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就在眾人準備坐上自己的小車出發的時候,任誰也沒有想到的事發生瞭。
當從雲感到異樣的時候,正想轉過頭,尤單羽已經一把拉過她,扯開繩子,扣住她的手腕。
“這個女人,我帶走!”
扔下一句話,幾乎是拖著把她拉著往遠處跑。
趙子文愣瞭一會兒,嘴裡不停嘟嚷著“搞什麼飛機”,就要跟著追上去,被一旁的肖任攔瞭下來。
“尤單羽這個人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先把茗卓喊過來吧,還有事求他幫忙呢。”
被肖任這麼一提醒,趙子文更加喪氣,“還請個鳥用,尤單羽不在,誰能請得動那尊大佛?”
“算瞭,我們先到臺球廳等他吧,他自己知道怎麼過來。”
尤單羽幾乎是拼瞭命地往前跑,一味往前走,從雲拿掉口中的佈條,使勁力氣想要往後退,“飛薇,還有飛薇,飛薇在後面!”
尤單羽一句話也不說,隻是跑,加重瞭力氣,扣住她的手腕一直跑,
想掙脫他的手卻怎麼也掙不脫,從雲心一急,“單羽,回去救飛薇好不好?我們可以救她的啊!”
尤單羽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臂,在上面勒出瞭一個又一個手印,從雲被扣得無法動彈,隻是感覺離飛薇越來越遠,心臟的溫度也隨著越來越冷。
尤單羽一直把她拖到樓層前的路口處才停下,一群鳥兒飛過,白色的翅膀在藍色的天幕下一掠而過。
沒來的及喘氣,從雲後退一步,轉過身子就要往回跑。
“我回去之前那女的不會有事。”
尤單羽的手隨意的搭在路旁的欄桿上,向天空望去的目光似乎很專註,但是又像是什麼都沒看一樣,額發服帖的垂在耳際。
從雲腳步一滯,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大片厚積的雲朵在天空中以緩慢的速度位移,雲層中已經沒有太陽的影子,天際一片慘淡的灰暗。
她知道他在保證不會讓飛薇出事,“我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救你?”回過身,尤單羽兩手撐在欄桿上,漫不經心地說。
“今天的事,謝謝你。”從雲由衷地說,是的,她從來不覺得當初喜歡他是錯的。
“你喜歡我什麼?”
靠在欄桿上,尤單羽打亮打火機,點燃一支香煙,卻不抽,隻是夾在指間,煙火忽明忽滅,他當然知道,這個女人看他的眼神,絕對不是異性之間純粹的感情。
從雲低下頭,夜風輕柔的吻著她的頭發,卻吻不上她的心,“這個答案,等我想到瞭再告訴你好嗎?”
尤單羽抬著頭,頂著耀眼的日光註視著城市大樓的頂端,大樓的玻璃反射出來的光線刺痛瞭他的眼睛,它有多高?離我有多遠的距離?
“離開這裡,找個男人嫁瞭吧。剛才那些人看到沒有,沒有扳倒你他們不會甘心的。”
站在他面前,近在咫尺,從雲心間一片蒼茫,“你呢?你會怎樣?”
尤單羽輕笑,將手中的煙扔掉,不緊不慢地拿瞭一根叼在嘴裡,又拿出打火機緩緩的點燃。
“你知道嗎?這個世界可以簡單,也可以復雜。比如人與人,想簡單點,你可以隻把他們分成好人和壞人兩種。可是想復雜一點,好人與好人之間還有好壞,壞人與壞人之間也有好壞。”
深深的吸瞭一口,閉上眼睛感受著煙草充分燃燒之後釋放出的純正味道,然後青煙緩緩的從鼻孔及唇縫處噴薄而出。
而他,隻能也隻有想得簡單點,必須在好與壞之間做出唯一的選擇,這樣的結局註定隻有一個,生,或死。
“可是喜歡與不喜歡,從來都是很簡單的事。”她知道這個社會的規則就是一個食物鏈,不管你是什麼人,都難免會被生活同化。
“是嗎?喜歡一個人之前,先去調查一下那個人值不值得你喜歡吧。”彈掉手中的煙灰,尤單羽無聲的嘆息,“不要自不量力地以為你可以讓一個浪子回頭。”
他若停下,隻是因為他累瞭,而身邊那個人恰好是你而已。
一顆小小的黑點在他的眉眼間若隱若現,從雲不由走近一步細看,才發現他的右眉尖有顆淡淡的痔,沿著眉線和那顆痔的連點滑落至鼻梁的線條流暢俊朗,令人失魂的美人痣。
“你不是浪子。”一字一句,鏗鏘落地,帶著斬釘截鐵的肯定。
“葉從雲。”看向遠方一望無際的藍天,聲音突然變得溫柔無比,像是對著情人的低喃,似乎在對著面前的人說話,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有句話聽說過沒有?‘我們都在薄薄的紙幣上過生活,早就高尚不起來瞭’。這個世界,永遠隻是一個無底洞,欲望與金錢的無底洞。”
說完,便徑自揚長而去,獨留一臉震驚的從雲,她甚至不敢置信,這麼現實的幾句話居然可以從一個還不到二十四的男孩口出吐中。
(二)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開著小車就到瞭市區裡面最大的臺球廳,這傢臺球廳規模不小,二十多張臺球案子,裡面煙氣繚繞,七八張臺球案子周圍都有人在打臺球。
肖任的目光落在一張臺球案子上,那裡隻有圍著七八個高中學生一樣的年輕人,穿著打扮很是顯眼。
幾個人走到那些高中生旁邊的臺球桌前,在學生的對面,一位穿著白色短裙,上身穿著一套粉藍色色短袖制服襯衫,領口紮著一條紅色花領帶的女孩子正聚精會神描著球。
另一個留著一頭短發,斜斜的劉海,精致如同玉雕的臉蛋,吹彈可破的肌膚,相較身旁的女孩,更顯得美麗精致,一雙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可愛又不乏氣質。
如果不是那兩個女孩子嘴裡吊著煙,絕對是些清純充滿著無窮誘惑力的少女,但現在,更多的被趙子文幾個“花叢高手”劃分到小太妹行列。
有錢的就是大爺,絕對是永恒的“真理”。
原本熱鬧喧嘩的臺球室一見這幾人綁著一個女的,一個個心知肚明,繼續打自己的球,傻子才會跑過來白白送死。
“茗卓怎麼說,過不過來?”尤單羽前腳一進來,肖任馬上湊上前打探情況,對他剛才的失常隻字不提,顯然不感興趣。
“笑話,你什麼時候見過他不買我的面子?”雙手悠閑地插在後袋,尤單羽滿臉得意地說。
原本想問他把那老女人帶到哪去的趙子文一聽到想聽的答案,馬上把剛才的不快拋掉,“你還別說,就連他們傢那個孫老爺子都沒你尤單羽有面子,叫得動他孫茗卓。”
“趙子文,麻煩嚼耳根子的時候把你那公鴨嗓藏起來OK?本少爺是你能嚼的嗎?”
(三)
前腳踢開臺球室大門,孫茗卓後腳已經滿臉陰霾地闖瞭進來,目光落到尤單羽旁邊的空位,身子一沈,就重重地“坐”到沙發上。
這哪裡是坐,簡直是用扔的,眾人面面相覷,動瞭動嘴唇沒有人開口。
“早上的火氣還沒消?怎麼回事?”再低的氣壓也壓不到他這邊,尤單羽遞瞭根煙給他,順口問瞭句。
一聽到“早上”這兩個字,臉色更加陰沈,“媽的,老子給人強奸瞭。”
接過尤單羽的煙正要點上,心一突,孫茗卓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瞭什麼。
果然,從他進來後就一直處於低壓狀態下的臺球室馬上火熱起來,“我剛才沒聽錯吧,我們明鸞大名鼎鼎的孫大少也會被人強奸?”
最先開口的是從他進來後就一直把眼睛放在他身上的夏瑤,幾個星期沒見,孫茗卓的心思更加讓她難以捉摸。
趙子文好奇的不是他被強的事,而是強他的人,“誰敢強你孫大少啊?”
尤單羽更是驚訝,一臉曖昧地笑,“怎樣?被強奸的感覺爽不爽?”
一陣哄笑聲,孫茗卓這回悔得連腸子都青瞭,媽的,這簡直是搬起石頭砸瞭自己的腳。
“你這兄弟是白當的嗎?還能怎樣,看本少爺現在的臉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多不爽。”
腦袋自動把中間被他喊好舒服的過程過濾掉,隻剩下開頭跟結尾的惱怒,目光落在中間的臺球案子上,孫茗卓走到臺球桌前,取下一根球桿,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球桿上,碰得一聲開瞭球,十五個臺球被撞向四面,一桿就打進三個球。
踏開腳步移動位置,瞄準其中一個球,正要開打,這才註意到夏瑤後面綁著一個女人,“這女的,誰啊!”
見他對那個美女感興趣,趙子文趕緊上前扯掉她嘴裡的佈條,美女堵上嘴還能看得出是美人才怪。
“怎樣?這小妞臉蛋夠靚,身材夠辣吧?”
嘴巴被堵瞭一個多時辰的飛薇哪裡還有力氣開罵,兩嘴開開合合隻顧著吸氣呼氣,對他們的話題是一句都不感興趣,不就是送人暖床嗎?她又不是沒給人暖過。
孫茗卓眉眼略微上挑,視線轉向角落處的尤單羽,等他給個答案。
尤單羽沒有回話,隻是牽瞭牽嘴角,無聲地笑瞭下,表示不知道。
見這兩人隻顧著“眉目傳情”,肖任一臉惡心地說,“得瞭得瞭,你們兩就別在這搞‘玻璃’污染我的眼睛瞭,掉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是這樣,趙子文他們傢那個新開的建築分公司因為一件案子被扯瞭進去,想讓你爸爸疏通一下警察跟法院那邊的關系幫個忙,你看怎樣?”
肖任也不含糊,直接就把趙子文今天找他過來的事捅瞭出來,趙子文這小子,遇強則弱,遇弱則強,一碰見孫茗卓就跟霜打得茄子似的,隻知道搭聳著腦袋。
“就這事?”孫茗卓放下球桿,一隻手搭在上面,“明天早上給你答案。”
一聽孫茗卓這話,趙子文松瞭一口大氣,隻要他肯答應,他們傢那事十有八九有戲,正想接話,沒想到他們旁邊的幾個高中生截斷他的話。
旁邊桌的一個穿著白色短裙的少女手拿著球桿走到孫茗卓近前,她的眼角一眺,“我們那邊幾個姐妹和你們打一局如何?”
“就你?乳臭未幹的臭丫頭?”個高腿長的孫茗卓眼一低,就瞧見那少女低胸衣領下還未完全發育成熟的兩團白肉,冷冷哼一聲,還沒胖女人大呢,“你也配跟本少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