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的住處在閘北火車站附近的一個大賣場的地下自由市場裡。裡面暗無天日,分隔成無數的細小空間,像蜂房一樣,屹立著各自為政的攤位,裡面散發著服裝、劣質塑料、香煙等等各種烏煙瘴氣的味道,走進去後,會感到一種暖烘烘的不潔的感覺。
小火的住處要穿過眾多的攤位與門面,才能到達。這是一間近似於地下倉庫的大房間,裡面堆滿瞭硬紙盒,紙盒裡面裝滿瞭碟片。錢盛腫幾乎把他的生產線佈滿在整個大上海的每一個方位,小火這裡是存放著碟片的重點倉庫。一般人很難會想到,在這個不起眼的地下倉庫裡,會是被偽君子們不屑一顧且百般追殺的A碟片。
小火的床就擱在倉庫的外面,在她的生活空間與碟片之間,是用硬紙盒隔開的一堵隔離墻,面朝外面的一面紙盒上,小火用粉色的床單覆蓋瞭一下,便形成瞭一座色彩很暖色的墻面,遮掩瞭倉庫的凋零的生澀感,很有一點傢居的溫暖的色彩。
小火打開瞭門,把阿冥讓瞭進來,這還是阿冥第一次來到小火的住處。錢盛腫的管理是很嚴格的,他不容許每一個工序之間的上下道有任何的來往,更不讓他們有任何的接觸機會。這種保密措施基本借鑒瞭過去地下黨的經驗。如果說過去這一方法能保持平安無事的話,那麼我們相信,錢盛腫同樣可以依靠這一個具有候悠久傳統的成功經驗,以藏住自己的流水線。
“來瞭,正好來幫忙,去幫我把裡面的箱子壘起來。”小火脫下外套,對阿冥說道。
小火除瞭拍攝任務之外,還負責碟片的配貨工作,每天隻要在傢裡,她便按照錢盛腫給她的定貨清單,進行碟片配貨。這是一項很細致的工作,訂貨的主要有兩方面,一類是各地的銷貨商,他們訂貨都是批量很大,品種要求也很雜,配貨必須做好搭配;另一類是零星的客戶,他們郵購的都是少量的單本的,對品種的要求最高。前者的大宗貨物,就是一項體力活瞭,小火要把貨物配齊裝箱,然後封上膠帶紙,堆在倉庫裡邊。這些貨物,過一段時間,就由錢盛腫派人來把它運走,至於到何處,小火也不知道。
最近一段時間,各地銷貨商在逃過瞭反黃鬥爭後,迫切需要碟片恢復元氣,滿足永無止境的市場需求,一時間訂單如雪片也似的飛來,小火倒忙碌瞭好幾個晚上。反正晚上也沒有事情,小火一個人在倉庫裡配送貨物,倒也不覺得清冷。
隻是大宗包裹裝好後,體積太大,重量也很重,小火一個人搬不動它們,所以,那些箱子都亂七八糟地堆在地上,看到阿冥這樣一個免費的勞動力,小火樂得使喚他。
阿冥聽說有活幹,而且是幫助小火做的,那是高興還不過來的美差。阿冥過去就是幫錢盛腫搬碟片的小工,後來需要演員,便臨時充當瞭男優,就像《天下無賊》中的那個傻根一樣,原來也是一個不名一文的打工者,後來見機會就上,果真成瞭特型演員,專門演來自農村的二傻子、阿木林。
阿冥摩拳擦掌,撲到倉庫裡,就把地上散放的箱子一個個依次摞起來,小火呢,覺得自己閑著也是閑著瞭,也在另一頭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也把箱子堆高。阿冥看小火忙的吃力,自己幹的速度更快瞭,他想盡快地把自己手裡的活幹完瞭,再去幫助小火,嘴裡還一邊說,“小火,你歇歇去,這麼一點事,我眨眼功夫就完成瞭。”
“廢話,你做你的,我不吃力。”小火白瞭阿冥一眼。
阿冥乖乖地不吱聲,小火脫瞭外衣,穿瞭一件粉紅色的毛線衣,勾勒出她的修長的身材,其實女人最美麗的時候,就是穿著衣服的時候。女人的美麗,實際上是一種幻想的產物,是一種光圈在女人身上的塗抹。女人的xxx簡潔得隻是作為一種欲望的符號,而穿著衣服的女人才會產生光圈。有人要說瞭,西方的油畫中的裸女不是很美麗嗎?但你要知道,經過油畫筆重新塑造出的裸女恰恰已經敷上瞭一層神聖的釉彩,而凈化瞭肉欲的原始的成份。阿冥與小火有過多次配戲,他對小火的身體雖然不能說瞭如指掌,但也算得上是爛熟於心的,但是,在這個光線略顯暗淡、空氣略呈窒息的環境內,小火忙過來、跑過去的身影,還是在他的心裡激起瞭異樣的漣漪。他喜歡這個穿著衣服的小火,一個有著距離、向外發散著神秘氣息的小火。阿冥感到,他對女人的瞭解,是由裡向往的,先從肉體上瞭解瞭一個女人,然後才看到一個穿著衣服的女人,他絲毫沒有因為看過赤裸的女人而就對面前的這個女人產生一種穿透的想像,他偷偷打量著小火在幹活時的那種盡力,小火要把沉重的箱子碼起來,根本不是像他那樣,直接舉上去,她先是支起自己的一隻腳,放在凳子上,然後把箱子舉起來,擱在腿上歇一歇,再一用力,把箱子抬到胸口,最後再一發勁,推到箱子頂上。小火就是這樣節節拉拉地完成瞭艱難的搬箱子的過程。阿冥不敢勸小火歇一歇,他怕自己一開口就再遭受到小火的搶白。
小火堆的箱子很不牢固,阿冥在心裡想,等一會兒再幫她重新碼一下子,正在這樣想的時候,阿冥突然看到,小火的那邊的箱子搖搖晃晃地,就像發生瞭地震似的,而小火正低著頭,喘著氣,享受片刻的休息呢。阿冥不由驚恐地大叫一聲,“當心,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