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休息瞭一會,秦娥,斛律巧,斛律紅,寐生等四人便又進瞭桑林裡采桑去瞭。
也許是上午的磨礪見效瞭,也許是老婦人給他們一些觸動,也許認命瞭,斛律紅和斛律巧沒有上午的抱怨,隻是一個勁地埋頭采桑葉。
秦娥望著她們時候,臉上終於露出欣慰的笑。
她轉頭對小孫子柔聲道:“小米啊,你快快長大吧,長大瞭,祖母也教會你采桑!”說完這些,秦娥便也進瞭一排桑林。
時間就這般靜靜流淌,一轉眼,便是日暮時分。
正在采桑的寐生抬頭望著那夕陽,暗道:秦娥不是說要找我去采花草麼?莫不是忘記瞭?嘖嘖,管她呢?等會就算她不帶我去山坡上,我也得行動瞭。
他往左邊偷偷看去,靠山腳的最外圍一排桑林裡,隱約看見秦娥正彎腰撅著屁股伸手在摘桑葉。
“這女人雖然沒有習武,但屁股倒也算的上渾圓性感,身材雖然比不上九子魔姬的,卻也是稍有的美人。年紀大瞭些,但也有別又一番韻味,嘖嘖。”他又收回目光,往秦娥所在桑林的末端望去,隻見馬越正站在那裡,一臉警惕地註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也許有一隻鳥兒飛起來,他都會暴起。
寐生暗道:“雖然煉氣位高手,但面對血屍,也隻是塞牙縫,不過可不能殺瞭他,若是殺瞭他,這件事情鬧大瞭,被斛律傢的人警惕,可就不好收場瞭。俗話說,悶聲發大財!嘿嘿!”他又偷偷瞄著秦娥的屁股,心想:“你再不主動,我可要主動一點瞭。”
他故意提示道:“夫人,這時間真快,都日落時分瞭,就像落花一樣,不可挽留。”
秦娥聽到寐生的話,便望向天邊,見落日靠著山坡,正欲西沉,她表情一緊,忽然想到瞭什麼。道:“對瞭,那些山坡上的花草!”她放下籃子,穿過桑林,快速寐生向這邊走瞭過來。而馬越見秦娥往這邊,便也步步緊跟。
秦娥道:“大龍,前幾日與你說這邊的坡上又幾株花,我不知道姓名,不知你認不認識?”
寐生暗道:“終於來瞭。”他微笑道:“夫人帶我去看看便知。”
兩人人穿過最外圍桑林,來到坡下。山坡的位置正好對著西沉的落日,不高也不陡,約兩丈餘,西面是茂密的山林,其他三面暴露在外,都是光禿禿的,未見雜草荊棘。
秦娥見馬越也要跟來,便道:“馬護衛,你守在山腳,反正也能看見我們。”
馬越隻好原地站著山腳下。
秦娥帶著寐生上瞭山坡,便抑制不住興奮,指向前方道:“大龍,你看!”
她所指的位置,開滿瞭金色的花朵,並散發出淡淡馨香。猶如金色的雲朵降落在山坡上,在夕陽的渲染下,顯得更加奪目。
“這是落日金?”寐生心中泛起波瀾,有落日金的地方,那可是極佳的風水寶地啊!不是隱藏瞭千年大墓,就是藏著龍脈。難道這龍淵山脈果真如父親所說那般邪乎?
“前幾天夜裡,我居然都沒有發現!”寐生暗自咂舌。
“夫人,這……這是落日金!”寐生顫抖著道。
秦娥滿臉疑惑,道:“落日金?老身從未聽說過。”
“傳說有落日金的地方,便是福氣之地!”寐生滿臉興奮,他繼續道:“夫人發現瞭它,意味不就身上將會發生一件美事!”
“美事?”秦娥更加疑惑瞭。
“福氣之地,便是風水寶地,夫人發現瞭它。便意味著會有美事降臨在您的身上!”
“哦,原來如此。”
“那這花作何解?”秦娥又問。
寐生解釋道:“落日金乃陽剛之花,養陽剛之氣,將之放在府中向陽的位置,可以驅散陰氣邪魅。此花香味道,淡而悠遠,一顆除去異味,二隊對男童身體也大有裨益!”秦娥欣喜地道:“那你的意思是說,這些花朵可以挪回去種植嗎?”說著,便要摘下來。
寐生趕忙道:“不可,不可,若是強行摘花,福氣便會化成禍起,必須等秋天的時候,取其種子,在夏天種下,這樣便可。”
秦娥佩服地望著寐生,道:“大龍果真是花草奇人!每每予人驚喜!堪稱花之使者!”
寐生表面上謙卑地道:“夫人謬贊瞭!”心裡卻暗道:“嘿嘿,我不是花之使者,我是采花使徒!你就是第一朵待采的花!”
當夕陽最後一縷強光弱下去的時候,他不經意偷偷拿眼睛往山坡下掃瞭一眼,見馬越正望向別處。寐生眼中逐漸露出幾分猙獰之色。暗道:“時間到瞭,該行動瞭!”寐生沒有運轉玄功,他隻是暗念起咒語來,漸漸地,他的靈識對潭底的血屍猶如又靈魂的互相感應。一瞬間,便獲得瞭血屍的控制權。
此前的他的意念已經升級為靈識,控制起血屍來更是輕而易舉,隨行所欲。
“起!”
他心中咒語一起,淤泥中,血屍的雙爪猛然朝天一舉!那一雙血目已然睜開,發出嗜血的光芒!沉寂的潭水開始咕咕咕地邊冒起水泡來,像是溫泉水一般沸騰。
“再起!”寐生靈識一動,血屍猶如利箭般猛地沖破潭面,漸漸陣陣浪花,它全身被一件大黑袍包裹,黑袍由於浸水濕透,裹在屍體上,使人完全看不清身體的具體樣貌。
“嗖!”血屍如離弦之箭般往山坡這邊襲來!
血屍在寐生的控制下沒有發出往前那般尖厲的嘶吼聲,無聲地逼近這裡!
不一會,它就像一隻黑色巨鷹出現山坡山空,在寐生的控制下,血屍一把抓起寐生,又往秦娥那邊掠去!
“誰!”馬越已然聽見這邊的動靜,抬頭一望,隻見那個叫大龍的下人已經被一名黑袍人抓起,又往夫人那邊沖去!
“夫人!”他大吼一聲,猛地拔劍便往山坡上奔去!
在普通人眼裡,他速度算是極快,但和血屍的速度一比,他隻能算得上一隻速度快的烏龜。
“這熱天,怎會突然有些冷?”
秦娥隻覺身後一道冷風襲來,正欲回頭,突覺身子一輕,便離地而起,如被獵鷹抓獲的兔子懸在半空。這時,她才聞到一股惡臭,令人作嘔。她環顧一看,發現自己被一個黑衣人像夾小雞一般夾在腋下,而剛剛和自己聊天的大龍竟然也被他夾在腋下!瞬間,一股戰栗的恐懼感錘擊她的心頭,她腦袋一陣天旋地轉。
“救命……”她雖然喊瞭出來,可是由於過度驚嚇,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剛說完這句,她便暈瞭過去。
“嗚哇哇!!!”她背上的小米猛地大哭起來,害怕至極。
“閉嘴吧!”寐生暗自運氣,封住瞭小米的氣道,使其處於無聲狀態。
血屍的速度極快,在抓住秦娥的瞬間,沒有做絲毫停留,轉向便騰身而起,往群山裡飛去。
“夫人!小公子!”馬越目眥欲裂,他奮力追逐,眼見追不上瞭,便大吼一聲:“黑衣賊!留下命來!”身體騰空一躍,運氣將手中劍用力投出。
“咻!”長劍速度也是極快,如流星追月,怎奈黑袍人速度太快!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挨不著。一眨眼,便消失在群山裡瞭。
“完瞭!這下完蛋瞭!”馬越心中又是憤怒又是恐懼。現在這個關頭,必須馬上找回夫人和小公子,否則,他全傢性命難保!
“黑衣賊!休想走脫!”他拿出哨笛急聲一吹,安排在桑林外的二十名衛士便聞聲而來。
他對衛士道:“夫人剛剛被黑衣賊掠走瞭,你們快與我進山尋找!”
斛律巧和斛律紅發現這邊動靜,便也走過瞭來,斛律巧問道:“馬護衛,發生瞭什麼事情?我母親去哪裡瞭?”
馬越一臉憨笑,道:“沒事夫人進山裡采花草去瞭,我帶幾個人去保護夫人。小姐在這裡稍等片刻!”
然後又對幾名衛士命令道:“保護好兩位小姐!”
“是!”
十幾人快速奔向山裡。
血屍夾著二人在群山裡穿梭瞭好一陣,才在一處茂密幽暗的叢林裡停瞭下來。
“嘭!”
兩人被扔下雜草上。
秦娥猛然被摔醒,剛一睜眼,便見眼前站著一個高大精瘦的黑袍人。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一處幽暗的深林中。瞬間,如一盆冰水濕透瞭她的靈魂,她的臉陡然變得面如土色,疾呼救命。
“啊!!!救命啊!!!”秦娥慌亂地大叫起來。
寐生在地上一滾,身體擋在瞭秦娥身前。正聲道:“夫人,有大龍在,您別怕!”並大聲質問血屍:“你是誰?!”
“嘿嘿嘿嘿!”蒙面的血屍看不見任何表情,隻發出桀桀怪笑。
寐生繼續表演,他指著秦娥,一本正經地道:“她可是大魏國車騎將軍斛律山的夫人!你竟敢劫持將軍夫人?!你……啊!”他話沒講完,血屍不由分說地,一腳便踢瞭過來,寐生發出一聲慘叫,如西瓜般滾進旁邊的荊棘叢裡,便一動也不動瞭。
“大龍!”眼見大龍被黑袍人粗暴一腳踢飛,生死未卜。
“大龍!你醒醒!”秦娥見其毫無反應,起身便欲逃跑,可是沒跑幾步就被腳下荊棘絆倒在地。
黑袍人瞬息而至,他降落在秦娥的前方,居高臨下的對著秦娥,笑聲逐漸變得陰冷。
“想走嗎?”
“啊……!你,你不要過來!”
眼前的黑衣人步步緊逼,似乎想象中的那張可怖的臉已經要穿破蒙面而出瞭。
“啊!你走開!”
“我的夫君是大魏國車騎將軍,我女兒是驕騎將軍,我兒子是禁軍校尉!你要是敢動我!他們必定饒不瞭你!”
秦娥的威脅聽起來不像是威脅,而是在求饒。黑衣人不為所動,反而發出陣陣怪異刺耳的冷笑,這笑聲冰冷刺骨,讓秦娥渾身都戰栗起來。
“桀桀桀桀!”黑衣人不為所動,隻是冷冰冰地道:“斛律山?可惜遠水難救近火!朝堂雖高,難達江湖之遠!”
秦娥見自己抬出夫君都鎮不住他,她心中更加恐懼,不禁生出幾分絕望。她雙手撐著地,連連倒退。連拖著地上的雜草往後退,樣子好不狼狽。
此時的秦娥不復當初豪門貴婦的溫婉和端莊,她如暴風雨中的落地雛鳥般無助,如大海中的孤帆的孤獨。秦娥的臉色青白交加,因為極具的緊張,導致她緊咬著嘴唇,使得嘴唇流出血瞭。她的眼裡不僅有恐懼,還有不斷流的淚水。她的頭發也不復之前的整齊,不僅亂糟的,上面還掛滿瞭野草和種子。
秦娥的心劇烈地跳動著,此時她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口荒無人煙的枯井裡,那種恐懼感猶如深淵將自己吞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根本無法接受從剛剛的欣喜到如今這般恐怖處境的極至轉變,這是夢嗎?
可是嘴唇的痛感讓她明白,這絕對不是夢!這是冷冰冰的現實啊!
她不知這個黑衣人為何抓自己來這裡?要做什麼?她要怎麼辦?她能怎麼辦?
恐懼猶如雷鳴在心底反復,讓她頭暈耳鳴,她無助地張望四周。可是除瞭荊棘樹林,還是荊棘樹林。幽暗一望無際!絕望似乎也一望無際!
秦娥退一步,黑袍人就進一步,不多不少,但卻如跗骨之蛆,步步緊逼。那種壓迫感,使秦娥甚至有些窒息,她感覺心都快跳出瞭嗓子眼。
“啊啊啊啊……你別過來!”
她又想到瞭剛剛被踢飛出去的大龍,大聲呼喊:“救命啊!大龍!大龍!”
“大龍!你快醒醒!”
可是至始至終,荊棘叢裡都無人回應,她像是對一片黑暗呼喊。
“嗚嗚嗚!……”秦娥終於大哭起來。她的腦子一片混沌,除瞭害怕還是害怕,除瞭恐懼還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