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望達拔腳就要下車,打開車門,卻見擦車身而過的路人幾乎封鎖瞭開門的外在空間,於是他借瞭這個空子,把車門虛掩著,掉轉頭,冷漠地看著羅可可,“沒想到你的心這麼冷。”
“是我冷麼?”羅可可辯解道,口氣卻緩和下來,“你說究竟是哪一個冷?你看你如何待我?這麼不放心人,我到醫院裡來,你竟然追到這裡來。”
“你根本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麼。”見羅可可沒有徹底斷絕的意思,孟望達放棄瞭繼續打開車門、下車走人的打算。談話中的那種微妙的縱容,有時候比外在的字面的意思,更能傳達出一種明白無誤的信息。孟望達敏銳地感受到羅可可並沒有一種絕決的意思,於是,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地攀援在她的話語的邊緣,不再動彈。
“我怎麼不知道你想什麼。你總該大度一點吧,我以前就和你說過,我不是一個自由的人,你就從來沒有明白這一點。”羅可可伏在方向盤上,似乎不堪重負似的,傳達給孟望達的感覺,就是她要進行長途辯論瞭。
“我很明白,你與那個臺灣老板的關系,我問過一回麼?” 孟望達抱著委屈的口氣說道,“你覺得我像什麼東西?完全是一個可由可無的東西,被人扔過來踢過去,你的老板回來瞭,我灰溜溜的走人,我哪一次有半句怨言?我最痛恨的是你與那個姓常的來往。”
“你為什麼總要說我與常主任來往?”羅可可的聲音突然間大起來,“你說我冤不冤,我是為你的那幫朋友找他的,你現在偏說是我主動來找他,你這是吃哪一門子不相幹的醋哦。”
“這麼說,怪我不好瞭?” 孟望達在一剎那間覺得剛才心裡萌生的妒意,的確有一些莫須有,頓時找不到合適的自嘲的話。
“當然是你不好瞭,你找一個事給人,又把過錯放在別人身上,一味地怪罪別人,天下有這樣的人嗎?”羅可可的聲音中含著一種矯揉造作的委屈,就像一個小女孩在對著大人說話。
羅可可的口氣突轉,頓時使她的身上不見瞭剛才的生冷,而籠罩出一圈裊裊婷婷的性感,在她的語調上,仿佛又見到過去那個時而撒嬌的女人,這種嬌嗔的口吻安插在一個少婦的年齡上,平添瞭特別的女人韻味。她的口氣中,明確地傳達出一種信息,就是她需要安慰,需要愛撫。任何男人都知道她在這一刻的潛臺詞。從某種意義講,女人的撒嬌也是一種天賦,這是決定風騷或者說叫風韻的一個關鍵。她可以通過她的每一個嬌喘,每一個氣息,把她的暗含的期待表達出來。男人會不由自主地因循著她提供的軌跡,乖乖地走到她的目的中來。
孟望達聽到羅可可聲音中的柔弱與委屈,頓時一股怒氣轉為柔曼的情腸,自尊心剎那間奔向爪哇國朝拜去瞭,心裡面湧動的都是甘願為女人鞠躬盡瘁的低身下氣。在這樣的心思觸動下,孟望達莞爾一笑,說道:“好好,我承認不好,可是還不是喜歡你才會吃你的醋的嗎?”
孟望達說著,便把身子縮進瞭坐位上,伸出手去,撫摸羅可可趴在方向盤上的頭發。她的頭發整潔地束在腦後,帶有一股少婦的典雅端莊的味道,但在男人看來,一個女人的端莊,隻是她拿腔作調的一種姿態,越是端莊的女人,越有一種意亂情迷的誘惑力。
“去,我不想聽你的,”羅可可沒有反抗,嘴裡輕聲地唾罵著,但內在的意思,卻是默默地承受他的愛撫,“說的好聽,一點不明白人的心思。”
“你知道喜歡的滋味嗎?” 孟望達靠近她的頭,悄聲說道,“越喜歡你,越不放心你,這你不知道麼?”
“算瞭,我沒看出你的喜歡,就看到你兇神惡煞一樣,剛才你叫我的時候,我都嚇死瞭。”羅可可一副弱不禁風的可憐樣,楚楚動人,而與年齡的反差,更使她身上的那種女性味被凸出強化出來。少婦裝嫩與少女充老,都是異曲同工的性感的添加劑,它們的目的,都是形成一種與年齡不相稱的風味,而這種風味因為超然物外地浮凸在表層,所以,就像脂粉一樣,可以起到催化性感的作用。
“真的嗎?那我好好歡歡,” 孟望達柔柔地說道,這種在床笫之間說過的親昵話,移植到大白天裡,效果不亞於暗夜中的撫摸。話出口,仿佛掩飾話中的肉麻情調,他伸出手,套在她的脖子上,把她的頭圈起來,然後拉過來,用自己的頭靠在她的頭上,像逗弄小貓似的,撞擊著羅可可的腦殼。
“討厭。男人就會說好聽的。”羅可可嘴裡這樣說著,卻順從地倚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