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顏馨婷幾綹飄逸的發絲,輕輕地摩裟著張蘇爾的面頰,那種癢癢的酥酥的感覺,仿佛延伸進心中,顏馨婷忍不住輕輕地笑瞭起來。

  “怎麼瞭?”張蘇爾用手扳過她的肩頭,問她。

  “你讓人弄得難受死瞭。” 顏馨婷低垂著眼睛,回避著他的詢問。

  “我弄疼你瞭?”張蘇爾問道。

  顏馨婷搖搖頭,說:“是你的頭發。”

  “我的頭發?是你的頭發吧。”張蘇爾笑道。

  “我的頭發不會自己戮自己吧?” 顏馨婷的面頰在暗淡的光線中,泛著隱忍不發的紅暈。對岸,陸傢嘴那兒的東方明珠塔仿佛是一個俏皮的小孩,在忽上忽下地跳動著。那是披覆在身的廣告,仿佛被金錢驅動似的,不得安寧地波瀾起伏。顏馨婷瞇著眼睛,望著那騷動不寧的城市光影,若有所思。

  “是你用你的頭發,戮你自己。”張蘇爾望著目光迷失的面前這個女孩,心有所動,他故意地把自己的頭,壓在她的臉頰上,擾亂著她的輕靈的短發,傾瀉下來的發綹,遮蔽瞭她的臉。

  “你幹什麼?”顏馨婷一邊挑開前擁的頭發,一邊像小女孩一樣的呢喃著,就像一個被男生作弄的小女生一樣,投告無門,隻得自我怨嘆。

  “我給你理。”張蘇爾伸出手,拂開顏馨婷側面的頭發,她的豐潤的臉頰,從頭發的簾中,破空而出,散發著青春的氣息,臉頰是女孩的一個秘密,那裡表情簡單,卻掩藏著女孩的羞澀,張蘇爾的手,輕輕地撫過她的雙頰,把她的頭發,繞到耳朵後邊去,但是,他的手在完成他的使命之後並沒有離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皎潔如月色的腮頰。

  顏馨婷沒有動彈,那是女孩的一種首肯。張蘇爾感到瞭對方對自己的默許,他的手,緩緩地滑過她的面頰,仿佛是一個遊逸的哨兵,在巡視著她的秘密的領地,隨時攔截綠絲絳一樣襲擊過來的發絲。他的手,仿佛在月光下彈跳,然後,掠過她的圓潤的下巴,遞進到她的頸脖間。面前的這個女孩,像暗夜中的一尊大理石的雕像,被純潔的月光浸泡著,側面的輪廓冰冷而又溫暖。張蘇爾輕輕地撫摸著女孩的柔軟的頸項,他的手指傳過來的是女孩那默默默承受的溫柔。

  女孩的沉默就是一種鼓勵。張蘇爾托著顏馨婷的下巴,把她的整個專註的面頰平移向自己。在城市迷亂光線的映照下,女孩的眼睛,射出清冽明快而又內涵模糊的光,既沒有批評,也沒有贊揚,她更像是一種好奇的觀望。

  她的嘴唇微微地張開,好像含著一種驚訝,好像把眼睛裡的驚奇,傳遞到她的唇邊。暗影裡的女孩的嘴唇,是一道黑暗的星雲,隻有輪廓,而沒有質裡。

  她會拒絕自己,像流星一樣避開嗎?張蘇爾這樣想道。

  沒有時間給予他多餘的思考,張蘇爾慢慢地移動自己的嘴唇,仿佛在為她吹去眼中的沙粒,又好像在挑開她邊緣的發絲。在與她嘴唇很近的時候,不知發生瞭什麼,是緣於她的迎合,還是他的捕捉?突然間,兩個人的嘴唇親密地結合起來。

  愛情是一種電的釋放,而決不是電荷的累積。沒有肉體接觸的時候,對愛的想象,總是以一道閃電的方式構圖的。把愛的感覺,用“放電”來形容,正體現愛的初創時期的那種結構。一旦把愛轉化為接吻,那麼,放電的閃光,便會消逝,而隻要大面積的積雨雲般的傾盆傾述。

  對接吻的電閃雷鳴的想象,最強烈的時候,是接吻前的一剎那。而一旦融入到接吻的雨季中,就會頓釋前嫌,恢復平常。

  也許是他們第一次接吻,甚至覺得有一些別扭,兩個人的鼻子,怎麼著都覺得是阻礙著他們碰到一起,阻擋著接吻的溫柔。

  嘴唇,是他們深藏在內心裡的那一塊物質的天地,然而此刻他們卻毫無保留地奉獻出來,願意在思想的交流之外,進行最親密的接觸。這是一種愛的防線的最初的升級。

  張蘇爾夾著顏馨婷那豐姿綽約的嘴唇,開始的時候,覺得很費勁,甚至可以感覺到她的牙齒的生硬,於是脫離開來,兩個人對視一下目光,顏馨婷的臉上泛起瞭更燦爛的紅暈,敏感而脆弱。接著,張蘇爾再次將嘴唇湊向她,她坦然地接受瞭。這時候,他們改進瞭面部的接觸方式,顯得自然多瞭,她的兩瓣嘴唇乖巧地含著他的嘴裡,已不像第一次那樣膽戰兢兢,而是像小獸一樣蠢蠢欲動,試探地露出敏銳的觸角,在他的剛硬的嘴唇夾縫裡做出一些小動作瞭。

  兩個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城市的佈景被虛化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