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黃鼠狼

  “皇甫辰風?”鄔岑希沒有理會他的花言巧舌,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在裝‘瘋’!”

  單指一挑,鄔岑希示意阿傑湊過身子,在他耳邊低聲耳語道,“你想個辦法混入他們之間……”

  一改平日吊兒郎當的神態,目光凌然地垂下眼皮,阿傑面色凝重,姿態十分恭敬地低頭傾聽著鄔岑希的耳語。

  “Binggo!”阿傑打瞭個響指。

  慢慢的收縮瞭下視角,面色一改輕松擺擺腦袋恢復以往的神態,不過還是難以掩飾其中的激動,阿傑露出笑容,熱切地說,“希哥,太絕瞭,簡直就他媽一箭射死兩隻大雕,不費吹鳥之力!”

  既可以測驗出皇甫辰風究竟是不是gay,又可以令那個姓孫的身敗名裂。轉念一想,不對,希哥沒告訴他怎麼混進去!

  一箭雙雕聽起來好像不賴,賴的是他這個馬後炮要怎樣變成馬前炮,怎麼打點關系混進去?

  頭兒沒說,該不會是讓他自己想辦法吧?雙眼很快變成紅色愛心狀,阿傑眼中一片深情,黑水晶般的雙眼嵌在一張陽光清爽的臉上,楚楚可憐地看著他的頭兒,希望他能多開金口,再給點指示。

  用手支起上半身,頭發從他肩上披散下來,鄔岑希低頭看到阿傑一臉多情的樣子,眉頭皺瞭起來,冷硬的面容上淡漠而疏離,警惕而嫌惡地看著他,“還不走?!”

  感覺到有一縷冷風鉆進瞭耳朵裡,阿傑的身體緩緩陷入麻痹,背脊徒然間流出瞭冷汗,心也隨之漸漸發冷起來,不是吧,真的讓他自己想辦法。

  身子往沙發角落處縮瞭縮,丟瞭個哀怨的眼神給他最崇拜的頭兒,阿傑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離開,口齒不清地喃喃著,我隻會動手動腳,動刀動槍,該死的就是不會動腦袋瓜子!

  一隻修行成精的老狐貍,一隻外強中幹的紙老虎,再加上一隻專缺心眼的黃鼠狼,孰是孰非,孰勝孰負,孰可恨孰不可恨,還是一場持久的遊擊戰。

  已經快到瞭睡覺的時間,休息大廳裡的人也很少。鄔岑希坐在瞭靠窗的位子上,面朝窗外,面背向身後來來往往的人流,瞇眼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助手一步步離開。

  是他隱匿的功夫太深還是他太過耿耿於懷?這個變臉比京劇還快的韋傑,難道真的不是父親指派過來的間諜?

  秋日的夜晚是頗能感染人心的,那裡面摻進瞭秋天煦熱溫情的味道,窗外蒼鬱濃綠的樟樹被鑲上金邊的橢圓形葉片,還有笑得快要咧開嘴的飽滿的番石榴。

  可是他根本沒有心情欣賞眼前月色撩人的美景,他的心境如同他的腦海一般空蕩蕩輕飄飄的無從落腳。

  晴朗的夜空,像一條發光的地毯鋪在上面,月亮像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立在地毯上。她透過雲塵,散發出皎潔的柔光,遠遠望去,就像一盞大明燈。

  鄔岑希發瞭一會呆,然後摸索著從口袋裡取出瞭一包煙,從裡面抽出一支煙。沒有半點頭緒,鄔岑希把煙的過濾嘴銜住瞭半天,才想起來點火。

  他慢慢地吸進呼出著煙氣,目光投向窗外,他想,是不是醫院的玻璃加進瞭特殊物質呢,使透射進眼裡的光線被削弱瞭幾分,要不原本如此明亮的的天空,怎麼會在他眼裡卻變得像是患瞭艾滋病一般呢?

  鄔岑希的眼神,在彌漫在他四周的煙氣中顯得越發迷惘和惆悵。在潛意識裡,他正在和另一個自己做著激烈的鬥爭,是你死我活魚死網破式的鬥爭。

  可是那個自己也相當地頑固,不肯輕易就范。他就淪陷在瞭自己內心深處那個嗅不到硝煙但慘烈異常的戰場中,久久,久久得不到解脫。

  值班的護士秦柔途經的時候,看到瞭休息大廳裡有人在吸煙,趕緊嚷道,“喂,那位同志,醫院裡規定在這裡不許吸煙!”可是喊瞭好幾聲沒有得到回應。

  秦柔急瞭,走過去想要拍他的肩膀,“喂!同志!我們這裡不許──痛──痛”還沒碰到長發男子的肩膀,纖細的手腕已經被一隻大手箍住,痛得秦柔直掉眼淚。

  鄔岑希一回頭,秦柔愣瞭一下,忘瞭自己的小手還被對方箍著不放,抱歉地傻笑,更忘瞭自己才是最該理直氣壯的那位,這個男人,好美好高貴的氣質!

  年輕的秦柔穿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戴著圓圓的護士帽,懷裡抱著一大疊病歷,過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點羞澀地對長發男子說,“同志,我們這裡不許抽煙。”

  鄔岑希沒有回應她,甩開她的手,掐滅煙頭,隨手丟在瞭一邊的垃圾箱裡,冷硬地轉過頭繼續看他的風景。

  好絕情的男人?秦柔心酸地瞅著對方冷漠的背影,一邊戀戀不舍地往回走著,一邊努力地調整著自己臉上的面部表情,盡力讓它正常化,拼命擠出一絲笑臉。

  護士長三令五申地警告過,誰要是沒露出花一般的笑臉被她看到是要罰錢的。

  可是她知道那笑臉一定是苦澀的,好不容易碰見一個帥哥,可惜,人傢隻肯在夢中跟她約會。

  剛從電梯走出來的從雲,聽到護士小姐的大聲呼喝,循著聲音看向休息處抽煙的男人,沒意料竟會碰到他,有點意外。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病房裡休息的嗎,怎麼會獨自一人站在那裡觀賞夜色?

  窗縫的月光微微射在男人寬厚的肩膀上,那道斜斜的光線還在淺淺地舔著他的背影,顯得有點孤寂。

  從雲不做他想,移步向他走去,像個熟人一般熱絡地向他打招呼,“你傷勢怎樣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