屋子,進屋後關上門,將肖月兒放在地上,雙手抵在肖月兒背後用林風教他的辦法給肖月兒療傷。韓雷心中打算好,如果魏元坤追來,他便將肖月兒放在床底下,自己悄悄跑到別的地方引開魏元坤等人。
可是魏元坤一直沒有來,不知不覺天快亮瞭,肖月兒睜開眼睛,嘴裡嘟囔瞭一聲又昏死過去。
韓雷見肖月兒沒有好轉的跡象,心中焦急萬分,抱著肖月兒哭道:“月兒,你要堅持住,都怪我沒用,要是大哥在這就好瞭”
韓雷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抱著肖月兒站起身,這時發現床邊躺著一具屍體,屍體不遠處有一把劍,韓雷上前拾起劍抱著肖月兒走出屋子,他怕碰到魏元坤,便選擇另一個方向下山。山路崎嶇難走,韓雷走到山下時,棗紅馬正在前面溜溜達達地慢慢走著,邊走邊低頭吃草。
韓雷跨上馬,迎著東升的朝陽疾奔而去。
初升的太陽透過雲霧照在肖月兒的臉上,映紅瞭她已經沒有血色的臉龐,生命的氣息正漸漸離她而去。韓雷摟著肖月兒叫道:“月兒,堅持住,我們去看大夫”
肖月兒緩緩睜開眼睛,無力地看著韓雷,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哥,我想爺爺瞭”
“不,月兒,堅持住,你不會有事的,前面就到城裡瞭,我們去看大夫”,韓雷用手掌放在肖月兒後背運功,肖月兒伸手握住韓雷的另一隻手,嘴唇動瞭一下,“哥”,說完緩緩地閉上眼睛。
“月兒,月兒,月兒!”,韓雷聲嘶力竭地喊著,卻怎麼也喊不回肖月兒逝去的生命。
韓雷覺得心中疼痛難忍,猶如萬箭穿心一般,忽然眼前一黑,從馬上摔瞭下來。
韓雷醒瞭過來,懷中緊緊地抱著肖月兒,棗紅馬在不遠處嘶鳴。肖月兒的一隻小手仍握著韓雷的大手,晨風吹拂著肖月兒慘白的臉龐,一個活潑可愛的生命就這樣隨風消散。
韓雷悲痛欲絕,不由得失聲痛哭,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肖月兒死在自己的懷裡無能為力。人世間無奈的事情太多,他無奈地看著花雪如與自己恩斷義絕,又無奈地看著肖月兒死在自己的眼前。短短的幾天內,他失去瞭兩個與他最親的人,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
韓雷抱著肖月兒喃喃說著:“月兒,你為什麼想爺爺瞭?是不是哥哥冷落瞭你,你覺得孤單瞭,月兒,對不起,哥哥對不起你”。肖月兒從小失去父母,和爺爺過著躲躲藏藏的生活,後來爺爺也死瞭,她便和韓雷一起風餐露宿。她把韓雷當成唯一的親人,而韓雷自從和花雪如重逢以來就很少和肖月兒說話,進鐵劍門後甚至幾個月沒有去看她一眼,韓雷回想起這些不禁後悔難當。
韓雷的神志漸漸模糊,“月兒,你醒醒,你醒醒,你要是現在醒過來,哥哥就娶你為妻,讓你一輩子都快快樂樂,一輩子都不會孤單,我知道你喜歡哥哥,對不對”。韓雷其實一直都非常喜歡肖月兒,隻是他心中已經有瞭花雪如,便時常告誡自己要把肖月兒當成親妹妹看待,如今肖月兒香消玉殞,韓雷覺得萬分對不起她,對不起臨終前將肖月兒托付給自己的肖劍松。
一直到瞭傍晚,韓雷漸漸恢復瞭神志,他抬頭望著天空,咬著牙說道:“月兒,我對天發誓,隻要我韓雷有一口氣在,定要殺瞭魏元坤為你報仇”,韓雷說罷一拳捶在地上,小臂沒入土中。
韓雷抱起肖月兒嬌弱的身軀緩緩站起,口中喃喃地說道:“月兒,我帶你去爺爺那裡,你很快就能見到爺爺瞭”,說著走向一旁的棗紅馬。
這時一個人手中提著劍向這邊走來,步伐有些踉蹌,韓雷開口叫道:“大哥”
林風走到韓雷面前,瞪著眼看著他懷中的肖月兒,一把抓住肖月兒的手腕試瞭一下她的內息,片刻後慢慢地松開手低下頭去。
“大哥,月兒被魏元坤害死瞭”,韓雷眼中含著熱淚說道。
林風忽覺體內陰氣四竄,腳下又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這時林巧蝶氣喘籲籲地跟上來,嚷道:“你給我站住,你……韓雷?你……”,林巧蝶瞪大眼睛看著韓雷懷中的肖月兒。林風回頭瞪著林巧蝶,“你,是你……”,林風說著又一個踉蹌,林巧蝶慌忙上前扶他,林風一抬手將林巧蝶甩開,不料他頭昏眼花之際手腳不聽使喚,手中劍將林巧蝶的右手小指削瞭下來!
“啊”,林巧蝶驚叫一聲捂住右手,鮮血從左手指縫中湧瞭出來,美麗的眼睛驚恐地看著林風,身體不住地顫抖。林風也驚呆瞭,他呆呆地看著林巧蝶,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林巧蝶猛地一扭頭跑去,林風看著地上的林巧蝶的小指僵立片刻,不由得心中大慟,口中喊道:“小蝶”,抬腿追瞭過去。林風驚急之下體內陰氣翻滾肆虐,頓覺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地。
“大哥,大哥”,韓雷慌忙來到林風身邊,放下肖月兒扶起林風,手掌抵住林風後背運功。
不久,林風醒瞭過來,他掙紮著要站起來,韓雷叫道:“大哥,你現在不行,等身體好些瞭再去找林姑娘,否則會很危險的”,韓雷見林風執意要走,隻好出手點瞭他的穴道,繼續給林風運功療傷。這點穴和療傷之法是林風教給他的。
一直到瞭第二天早晨,林風基本上已經痊愈,他起身向韓雷告別。
“老弟,我去找小蝶瞭,我……對不起你”,林風說罷撿起林巧蝶的斷指飛身而去。
韓雷對林風最後的話感到奇怪,但他沒心情去想這些,他俯身抱起肖月兒,騎上馬,朝著肖月兒傢的方向走去。
棗紅馬慢慢地走著,慢慢地遠離離荊州,遠離花雪如,遠離曾經給他幸福和希望的地方。天好像在往下沉,漸漸往下沉。不久,天上飄起瞭雪花,這裡幾年沒下過雪瞭,遠處的人們都興奮地談論著罕見的雪花。
雪花落在韓雷和肖月兒身上,落在韓雷臉上的雪花很快化去,而落在肖月兒冰冷小臉上的雪花卻越積越多。
韓雷用手拂去肖月兒臉上的雪花,輕聲說著:“月兒,難道老天也在為你難過嗎,可為什麼老天偏偏如此對待你這樣一個可憐的人呢?”
棗紅馬喘著氣,它實在是累壞瞭,就在它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終於走到瞭雙龍鎮,到瞭肖月兒長大的地方。
韓雷抱著肖月兒走到肖劍松的墳旁。不到兩年的時間,墳上長出瞭雜亂的野草,從生的野草在淒涼的寒風中飄搖。當初在墳旁栽下的小樹長高瞭一大截,樹幹在寒風中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韓雷用劍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掘土,劍異常鋒利,很快挖瞭一個大坑,韓雷將肖月兒的屍體放在坑中,用手摟起土一把一把地扔在肖月兒的臉上、身上……
肖劍松墳旁又添瞭一座新墳,墳前立瞭一塊木牌,木牌上刻著“妹妹肖月兒之墓”。
韓雷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離開瞭肖月兒,牽起棗紅馬漫無目的地走著,他不知道該去哪裡,他又成瞭孤零零的一個人。
走著走著,棗紅馬忽然跪在地上,接著身子一歪,重重地摔倒。棗紅馬已經老瞭,經受不住連日的奔波勞累,終於堅持不住,倒下去後再也沒有起來。
韓雷就地埋葬瞭跟隨他八年棗紅馬,埋葬瞭身邊最後一個夥伴。他神情木訥,一把一把地將土扔在棗紅馬的身上,好像在埋葬他所有的幸福、快樂、悲傷和痛苦。
韓雷呆呆地坐在地上,許久,他拿起身邊的劍端詳起來。這把劍非常鋒利,外表看起來卻很一般。劍鞘鍍著一層金色,上面雕兩條龍,古銅色的劍柄非常精致,上面刻著兩個字:“斷水”
“斷水,斷水,你難道真能斷水嗎?”,韓雷自言自語,他想起肖月兒唱的一首歌:“月兒缺瞭又圓,人世間多少離合悲歡。柔情空萬種,癡怨幾千般?縷縷情絲理又亂,春秋幾度楚江天,歲歲漸老花月容顏。三尺神劍催風雷,卻難斷、流水潺潺。”
韓雷嘆瞭口氣,“任你神劍能開天辟地,卻無法斷水,你為什麼叫斷水?你吹什麼牛”
韓雷正對著劍說話,一匹馬從遠處跑來,馬上的人一臉橫肉上長滿瞭胡子,韓雷脫口叫瞭聲“大哥”。
胡髯大漢來到韓雷面前,不由得大喜過望,“韓雷,是你!”
韓雷看著胡髯大漢沒有做聲,他本來是很討厭這個大哥的,而且這個大哥還奸淫瞭自己後來的妻子,但是韓雷現在看到他就好像看到瞭老朋友一樣,心中激動難耐。
“韓雷!哈哈哈,你還活著”,胡髯大漢跳下馬一把抓住韓雷,高興得不知所以。
“大哥,怎麼就你一個人”,韓雷問道。
“他媽的,全死瞭,全死瞭”,胡髯大漢罵道,隨即又咧嘴笑瞭起來,“沒想到你還活著,來,咱們倆喝酒去,騎我的馬”
兩人來到山上的一間小屋,小屋中五花大綁地捆著一個女人,女人手腳被縛,腿被蜷起連在手腕上,嘴中塞著佈,她看見胡髯大漢和韓雷便嗚嗚地叫瞭起來。
“你穿這麼少,不冷嗎”,胡髯大漢問道。
韓雷搖搖頭,“不冷”
“別逞能瞭,怎麼可能不冷呢,來,穿上我的棉衣”,胡髯大漢脫下棉衣遞給韓雷,自己到一邊親自升起一堆火,然後拿出一罐酒和兩個酒碗,“來,喝酒!驅驅寒。”
胡髯大漢不知道,韓雷已今非昔比,他穿這麼少仍然不冷是因為身懷精深的內功。
兩人一碗一碗地喝著,很快胡髯大漢便喝得酩酊大醉,滿嘴噴著酒氣摟住韓雷的肩膀唱歌,不久便躺在地上的幹草上睡著瞭。
韓雷推瞭他兩下,“大哥,大哥”,胡髯大漢嗚嚕一聲翻過身,睡得跟死豬一樣。韓雷將身上的棉衣披在胡髯大漢身上,自己走到地上繩捆索綁的女人旁邊。
女人扭頭看著韓雷,韓雷蹲下身對女人說道:“我這就放瞭你,但你回去後不能馬上報官,至少要等到明天下午再報官,如果你答應就點點頭。”
女人嗚嗚著點瞭點頭,韓雷道:“你別出聲,起來後就馬上回傢”,說罷解開女人的綁繩。女人站起來就往屋外跑,跑出去後又回頭看瞭一眼韓雷,呆立片刻後一扭頭繼續跑去。
第二天,胡髯大漢醒來一見女人沒瞭,忙問道:“那女人呢?韓雷,我們得快跑”
韓雷道:“我昨天晚上爽快瞭一把,可能後來沒綁緊,結果讓她跑瞭,對不起,大哥。”
“唉,還說什麼對不起,快跑吧”,胡髯大漢拉起韓雷便跑。
“山下的馬呢”,韓雷問道。
“別管馬瞭,等有時間我回去找”
兩人一口氣跑出幾裡山路,胡髯大漢累得氣喘籲籲,韓雷卻氣息平緩,頭上沒出一滴汗。
“小子,你體力怎麼變得這麼好”,胡髯大漢喘著粗氣說道。
韓雷笑著說道:“這些日子我天天跑,所以體力就好瞭。……大哥,我得走瞭,如果有緣,我們還會見面的。”
“你小子這兩年都幹什麼瞭?你到那邊靠什麼吃飯?”,胡髯大漢問道。
“大哥,我不會跟著你整天殺人搶劫瞭,我在那邊有個朋友,看能不能做點生意。其實你也可以幹點正經事,何苦現在這樣整天提著腦袋幹活。”
胡髯大漢道:“說得輕巧,我在官府那兒上瞭黑榜,到哪兒都一樣。再說我也不會幹什麼,還不如在就在這兒當強盜,這兒方圓百裡的地方我閉著眼睛都能走一圈,說不定過兩年還能拉上一批人。”
韓雷道:“你把胡子剃掉,別人就不容易認出你瞭。如果有本錢,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做生意”
胡髯大漢道:“哪兒有本錢啊,現在老百姓窮得叮當響,有錢人又不好搶,就我一個人,弄不瞭多少錢。”
韓雷嘆瞭口氣道:“大哥好自為之吧,我要走瞭”
“你真的要走?”
韓雷點點頭道:“不要遠送瞭,山下現在可能不安全”。
胡髯大漢目送韓雷走遠,韓雷走著走著回頭看瞭一眼,見胡髯大漢還站在原地望著自己,韓雷心中一嘆,這馬占魁現在其實也夠可憐的,他和自己一樣,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他明顯感覺到這次重逢之後馬占魁對自己格外客氣,全不似當年又打又罵,就當自己是老朋友一般。韓雷看著他的確有同病相憐的感覺,但是又覺得他作惡太多,也該受到懲罰。
韓雷繼續向前走,就要走到山下,韓雷停住瞭腳步,猶豫片刻後回頭向山上跑去,來到胡髯大漢身邊。
“韓雷,你怎麼回來瞭”,胡髯大漢問道。
韓雷道:“大哥,我可以幫你弄點銀子,你用這些銀子到別的地方做點小生意,但是你要答應我,拿瞭銀子後不可再做強盜”
“有正經事做誰還當強盜,我是當怕瞭,你上哪兒弄銀子去?”,胡髯大漢道。
韓雷道:“我們再做最後一次強盜。貪官多得是,我們去他們那裡弄點銀子”
胡髯大漢道:“你說得輕巧,哪有那麼容易啊”
“大哥,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