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架客機立刻降落在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的國際機場。
隻是說也奇怪,本來不懂外語的我正煩惱著該去哪裡找翻譯的離開客機,進入國際機場,這才意外發現我竟然能順利跟當地所有人溝通?
我真的完全不懂為什麼能聽懂他們說話,更不瞭解他們為什麼也能聽懂我說的話?
或許因為我並不真正屬於這個時代,是被胖貍貓變出來的關系吧?
不論如何,既然能溝通,就簡單多瞭。
我的狀況絕對沒問題,一切如履平地,問題是小奈美離開客機之後不到一小時就病厭厭起來,頭痛又惡心,隻能留在歐式高級旅館房間內,邊休息邊讓身體適應這個高度。
沒有錯,折磨小奈美的正是高山癥。
就算是加德滿都,終究也是海拔一千五百公尺的地方,不是低地。
因為氣壓和氧含量的不同,有些人隻要氧氣濃度改變就有發作可能,有些人不論爬再高都不會發作,而很不幸的,小奈美或許正是屬於那種容易罹患高山癥的超級危險群,因為不過一千五百公尺的海拔好像就開始發作瞭……
也因此,我終於完全瞭解莉貝亞所說,關於發生在小奈美身上的一切不幸和危險。
過去那條已經封閉消失的時間線,追尋呼喚的小奈美,肯定是勉強自己爬上聖母峰,回應天地的呼喚吧?
因為高山的冰冷低溫,回來之後失去三根腳指和一個耳朵,加上其他可能的凍傷和高山癥傷害,住上兩個月的醫院?
也因為聖母峰是海拔那麼高的地方,同樣屬於低海拔的狐貍妹妹才會半途撐不下去的必須脫隊,以求保住小命,留下小奈美一個人?
那個地方,果真如莉貝亞所說是個活物止步的大魔域啊……
所以莉貝亞絕對沒有亂說,更絕對沒有在開玩笑。
聖母峰那種鬼地方,可是就算蹲下來大個便,都會屁股夾著半條大便忽然倒下去死掉的地方,真難想像乖巧的小奈美有那個能耐爬上去之後再活著回來。
那麼現在要怎麼辦?
我真的隻能想辦法帶領小奈美登上聖母峰瞭。
不過,我?
由我帶小奈美爬上聖母峰?
我真的有那個能耐爬上聖母峰?
會不會換我蹲下來大個便,忽然就和屁股夾著的半條大便一起倒下去死掉?
那可一點都讓人笑不出來啊……
我真是開始覺得,還是該由莉貝亞出面帶領小奈美才對。
終究是個軍人,肯定也經歷過相當程度的高山環境訓練,有她帶領才能提高眾人的活命機率吧?
我就亂糟糟的想著這些事,把小奈美留在歐式高級旅館的六樓房間,一個人在加德滿都到處跑,想尋找旅行社洽談聖母峰的事,順便瞭解聖母峰的情況……
就我親自走過之後,覺得加德滿都是個很混亂的城市。
除瞭貫穿城市的主要道路比較大條乾凈,其它都是小巷弄程度的道路,所以建築之間靠的非常近,甚至是那種整排房子連在一起的情況。
說到房子建築,多半隻有三樓或四樓,看起來大多都三十年以上歷史,有些感覺甚至更久。
房子建築格式比起印度風,更充滿西藏拉薩的感覺,也就是木造建築藝術感,我想這是因為尼泊爾和西臟的文化交流比較深的關系吧?
道路旁,到處都是攤販,甚至有著趕集般的羊群或牛隻走過,自然路上偶爾會看到動物糞便。
道路上雖然有車輛,不過看起來也大多是些中古老車,甚至有那種載客用的電動三輪車出現。
說起來,這座城市雖然是尼泊爾的首都,但是它並沒有非常現代化。
不過如果要問是否很臟,倒不至於就是。
密集雜亂又有點歷史,充滿西藏佛教和印度教的風情,我會這樣形容這座城市……
下午三點,我稍微逛過加德滿都之後,有點累瞭,正巧看到路旁一閑店的玻璃窗上貼著世界地圖,還有一些明顯的廣告傳單,就主動邁步走進去詢問。
果然是一間大約中等規模大小的旅行社。
一名中年黑皮膚的尼泊爾人,留著小胡子,胖胖的,是旅行社主管,開口問我:「你要爬聖母峰?沒有登山團?」
「還有一名十五歲女孩子,所以是兩個人。我們沒有跟任何團,算是自助旅行。」
「根據我國尼泊爾法律規定,爬聖母峰需要事先向政府提出今年的攀登申請,許可下來才能爬聖母峰。而往往都是今年申請,取得明年或後年的許可。」
「我們有許可。」
當然這是句謊言。
今天早上才知道目標是聖母峰的我們,怎麼會有登山許可?
不過要說沒有許可,其實也跟『有』差不多。
回去旅館之後我就打通電話給紳士哥,花大錢讓他盡快把爬聖母峰的許可給我弄出來,相信幾天之後還是會有許可瞭。
旅行社主管不太瞭解:「如果有許可,怎麼你們現在才來?聖母峰登頂都集中在四月至五月,也就是春天。那段時間聖母峰的氣候比較溫和穩定,比較不會有雪崩或冰川問題,正是攻頂的不二選擇。現在七月已經快到,剩下時間已經不多,危險性也開始一天大過一天……」
「為什麼現在才來,那是我的問題。我隻想知道你們旅行社有沒有辦法幫忙?就算隻剩半個月,我們還是想上去。你們沒有辦法幫忙,我另外再找間旅行社。」
聽到生意可能就此告吹,他立刻笑容滿面:「當然我們可以幫忙。」
「因為我們忽然出發,所以一切登山用品都由你們幫忙準備?明天可以弄好?」
「明天?有點趕,不過沒問題。」他笑著說完,再問我,「那麼關於雪巴人和向導?想爬聖母峰,一定要有雪巴人幫忙。他們可以幫忙搬運登山物品,所以想爬聖母峰絕對需要他們的幫忙。另外你是否有登山向導?想爬聖母峰,一定要有一個老經驗的向導帶領才安全。」
聽起來,他應該已經知道我是登山外行人,才會順便解釋什麼是雪巴人和向導,怕我不知道。
「都讓你們安排吧。請幫忙找個老經驗的向導,可不要隨便找個憋腳的出來害死人……」我掏出口袋內的國際支票和原子筆,開始在桌上書寫,「另外,看你覺得我們會需要什麼登山用品,都盡快幫我們弄妥。多少錢都不是問題,我要的隻有把事情徹底辦妥。這是頭款,等你把一切弄妥,我們要出發的時候你再來跟我收尾款。」
他笑容滿面的:「當然……當然……」
我撕下國際支票交給他:「支票上有我現在的旅館地點,你從這裡透過櫃臺聯絡我。」
他滿臉笑容的用雙手恭敬收下,不跟我多說什麼閑話……
...
我搭老舊的計程車回到現代化的歐式旅館,已經晚上六點瞭。
是間位在六樓的房間,兩頂單人床。
小奈美正躺在床上睡覺,看起來疲累又不舒服。
我輕輕坐到她的床邊,心疼的摸她臉頰。
她終於醒來,看著我:「哥哥……」
「你還好吧?」
小奈美沉默幾秒,才說:「頭痛,惡心……」
我發自內心的說:「好可憐……哥哥好心疼啊……」
小奈美微笑看著我。
「不用擔心,等你適應這樣的高度,過幾天應該就會感覺好很多瞭。」
「哥哥……?」
「什麼事?」
「你不再的時候,我有打電話回傢瞭。是莉貝亞接電話。」
「這樣啊……」
小奈美擔心的再問:「我們真的要爬聖母峰嗎?」
我溫柔微笑的回應:「嗯。」
「一定要爬嗎?」
「不然你會一直被呼喚啊?」
小奈美隻是擔心的看著我,沒有再說什麼。
「別擔心,哥哥一定會帶你上去,讓你回應呼喚,再把你帶回來。」
「謝謝哥哥……」
我故意張開雙手,笑著問:「要謝哥哥,就給哥哥大熊抱?」
小奈美像個單純孩子那樣害羞的笑嘻嘻起來:「不要……」
我故意難過起一張臉:「為什麼不要?」
小奈美羞答答的說:「人傢已經不是小孩子瞭……」
「你永遠都是哥哥的小奈美啊。」
「才不是……」
「你這樣哥哥會傷心難過喔?」
小奈美隻是害羞的嘻嘻笑著。
我再次張開雙手:「大熊抱?」
「不要……」
「好啦?」
「不要……」
「好啦?讓哥哥抱抱啦?這幾天哥哥問你好幾次瞭耶?」
小奈美嘻嘻笑著,忽然說瞭句:「哥哥好色……」
我故意裝出受到傷害的愕然模樣,囧:「哥哥怎麼會好色?」
小奈美又害羞的嘻嘻笑一會:「一直想要大熊抱,還不給我自己的房間休息,哥哥明明就居心不良……」
我故意難過的說:「隻是住同一個房間,哥哥怎麼會居心不良呢?」
小奈美害羞的說:「明明就是……」
我受盡傷害的苦著一張臉:「哪有啊?」
小奈美害羞的說:「我願意相信哥哥不會傷害我……所以人傢睡覺的時候,請哥哥不要對我亂來喔。」
「不過想對可愛的小奈美大熊抱,怎麼會亂來?」
「因為瑪莉說過啊,哥哥的大熊抱明明就是想占便宜,吃人傢的豆腐,現在又想趁機跟人傢在同樣的房間睡覺……」
我一本正經的:「小奈美,你不相信哥哥的純潔嗎?」
小奈美又嘻嘻笑一會:「……不相信。」
我遮著臉,裝哭起來:「嗚嗚嗚……可愛的小奈美竟然被瑪莉帶壞瞭……」
「才沒有……」
「好啦,給哥哥大熊抱一下嘛?」
「為什麼哥哥這麼想對我大熊抱啊?」
我故意像隻大野狼那樣吐著舌頭喘氣,再作出擦口水的饑餓動作:「因為哥哥熊知道小奈美真是太可愛羅……」
小奈美看我這樣,又忍不住開心嘻嘻笑瞭:「……是哥哥大野狼……」
雖然已經十五歲,也絕對已經知道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小奈美依然像個清純的孩子般好哄呢……
我正想繼續逗她開心,忽然床頭櫃的電話響起。
我好奇的看向電話,不懂到底會是誰打電話來?
可能是傢裡的莉貝亞來關心吧?
於是我伸過手,接起電話。
結果不是莉貝亞,是個陌生中年男人的聲音。
我意外瞭一會,不過很快就弄清楚這個中年男人撥電話過來的來意。
他是旅行社主管找來的聖母峰向導,因為臨時接到這個案子,所以想先跟我見面聊聊……
...
晚上七點半,我讓旅館送一份晚餐到房間給小奈美。
自己前往旅館一樓附設的高級餐廳,和這名向導會面。
餐廳是自助餐形式,裡面隻坐滿一半的人,並非完全客滿,並且有鋼琴師在彈音樂。
向導(隊長)叫做沙拉佈,是名看起來大約五十歲的男人,非常強壯,沒有頭發。
他另外帶一名大約三十歲的年輕人,叫做彭巴,同樣非常強壯,是他的大兒子,也是助手。
無意冒犯,不過他們倆人的外表一看就知道是高山族的人,也就是雪巴人,沒有接受過什麼教育,更絕對是那種直來直往的老實人,講的難聽點也就是所謂的粗人……
彼此友善問好並且簡單介紹過之後,拿些餐點,我們就坐在一起邊吃邊聊。
隊長沙拉佈直接就問:「我想先請問,就你一個人想爬聖母峰?」
「還有一個女孩子,我們兩人。」
「請原諒我先確認一下,你們的關系是……?」
我想瞭一會,因為小奈美的年紀,不過還是直接說:「夫妻。」
「就我這樣看,你好像不是常運動的人?」
我知道他是老經驗的爬山人,運動這方面的事騙不瞭他,再說一個人有沒有常運動絕對能從身體外表看的出來,乾脆老實說:「我們夫妻的確不常運動。」
沙拉佈好像非常訝異:「你們完全沒有爬山經驗?」
我邊吃烤羊排邊搖頭。
「你們沒有爬山經驗,第一座山就想爬聖母峰?」
我自嘲的微笑瞭:「很難相信吧?」
沙拉佈笑著老實說:「真的是太危險瞭……」
他兒子彭巴也覺得很難相信的直率笑瞭。
「我們(雪巴)幾乎活到現在都在爬聖母峰,也是職業的,所以我們很瞭解一件事,山是有生命有個性的,尤其是聖母峰這種高山女王,抱著隨隨便便去攀爬的心情絕對會出事……」
我很老實的笑著說:「我聽說過這樣的說法,每座山都有個性。當然我無意對聖母峰不敬,不過我還是要爬。」
「為什麼?聖母峰不是普通的山,是世界第一高峰,死在山上的人難以計算,你們要是也在山上出問題怎麼辦?」
我老實的說:「隻能希望不會出問題瞭。」
「小兄弟,話不能這樣說。我們靠這個吃飯,養傢活口。要是我帶的隊伍有人死,對我的名聲不好,更可能會影響到我整個團隊,以後誰要雇請我們?我們要怎麼過活?」
「所以你的團隊都沒人出事過?」
沙拉佈的笑容有點黯淡瞭:「當然有出事過,不過都是人類沒有辦法控制的因素,像是忽然雪崩那類沒辦法控制的意外情況,怪不瞭任何人。但要是說到帶明顯沒有經驗的人上去,真的出事的話……」
我隻是安靜看著他,因為我知道他還沒把話說完。
沙拉佈停頓幾秒,繼續說:「你大概不知道吧?想爬聖母峰,事前有很多準備工作必須做。因為你一定是生活在平地的平地人,所以首先需要持續至少一個月的有氧訓練,運動或跑步,每天也隻能向上推進三百公尺高度才安全,才能避免高山癥。畢竟聖母峰高海拔,氧氣濃度非常少,山頂隻有平地百分之三十的氧濃度,要是不做這樣的訓練,可能一下子就發生高山癥,嚴重時可還會致命。」
「所以你不願意當我的向導?」
看沙拉佈的表情,是真的發自內心覺得為難:「小兄弟啊,老實說,聽你們一點爬山經驗都沒有,體力應該也不行,是個絕對的外行人還想爬聖母峰,這工作不太想接,以免你們死在山上,變的好像是我為瞭賺錢不管一切的把你們帶去山上害死,要是傳出去多難聽啊?」
我直率的問:「面子問題?」
沙拉佈拍拍自己的胸口:「更多的是良心問題。錢的確要賺,但可不能賺到晚上睡不著啊……所以,小兄弟啊,不是我故意要說難聽話,像你這樣的人我們絕對都稱為搞不清楚狀況的外行人,不然就是商業登山客,以為隻要有錢就能爬聖母峰。問題是爬聖母峰可不比爬其他矮山,所以你還是趁現在放棄吧,弄不好是真的會死,其他更難聽的話我就不說瞭。」
我知道他是出於善意,否則閉嘴上乖乖接受委托不也有錢賺,於是我繼續平靜的說:「我瞭解你說這些話是為我好,不過我還是要爬聖母峰。我可以付你雙倍價錢,和一切需要的支出花費,破產也願意。你隻需要想盡辦法,用盡手段,把我們帶上聖母峰再帶下來。你如果不接受這個工作,我隻好另外找人……當然這件事無關恩怨,純粹就事論事。」
聽我要出兩倍價錢,沙拉佈和彭巴都發愣瞭。
沙拉佈有點發傻的說:「不怕破產也不怕死?你這麼想爬聖母峰啊?」
「我有我的理由。」
「到底是什麼理由?」
「說起來有點玄……」我停頓下來,看著他們幾秒,「不說這件事瞭,反正今年我們非上去不可。」
這對父子都非常好奇的看著我們。
我轉移話題:「那我能問一下你們爬聖母峰的經驗?聽起來你的隊伍好像很大?」
沙發佈直率笑著:「普普通通啦,隊伍更大的還是有。我帶的隊伍總共二十人,都是同村的人,從小一起長大,跟親兄弟差不多。大傢每年都靠這個過活,也就是試圖把委托我們的隊伍帶上去聖母峰攻頂,再把人活著帶下來,這就是我們的工作。我們從年輕就是一個團隊,到今年已經組成將近三十年的攻頂團,甚至有好幾對父子檔,幾乎快變成傢族團。」
「那你們這個隊伍有哪些經驗?有成功攻頂過?」
「我們隊伍有十七次攻頂成功紀錄。其中一次是一年攻頂兩次,那年的運氣真的很好。」
「那你個人有成功攻頂過?」
沙拉佈很驕傲的說:「當然有,年輕時我親自帶雇主踏上聖母峰的山頂四次。」
「現在你不帶人攻頂瞭?」
「我已經老瞭,體力不行,隻負責管理整個隊伍和基地營,跟雇主攻頂的是隊伍裡的其他年輕人。」
「你隻管理基地營?怎麼回事?你不是向導嗎?」
沙拉佈直接問:「你對怎麼爬聖母峰,完全不懂吧?」
我邊吃邊搖頭。
沙拉佈笑著開始跟我這個外行人解釋……
「聖母峰旁,海拔五千三百公尺的地方,有一塊都是碎石頭的平地,所有想爬聖母峰的隊伍都會在那裡安營,作為主要的出發點和休息的地方。
想攻頂的人,都會留在基地營那裡看聖母峰那一帶的山況,等未來幾天的情況允許再開始往上爬。不過也不是一口氣就往上爬,是一段又一段的往上爬。所以直到聖母峰山頂的這段路,前後都會設置五個營地。
這五個營地隻是小營地,小帳棚規模,不會像基地營那麼大規模。除瞭休息用,也是為瞭讓人體有機會適應高海拔才會設置出來,以免忽然罹患嚴重的高山癥。
至於攻頂方法,舉個例子,山頂的天氣如果在幾天內都許可,第一天從基地營出發,越過一號營,爬到比較高的二號營,在二號營活動一會,然後再回頭回到比較低的一號營,第一天就在一號營過夜休息。」
我好奇的停下刀叉,看著他問:「為什麼要回頭?那樣不是下山嗎?」
「攀爬聖母峰,可不比你們明天開始從一千五百公尺(這裡)到五千三百公尺(基地營)的高度測驗。簡單說,高度越高,大氣中的氧氣濃度少的越多,人體對大氣壓力的適應程度也會更快反應出來,所以聖母峰就算隻是升高幾百公尺,氧氣濃度的不足都會非常明顯。
因為我們常常在爬山,也一出生就是在極高海拔的地方,所以我們已經習慣瞭。不過等你們接觸到二號營的海拔高度之後,並且在那裡活動過之後,身體會很快的反應出二號營海拔高度。這樣要是高山癥問題反應出來,至少會是在比較低一號營,處理起來比較安全。
要是在一號營過一晚之後都沒有問題,就可以再往上爬,經過二號營,抵達更高的三號營,活動一會,再回到比較低的二號營過夜休息……就這樣直到攻頂,以免因為對高度的適應不好,死在半路上。」
「所以不是一口氣從基地營爬到山頂?」
沙拉佈笑瞭:「不是。一口氣從五千公尺爬到八千公尺以上,根本是在玩自己的命,就是我們(雪巴人)也不敢這樣做。雖然的確有人成功達到,不過也沒幾個人,一般人根本辦不到……因為就算順利的一口氣爬到峰頂,高山癥要是在峰頂那裡發作,絕對會爆發出最嚴重的高山癥,三分鐘不到就在山上倒下去死瞭,所以想一口氣上去到八千八百公尺根本是在玩命。」
「既然是一段段爬上去,那基地營真的有必要保持?不是應該爬到哪裡,營地跟著設立到哪?」
「基地營除瞭真正休息用,還有一個很大的功用,就是看到更多的天氣狀況。比起什麼衛星雲圖,還是肉眼去看比較準確。因為攀爬途中沒有辦法看到周圍所有氣候狀況,隻有基地營所在的那塊平地才能辦到。所以必須要人不斷在基地營看著天頂的情況,用無線電通知正在嘗試攻頂的隊伍可以繼續往上爬,或是應該暫時下山回到基地營。」
我瞭解的點點頭:「原來如此……所以你做的,就是在基地營用無線電指揮隊伍進退吧?」
「差不多。隻是一般來說,前來爬聖母峰的都是大規模隊伍,應該都會有他們自己人擔任領隊作真正的指揮,這時我隻帶領屬於我自己的人幫忙管理基地營物資運作,或是出面代表我們隊伍跟雇主他們溝通……而你好像隻有兩個人,又沒有帶來有經驗的領隊,一定需要一個待在基地營的領隊,那麼這就是我的工作瞭。」
「那你願意接受這個工作,把我們帶上聖母峰瞭?」
沙拉佈又尷尬笑瞭:「老實說,還是不太願意啊……不是我存心跟雙倍酬勞過不去,是真的不想看你年紀輕輕就那樣死在山上。太危險瞭,一點事前準備都沒有,真的幾乎等於去送死,還是多考慮一下吧……」
「喔……」我簡單的說:「我是沒經驗沒錯啦,但也不是一定就會死吧?」
「你說的也對啦,會不會出事完全不知道,因為也不是每個人都一定會有高山癥。高山癥會讓人害怕的地方,在於要是爆發之後又狀況失控,可是有可能短短幾分鐘就沒命瞭。所以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你打消主意吧?除瞭你沒有爬山經驗,也是因為都快七月,聖母峰不再適合去爬瞭。再說起來,就是基地營那裡,現在也差不多已經撤空……」
「基地營那裡都沒人啦?」
「我們隊伍是留到最後才撤,大前天才一起回到加德滿都這裡,正想過兩天大夥一起回村去,就意外接到你這個案子,說隻有兩個人想去爬聖母峰,還不記代價……」
我好奇的問:「今年怎樣?有多少人去爬?」
「世界各地十來個隊伍,都是大隊,總共四百多人,二月底就開始集合在基地營瞭。」
「有沒有攻頂機會?」
沙拉佈笑著回答我:「當然有。」
「有成功?」
「今年運氣不好,每個有機會攻頂的隊伍都在最後一刻遇到山頂天氣忽然變壞,隻能趕緊下撤保命,所以今年聖母峰的登頂紀錄完全開天窗。不過也幸好今年都沒有意外,大傢都平安回傢。」
我真是為他們覺得遺憾:「這樣啊……」
「當然大傢都很想上去,不過能不能攻頂,說起來其實也都是命啊。像今年這樣狀況明明一直很好,卻同樣一直在最後一刻天氣整個轉壞,這是命。過去也有過那種天氣看起來好像一直很糟糕,誰都沒有希望上去,但卻在最後一刻忽然整個轉好,順利的讓幾個在半山腰撐到最後的人一口氣爬到最後……能不能爬上去,真的都是命啊。」
「這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我們能不能上去,不都是命?」
「也是啦……不過如果你真的想爬聖母峰,我有一些條件,你願意無條件遵守我就帶你去,否則你拿著雙倍價錢另請高就吧?」
我專心看著他:「請說。」
「第一個條件,距離七月隻有半個多月。要是過瞭七月,我們就放棄不上去。七月之後想上去聖母峰,完全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相信你出再多錢,也不會有人願意在七月之後上去。」
我點頭。
「第二個條件,我很老實跟你說,我的隊伍二十個人,一般是幫助同樣人數的大型隊伍。但是因為你隻有兩個人,一般不需要我們這麼多人幫助,大概四個人或五個人左右就夠瞭,不過人數連我在內的這二十人你還是要全數雇用,半個都不能少。因為我們是一個團隊,每個人都很重要。再說人多好辦事,不管是管理基地營或是攻頂過程的一切設置,人多總是比較方便。一般都是一名雇主配我們隊伍一個人作為登山向導,幫忙解決路上會遇到的問題,不過就你們的狀況可以一個人配到好幾名向導,出危險的機會會小很多。再說你們就是真出問題,這個多向導的配置也應該足以幫你們解決任何障礙,或是合力把你們抬下山。」
我幾乎立刻點頭:「這是為瞭確保安全,我沒有意見。」
沙拉佈繼續說:「第三個條件,你們必須完全接受我的命令。我說可以爬,你們再跟我指派的向導去爬。我說不行,你們就乖乖的不要動。我的責任不是一定要把你們送上峰頂,也就是非把你們送上去不可。我的責任是有機會,才用最安全的辦法把你們送上峰頂。所以你們去到聖母峰山腳下之後,有可能都不會有機會爬上去。希望這一點你們可以瞭解。」
我點點頭。
「第四個條件,雖然我們被你雇用,不過不表示我們是你的傭人或奴隸,我們的工作隻是協助你爬上聖母峰。因為我們大都有傢庭老婆孩子,傢鄉都有人等著我們拿錢回傢,所以要是你的行為會危害到我們任何人的安全,我們會立刻拋下你不管,到時你別怨我們,因為那也是你自己招惹出來的後果。」
「我同意。」
「最後一個條件,要是中途真的出什麼意外,像是遇到雪崩或什麼的必須到另一個世界報到,千萬別怪我們,也別半夜跑來我們床邊哭訴糾纏不放。因為我們要爬的不是普通的山,是聖母峰,意外這種事絕對沒有人可以預料預防。同樣的,要是我的人遇到意外沒命,我們也絕對不會怪你,我們絕對比你更清楚想爬這座山會有多少無法預料的危險。」
「我可以接受。」
沙拉佈再次笑瞭:「如果你覺得一切沒問題,那麼我們來談細節問題?因為時間不多,所以我立刻回去通知旅行社會需要的東西,讓我的人明天一早就出發前往基地營。至於你們,因為你們完全沒有經驗,也沒有高度耐性訓練,所以你們要去藥局買兩種我指定的藥,用來預防高山癥用,你們每天都要吃,一天吃四次,早中晚和睡前都要吃。」
「有藥可以預防高山癥啊?」
「高山癥起因於血液中的氧氣不夠,那兩種藥的效果都可以增加血液中的氧氣濃度,降低高山癥發生的危險。我也會通知航空公司準備好一架隨時把你們送回平地的直昇機,讓我兒子和另外兩個人留下來陪你們幾天,一路陪你們到基地營,順便帶你們健行,看你們對海拔高度的適應狀況。要是不行,高山癥的狀況太危險,可能你們兩人連基地營都看不到就得放棄瞭,必須立刻搭直昇機下山解除高山癥的危險,這一點我一定要先跟你說清楚。」
所以這幾天的健行如果出現嚴重的高山癥反應,就隻能搭上直昇機下山,一切免談?
「有這個必要嗎?我是覺得自己很好……」
雖然留在房間的小奈美不太好就是瞭。
不過就我聽莉貝亞說,小奈美應該成功爬上過聖母峰再下來……
那麼那時的小奈美有做過高度耐性訓練嗎?
我想著這件事,沙拉佈繼續說:「這裡隻是一千五的海拔,算不上什麼,等到三千以上才是高山癥考驗的真正開始,更不必說海拔五千公尺的基地營。一般都是一天上升三百公尺的高度才安全。不過因為你們已經沒有時間,又願意花大錢的想去爬聖母峰,所以隻能冒點險,一次決定成敗。隻要你們能通過高度試驗抵達,基地營應該會都準備好等你們瞭。至於我,明天就會帶領隊伍出發,以最快的方法前往基地營。除瞭為你們設置營地,也要開始看山上的天氣。」
「我瞭解瞭……」
「你們如果真的通過高度測驗,順利抵達五千公尺的基地營,最多可能隻有十天左右時間可以攻頂,成敗就看這十天。因為之後就是七月,聖母峰已經爬不得,瞭解吧?」
我點點頭。
沙拉佈好像滿意瞭,滿臉笑容的站起來。
他兒子彭巴也微笑的站起來。
彼此友善握手。
他們的手掌都充滿老繭,並且很有力氣,絕對是屬於登山人的手。
同樣的,他們應該會覺得我的手軟綿綿吧……不過他們什麼都沒說。
沙拉佈最後笑著說:「那我們回去準備瞭,希望你們可以順利登頂。」
「一切都拜托你們瞭……」
我就此結束和他們的會面,回到六樓的旅館房間。
小奈美已經吃過晚餐,正在浴室洗澡。
我敲敲浴室門:「小奈美?」
她乖乖回答:「哥哥?」
「你感覺怎樣?」
「感覺好多瞭,比較不會頭痛……」
「你洗完之後,哥哥有事想跟你說。」
「好……」
又等待大概半小時,一身微濕的小奈美終於穿著潔白的連身睡衣回到房間。
小奈美乖乖坐在她的床上,我也盤腿坐在自己的床上。
我把剛才在餐廳的交談都告訴她。
「所以……小奈美啊,七月之後聖母峰就上不去瞭,接著就是明年才有機會,所以現在我們是在跟時間賽跑,你懂吧?就因為這樣,這幾天前往基地營的途中,要是有高山癥反應,像是頭痛或惡心,要盡量忍耐,也不要表現出來,直到你覺得真的很痛苦,沒有辦法再忍耐,好嗎?」
小奈美乖乖點頭。
我語重心長的繼續說:「小奈美,哥哥知道這樣很危險,不過哥哥不是故意要讓你遇到這麼危險的事,你能體諒吧?因為莉貝亞說過你曾經回應呼喚再活著回來,所以哥哥願意賭一下,相信你一定也能迅速通過高度耐性測驗,習慣高海拔地方,瞭解嗎?」
「我瞭解……」
「最後一件事,小奈美,聽好瞭,哥哥相信你應該能通過高山癥的考驗。不過要是哥哥真的高山癥非常嚴重,跟狐貍妹妹一樣撐不下去必須脫隊,你也要勇敢的一個人跟雪巴人他們走到最後。不論如何,不論你會發生什麼事,你永遠都是哥哥最可愛的小奈美,隻管勇敢的爬上聖母峰回應呼喚,知道嗎?」
「嗯……」
於是,我再連絡紳士哥處理登山許可之後,我就和依然像個孩子一樣的小奈美笑笑鬧鬧,最後才在各自的床上就寢過夜……
.
.
.(第一篇至此結束)
隔天早上八點,我還在床上睡覺,電話就響起。
五點就已經醒來並且正好奇看著尼泊爾電視頻道的小奈美接起,是櫃臺的電話,旅行社主管和彭巴要求跟我們見面。
我讓他們等一會,刷牙洗臉之後才下樓跟他見面。
當然我有關心的問小奈美情況,她表示睡醒之後已經不會頭痛惡心,經過一天時間明顯已經適應瞭這個海拔高度,所以我放心多瞭。
去到一樓大廳,旅行社主管說一切用品都已經讓沙拉佈他們帶去,是來跟我請款,自然我立刻用國際支票把剩餘款項支付給他,主管就此高興離去。
接著,彭巴帶著另一名看起來隻有二十歲的健壯雪巴人,和我交談。
彭巴為彼此進行介紹:「他是拉薩拉,這幾天會跟我們一起活動。」
我們微笑的握手問好。
接著彭巴拿出背包內兩個手持無線電,遞給我:「隊伍整晚沒睡的在準備,早上六點已經出發前往基地營。因為時間緊迫,那種速度根本像是急行軍,隊長隻差沒有拿根鞭子抽打我們……」
彭巴和拉薩拉都一起笑瞭。
我雙手接過這兩個無線電,好奇看起來:「這是……?」
「高功率無線電,頻率已經調好,隊長的無線電總機會全天候開啟顧守,所以你們隻要打開電源就能使用。從今天開始你們要一直帶在身上,晚一點我會教你們更多無線電操作功能,現在我先教你最基本的使用方法。」
我點點頭。
彭巴伸出手,轉開我右手無線電的電源,然後微笑的跟我說:「拿到嘴巴前面,用拇指壓著那個按鈕就能跟總機對話瞭,你試試看,隊長在等你聯絡。」
我把右手無線電拿到嘴前,拇指按下去:「沙拉佈?」
幾秒之後:「沙拉佈收到。隊伍正在前往基地營路上。」
「一切拜托你們瞭。」
「基地營的設置就放心交給我們吧。這幾天彭巴會帶領你們進行高度耐性測驗,祝你們一切順利。沙拉佈通話結束。」
通完話,然後彭巴微笑的對我說:「這樣就可以瞭,今後你都把這具無線電夾在腰帶上,晚點我給你一個單耳耳機和麥克風夾在領口,就不用一直拿在手上。接著,我要告訴你今天的活動計畫。因為時間不多,已經八點半,所以請你們今天早上十點之前收拾好所有物品跟旅館退房,我帶你們去登山用品社選擇合身的禦寒衣物,再去藥局買抗高山癥的藥,中午吃個午餐,下午就開車出發前往下個城鎮的旅館,我們已經在那個旅館訂好房間。」
我好奇的問:「今晚要在那個旅館過夜?」
「是的,那裡海拔大概三千公尺,抵達時大概會是下午四點,然後我們帶你們健行兩小時直到晚上六點,訓練一下體力,適應高度,有高山癥的話也應該會在那段時間開始反應出來。不過你們也不必擔心,我們都會攜帶氧氣筒和藥物,也會讓直昇機準備好,有危險立刻帶你們下山。」
「我知道瞭……」
「那我和拉薩拉留在大廳這裡等你們出來。」
我就此回到六樓房間,告訴小奈美情況,再和她一起收拾行李,迅速退房。
乖乖跟在我身邊的小奈美看見他們兩人,立刻害羞怕生的靠到我身邊。
彭巴和拉薩拉他們見到羞答答的小奈美出現,則是明顯都嚇瞭一跳。
雖然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多問,不過看表情,他們肯定沒想到要跟我一起爬聖母峰的會是十五歲的少女,根本還隻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一定以為是年紀跟我差不多的成熟女性。
怎麼說咧?畢竟昨晚我是說要一起爬聖母峰的是我老婆啦,而小奈美的外表看起來好像都還沒成年……
話說如此,彭巴和拉薩拉還是一直什麼都沒有多問的跟著我們。
不過可能是顧慮風土民情或怕引起誤會什麼的,所以他們都不會跟小奈美多說話,都是直接找我轉達。雖說他們就是想直接跟小奈美溝通,也根本沒辦法就是瞭……
小奈美就這樣一直乖乖的挽著我的手,文靜內向的跟在我身邊。
我們一起選購厚重又保暖的登山衣物。
一起去餐廳氣氛融洽的用午餐。
由拉薩拉開一輛小貨車載著我們和所有行李前往下個城鎮。
彭巴也在車上教我們更多無線電的用法。
下午四點,我們抵達下個城鎮,在旅館登記入房,就開始在附近的耕種地健行……
彭巴和拉薩拉一直跟在我們左右,不時看著我們觀察。
因為我們幾乎一口氣從一千五的高度直昇到三千公尺,高山癥可能隨時都會反應出來。
我依然覺得如履平地,沒有問題。
走在我身邊的小奈美,卻又開始受到高山癥侵襲。
她肯定頭痛又惡心,因為她給我的感覺已經不對。
不過小奈美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緊緊握著我的手,努力忍耐。
看乖乖的小奈美這樣,我真是好心痛啊……
但我又能怎樣?
我還是隻能不動聲色,緊緊握著小奈美溫暖的小手,給她所有支持。
兩小時之後,順利走回旅館,用過晚餐,各自回到房間,小奈美立刻在床上躺平。
我逗她笑,想讓她開心點,她也笑的有氣無力的……
果然要在這麼短的時間適應高度,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吧?
我就這樣思考這個問題,邊逗她開心,直到小奈美沉睡過去。
然後因為是雙人床,所以我也躺上床,輕輕把小奈美摟在懷裡,和她一起睡覺……
...
第二天,一大早就開車出發。
中午,我們抵達海拔四千二百公尺的地方,算是又一口氣往上爬一千公尺以上。
一路上,彭巴不時用無線電連絡出去,讓隊長知道我們目前的位置,並且一直註意看我們,問我們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我依然覺得一切很好。
小奈美雖然不動聲色的乖乖坐在我左邊,就像小鳥依人那樣,不過就我感覺,她的狀況一定不是很好,所以我又擔心起來……
抵達今天的目的地之後,我才知道我們前往的地方不是城鎮,是山區道路旁的丘陵原野,前後尋無人煙,隻有遠方的高山白雲和自然的飛鳥走獸。
道路邊一塊比較平坦的綠地上,已經升起一個營火,搭設好兩個半圓形的低矮帳棚,黃色和紅色,看起來隻能彎腰爬進去,並且有兩個大約三十歲的雪巴人微笑對我們揮手。
把車停在這個營地旁,下車彼此走近,彭巴把那兩個人介紹給我和小奈美。
這兩個人都是隊伍的向導,分別是強壯粗曠的巴增和胖胖的度度。
他們倆人昨天就抵達這裡設置這個營地,過夜等待我們現在的抵達……
彭巴跟我說:「今晚我們會在這裡過夜休息。」
我問彭巴:「住帳棚?」
巴增笑著把一個黃色帳棚指給我們:「你們是那個黃色帳棚。」
彭巴又說:「隻要一切順利,能上基地營,你們都會一直睡在帳棚和睡袋內。當然一些使用帳棚和睡袋的註意事項,像是除冰霜和如何保暖之類,晚一點我都會教你們。」
「拜托瞭。」
彭巴接著又說:「那你們先進帳棚休息一會,中午吃過午餐我們就去健行。附近有一座湖,景色很漂亮,如果你們有帶相機可以在那裡拍照。單程兩小時出頭,來回四小時半,回來應該正好是晚餐時間……」
吃過烤牛肉午餐,彭巴、拉薩拉和巴增各自背著大包行囊,帶著我和小奈美去健行,隻留下胖胖的度度一個人看守營地。
一路上都是綠地和花朵,不過小奈美依然隻是緊跟著我,半聲不吭。
不過雖然小奈美半聲不吭,卻很明顯的呼吸非常急促。
我也一直緊緊摟著小奈美,心疼的和她一直走。
彭巴他們都是老經驗瞭,應該已經察覺到小奈美的呼吸狀況,所以不時看著她。
小奈美倒也勇敢,挽著我的左手跟走,依然半聲不吭。
大概步行一小時,彭巴終於問我:「她喘成那樣,還好吧?」
我還能怎麼回答?
「看起來還好。」
「千萬不能逞強,這裡海拔四千公尺以上,都比西藏拉薩高,你們有問題絕對不能硬撐,不能當作是在開玩笑。」
我擔心的看著小奈美,她也對我露出乖巧的微笑,我終究隻能回答彭巴:「我知道……」
順利走到周圍都是小丘陵的小湖邊,真的是很漂亮的湖泊。
橢圓形,大約隻有學校運動操場的大小,湖水清澈、冰涼又透明。
感覺就是原本的平地,天空忽然一個小隕石砸下來,把這個湖泊砸出來。
彭巴他們都開始拿出毛巾,擦拭臉、脖子和雙手,甚至用水壺裝湖水喝。
我和小奈美也拿出毛巾擦臉,並且裝水喝。
隻是,小奈美喝瞭幾口,終於再忍耐不住。
她喝下一杯湖水,然後像是觸電般,動都不動。
我正好奇她怎麼回事,小奈美忽然彎下腰,吐瞭起來。
不隻剛才喝的湖水,連午餐吃的食物都出來瞭……
吐完之後,小奈美和我一起看著吐在湖邊的食物發愣幾秒,然後她哭瞭。
彭巴他們也都嚇瞭一跳,趕緊向我們跑過來。
彭巴大喊:「氧氣!擔架!高山藥!快!」
巴增趕緊從他的背包拿出摺疊式擔架。
拉薩拉也從背包取出隨身攜帶的小瓶氧氣筒和高山藥。
彭巴對我說:「這樣不行!快讓她吃藥,吸氧氣,躺上去,扛回營地休息!」
小奈美喝下藥水,戴上氧氣罩,被扛上擔架躺平之後,一直哭著跟我說:「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我隻能緊緊握著小奈美的手,安慰她,然後和彭巴他們一起快步向營地跑回去……
小奈美就這樣躺進我們的帳棚睡袋內,並且戴著氧氣罩。
我一直陪著哭泣的小奈美,直到她睡著之後才照彭巴的建議輕輕拿掉氧氣罩,關上氧氣瓶,讓她的身體在睡眠的低氧狀態進行適應,安靜離開帳棚,回到營火旁坐下。
坐在營火旁的彭巴跟我說:「隊長想跟你通話。」
因為有耳塞和領口的麥克風,所以我壓下左手開關,立刻開口:「沙拉佈?」
幾秒之後,很嚴肅認真的聲音:「基地營,沙拉佈回答。你老實跟我說,你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我直接說:「沒有。」
「很累,很喘,頭暈,頭痛,惡心,想拉肚子的感覺,或是其他的不正常?」
「完全沒有。我覺得很正常,沒有騙你。」
「你的體質很好,也很幸運。不然像你這樣沒有在爬山的情況,或多或少都應該在你目前四千公尺的高度就會出現高山癥反應。因為四千公尺的高度,氧氣量隻有平地的百分之六十,很少有平地人可以輕松撐過。」
「是這樣啊……」
「你再老實跟我說,你太太已經出現多久的高山癥反應?今天才發生?」
「其實她在加德滿都,就已經頭痛惡心瞭。」
沙拉佈沒有惡意,不過聲音明顯聽起來有點絕望:「才一千五百公尺啊……」
我趕緊說:「她休息一天之後,隔天就完全正常。」
「昨天在三千公尺高度的反應?」
「昨天在那個小鎮同樣不舒服,不過今天早上醒來之後有跟我說已經好很多。」
「所以有好轉?」
「感覺起來應該是,直到中午來到這個營地,好像才又完全不舒服起來。」
沉默下去。
沙拉佈暫時沒有再說什麼。
大約十秒。
沙拉佈轉而詢問:「彭巴,你在現場看,覺得怎樣?」
彭巴思考幾秒才回答:「高山癥反應很明顯,臉色看的出來,不過我覺得還不到會很危險的情況,因為她都已經靠自己走到湖邊,加上還很年輕,所以可以多等個一天看看?或許明天就適應瞭?」
沙拉佈才又說:「那先這樣吧。不過我還是會先跟直昇機公司聯絡,一有惡化情況就用直昇機快速載她回去山下,那表示她今年應該沒有機會攻頂,可能隻有你還有機會瞭,這樣可以?」
隻有我有機會攻頂聖母峰有什麼用?
被呼喚的又不是我,是小奈美啊……
不過我終究隻能說:「也隻能這樣瞭……」
「對瞭,基地營這裡就我今天看,天空氣候不好,兩天內都沒有機會出發上山。」
「瞭解。」
「祝你們一切順利,沙拉佈通訊結束。」
我也說:「謝謝,通訊結束。」
我和彭巴他們在營火旁吃過晚餐。
我問彭巴:「有沒有帶衛星電話之類的?我想撥電話回傢。」
「衛星電話隻有基地營才有設置。不過如果你有想聯絡的急事,想聯絡的對方也聽的懂英文,可以先用無線電通知基地營,讓隊長幫你聯絡。」
「那不用瞭……」
我重新進入帳棚,拉上門鏈,盤腿坐在小奈美身邊。
雖然帳棚面對著營火,不過裡面還是很暗。
我按開掛在帳棚頂部、充當電燈的手電筒,睡袋內的小奈美依然隻露出一個頭,沉睡著。
看她睡的很平穩,沒有事情做的我也隻能拉開自己的睡袋縮進去,閉上眼睛睡覺……
...
第三天。
小奈美整晚都睡的很沉,直到早上五點左右才自然醒來,並且因為覺得愧疚的哭著把我吵醒。
我趕緊安慰小奈美,讓她知道沒有關系,我絕對不會怪她,並且離開帳棚,通知正在重新生營火準備早餐的彭巴他們。
彭巴探頭進來帳棚看一下小奈美,透過我問一下她的身體狀況。
小奈美乖乖的告訴我:「已經沒有昨天那麼頭痛和惡心瞭……」
彭巴微笑瞭:「隻要睡的著就是好現象,睡不著才真的需要擔心。因為睡覺時身體需要的氧氣本來就少,所以身體會趁這段時間慢慢進行調整,以比清醒時還要快的速度適應這樣的低氧氣狀態。」
小奈美終究才十五歲,正是身體最健康的年紀,果然經過一天的休息就已經開始適應四千公尺的高度。
這樣看起來,小奈美的身體適應能力絕對非常強。
隻要時間充足,要登上聖母峰回應呼喚,絕對不是問題……
用度度提供的清水刷牙洗臉之後,我和小奈美坐在營火邊一起吃早餐。
之後,小奈美再回帳棚躺著休息一個上午,和我邊說邊聊,就說她已經不太感覺到頭痛。
於是,下午,彭巴、拉薩拉和巴增,又帶著我們前往湖邊健行。
當然大傢都很註意小奈美的狀況。
小奈美沒有再出什麼狀況,順利走完全程,真的已經迅速適應四千公尺的高度。
吃晚餐的時候,彭巴把這個消息回報基地營。
沙拉佈很愉悅的說:「隻要身體能迅速適應海拔變化,那就有希望瞭……」
...
隔天。
第四天。
因為小奈美說已經完全不會不舒服,我們決定離開這個營地,再次出發。
不過我們不是立刻就前往基地營,就小奈美的情況他們也不敢,是隻有前往四千八百公尺高的高山地區繼續露營。
也就是隻增高五百公尺高度,氧含量隻有平地的百分之五十七。
我同樣什麼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
小奈美再次感到頭痛惡心,並且呼吸急促。
至少這個高度的健行,她還能走完全程。
並且小奈美和我一起從群山之中看到前方不遠處的聖母峰。
是那麼個高,那麼的大,真正像是聳立在天地之間的巨墻……
當然彭巴他們都很緊張的隻是一直盯著小奈美看。
...
第五天。
吃早餐的時候,彭巴說我們的身體對高度適應良好,應該可以前往基地營瞭。
於是我們重新搭上車,竟然直往山下高速沖去。
這時我真是越看越不對勁。
因為聖母峰明明就在眼前,怎麼現在往回走?
我終於開口問:「怎麼回頭走?不是繼續開上去?」
彭巴笑著回答我:「這條路根本不是去聖母峰的路,我們也從來沒有人跟你說過這條路通往聖母峰,再上去就是林業局的地盤瞭。」
我訝異到:「啥?!」
這四名雪巴人都笑瞭。
彭巴笑著繼續說:「這幾天隻是高度測試,想看你們能不能撐過去。不過因為你們高度適應良好,加上沒有多少時間,所以用直昇機一口氣載去基地營比較節省時間,隊伍就是那樣去的……」
我們總共六個人,回到城鎮搭上租來的直昇機───其實是運貨用的中型直昇機,和機身內一些也要跟著運往基地營的貨物擠在一起,然後起飛升空。
因為主要是運貨的直昇機,所以陰暗的機艙內,隻有一面小窗戶透進白天的光芒。
小奈美和我擠在一起,乖乖的半句話不說。
不過就是小奈美想跟我說話也沒有什麼用,因為直昇機內好吵,真的吵到彼此說話的聲音都聽不見。
彭巴他們坐在我們對面,依然不時觀察我身邊的小奈美,註意她的高山癥情況。
看來小奈美已經被他們當成頭號註意目標,而不是我瞭……
大傢就這樣安靜聽著吵雜的直昇機聲音,被載著飛行大約一個小時。
不時耳鳴,因為高度的改變,隻能張嘴或是吞口水克服。
就這樣經歷幾次耳鳴之後,下午兩點半,機身觸動的晃動,順利抵達基地營。
前頭戴著氧氣罩的駕駛員立刻關掉螺旋槳引擎。
說起來,讓駕駛員飛來這種高海拔地方,也是很危險啊……
機門被彭巴熟練的從內部拉開,眼前出現一片充滿淡黃色和白色碎石頭的平地。
周圍都是高山。
正確說,這是在群山中的平原盆地。
明明天氣非常晴朗,太陽亮到刺眼,但是風卻又強又大,直灌進機身內,真正的山地風。
這整個基地營隻有一個團隊,就是我們的團隊。
隻有一個明顯作為主基地的白色大帳棚,周圍架著許多睡覺生活用的個人小帳棚,都是低矮的半圓型。
由於海拔五千三百公尺高,氧氣含量隻有平地的百分之五十三,所以簡單數學計算,平地每呼吸一次,基地營這裡都需要呼吸兩次。
自然小奈美又撐不住,呼吸急促,並且頭痛惡心起來……
遠處的營地,沙拉佈笑容滿面的帶領所有隊員走向這架直昇機,歡迎我們。
我正想帶著小奈美下直升機,彭巴立刻跟我說:「你們先不要下機,留在這裡坐著。」
我不懂的看著他。
「這裡五千三百公尺高,比西藏高原或是一般高山還要高。世界上除其他的高山地帶,很難再找到這麼高的地區。你們至少等個一小時,有急性惡化情況立刻用直昇機送下山,這樣比較迅速安全。」
我和小奈美隻能乖乖坐在直昇機內,看著機外的碎石地和向我們持續走來的隊伍成員。
身為隊長的沙拉佈帶領眾人站到直昇機旁。
跟著他的年輕隊員們,開始把機身內一起戴來的氧氣筒和貨物箱搬下機。
沙拉佈直接問我:「你會感覺不舒服?」
我直接說:「不會。」
沙拉佈盯著我看好一會:「還真的臉不紅氣不喘。體質真好,天生適合爬山啊……考慮開始爬山這項活動吧?你很適合。」
「哈哈,再說吧……」
接著沙拉佈看向我身邊靠著喘氣的小奈美。
沙拉佈也不必問瞭,小奈美一看就知道正被高山癥折磨……
沙拉佈再對我露出笑容:「真想不到你們真能辦到,有能耐通過這幾天的高度測驗。對沒有爬山經驗的你們來說,可能四千公尺那裡就會放棄回頭瞭,所以我們所有人可是從一開始就認為這是輕松錢,一直等著收工。」
我也笑著說:「結果我們真的出現,破壞你們的收工美夢?」
沙拉佈笑瞭。
其他把物品搬運出直昇機的雪巴隊友,也開朗笑瞭。
沙拉佈笑著再次確認:「你真的什麼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
「沒有,連喘都不會,感覺跟在平地完全沒有差別。不然你看我有在喘氣嗎?」
「你真的平時沒有在爬山?」
「沒有。」
「真的好奇妙啊……你的祖先有高地人吧?」所有雪巴人都好奇盯著我看一會,沙拉佈才又繼續說:「反正隻要能到這裡來,就有本事,就有機會瞭。」
我探頭離開直昇機,抬頭看著周圍一座座白雪高山:「聖母峰在哪裡?」
「這裡就是聖母峰山腳下,不過看不見聖母峰山頂。」
「看不見山頂?」
沙拉佈伸手向東方比去:「這塊盆地雖然正位在聖母峰西邊的山腳邊,看不見聖母峰山頂是因為被前面那片山脊遮住瞭。但是隻要爬到更高的地方,或是爬到一個我們都作為觀測區用的高地,就能看見聖母峰山頂。觀測區那裡我有派個人駐守,一直在用肉眼看著聖母峰山頂情況,每小時都會用無線電報告氣候回來。」
「晚點帶我去那裡看看。都來到這裡,沒親眼看過聖母峰山頂,實在不過癮。」
沙拉佈笑著說:「當然沒問題。不過看你們這樣,不顧時間已經很急迫,冒著高山癥的危險,還一直砸大錢,是真心想爬上聖母峰吧?」
「當然,否則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沙拉佈試探的問:「一般登山人其實不會這麼執著。今年不行,也還有明年。你們到底為什麼這麼不顧代價?」
要讓小奈美等到明年?
可能已經被二十四小時呼喚到瘋瞭……
「不管怎樣,隻要有機會,我們都要上去。再說,聖母峰都已經在眼前瞭,不隻要看,更要爬上去。不過在那之前……」我看向身邊聽不懂我的交談的小奈美,「我們的帳棚是哪一個?我相信她隻要好好睡一晚,明天應該就沒事瞭。讓我們下直昇機吧?」
沙拉佈詢問:「彭巴?」
「她的高度適應能力,就這幾天我看起來,是真的很好……」
沙拉佈有點堅持的說:「還是再等半小時看看?不為瞭你自己,也為瞭夫人她的安全。」
我也隻能說:「好吧……」
我們就繼續坐在直昇機上,聽沙拉佈他們前來這個地方的經過。
不問不知道,問瞭才知道,他們都是搭直昇機過來基地營這裡。
因為基地營這裡沒有現代化道路,往往都是步行過來,順便健行鍛鏈體力,需要好幾天時間,甚至是一周以上時間才能把一切貨物搬運妥當。
想在短短兩天或三天內把這個基地營架設起來,除瞭直昇機,真的沒有辦法。
這架直昇機就是這樣以我的名義被全天候雇用,當然花瞭不少錢……
因此,沙拉佈笑著說:「希望你不要真的破產啊……」
我笑瞭笑,並且這才想到:「說到直昇機,不能用直昇機攻頂嗎?」
「基地營這裡勉強還可以飛過來,山上絕對不行,空氣密度問題,普通的直昇機飛不上去,不然就是山上氣候多變,忽然一陣強風反而更容易摔下來,不然所有登山人早搭直昇機攻頂瞭,不是更輕松?」
「這樣啊……」
半小時之後,小奈美的狀況一直沒有惡化,反而好像好轉瞭一點,我們終於被準許離機。
駕駛員立刻讓直昇機重新啟動,飛回山下基地待命。
沙拉佈趕緊帶路:「跟我來。」
雪巴人幫忙提拿我們的私人行李。
我攙扶著小奈美跟他們一起走去,才瞭解整個基地營的全貌。
中央是個巨大的白色方形帳棚。
周圍圍繞著生活睡覺用的小帳棚,或是堆放物品的倉庫帳棚,甚至還有周圍用佈遮著,然後向下挖洞的天然廁所。
看起來就像中央的太陽周圍一堆行星。
要給我們使用的帳棚,是個出入口同樣正對中央白色大帳棚出入口的黑色帳棚。
方便身為雇主的我們隨時進入主帳棚吧?
彭巴他們幫忙把我們的私人物品搬進帳棚內。
我讓小奈美躺進睡袋內,讓她留下來睡覺休息,就跟沙拉佈他們一起進入中央的白色主帳棚。
主帳棚內,設置意外的現代化。
地上鋪設白色的塑膠墊。
中央是眾人可以盤腿坐下的空地,有一個個扁坐墊。
帳棚邊緣有桌子。
有用來查詢天氣狀況的筆記型電腦。
有電燈。
更有一個個不知道裡面裝什麼東西的大箱子……
主帳棚需要的電力都來自設置於營地邊緣的發電機和大型電池。
平時用大電池供電,需要時再啟動發電機給電池充電。
大傢在地上盤腿坐著。
有一名雪巴人拿著大茶壺開始倒熱茶,讓每個人都有一杯可以喝。
是紅茶,不過喝起來很甜,應該加瞭不少糖。
「怎麼這麼甜?」
沙拉佈告訴我:「在這種高度,就算什麼都不作,缺氧缺糖份的大腦會逐漸遲鈍,體力會一直消耗,水分從皮膚蒸發流失的速度也很快,所以……水,茶葉,高糖份,就是這樣,多完美的搭配?」
「原來如此……」
我喝幾口,暖暖身體。
「從今天開始,這樣的茶你們每天都要喝四公升,這是每日最低限度的量,爬越高需要喝越多,等會我會派個人教你在這種地方煮茶的方法,你們記得每天一定要喝足,不能偷懶。」
我點點頭,然後看著沙拉佈問:「現在聖母峰的情況怎樣?」
沙拉佈笑瞭:「哈哈哈,就像你看到的,其他隊伍已經都撤走,整個基地營隻有我們還在,聖母峰像是被我們包下來一樣。」
「剛才在直昇機那裡我有發現到這件事……七月不到,還有一周吧,他們已經放棄?」
沙拉佈直率笑著回答我:「五月才是真正適合攀登聖母峰的季節,一般六月就放棄瞭,所以是我也會放棄,事實上我們也已經離開一次瞭,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又回來……會放棄,因為山上比較表面的雪層冰層之類已經開始溶化,夏天強烈季風也隨時都會出現,往往說來就來,危險性一天大過一天。」
我笑著說:「我們可還沒放棄。」
「我知道。所以我們才會在這。」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能爬上去?」
「說到這件事,到是有個很意外的好消息……」
圍繞我的所有雪巴人,都露出笑容。
聽他這樣說,看大傢這樣,雖然我本來就對爬聖母峰沒有什麼興趣,不過還是跟著興奮起來:「可以攻頂?」
「昨天早上天氣開始好轉,看起來應該會持續到七月才對。已經六月底瞭,這種情況非常非常的難得罕見,就是我過去也隻聽說過一次這種情況,沒有親身經歷過。其他已經放棄離開的隊伍要是知道,一定會很後悔。」
聽沙拉佈這樣說,我也期待起來:「明天可以開始爬?」
「今天再觀察一天。明天你們休息一天適應高度。如果氣候都沒變,後天早上你們就出發,不能再拖下去。」
「我瞭解瞭。」
「不過早在我們一抵達這個基地營,就已經有四組人馬帶著東西出發,總共八個人。他們負責事先探路,還有一路架設前進營上去。隻是我必須先跟你明說,你們出發之後,機會恐怕隻有這一次。要是錯過,像是天氣忽然變惡劣,今年就不行瞭。」
「我瞭解。至於你剛才說的那些營地……?」
「說到這件事,我也想跟你談。記得那晚在飯店我跟你說的,前進營地存在的意義,是為瞭讓身體可以逐漸適應高海拔,也是為瞭讓身體休息?」
我點頭。
「因為這幾天下來,發現你們海拔適應的非常快速,所以我決定稍微讓你們冒點險,希望你不會介意。爬聖母峰多少都得冒險,有賭博成份在,不是故意要讓你們冒險……」
「我瞭解,說到底終究是聖母峰這種地方……隻是說到冒險?怎麼個冒險法?」
「一般來說,基地營之後的前進營,都是設置到五個。前進營,一號營,二號營,三號營,四號營,然後是不需要營地的攻頂……這樣比較安全,不過也表示山上的停留時間會增加至少五天。但是因為七月的時間問題,所以我考慮過後,我的人(雪巴)依然維持五個前進營的正常態勢,待到最後一刻。不過你們隻設置三個前進營,這是為瞭讓你們減少在山上停留的時間。至於三個營和五個營,到底怎麼運作,晚點我會解釋。
另外,因為隻有你們兩人,加上這個隊伍的人手多,這也是對你們有利的地方。簡單說,我打算讓你們每個人配五名向導。隻要你們的身體在山上真的出現危險的高山癥現象,你們不用走,分別跟著你們的那五個人會立刻用擔架把你們扛下山,讓你們回到基地營休養,不過對你們來說也表示今年的攻頂失敗瞭。」
「聽起來場面很大啊?乾脆我們都讓你們扛上山頂好瞭,連路都不用走瞭。」
雪巴人都直爽笑瞭。
沙拉佈也笑著說:「這樣的場面是很大,不然一般來說一個人都隻配給一名向導幫忙,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情況,兩個人雇請我們全隊……」
「那麼你剛才有提到,我們要面對的危險是……?」
沙拉佈稍微嚴肅起來:「這個基地營海拔五千三百公尺,聖母峰的峰頂八千八百公尺,相差三千五百公尺。所以你們隻設置三個基地營,表示每次上升都要超越一般的安全極限,平均一天一千公尺的上升,你們的身體非常有可能撐不住那樣的低氧環境。雖然前兩天你們也差不多是這樣一天一千公尺的上升,不過高度不同,大氣氧濃度也不同,絕對不能等同相論,你應該能瞭解這樣的道理才對。前幾天三千四千的高度能撐過去,不代表聖母峰那種六千以上的超高度也能撐的過去……」
沙拉佈說完之後,遞過一張他先畫好的圖給我。
我拿在手裡看……
(雇主) 一號營 二號營 三號營
(雪巴)基地營 前進營 一號營 二號營 三號營 四號營 山頂
安靜的稍微研究一會,我總算瞭解他的意思。
「但是你既然敢讓我們這樣做,一直越級前進,應該有想到辦法解決吧?」
「沒錯,我的確想到解決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們出發抵達一號營之後,全程都要戴著氧氣面罩。不是口罩,是全臉式面罩,把整個臉都罩住,睡覺也不能拿下來。因為隻要一拿下來,就表示你們會忽然暴露在超低氧環境。爬越高,身體曝露越低氧的環境越不可能撐的住,高山癥發作之後的危險性也越高。」
我轉頭看一下,擺放在墻邊的氧氣筒,差不多成人腰部高:「用氧氣面罩?表示這樣的氧氣筒要扛上去?」
「沒錯,就是這樣的氧氣筒。一筒一個人使用,可以維持十小時左右。表示你們每人一天會需要三筒,四天總共需要二十四筒。」
「那很重吧?帶那個怎樣走路?」
「你不必擔心這個問題,因為我們的人有五個前進營,會輪流扛上去,這兩天已經扛十筒上去瞭,所以你們隻要一直走下去就好,剩下的是我們調度和搬運問題,我們會處理好。」
「原來如此……所以我們的前進,都要配合你們吧?」
「沒有錯,我的人會照各自的進度表,回到各自的營地休息,避免高山癥的發生。差不多清晨時,才會重新過去接你們出發,帶你們一起前進。隻有在你們的二號營,才會在那晚讓你們獨自過夜,因為我的人沒有全程使用氧氣筒,需要適應高度,避免高山癥的發生。」
「等一下,這樣你的人能跟的上我們越級前進嗎?」
「你說的沒錯,不過別忘瞭,高山癥隻傷害短時間爬太高的人,不傷害短時間往下走的人。我們已經有八個人先出發瞭,他們最終會在四號營休息,等著接應抵達二號營之後的你們,然後走回去接應正在二號營的你們往上抵達三號營,再一起休息。所以等一下差不多黃昏的時候,準備陪你們登頂的那些人就會扛著器材出發瞭。隻要我們先你兩天出發,就能用下山接你們上來的方式填補這段差距。」
我有點訝異:「今天你們那些人要摸黑前進?!」
「這兩天出發的前導隊,走到哪裡就把線牽到哪裡。所以這整段路已經打好釘,牽好導引繩。就算晚上,隻要開上燈,緊緊拉著繩子走,就不怕出問題。比較怕的依然是冰崩雪崩之類無法克服的危險。」
「這樣我放心瞭……」我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趕緊問:「對瞭,我們要全程戴面罩?在山上也要三天或四天吧?這樣我們怎麼吃東西?」
「上山這幾天,你們都不吃。」
「不吃?!」
「全臉式面罩都會有一個小的活門式圓形開口,你們可以從那裡插入吸管喝高熱量的水。因為你們的機會隻有這麼一次,不過幾天不吃食物不會死,反而是喝的比較重要。」
「就算有喝高熱量的糖水,總還是會肚子餓,覺得沒力氣吧?」
「你們沒力氣,爬不動,沒關系。我們人手多,用扛、用拖、用吊、用拉的、也會把你們弄上聖母峰的峰頂。」
我笑瞭:「還真的咧……」
大傢也都笑瞭。
我和他們一起笑瞭一會:「所以我們隻要一開始爬,生命就完全寄托在你們(雪巴人)和氧氣筒?」
「沒有錯。總結起來,我們隊伍二十人,我留在基地營指揮,一個人留在觀測臺全天候目視山頂天候,前後跟隨你們的總共十個人,剩下八個人會負責一直從基地營這裡把氧氣筒或是臨時需要的物品扛上去給你們,甚至是看情況編成機動組臨時加入你們的隊伍,這就是你們的登山計畫。」
「所以隻要氧氣和物資供應都不間斷,就有攻頂可能?」
沙拉佈點點頭:「前提是天氣都很好,並且路上不遇到雪崩之類。不然這樣的配置,二十個人支援你們兩個人,我不認為你們會上不去峰頂。要是這樣還上不去,是我們這群靠爬聖母峰吃飯的專業人該反省瞭。」說著說著,沙拉佈和他的隊友們都坦率笑瞭。
「不過……我們要一路靠氧氣筒攻頂?總覺得好像是在作弊……」我苦笑起來。
所有雪巴人再次笑瞭。
看來他們也覺得這辦法根本是邪魔歪道啊,不是爬山人該做的方法……
沙拉佈也笑著回答我:「這就要看你是為什麼要爬聖母峰瞭?有些人是為瞭挑戰自己,有些人隻要能爬上去留下記憶就好……至少就你們的狀況來說,今年想不靠氧氣瓶是不可能瞭,因為時間上會來不及,隻能回去好好訓練身體狀況,期待明年五月再回來以正規方式無氧攻頂。」
「那麼就你那樣說,我們有必要下降高度過夜?像你的人一樣,第一天爬到二號營活動一會,再回來一號營休息。第二天爬到三號營活動一會,再回來二號營休息?」
「你們不用,因為上山之後全程都有全氧支撐你們,所以你們不怕高山癥,也不應該會發生。我的人需要,不過要跟上你們的辦法就是早你們幾天上山,所以今晚就要出發瞭。」沙拉佈停頓一會,「另外,因為你對聖母峰不懂,所以有件事必須先跟你說,你知道聖母峰標高八千八百公尺吧?對你們來說第三天過夜的三號營,我的人過夜的四號營,大傢一起在七千七百公尺左右的地方休息,絕不再爬上去,第四天所有人再一口氣爬到峰頂並且立刻回來。最危險的其實是那段路,而不是之前那些路。」
「為什麼危險?」
「七千七百公尺以上的區域我們稱為死亡區,因為大氣中的氧含量太少,氧氣濃度隻有平地的百分之三十,任何生物都不能久留,就算你們有氧氣筒全程支持也一樣。在那樣的高度不管是人類或是小動物,就算什麼都不做,體力也會一直流失,內臟逐漸停止運作,直到死亡……所以要上去就是準備好之後一口氣越過死亡區直達山頂,然後立刻下來。不論是你的人或我的人,每多停留一分一秒,都表示離死亡多靠近一步……」
「那麼危險?我們用氧氣筒也沒用?」
「沒有用,因為是整個環境大氣壓力的問題。氧氣筒能讓你們的大腦和血液得到充足氧氣,並且避免高山癥,但是沒有辦法讓你們的身體面對那麼接近太空的真空環境。除非有辦法保持周圍氣壓穩定,否則所有人的內臟都會逐漸停止運作。」
「我瞭解瞭……」我沉默思考一會,他們都安靜看著我,「我想我暫時沒有什麼想知道的事,有想到再另外問你吧。」
因為剩下的,我想都是沙拉佈如何管理營地的事,與我們無關瞭。
沙拉佈微笑向我說:「那等一會,等你們都準備好,你就把夫人帶出來,帶你們進行祭山儀式。祈求你們的攻頂萬事順利,成功達成,然後我的人就要出發瞭,你們也趁今明兩天好好休息吧。」
我點點頭,然後站起來,向周圍所有雪巴人道謝。
這時,沙拉佈忽然叫住我:「對瞭,小兄弟……」
我回頭看去。
沙拉佈不知道為什麼,一臉的嚴肅。
「我剛才想到,有一件事,你要先跟夫人說一聲比較好。我不知道小兄弟你來自哪裡?有沒有什麼禁忌?不過這件事你和夫人如果想爬聖母峰,一定要先知道。」
「什麼事?」
「你知道聖母峰山上,死的人數幾乎難以計算吧?」
沙拉佈這一說,周圍所有雪巴人幾乎都跟著嚴肅起來。
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但是察覺到氣氛的我,隻能先回答:「我知道。」
沙拉佈沉默一會:「我想說的是,登頂的路上,尤其當我們越爬越高,一定會近距離經過幾具罹難者的遺體,大多都已經成為乾屍,橫躺在那裡……」
我隻是看著沙拉佈,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些罹難者遺體,大多是在攻頂途中,因為暴風雪無預警忽然來襲,或是急性高山癥發作,就那樣倒下去,根本沒有人有餘力去拯救,或是特別把他們的遺體帶下來,隻能那樣一直放在山上……所以小兄弟你和夫人想攻頂,一定要有心理準備,會經過他們身邊。這座山就是這麼殘酷,不是什麼樂園……」
我隻能以淺淺的微笑,表達我的謝意:「我知道瞭。」
沙拉佈也回我類似的淺淡微笑。
我暫時放下這件事,轉而問他:「有沒有衛星電話?」
「有,筆記電腦旁邊。」
在沙拉佈的幫助下,我拿起電話,開始撥號回傢。
沙拉佈帶領其他雪巴人,轉身去忙他們自己的事,或是前往準備祭山儀式,或是準備晚一點就要出發的事。
大約十秒鐘的響聲,電話被接起。
是莉貝亞的聲音:「喂?」
「莉貝亞,是我。」
「長官。」
「因為我們一直忙,直到今天才有機會用衛星電話。」
莉貝亞平靜回答我:「我瞭解。那種地方想找電話聯絡出去本來就不容易。」
「我和小奈美,現在正在基地營。」
「進展比我想像的還要快。」
我也隻能說:「因為快七月,隻能拼瞭,你應該瞭解爬聖母峰到底是什麼情況才對。」
「小奈美還好吧?」
「我們的海拔幾乎一天一千公尺往上跳,沒出事真是奇蹟。小奈美一直被高山癥折磨,真虧她撐的住,不過她一直適應良好迅速,我想應該沒有問題才對。」
「我想也是。因為對我(的記憶)來說,這是她第二次去爬聖母峰,她的身體一定能迅速克服。現在她會有這些反應,一定都是因為她不常運動。要是小奈美平時就有跟夏美一樣常運動,我想應該不會有高山癥反應才對。反而是長官你,同樣能這麼快適應,才真正讓我訝異。」
「現在海拔五千三百公尺,我還是覺得一切正常,我同樣也對自己的情況覺得很訝異。」
莉貝亞發自內心的對我說:「佩服……」
「基地營這裡天氣很好。順利的話,後天我們就要開始攻頂。」
「祝你們萬事順利。」
這時,電話另一頭,傳來瑪莉的聲音:「誰的電話?」
莉貝亞回答他:「哥哥的電話。」
「哪個哥哥?」
「帶領小奈美的那個哥哥。」
夏美的聲音立刻傳來:「問一下奈美的狀況怎樣?」
「呣?!電話給我!我要跟哥哥說話!」
莉貝亞倒也乾脆:「拿去……」
瑪莉接過電話,立刻問我:「你們真的在聖母峰?!」
「小奈美和我正在聖母峰的山腳下,基地營,海拔五千三百公尺高度。」
瑪莉激動的說:「如果早知道你們要去爬聖母峰,我就也跟去!要等我啊!所以哥哥你電話來的正好,我們簽證已經辦好,晚上要搭飛機去尼泊爾瞭。要是你晚上才打來,就連絡不到我們,可能真的要基地營見瞭。」
我意外瞭:「啥?!」
瑪莉加重語氣,慢慢的說:「我說啊,我們簽證已經辦好,晚上就能搭飛機去尼泊爾瞭!」
「你們也要來?!」
「莉貝亞、我和夏美。」
電話傳來艾莉絲正在一旁的說話聲:「我也好想去……」然後艾莉絲緊張瞭,「啊!小源!小咪的尾巴不可以吃啦!」
「嗷嗚……」
看來姊妹們要把小源推給無奈的艾莉絲、和被當成食物的小咪照顧瞭……
因此我訝異的問:「瑪莉,你們真的要來?」
「呣?聖母峰那種地方,有機會當然要去。前幾天接到小奈美的電話,知道你們要去聖母峰,我可是立刻把這陣子所有工作都推掉,要是這樣還不去就賠大瞭。」
「基地營這裡標高五千三百公尺,你們知道什麼是高山癥嗎?小奈美可是被折磨的很慘……」
「不用擔心啦。莉貝亞帶我們去爬過幾座國內的高山,都有登頂,我和夏美的體質從沒有出現過高山癥問題,而且每天我都有在進行有氧運動,夏美也都有騎單車運動,不是像小奈美那樣平時沒在運動,所以不怕。」
「喔……」
瑪莉以命令的口氣:「所以哥哥你要等我們啊?」
「這個……不能保證。因為後天就要開始爬聖母峰瞭,機會好像隻有這麼一次……」
「呣?!其他人有沒有到、你不用管。至少要等我到達,再一起爬啦!」
我隻能敷衍這隻強氣蘿:「好啦……好啦……叫莉貝亞來聽。」
「一定喔?」
「好啦……好啦……」
「拿去,哥哥指名要你。」
「長官?」
「你們真的要來啊?」
莉貝亞倒說的直接:「頑固的夏美和那個野丫頭如果一鼻孔出氣,你欄的住她們嗎?」
我苦笑瞭:「不可能……」
「唉……所以我也隻能跟去當她的保母瞭。」
「呣?!誰是野丫頭啊?再說你從一開始就有意想趁這個機會跟小奈美一起去爬聖母峰,混水摸魚跟上去,別抓我們出來當擋箭牌!」
夏美也抗議瞭:「我哪有頑固?!我是擔心奈美的狀況啦!地獄我還不敢去,聖母峰那個地方就沒問題瞭!」
莉貝亞完全不管這對正在抗議的姊妹:「長官,明天開始算,我們應該四天或五天左右會抵達基地營。因為我們平時都有在運動,過去幾年帶她們爬山也從來沒有發生過高山癥問題,所以一口氣去到三千公尺之後,一天上升五百公尺應該不會有問題。」
我再次苦笑起來:「四天五天啊……等你們抵達,可能我們已經攻頂完成,準備下山瞭。」
「呵……那也不錯。對我們來說,能抵達基地營,本身就已經是榮耀紀錄。再說我們根本沒有準備要爬聖母峰,上去是不太可能瞭。」
聽莉貝亞這樣說,背後瑪莉又在強氣瞭:「呣!隻抵達基地營哪算榮耀啊?要聖母峰攻頂才算榮耀啦!哥哥和小奈美有辦法上去,我們也一定有辦法啦!」
聽著瑪莉的強氣,我再次苦笑著:「那就這樣吧……她們就拜托你照顧瞭。」
「長官放心吧。」
我掛上電話。
苦笑想著女孩們竟然也要跟上,向正在研究氣象圖的沙拉佈要一杯熱紅茶,就走出這頂大帳棚,回去找小奈美,讓她知道這所有消息,順便帶她出來跟雪巴一起祭山。
不論如何,知道從小一起生活長大的姊妹們也要來,小奈美應該會放心許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