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孫俊玉如此認真,女人不動瞭,乖乖躺回沙發上,心裡一熱,感動的眼淚就流出來瞭。
有多少時間,這傢裡沒有男人瞭?有多少時間,她的心裡沒有支柱瞭?
“孫老師,你真是個好人……”
林雅蘭把自己躺在沙發上,任憑眼淚從眼眶裡湧出,哽咽著說瞭一句。
這個好人從頭至尾心甘情願地照顧著她們無助的母女兩個,不圖索取無私奉獻,何況還是陌生人一個,再冰冷的心,也會受到溫化,林雅蘭不但終於受到溫化,心裡忽有瞭支柱感。
一種生活之中,好人比壞人多的精神支柱感。女人沒有男人的支撐,再強大心靈的女人,亦終有一天不勝柔弱。林雅蘭也終於懂瞭,她之所以帶著女兒跳河自盡,就是因為長期生活中沒有人為她伸出援助之手,終於心灰意冷瞭。如果有這樣的男人在傢,她肯定會堅強不屈地選擇活下去。
“從現在開始,我不死瞭!”
孫俊玉聽到林雅蘭說瞭一句,聽到這句,他也感動,把視線從床上轉回來,聽到林雅蘭繼續說:“為瞭孫老師,我也會選擇堅強活著。”
“呵呵。”
孫俊玉終於寬心笑瞭,剛才,大運河的水,差點沒把他給淹死。
“我是說你的救命之恩。”
林雅蘭繼續說,她怕孫俊玉引起誤會:“我們這兩條命是你給撿回來的,我們以後為你而活。”
“你放心,我們不會纏著你的,我是說我們的感激,我們會知恩圖報的,等將來有一天,我們的日子好一些。”
“你考慮的太多瞭。”
孫俊玉捏瞭捏鼻子,淡淡而笑:“我不是為瞭圖報才救你們的,剛才那情形,誰見瞭都會奮不顧身的。”
“那不一定,隻有你這樣的好人才會。”
林雅蘭說:“現在這個社會,見死不救的多瞭,何況又是跳水救人這樣危險的事。好慶幸碰到瞭你這樣的好人,否則,現在我們倆個真的到他爸那邊去瞭。對瞭,我好想問你孫老師,你會遊泳嗎?”
“不會。”
孫俊玉老實回答,獸男臉上頓現羞赧,樣子十分慚愧:“從小生在小縣城,那裡是山區,都是小溪小水,沒見過大河,也沒人教我遊泳。”
林雅蘭眼裡的淚,又一忽兒湧出來,好多好多,一瞬間打濕瞭沙發一角。
“你過來。”
林雅蘭無力地向孫俊玉招瞭招手,拍瞭拍沙發:“你坐到我身邊來,我給你擦擦頭發。”
“不用不用。”
一聽少婦這麼客氣,孫俊玉受寵若驚連連擺手,一是不熟男一個,哪能讓這樓裡的漂亮知識分子女性為他服務。二是這女人現在什麼也沒穿,身上露多包少,他不敢看,更不敢接近,更不敢造次。
人傢夠苦瞭!孫俊玉與他們一比,算天上的神仙瞭。
“我自己來。”
孫俊玉說完,欲抽浴巾給自己拭下身上的水份,可轉念一想,又不敢動瞭。
除瞭一條短褲,身上啥也沒有,還靠這條巾兒包著呢,一抽下來,不就啥也遮不住瞭?
於是傻笑,於是傻站著。
“不用擦,我不冷。”
孫俊玉說這句話的時候,抖瞭個寒竣。
“過來!”
他說不擦就不擦?
林雅蘭一定要讓孫俊玉坐過來,一定要親自為其擦拭身子。有時候你會發現,地球轉來轉去,世界變來變去,終會成一個樣,一樣的象進入克隆時代,隔一個時段就輪回。至少對於林雅蘭來說,是這樣的。這個男人,簡直是那死鬼老公的翻版。
五年前,林雅蘭也有相同的遭遇。
五年前,林雅蘭也掉在瞭水中,不過那不是主動跳水尋死,那是不小心掉下河去等死。那時也有個男人把她救上岸來,他選擇瞭嫁給瞭他。
就是在剛才那個運河旁,就是在那裡,因禍得福,找到瞭如意郎君。也是在這間小屋裡,林雅蘭為那個叫做鄭華的男人,細心地擦去身上濕水,而後,把自己的身體和下半生,永久地拖付給瞭那個男人。最起碼,她的心裡,是這麼想的。
五年前,初夏,黃昏,學校運河邊。
那時,林雅蘭剛從北京大專院校畢業分配過來,開始瞭學海生涯後嶄新的社會之旅。當起瞭一名大院人民教師,教書育人,甘為人梯,教出的學生一拔又一拔,好多成瞭現在影視藝界的大腕小星。
那天晚飯後,林老師貪圖浪漫黃昏,一個人到運河邊領略水邊美景,放松身心。
晚霞滿天,涼風習習,黃昏涼爽舒適,空氣清新怡人。
那時候,河邊有好多的人在,應該包括那個她拖付給他下半生的人。這麼短時間內把她救上岸來,除非從天而至,否則一定是在她不遠處。
走到那處河畔,夕陽,老樹,昏鴉,運河河畔邊,一群飛來飛去的紅色可愛蜻蜓們引她註意。“真好玩。”黃昏有蜻蜓到處亂飛,尤其在河岸邊枊樹上,停的有,繞來繞去飛來飛去的有,下河面跳著點水的有,在空中鬧來鬧去的也有,熱鬧非凡。
女子愛美,更愛大自然,林雅蘭看到一隻五彩斑藍的大蜻蜓停下來,就停在河邊的一珠柳樹枝上。緊緊地吸住瞭她的眼線。晴蜓好大好美,在那兒得意地拍著肢膀,頭轉來轉去。好象在逗著林雅蘭,來呀,有本事來抓我啊?
那處枊樹枝,矮矮地伸出瞭河面一小截,看著都能夠得著,隻要在河邊一伸手,就可能把蜻蜓抓獲。正是這個誘惑,讓林雅蘭不甘小動物向她挑畔,毅然決定,小鬼,抓住你!
悄悄移過身子,輕輕伸出手去,攤開雙手逐漸向蜻蜓站立的位置包抄過去,眼看著挨近瞭,向前一伸手,啪的合瞭個掌,蜻蜓沒抓住。卻感覺腳下泥土一松人一沉,整個人沿著那根本沒加固的河岸滑土,一咕嚕就掉下瞭水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