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餐廳內,從雲心裡一直都在想,為什麼她會在一夕之間就對梁胤鳴產生瞭浪漫的少女情懷?
思索間,她的腦海無比清晰地閃現出四個人的身影。
何馳,是一個很美好回憶,可是他不屬於她;尤單羽,他的眼睛很像何馳,可是他不是她要尋找的“何馳”;鄔岑希,她連想都不敢想,一個有著未婚妻的極品男人不是她可以奢望得來的;孫茗卓,也許他現在把她當成一個保姆來依賴,可是這樣的期限究竟會有多久?
猶記得曾經在哪裡聽到這樣一句話,有些人,愛上一個人是因為不瞭解這個人,瞭解瞭也就不愛瞭;有些人,愛上一個人是因為瞭解瞭這個人,不瞭解也就不愛瞭。
她和沙婷豔一樣,她們都是遊走在性愛和城市邊緣的女人,她們渴望愛情,卻更害怕背叛與失去,所以她們寧願將自己寥剩無幾的情感寄托在一個永遠不會愛上女人的男人,也不會去自不量力地選擇救贖那些風流花心的男人,因為這樣的男人,她們每天都在遇見。
而一塵不染的梁胤鳴,就好像茫茫大海裡的一粒沙塵,陡一被發掘,便有如天上的月亮霎時照亮瞭黯淡無光的黑夜,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等很久瞭?”
一個聲音在背後猝然不及地響起,將從雲從自己的世界裡拉瞭回來。
“沒有。”從雲反應過來,看向早已坐在對面的尤單羽,開門見山道:“你找我有事嗎?”
“離開孫茗卓。”尤單羽也不客氣,不拖泥帶水的回答她。
從雲不語,端過桌上的果汁捧著,沒有啜飲,卻隻靜靜地看著。
就在尤單羽以為她準備裝聾作啞的時候,從雲突然抬頭,轉而問道:“為什麼?你不覺得隻有他的親人才有權利這樣說嗎?”
“為什麼?”尤單羽撥弄瞭一下他那頭泛著金黃色光芒的頭發,然後靠在椅背上,用一種陌生而又夾帶著怨恨的目光看著她,“因為他是我姐的!”
這樣斬釘截鐵的語氣,就好像對方搶走的是他的所有物。
**
“先生,請不要蹲在這裡影響我們的客人好嗎?”餐廳裡的女服務員走到一樓的大理石柱後面,彎腰婉轉地朝一名變態說道。
隻見眼前的人,戴著一副卡通墨鏡,一頭臟兮兮的長假發,嘴唇上貼著兩撇令人啼笑皆非的八字胡須,嘴巴上點著顆大黑痣,再加上頭上戴著一頂黑色太陽帽,打扮得像個城市變態。
這個變態,怎麼看都不像個好人,一副奸詐相。
居然還學人傢電視劇裡的偵探手上拿著一副高倍放大鏡,鬼鬼祟祟地偷瞄二樓那名癡癡坐在窗前的胖女人。
心裡如一想,女服務員的口氣馬上冷瞭下來,想要上前推攮,“先生,您已經蹲在那裡十幾分鍾瞭,如果不想吃飯請馬上離開。”
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手,攔住瞭她的去路,是跟在孫茗卓後面慢吞吞出現的梁胤鳴。
“我請他吃飯。”說著,梁胤鳴拉起自己跟自己賭氣的孫茗卓走到角落處的空位上。
服務員訝異地張開嘴巴,兩眼發光地盯著面前這名長相極美的美男子。
“來,把放大鏡給我,我來幫你捉奸。”故意咬重最後那兩個字,梁胤鳴輕柔地攬過孫茗卓的身子,嘴邊噙起揶揄的笑,趁機抓瞭他的抓翹臀。
周圍頓時一陣倒抽氣聲,好不容易在餐廳碰到一個養眼的美男子,沒想到,居然是個玻璃,而且還有戀臟癖。
孫茗卓現在哪還有心思管自己有沒有被占便宜,腦袋裡面隻想著捉住那個奸夫!
難怪啊難怪,他早就懷疑胖女人離開他那個月是不是偷偷跑去跟情人約會,沒想到真的!
“我不想捉瞭。”埋在梁胤鳴懷裡的孫茗卓好不容易才冒出這麼一句話。
“沒事,我幫你捉。”還真是喜歡自欺欺人,梁胤鳴心裡悶笑一聲,正想“安慰”他,突然瞧見門口走進一名黃發男子。
“奸夫來瞭沒有?”躲在梁胤鳴懷裡不肯抬頭的孫茗卓三不兩時就悶悶地打聽道。
“來瞭。”梁胤鳴虛應一聲,眼裡的揶揄之色也越來越深,“他們好像聊得很愉快。”
抓住梁胤鳴衣服的手緊瞭緊,孫茗卓以雙臂牢牢環住他的胸膛,咬牙逼迫自己要忍,忍住!
過瞭一會兒,梁胤鳴拉高聲調,“他們要走到門口瞭,好像是去開房。”
老子要是再忍就不是個男人!
“啊!”地一聲大叫,孫茗卓突然怒目切齒地咬掉梁胤鳴胸前的衣服口子,扯掉臉上的墨鏡和假發,一臉大義凜然地站起來。
“奸夫淫婦!”孫茗卓嘴裡大聲叫嚷著,隨即傻眼愣在原地,嘴巴大大張開,一手抖著指向前方的人影。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孫茗卓反應過來,狼狽地後退兩步,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知道他誤會自己,尤單羽沒有解釋,隻是陰惻惻地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是嗎?既然是衣服,借來穿穿有什麼不可?”
聽到他的回答,孫茗卓咬緊下唇,兩手撐在桌上,身體微微的戰栗著,低垂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心裡對尤單羽的故意抹黑有點不滿,剛準備踏出門口的從雲折瞭回來,想要上前解釋。
突然,孫茗卓猛地抬起頭來,滿臉的猙獰與痛苦,還沒等餐廳裡面的人反應過來,孫茗卓已經像閃電一樣,飛一般地沖到尤單羽面前。
“今天有你沒我!”
嘴裡不住地嘶喊著,孫茗卓一個左勾拳就毫不設防地打在尤單羽的右臉上。
冷不防被打瞭一拳,尤單羽搓瞭一下鼻血,孫茗卓一個右勾拳又打在他的左臉上,還是很重的一拳。
尤單羽後退幾步,不想跟他打。
孫茗卓得勢不饒人,接連跟上,幾個右勾拳加上一個劈腿,再來一個飛身璇踢,下手毫不留情。
毫無反擊之心的尤單羽被他一腳踹到地上,卻沒有一點不堪的表情,反倒是緊追不舍孫茗卓,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猙獰。
眼看著孫茗卓又要上前逼進,尤單羽忽然高聲冷笑一聲,“你看看現在的自己,哪裡還有一點當初熱血青年的樣子?為瞭一件衣服就割斷手足,我看兄弟做到你這份上,還不如不做!”
扔下最後一句話,尤單羽輕蔑地看瞭呆怔在原地孫茗卓一眼,便自己扶著身子搖搖晃晃地離開。
那一眼,盡是決絕之意。
尤單羽一走,整個餐廳頓時熱鬧瞭起來,上前要求賠償的經理,過來跟他解釋的從雲,還有周圍一群指指點點的顧客。
餐廳經理在他眼前揮手,“先生,上前要求賠償經理,先生?”
將孫茗卓臉上的痣擦掉,從雲忙解釋道:“你怎麼樣瞭?要不要緊?我跟尤單羽隻是出來吃頓飯。”
“你說那兩個男的為什麼吵架?”鄰座的一對情侶背著孫茗卓雞婆地討論道。
“還能為什麼?一看就知道為瞭女人打架,這年頭,為瞭女人背棄手足之情的男人越來越多羅。”另一個人嘆瞭口氣,小心地瞄瞭瞄臉色難看的孫茗卓,低聲說道:“你看剛才挨揍的那個男人打扮得多氣派,沒準就是這個女人的小白臉──”
孫茗卓的身體倏地一顫,兩眼放空一片,滿腦子全是周圍嘈嘈雜雜的亂音。
“你怎麼瞭?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耳邊充溢著一陣聒噪的女聲,孫茗卓突然一把推開從雲,朝餐廳門口瘋狂地奔去。
被他推得連退好幾步,從雲穩住身子,正要追上去,一隻手被人拉住。
“讓他走。”拉著她的手,梁胤鳴目光幽幽地望著孫茗卓逃離的方向,“他現在需要的一個人好好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