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八年 秋七月二十九 好天氣雖然已入秋有一段時間瞭,天氣還熱得很,山風過身的時候,卻有點涼,不過太陽還毒。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藍得象剛洗瞭澡的小姑娘屁股那麼的新鮮,有一些飛絮一般的雲,就象小姑娘屁股上掛著遮羞的……
這麼說,好象對神威不可侵犯的天有點不尊重的樣子,我覺得沒什麼瞭。一來,這比喻還挺貼切,要是恩帥看見瞭,準得誇我;二來,這倒黴的老天從來對我們也不怎麼樣,這個時候,這樣的太陽,逃命的弟兄們身體裡的最後一點體液也會被榨幹的,我煩他。……呵呵~這個坐落在兩山之間的不能再小的村落其實挺好的,至少風景好得讓我高興,滿眼都是綠,我喜歡綠。哦,好多樹的葉子都黃瞭,有的還紅瞭,花的顏色也摻雜在綠中,好象是生機勃勃的綠的色彩不是很純,有點絢麗,也有點蕭瑟。不過我還是覺得主要是綠的,也許是我更註意綠吧?我們玉門關可沒有這麼耀眼的綠。
要寫什麼?怎麼跟綠較上勁瞭?我說不大清楚,開始的時候,來炫耀一下我的學問吧,呵呵~我得寫得象樣一點,這叫“借景言志”嘛,不然恩帥看瞭又得敲著我的腦袋說我不用功。幫我看看有錯字沒有?不然衛靈依那小丫頭片子得笑得肚子疼……
我想他們瞭。
想恩帥是因為想他再次施展他那在我眼裡無敵的神威來把我從死亡的邊緣救回去,他就在遼東,不遠。
想衛靈依……真的,能見到她就好瞭。從長安向東開進,已經有快一年瞭,那時候,她十歲,象天使。她現在什麼樣瞭?眉毛是不是濃一點瞭?那鼻子還是那麼頑皮地愛翹?那小嘴還是愛得得呱呱個沒完麼?她還會教我寫字麼?
扯遠瞭,得趕緊打住,可是我真的很想他們。
今天,我終於弄到瞭吃的,弟兄們也終於可以在這個小村子裡歇一下瞭。
雖然沒有什麼象樣的作料,但這湯實在是香,香得在肚子裡來回地翻騰……
是喝多瞭,腸胃有點鬧。
盧寒和舒無傷、景駒那三個小孩喝得眼淚都出來瞭。老兵們不敢象他們那樣喝,也不敢撈肉吃,隻是一小口一小口地醞。
“長弓大哥,哪兒弄來的這麼香的湯呀?”
舒無傷用手摸著鼓起來的肚子,吧嗒著嘴,還一個勁地用舌頭舔嘴唇,眼睛裡盡是貪婪,要不是被趙書瞬拉開,他肯定還能喝不少。
我靠在院子的矮墻上,一口一口地喝,靜靜地體會那股熱流在體內的滋生,沒法回答。象他們這樣貴族傢的公子哥,即便是已經明白戰爭有多殘酷,總還沒想過要殘酷到吃人的地步吧?
其實是用不著這樣去吃人的,我隻是有點瘋狂而已。
我看著舒無傷那張英俊的臉,真羨慕他。
羨慕他的整潔。即便是如此的狼狽瞭,他身上的衣甲居然還是一塵不染,連血跡也沒有一點。
這倒不是他不奮力死戰,是因為他武功太好的緣故。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學來的,他就象一個刺蝟,渾身上下都是暗器,而且弓箭也是百步穿楊,即便是在混戰中,他的身邊也總有一圈真空,闖進去的就是死屍……其實,萬馬軍中突圍出來的,剩下的真是精英呢,沒本事,靠運氣是沖不出來的。
羨慕他的俊朗。一個男孩生得比好多女孩子還漂亮,關鍵這漂亮中還帶著那種與生具來的桀驁、剽悍,我要是女孩子,準被他迷死瞭,盡管他還是一個隻有十七歲的小孩。其實,我現在也喜歡他。
羨慕他的開朗。也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吧?舒無傷好象是在瞎樂和,不過他東一句、西一句的活躍著,好象真能把籠罩在我們周圍的死亡陰霾挑開似的。他是有用意的,我覺得。
我靠在矮墻上,抬頭,眼睛又一陣輕微的刺痛。大概是被熱血蒙瞭眼吧?記得突圍的時候,我把一個高麗矮子的腦袋砍飛的時候,他的血直接噴到瞭我的臉上。
“嘻嘻~在笑我幼稚?”
舒無傷扒拉開我身邊的元沖,挨著我坐下,望著天際,不笑瞭,因為這裡是院子的角落,不大引人註目。
“沒有。”
我合上眼睛,把頭靠在墻上,接受著陽光,渾身都一軟,想就這麼睡過去。
“我知道是什麼湯。”
我吃瞭一驚,從眼縫裡看到舒無傷嘴角那一絲邪氣的笑。
“其實也沒什麼的,畢竟比吃紅薯粥要好得多瞭,對麼?”
他也象我一樣仰著臉對著太陽,滿不在乎。
我睜開眼睛,很專心地看瞭看這個天使一樣的男孩,話到嘴邊變成瞭:“吃飽瞭,就去替陳醉和陳醒回來吧,給我盯住山口。傍晚的時候,我去替你。”
“得咧,聽你的,不過那個老娘們可別弄壞瞭,給我留著啊。”
舒無傷站起來,動作幅度很誇張地拍打著灰,弄得陽光都暗瞭一下。
這小子,當兵才幾個月,好象對一切都門兒清。
吃飽瞭肚子,大傢都不約而同地選擇瞭睡覺,那是恢復體力最好的辦法瞭。
不過也有精力還可以的,童九就走到被綁在石磨邊的那個已經哭得沒勁瞭的小姑娘的身邊……
小姑娘睜著一雙還算是秀氣的眼睛,不大清楚要發生什麼事情,就是害怕得哆嗦,一個勁地縮。
還留在院子中間的三個女人中的那個中年女人突然喊瞭起來,臉上的神情卻變化不大,隻是兩頰有點抖,眼睛裡在傳遞著一種堅毅。
我看著,明白舒無傷為什麼對她有想法瞭,其實我也……
“讓童九到屋裡弄去,別他媽的光天化日的。”
“哎!”
元沖已經快睡著瞭,聽到我說話,一個激靈就竄瞭起來,又不得不坐下瞭,他的眼睛一個勁地翻,還是太虛瞭。
“得咧,不用你瞭,你睡吧。”
我站起來。
“別介呀,要不然我這隨騎是幹嘛的呀?”
元沖站起來,扶著墻使勁地閉眼睛、喘氣。
小姑娘的哭喊聲實在是讓人心煩,童九抓著小姑娘的頭發,把她拽瞭起來,一拳打在她的肚子上。
“哭!哭你媽的哭!馬上就痛快瞭……”
童九那隻少瞭無名指和小指的左手捏著小姑娘的下巴,使勁地捏。
那臉變形瞭,嘴也不由自主地張開瞭……沒法形容那陣顫抖,篩糠,這比喻不賴,小姑娘的身子的確是在篩糠。
“呸!”
童九向小姑娘的臉上啐瞭一口,笑瞭。
那口帶著泡沫的液體在小姑娘的臉上蠕蠕地動起來,小姑娘被恐懼折磨得有點空洞瞭的目光突然變得灼熱瞭起來,她瘋狂地扭動起來,瘋狂地反抗……
“來,來,來呀!真他媽的帶勁!”
已經睡著瞭的趙書瞬被吵醒瞭,他看瞭看,皺眉,但沒動地方。其他的人就那麼平靜地看。高積久和季四天笑著,吆喝著,給童九加油。
小姑娘倒在石磨上,就剩下一陣一陣的幹嘔和抽搐……童九站在小姑娘的背後,一邊用手把小姑娘的頭按在磨上,一邊急躁地解自己的褲子。
“別他媽的弄壞瞭,你他媽的就不能溫柔一點?”
路過童九身邊的時候,我看見童九的那隻殘缺的手撩起瞭桶裙的下沿,順帶著一把撕開瞭小姑娘裹在襠裡的那片佈,一個扭動著的白屁股露瞭出來,能看到屁股溝裡一點嫩紅色的東西…
“得咧,你操心的事兒可真多……”
童九笑著,臉興奮得象豬肝,“……要不,這丫頭你先上?看樣兒還沒開苞呢!”
他的手插進瞭那個白屁股的屁股溝裡,白屁股就猛地一扭,那個脆弱的身體也猛地一挺……
“你弄吧,你他媽的到屋裡去弄,不行呀?”
我有點擔心地看瞭看盧寒和景駒。
盧寒目光空洞地看著發生的一切,目瞪口呆。景駒的臉很紅,眼睛裡正在一點一點迸發出奇異的光彩。
“天兒挺熱的,這兒不是涼快嘛!而且大傢都方便。”
“別弄壞瞭啊。”
“放心吧,聽說過用壞的犁,你聽說過犁壞瞭的地嗎?”
我得去睡一會,不搭理這瘋牛瞭。
少婦昏迷著,頭枕在她婆婆的腿上。那個死死閉著眼睛--更小的小姑娘蜷縮在那女人的身邊,哆嗦著。那女人呢?她低垂著眼簾,臉在抽搐,牙關咬得很緊,也在抖,但不是恐懼的那種,是憤怒和克制。
“你。”
我停下瞭腳步,指著那女人。
那女人的身體震瞭一下,緩緩地抬起頭,眼神中一抹厭惡過去之後,她顯得很平靜。旁邊的小姑娘那雙已經沒有含義的眼睛盯著我,大聲地哭號起來。女人對小姑娘厲聲說瞭一串什麼東西,聲音也挺淒厲的,但挺穩定。眼淚從那雙顯得有點渾濁瞭的眼睛裡流瞭出來,她咬瞭咬嘴唇,費勁地站起來。
小姑娘不再那麼哭號瞭,不過還在抽噎著,她的手腳被捆著,又太害怕,站不起來,但她使勁地用身子靠住瞭女人的腿,她的眼睛在我的臉上聚焦,然後怨恨,然後乞求……女人又很簡短地說瞭句什麼,邁出瞭第一步,腿稍微有點抖。
一陣微風過來,把女人臉上的亂發拂開,露出那張有點象柿子的臉,皺紋寫著生活的滄桑,眼神闡述著一些艱難造就的堅定,快四十歲的女人瞭,已經不嬌嫩瞭,皮膚也顯示著松弛,頭發幹燥,好象失去瞭光澤……我看瞭看她,沒有其他的想法,就是不願意她那眼睛裡還閃著不屈的勁頭,要侮辱她,讓她折服。這念頭很強烈。
那邊小姑娘淒厲的嘶鳴尖銳地響瞭起來,中間夾雜著童九的一聲沉悶的哼…
還有一些躁動。
房間的通風很好,而且陰涼,就是簡陋得很,還算幹凈。
炕上,那個襁褓中的嬰孩已經不哭瞭,睡著瞭,嬌嫩的小臉紅撲撲的。不知道夢到瞭什麼,小嘴吧嗒瞭幾下,象是在吸吮乳頭的動作,笑瞭。那笑容燦爛得比清澈的藍天還要讓人襟懷一暢……
女人的腳步急促瞭起來,她沖過去,擋在嬰孩的身前,劇烈的哆嗦著,就那麼惡狠狠地盯著我,象保護崽子的母豹。
我笑瞭,冷酷地笑著,伸手把身上的東西摘下來。
“這老娘們,真他媽的…”
元沖伸手接我摘下的短刀和已經破裂瞭的鎧甲。
“我說,您就不能稍息呀,這事兒也跟著。”
我無可奈何地看著元沖。
“瞧你說的,又不是頭回瞭,我不是你的隨騎嘛……不過,說真的,這次你眼光可夠差的,這老娘們也就是屁股大……”
“真他媽的羅嗦!”
“嘻嘻~~要不,我把那小的弄進來?雖然小點,沒胸沒屁股的,可總算嫩吧?”
“今兒,就是她瞭。”
我解開衣帶,把上衣甩掉。
“哎呀,你扔準一點不行呀?嗨~她就她吧,總算有個大屁股,估計頂起來軟乎……不過松得很呀!”
“你給我出去!”
我氣急敗壞地叫。
“學習、學習嘛,你不是厲害嗎!”
元沖的屁股上挨瞭一腳,還笑嘻嘻地不走。
其實,他不必走,從他做瞭我的隨騎傳令兵,強奸女人這樣的事兒,我們都是一起幹的,我們同歲。
“要不,您先來?我先睡會兒。”
我坐在炕沿上,扒靴子。腳好疼,好酸,被河水浸濕瞭的纏腳佈正在把我的腳勒得疼,腳卻在脹,於是更疼。
“看你說的,你是頭兒,當然是你先來瞭。要不要我去把那孩子弄走?”
元沖依舊嬉皮笑臉的。
“甭管瞭。”
我解開纏腳佈,一點一點地揭開。味兒夠沖鼻子的,不過腳露在空氣裡的時候,舒服得我哼哼瞭出來。我發現我的腳丫真挺漂亮的,白就不說瞭,現在還帶著一絲粉紅的鮮嫩。
“看樣子是要在這兒歇一陣瞭?這麼不緊不慢的。”
元沖收拾著靴子。
“不歇不行啊,不然,咱們沒被高麗人幹掉,自己就先拖垮瞭。”
渾身的關節都在向我抗議著,那陣酸楚實在不容易抵擋,想倒下去。
“我真的佩服你和舒無傷。你們是怎麼弄的?那麼激烈的撕殺,居然皮肉不傷。舒無傷更來氣,連戰袍都象新的似的。”
“舒無傷是武功高,本領高強。我嘛……”
我苦笑瞭一下,向炕上倒瞭下去,其實我的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就不下十條,“……我是死的次數多瞭,練成精瞭。”
抬瞭下屁股,讓褲子褪下去,所有都露在空氣中瞭,一陣舒適的涼。
外面的嘈雜聲更厲害瞭,女孩子的尖叫聽著象百靈鳥的歌,男人的狂笑和喘息就不大帶勁瞭。
我把頭發解開,躺得更舒服一點。側頭看瞭看女人,伸手向她勾瞭一下,指瞭指我的雞巴,又指瞭指她的嘴,然後看瞭看那嬰孩,然後閉上眼睛。
“你可真懶呀,不怕把你雞巴咬下去?”
元沖笑著,把東西放在旁邊,然後過去在女人的屁股上踹瞭一腳,“叫你呢。”
閉上眼睛的感覺真奇妙:人好象虛瞭,在搖晃;眼前是一陣漆黑和一片血紅交錯著;肢體的酸軟把這種虛浮的感覺襯托得更強烈;耳邊的聲音一片混沌、嘈雜、漸漸遠去,剩下一陣類似冥音的哨子,越來越輕;頭皮好象是在發緊,又好象是在不斷地松下去,要離開我;肢體也如是……
元沖對我說瞭些什麼,我沒聽清楚,但下邊感到瞭一陣濕潤。接著,軟塌塌的雞巴進入瞭一個涼津津的地方,接受細致的吸吮。
酸溜溜地一陣錐心的舒服,從雞巴的最前沿一直沿著我的脊椎爬瞭上來,如同在我的腦袋裡放瞭一個禮花,散開……
醒來的時候,耳邊聽到的是嬰孩淒慘的哭叫聲,接著就聽到牛喘一般的喘息聲,肉體碰撞在一起的聲音,還有一些壓抑著的女人痛楚的一呼一吸……
陽光斜斜地從窗子進來,一片黃昏的柔順。不那麼耀眼瞭,卻燦爛。
嬰孩的哭叫是從腳下的地方傳過來的,估計是扔到炕下面去瞭。
我的肚子上壓著一條腿,我尻!元沖光溜溜地側臥在我的身邊,腿在我的肚子上,手則在我的臉上。
我抬瞭一下胳膊,還酸溜溜的,不過已經感到力量的恢復瞭,我想把元沖扒拉開,但還是輕輕地把他的手和腿拿下去。
我慢慢地坐起來,伸手使勁地掐瞭掐太陽穴,讓自己振奮一點。
炕似乎在搖晃,屋子都似乎在搖晃。
女人的上身趴在炕沿上,屁股在炕邊;她的雙手依然捆在背後,身子就搭在炕上;臉上的痛苦很明顯,她的乳房在炕席上蹭著,磨得有的地方現出瞭血絲;她的身子一下一下地向炕裡頂著,那是……那是她身後的張山造成的。
“你他媽的使勁呀!”
張山的五官擠在一起,臉紅得很,呼吸也急得很,眼睛裡是惱火。他的手猛烈地落在女人肥碩的屁股上,還使勁地掐起女人腰部的贅肉,使勁地掐……
從熱火朝天的草屋裡出來,院子裡已經一片肅靜瞭,就是趙書瞬和盧寒在照顧戰馬。
“怎麼著,沒放一炮?”
我過去,伸手抓瞭一根草棍銜在嘴裡輕輕地咬。
“就睡瞭一下。”
趙書瞬看瞭看我,有點怪責的意思。
我知道他從來就反對虐待敵人,尤其是敵人的平民。其實他是老兵瞭,對戰爭到底是怎麼回事比我還清楚,他就是不那麼幹,他有他的原則,讓我敬佩。
“弄點吃的吧,弟兄們玩完瞭還是得餓的。”
我看瞭看趙書瞬和眼淚汪汪的盧寒,抬頭看瞭看夕陽,伸手摸瞭摸背後的長弓,低下頭向夕陽的方向走過去。
“你幹嘛去?”
“換舒無傷去,他也得歇一下瞭。今晚我守夜,對瞭,你要是睡好瞭,就四下查探一下地形吧,我覺得咱們得在這兒喘息幾天。”
“已經派人去瞭,讓王韜養去的。”
他辦事總是那麼仔細,連人選都那麼合適。王韜養是我們這幫人裡最不愛說話的,也是輕功最好的,他也象趙書瞬一樣仔細,讓他去查探地形實在是最合適的人選瞭。
其實,趙書瞬各方面的能力都在我之上,他僅僅是因為出身貧微,而且耿直犯上,他才在這個百騎隊裡屈就一個副隊長。
我雖然也寒微,但我是恩帥馬童出身,這就不一樣瞭,所以我可以一下部隊就做瞭這個百騎長。
在一株繁密的大樹的枝杈間,我看到瞭舒無傷黃色的衣角,他隱藏地很好。
我以為他肯定是睡著瞭,但在我接近的時候,一個悄無聲息的袖箭就飛瞭過來。
“他媽的,沒看見是我呀?”
我接下瞭袖箭,反手打瞭回去。
“知道是你,才打的。”
舒無傷笑嘻嘻地從樹上跳瞭下來,雙眉一揚,雙掌一錯,攻瞭過來。
“瘋瞭?”
我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大精神頭,這工夫還有興致切磋武藝。
“長弓,咱們一直也沒有機會好好地比試一下,現在正好是一個機會。”
我沒見過他這樣貼身近戰,即便是在軍陣中,他也是絕對回避近戰的,他用他周身的法寶去傷人、殺人,現在是見識著瞭。和我這樣在生死角逐中修煉的武功很不一樣,他打得那麼漂亮,同時也厲害得緊,在追求瞭殺傷力的同時,居然還照顧到瞭姿態的優雅,我想到恩帥跟我說過的江湖功夫。
我所憑借的就是天生的靈巧和百戰磨練出來的機警。其實戰場是磨練武功最好的地方,到處都是危險的時候,那麼人的感知能力和預見性就不是隻是刻苦修煉的仙人能比擬的瞭。
不過舒無傷的花俏東西非常多,我百般提防還是挨瞭好幾下。
“差勁兒,想不到名威赫赫的長弓…”
他不打瞭,一副驕傲地退到瞭旁邊。
下頜揚著,雙眉也揚著,嘴角還撇著,那神氣勁就甭提瞭。
“你厲害,還不行嗎?”
其實我知道他還不善於這樣貼身近戰,他知道如何取勝,但不知道如何簡單地殺人。殺人和比武取勝是不同的概念,他的功夫太復雜,即便是刺殺也不太實用。
“我知道你在笑我。”
舒無傷的眼角突然淡淡地漾過來一絲淺笑,驕傲的神氣在美麗的夕陽下融化瞭。
夕陽的顏色是什麼?輝煌的金色好象還不足夠表達,還有一些如血的瑰麗、明艷。山、林,一切都被蒙上瞭旖旎的絢麗的時候,舒無傷那飛揚的神采一點也不失色,反而,他白皙的面頰微微地紅,微微地有瞭一絲通透的感覺。他的發一絲不茍,用一個很精致的金冠束著,金冠的正面有一顆瑩潤的美玉,散射著夕陽的艷;他沒有穿鎧甲,就是那幹凈的、稍微有點大的黃色戰袍,隨著風,一種飄逸,一種灑脫。
我下意識地移開瞭自己的目光,有點不能面對這瞬間的美好,說不清楚自己心裡的滋味,總之有點心跳。
其實這感覺我有過,我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樣的感覺我面對司空絢和獨孤昊的時候也有,跟看見漂亮女孩子的滋味很不一樣,有點扭曲,同時錐心刺骨,不能回避。
他看著我,臉上微微地一紅,目光中流出一絲利劍一般銳利的清冷,隨即消散。
“是在笑話我這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吧?”
舒無傷笑瞭笑,輕輕嘆瞭口氣。
“我從小練的就是這些功夫,沒辦法。”
“其實,挺厲害的,也挺好看的。”
我嘴不大靈,不知道該怎麼說。
“得瞭,就算你是在讓著我吧。”
他還挺大度。
“你回去歇著吧,我盯著。”
我走到瞭大樹下,抬頭看瞭看剛才他隱身的地方,準備上去。我沒練過輕功,我就是跳得還算高,我已經看中瞭一個我夠得著的枝杈,隻要抓住它,剩下的就好弄瞭。我在手心啐瞭兩口唾沫,準備上去。
一隻手從後面拖住瞭我的腰,一提,身子就變輕瞭,是飛翔的滋味。
“一個人守夜,實在太無聊瞭。我一點也不困,陪你。”
舒無傷靠在瞭樹幹上,笑。夕陽從樹影中透進來,光影斑駁,那笑神秘。
我覺得特不是滋味,一個小孩居然……居然讓我一個勁地自慚形穢,而且緊張,這太不得勁瞭。我沒說話,就坐穩瞭身子,藏好。
“其實,剛才我一直在睡,但我仍然能發現你,你信不信?”
他得意極瞭,是在炫耀,還是個小孩。
“是麼?”
我覺得真有點不能置信。
“真的,有的人的內功是睡覺時候練出來的,人睡著瞭,休息瞭,可知覺卻更敏銳,是有這樣的事情的……內功,懂不懂?”
我搖頭,恩帥從來也沒跟我講過內功的事情,我自然知道趙書瞬練的是內傢的功夫,但到底是一個什麼樣,我一無所知。
“嗨~說瞭你也聽不明白,其實就是好玩,真到瞭戰陣上,還是你那套東西管用,我觀察瞭好久瞭。”
面對著我的求知欲,他顯得不以為然。
“你觀察我幹嘛呀?”
“可不是得觀察一下麼?我在洛陽的時候,就聽說玉門邊兵裡有五虎上將:黑虎包九羊、玉虎司空絢、老駱駝齊唱、飛虎長孫無忌,還有就是你這個長弓。包九羊、長孫無忌他們年紀大,身份又高,來頭也不小,要想比,也就跟你這個小兵比瞭……”
其實包九羊他們不老。包九羊也就三十四歲,司空絢才二十五,長孫無忌更年輕,才二十四,也就是齊唱實在是一個四十六瞭的老光棍。
“……所以我在涿郡從軍就到瞭虎翼團,來跟你比一比。”
“是啊?”
既然提到瞭比,我不由自主地挑瞭一下眉毛,誰願意輸呢?
“說真的,一看到你,我失望透瞭……”
他又撇嘴,“……個兒雖然還挺高的,這麼瘦也有點太慘瞭,跟骷髏有的拼……”
他哈哈地笑。
“有那麼慘嘛?”
我不愛聽,並肩數月的友情幾乎要在這瞬間崩潰瞭,而且我覺得我雖然瘦點,但肌肉還是挺漂亮的嘛,尤其是腹肌,我會動,你行麼?
“……不愛聽瞭?那說你挺英俊的吧……”
我鼻子要氣歪瞭,我知道我這德行跟英俊搭不上邊,要是英俊的標準是舒無傷或者司空絢他們那樣的,我就隻能算醜比無鹽瞭。對於我的相貌,其實在十五歲後也挺在意的,畢竟一個男孩還是有點懵懂瞭嘛,不過我從高昌弄到一個波絲鏡子之後,我的自信心就不在相貌上滯留,因為我知道我怎麼長也沒法象司空絢那麼靈秀、象獨孤昊一樣英姿勃發、甚至連恩帥的清癯也沒指望瞭。
“……又不愛聽瞭?得,就不說你長的怎麼樣瞭,就說……”
“舒無傷,你要知道,我是你的長官,而且我比你年長。”
“怎麼瞭?我是喜歡你才說你兩句的,不喜歡的人,我還不搭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