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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巾幗英雄

  兩人正走在街上,忽聽西街傳來哭鬧喧嘩之聲。雪兒和藍靈玉互望一眼,藍靈玉首先道:「去瞧瞧。」兩女齊往西街奔去。

  到得近處,隻見百姓紛紛走避,臉現驚惶,一眾圓帽白靴的官衛沿途而來,神色傲慢,有的高聲叫罵,有的和女子拉扯,氣焰囂張,正是人民畏之如虎的錦衣衛。

  錦衣衛個個氣勢跋扈,一路喧囂。雪兒看不過去,叫道:「藍姐姐,我們去教訓他們!」

  藍靈玉低聲道:「且慢!這裡是京城,到處是皇陵派眼線,要收拾這批鷹犬雖然不難,但勢必引起麻煩。」

  隻聽一名婦女驚叫起來,正被一個錦衣衛緹騎抓住。那緹騎面露獰笑,上下其手,一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大多四下閃避。雪兒越看越氣,不顧藍靈玉勸阻,低聲道:「怎能任他們胡來?」一個箭步,正要沖上前去,藍靈玉拉住她衣袖,悄聲道:「不必我們出手,自有人對付他們。」

  話才出口,忽聽一聲咻咻聲響,脆快無比,緊接著錦衣衛逐一大叫起來,腳步不穩,翻倒在地。雪兒看得清楚,街旁一座酒樓窗裡飛出一陣彈子,一波又一波,連珠彈發,既快且準,每顆彈子都正中錦衣衛頭頂,一個接一個被打倒在地。

  轉眼之間,二十多名錦衣衛盡數倒下,有的尚能掙紮,但大多一動不動。旁觀百姓一齊大嘩,有人趕緊去扶自己傢人,其馀的也趁機逃離。雪兒霎瞭霎眼,低呼道:「好厲害,是什麼人?」藍靈玉笑道:「咱們去找他。」

  藍靈玉拉著雪兒往路邊走去,尚未到那酒樓,便見迎面一名少女奔瞭過來,滿臉笑顏,一下撲在藍靈玉懷裡,歡聲道:「三姐!」

  藍靈玉拍拍那少女的背,笑道:「四妹,你的功夫又進步啦!」

  那少女笑道:「還比不上三姐呢!」

  藍靈玉向雪兒道:「這是我四妹,叫楊小鵑。四妹,這位雪兒姑娘快來見過。」

  那少女身穿淡黃衫子,年約十七八歲,一臉活潑靈動的神氣,朝雪兒笑道:「雪兒姑娘,你好!」

  雪兒微笑道:「楊姐姐,你也好!」

  雪兒道:「楊姐姐,剛才那些錦衣衛是你打倒的?」

  楊小鵑笑道:「對啊,我看那些人欺侮百姓,所以躲在酒樓上,發瞭一陣白蠟彈,把他們一個個打昏瞭,還死不瞭的。」

  雪兒甚是佩服,說道:「你這麼會用彈弓,真瞭不起!」

  藍靈玉道:「四妹,莊裡情況如何?」

  楊小鵑伸伸舌頭,道:「神駝幫的人都到啦,跟他們鬥瞭一陣,還沒什麼損失。我在這裡等瞭六天,總算把你等回來啦!皇陵派的人又來瞭兩批,你再不回莊,真有些不易抵擋瞭。」

  藍靈玉一聽,憂急之情溢於言表,說道:「既是如此,咱們快回莊裡。據聞任大俠到河北來瞭,可有見到?」

  楊小鵑道:「我們也聽到這消息,就是見不著他啊。」

  藍靈玉嘆瞭口氣,道:「好罷,咱們回去再說。」

  此時已有官兵來到,去察看那批錦衣衛情況。三女避開官兵,出瞭京城,再往北趕路。

  巾幗莊在昌平縣內,離京並不甚遠,快馬趕路之下,傍晚時已然抵達。

  雪兒遠遠望去,偌大一座莊子在山野之間,建依山蜿蜒起伏,氣象宏大,不禁贊嘆道:「這巾幗莊建得真好!」

  楊小鵑笑道:「好在哪裡?」

  雪兒側著頭,想瞭一想,道:「我說不太出,雖然不是很壯麗,但是挺壯觀的。」

  藍靈玉微笑道:「說得不錯。」

  三騎來到莊外欄柵,數十名黑衣女子守著木門,見瞭藍、楊二女,齊聲歡叫道:「三莊主、四莊主!」將門打開,讓出路來。

  藍靈玉點點頭,叫道:「大傢要小心,別給賊子攻瞭進來。」眾女轟然答應。

  過瞭三道欄柵,才來到莊門之前,一名女郎領著十馀名黑衣女子迎在前頭,背持長棍,短帶攏發,容貌不若藍、楊二女清麗,卻勝著幾分美。楊小鵑不等馬匹奔近,便高聲叫道:「二姐,三姐她回來啦!」

  那女郎微笑道:「早有人通報瞭,你還怕我不知道?三妹,這一趟辛苦你瞭。」

  藍靈玉馳到近處,下瞭馬,笑道:「二姐,你們守著莊裡,怕更辛苦呢。大姐在莊裡吧?」

  那女郎道:「剛剛到後山去巡視,該要回來瞭…」

  猛聽一聲鐘聲遠遠傳來,聲極響亮,震動四方,一時嗡嗡馀音不絕於耳。藍靈玉皺眉道:「是蒲牢太子。」

  那女郎道:「龍宮派本來還差螭吻、睚沒到,前兩天都來齊瞭,老賊龍帶瞭九條小龍沖瞭一次箭陣,沒給他們攻破。」

  楊小鵑咋舌道:「我出去接三姐才幾天,對頭都快來齊啦?」

  那鐘聲連番響起,越傳越近,更加震得人心神不寧。那女郎秀眉微蹙,道:「咱們登上樓去瞧瞧。」

  雪兒隨眾女進瞭莊中,行至一處木樓,連登瞭五層階梯,到得樓頂,四野俱在眼下。放眼望去,北邊可遠眺居庸關立於山巒之間,近處卻有大批皮帳駐紮,帳邊盡是駱駝,數之不清。

  雪兒道:「那就是神駝幫瞭?」

  那女郎道:「不錯。」忽然想起不識雪兒,問道:「姑娘是誰?」

  楊小鵑搶著道:「二姐,她叫做雪兒。」

  那女郎向雪兒微微一笑,拱瞭拱手,道:「幸會。」

  雪兒回瞭禮,道:「這位姐姐該怎生稱呼?」

  楊小鵑笑道:「我二姐叫凌雲霞,就叫她凌姐姐便行啦!」

  凌雲霞橫瞭楊小鵑一眼,斥道:「四妹,你就是這樣沒大沒小的。」

  楊小鵑笑嘻嘻地道:「那有什麼……」

  驀地鐘聲噹噹大響,已離莊不遠,楊小鵑立時停下說話,轉頭遠望。

  藍靈臨臺玉往莊門遠眺,臉上陡然變色,叫道:「不好!」凌雲霞等一齊望去,猛地一尊巨型火炮映入眼。

  楊小鵑驚道:「怎地會有大炮?」

  藍靈玉道:「十九是皇陵派從軍器局調動的……」

  猛聽震天價一聲巨響,木樓搖晃,喀喇作響,隆隆炮聲未絕,立見烈焰騰空而起,莊前第一道欄柵處已被炸毀,無數碎木震上半空。

  藍靈玉罵道:「該死!破不瞭箭陣,就拿大炮來炸,算什麼武林名門?」

  楊小鵑呆瞭一呆,沖下樓去。凌雲霞叫道:「四妹,你去哪裡?」

  楊小鵑頭也不回,叫道:「我要為守箭陣的姊妹報仇!」

  凌雲霞飛竄至楊小鵑身前,喝道:「跟他們硬碰,贏不瞭的!我們隻要守著莊裡便是。龍馭清要搶十景緞,不敢對莊裡開炮的。」

  楊小鵑雙眸含淚,強自忍下怒氣,低聲道:「是。」

  諸女下樓回莊,藍靈玉立即下令道:「將守在莊前的姊妹調回莊裡,動作要快!」

  其時阿纓等人也已回莊,阿穗急往莊外傳令。藍靈玉命人取來長鞭,交給雪兒,道:「雪兒妹妹,你的銀鞭毀瞭,且先用這條鞭子傍身。」

  雪兒接瞭過來,道:「藍姐姐,我們要怎麼打?」

  藍靈玉沉思不語,良久才道:「隨機應變罷!」言下之意,實也無甚把握。

  忽見一名丫環進來通報,說道:「三位莊主,神駝幫的人已經來到莊外一裡處,將要攻到瞭。」

  凌雲霞提起長棍,喝道:「三妹,你去換瞭衣服,咱們先和駱老賊打上一場。」

  藍靈玉道:「好!」退進房去,不多時走瞭出來,已換作勁裝結束,雙戟在手,英氣逼人。

  楊小鵑束瞭束腰帶,道:「不等大姐嗎?」

  凌雲霞道:「我們先擋一陣,大姐回莊之前,不能讓對方攻進來。」

  雪兒拿著長鞭,跟著巾幗莊三名莊主走出莊去,暗想:「文師兄,慕容姐姐,你們也來瞭嗎?你們到底在哪裡呢?」

  凌雲霞等領著莊中諸女出莊,陣容整齊,迎面便是一片駱駝行伍,數來約有百馀騎,一個滿腮濃須的中年漢子當先率眾,旁邊一個年輕男子,神色剽悍。

  那濃須大漢躍下駱駝,喝道:「石娘子在哪裡?你們這三個丫頭,還不是老夫對手,也敢來挑戰麼?」

  凌雲霞長棍一立,喝道:「駱老賊,你想跟我大姐過招,也不必急於一時。然而你帶瞭這大批人馬來,真是要單打獨鬥嗎?」

  雪兒悄聲道:「藍姐姐,這是誰啊?」

  藍靈玉低聲道:「他是神駝幫幫主駱天勝,旁邊那人是他兒子,叫駱英峰,這兩人千萬要提防瞭。」

  隻聽駱天勝笑道:「咱們神駝幫稱雄大漠,從沒這麼多規矩,要殺便殺,顧不得人多人少。聽說巾幗莊石娘子武功高強,這才想見識一番。老實告訴你們,龍宮派和皇陵派轉眼便要到此,不論一對一或是群鬥,你們都難逃一死。」

  楊小鵑氣往上沖,指著駱天勝罵道:「老傢夥,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沒見識過我們巾幗莊的厲害,話最好別說太早!」

  但見駱英峰牽著駱駝走到父親身邊,道:「爹,這小妮子大言不慚,不如讓孩兒試試身手,瞧瞧巾幗莊的女中豪傑們,到底有多厲害?」

  駱天勝點瞭點頭,道:「好,你去罷!」

  駱英峰大步上前,走到莊前廣場,說道:「楊小鵑,你是巾幗四莊主,敢不敢和我這神駝幫少幫主打上一場?」

  楊小鵑俏眉一揚,道:「有什麼不敢?」身形一縱,如箭而出,輕輕巧巧地落在場中。

  駱英峰拔出腰刀,笑道:「咱們先說清楚,誰要是輸瞭,就任憑對方處置,你說如何?」

  楊小鵑哼瞭一聲,罵道:「行啊!臨敵還想打歪主意,你輸定瞭!」右手並指成掌,一掌戳去,快捷無比。

  駱英峰側身一避,笑道:「這等潑辣的丫頭,本少爺非好好治你一下不可……」言猶在耳,猛聽「啪」一聲響,駱英峰手中長刀已斷,半截刀身直飛出去,一枚彈子震開一旁。

  駱天勝喝道:「英峰,留神!」

  楊小鵑眼明手快,一手連扣三枚彈子,咻咻咻連環射出,駱英峰大驚,慌忙滾地閃避,「鏘」一聲響,手中斷刀也已被打飛。他隻道對手是個年輕姑娘,赤手空拳,還不輕易得勝?不料一個疏神,連她何時握起彈弓也沒發覺,對方已發瞭四彈,手法奇快,自己沒能出招,立即斷刀失刀,先吃瞭個虧。但他武功底子著實不弱,雖然出其不意,倒也沒給彈子擊中。

  楊小鵑突襲得手,心中大喜,卻毫不放松,順手收起彈弓,雙掌旋即攻至。駱英峰沒能施展刀招,反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斷兵刃,極是惱怒,喝道:「臭丫頭!」勁貫雙手,拆招之馀,全力搶攻,意圖扳回顏面。

  楊小鵑身手輕快,招數敏捷多端,駱英峰內力發出,每每落空,不禁微感焦躁。楊小鵑見他進攻轉猛,卻失瞭穩重,猛一下低身掃腿,正中駱英峰左小腿。

  駱英峰腿骨劇痛,不禁大怒,罵道:「他媽的賤丫頭!」雙掌下拍,力勁沉猛,「碰」一聲響,地上塵土四散,好一招厲害掌力,九成九的漂亮,隻差沒打在楊小鵑身上,湊不著十分。楊小鵑何其機靈,閃躲之際,起弓發彈,一氣呵成,一彈正中駱英峰左肩頭,隻痛得他幾乎舉不起手來。

  雪兒看得興高采烈,叫道:「楊姐姐,打得好!」凌雲霞和藍靈玉卻甚是擔心。

  楊小鵑武藝雖好,一手彈弓出神入化,但駱英峰也非尋常把式,內功更在楊小鵑之上,雖然接連吃虧,仍未受重創,時間長瞭,隻怕楊小鵑氣力不繼。

  場中兩人鬥瞭一盞茶時分,駱英峰雖未占到優勢,但已不再輕敵,掌力沉穩,楊小鵑想再放彈子,也難尋良機。駱英峰意欲反撲,但左肩中瞭一彈後,不甚靈活,總難以稱心如意地出招。實則楊小鵑的白蠟彈子上瞭藥物,一旦打傷瞭人,藥力入體,傷處紅腫疼痛,需得善加醫治,才能慢慢痊愈。

  駱英峰中瞭這一彈,武功打瞭折扣,也奈何不瞭楊小鵑。

  猛聽楊小鵑一聲大喝:「看彈!」持起彈弓,一彈正向駱英峰面門打去。

  駱英峰避瞭開去,心道:「正面打來的彈子,豈有避不開之理?」才念及此,又是一發彈子打到。駱英峰心下詫異,接連躲瞭五六發彈子,楊小鵑卻仍連連發彈。駱英峰心下冷笑,暗道:「照你這麼發彈,就是打光身上的彈子,也傷我不著。」他本來隻怕楊小鵑彈子厲害,當下凝神閃避,又躲瞭四下彈子,咻咻風聲不住響過。旁人不明所以,心道:「這樣如何能打中對手?」

  楊小鵑不停發彈,忽然縱身而起,居高臨下,連發三彈。駱英峰罵道:「玩什麼花招!」一一躲開,彈子盡數打在地上。楊小鵑落地站定,又是三彈打出。駱英峰提氣再避,叫道:「瞧你還能打多少彈……」不料這三彈之中,卻有一彈打向地上的一枚彈子,去勢奇準,將那彈子打得飛起,急勁無比,由下方正中駱英峰右膝關節。

  這一下大出駱英峰意料之外,大驚之下,隻見一彈向面前直飛而至,右膝受創之下,再難閃避,這一彈正中鼻梁。駱英峰慘呼一聲,頹然仰倒,鼻孔鮮血直震出來,已然昏瞭過去。

  楊小鵑飛身縱前,連點駱英峰四處大穴,防他轉醒反抗,笑道:「駱幫主,怎麼樣?」

  一時之間,巾幗莊諸女齊聲喝采,神駝幫人人臉色大變。雪兒推敲楊小鵑連連發彈的經過,立時恍然大悟:「楊姐姐先打瞭十幾彈,是為瞭看清那駱英峰閃避彈子的身法,再打起地上的彈子,以此奇襲。如果不先摸清他的躲法,便不能先控制把彈子打飛的方向力道瞭。跳起來從高處向下打,是因為站在地上平平打出,彈子會飛太遠,從上面打下來,彈子就隻落在對方腳邊,這一招才行得通。」

  想到此處,雪兒心裡不禁大感欽佩,喃喃地道:「我還得在事後才想得出,換做我跟楊姐姐打的話,想也來不及想,就跟這人一樣輸瞭……臨敵時的應變果然要緊,若是慕容姐姐,就未必會上當瞭。」

  忽聽背後一個女聲笑道:「不敢當,其實我也上當啦!」聲音極輕極微,就在雪兒耳邊響起。

  雪兒一驚,回頭一看,身後一個丫環,服色和阿纓等全然一樣,面容卻是俏麗絕倫,不是歐嘉雯是誰?

  但見歐嘉雯笑瞭笑,在嘴前豎起食指,示意不要聲張。雪兒瞄瞭喵凌雲霞和藍靈玉,見兩女關心場中變化,並未留神自己,當下點瞭點頭,若無其事地看回場上,心道:「原來雯姐姐早到瞭,那魏大哥呢?」

  駱天勝臉色鐵青,喝道:「楊姑娘果真好本事,讓老夫來領教領教。」

  楊小鵑雖然獲勝,但也耗費不少氣力,心知駱天勝武功遠在其子知上,哪會答應,笑道:「不急,照這位駱少幫主先前所言,該任憑本莊處置,待我處置完畢,再請駱幫主指教。」

  駱天勝心系愛子,不敢貿動,心中暗自咬牙切齒,正在盤算對策,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遠遠傳來:「駱幫主不必憂心,做兄弟的來助你一臂之力瞭。」

  但見一名白發老者領著百馀人遠遠行來,身後九位鮮衣男子,正是龍宮派到瞭。駱天勝叫道:「敖龍王,你來得正好,皇陵派的黃尊使到瞭麼?」

  那老者回道:「黃尊使尚在後頭,隨即便到。」說話之間,已走近莊來。

  藍靈玉低聲道:「那老頭就是龍宮派掌門,人稱「四海龍王」敖四海,,後頭就是九龍太子瞭。」

  雪兒道:「嗯,螭吻跟睚都在。」說著回頭看瞭歐嘉雯一眼,又轉回頭來,心道:「總不成魏大哥也混在丫環裡面吧?似乎不大可能。」

  雪兒心裡疑惑,卻不知魏元其實並未和歐嘉雯一齊到巾幗莊上。魏元跟歐嘉雯兼程趕路,到瞭京城,魏元意欲留下來尋找李全、任劍清下落,要歐嘉雯先往巾幗莊去。

  歐嘉雯知道單憑巾幗莊之力,不是皇陵等三大門派幫會的敵手,即使自己和魏元前去,也不及一個黃仲鬼。如今之計,需得多求強援,當即應允。

  魏元獨身行走京城,心道:「時日有限,三天內尋不到任兄,我也非往巾幗莊不可瞭。童寨主說任兄行跡不定,可就不好找瞭。」當下暗自思索,想法子探聽靖威王府諸人所在。

  他正自策想,忽見路上一行馬隊遠遠馳來,均是武官裝扮。定睛一瞧,其中赫然有邵飛在內。魏元心念一動,藏在路邊人群間,暗想:「莊平也到瞭京城麼?算算時日,也該到瞭。天幸遇著此人,跟著這姓邵的,當可尋到靖威王府之人。」

  眼見邵飛等騎奔過,魏元施展輕功,悄悄緊跟在後。跟瞭一陣,邵飛等人來到一處宅子前,似是什麼官員的住所,隻是建平實,不似高官府邸。

  魏元心道:「靖威王斷不可能住在此處,瞧他們是出來辦事的。」

  但聽邵飛同看門人說道:「靖威王府護衛邵飛,奉王爺旨意,有事前來拜訪於侍郎。」

  那人開瞭門,請邵飛一眾入內。魏元翻過墻去,悄無聲息,邵飛武功頗不及他,不曾發覺。

  到瞭前廳,一名中年男子立於廳中,神色嚴正,凜然有威,想來便是那於侍郎。魏元側立窗外暗窺,暗自喝采,心道:「這位於侍郎不知是何人物?看他形貌,並非尋常官僚。侍郎官屬正三品,已經不小,不意傢居如此簡。」

  那於侍郎和邵飛各自通禮,邵飛方敘來意,說道:「我們王爺聽說於大人有一美玉,精美絕倫,不知可有此物?」

  於侍郎道:「是有此玉不錯。」

  魏元聽得分明,暗地一驚:「莫非是血如玉?靖威王也要那血如玉?」轉念一想,心道:「靖威王府跟皇陵派本是一路,說不定是合作尋覓。」

  邵飛道:「王爺最喜珍奇寶物,十分希望能見識一下,以開眼界,請於大人攜錦隨下官面見王爺,王爺定有酬謝。」

  於侍郎笑道:「這不過是一平常的玉,雖然手工精細些,也不及靖威王府珍藏的綾羅綢緞,何須王爺留神?」

  邵飛道:「於大人,你若不允,下官不免受王爺責罰。不過是借來一觀,於大人又何必推辭?」

  於侍郎搖瞭搖頭,說道:「邵護衛,此玉是先人所遺,於謙本不重視其有無。然而王爺此番上京,應是另有要事,與其花費心力在羅珍寶上,不如將這番精神用於體恤民情,廣佈德澤,以不愧此尊榮爵位。」

  邵飛臉上陡地變色,聲音大瞭起來,說道:「於大人此言,若給王爺知曉,下官可不擔保有何結果。」

  於侍郎道:「王爺若是有德君子,自然明白話之之意,邵護衛不必多慮。」

  邵飛面露冷笑,說道:「於大人不肯借玉一觀,下官隻有將大人所言轉述給王爺瞭,這就告辭。」

  於侍郎面不改色,道:「邵護衛請。」

  邵飛一招手,領著眾武士出瞭於府。

  這一番對話,盡被魏元聽在耳中,心中暗道:「原來他就是兵部左侍郎於謙!早聽聞他剛正不阿,任巡撫時,為民雪冤疏奏,不可勝數,今日一見,果真不凡。他擁有十景緞之一,日後必有麻煩,等巾幗莊之事解決,倒要來助他平安無事才行。」

  他此刻也無暇多想,急忙跟上邵飛,尾隨在後,這次到瞭一所極其華麗的宅第,屋宇無一而非雕梁畫棟,大門前兵衛森嚴。魏元見邵飛等入內,久久不再出來,便裝作若無其事,走到府門前,停下腳步,左看右看,大聲贊道:「美哉侖焉,美哉奐焉,這等壯觀的宮閣,雖在皇城之中,卻也難得一見。」

  門口一名衛士見他搖頭晃腦地說著,心中不耐,罵道:「哪裡來的窮酸書生,羅唆什麼!這裡可是靖威王的府邸,你再鬼鬼祟祟地亂看,當心大爺宰瞭你,還不快滾!」

  魏元臉現懼意,連忙走避,心中暗道:「我還沒問你,你倒先告訴我靖威王在這兒瞭,那倒省事。要是發生瞭什麼事,可不是我這鬼鬼祟祟的書生所致,而是你這位光明正大的王府護衛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