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動的心靈如雨後透過紗窗照射進來的日光,帶著一縷潮濕被分割成無數細小的結,然而樹葉婆娑,打碎瞭窗欞上的露珠,扶晃的陰影終歸束縛過來,支離破碎的下一刻,明亮也變得模煳起來。
打不遠處就看到瞭門外站著的一行人:許建國和許加剛、校長陳寶坤、顧長風和李紅照。
「他們怎麼湊到一起的?」楊書香微微皺起眉頭,他沖著陳雲麗問瞭一句,對於這樣一個奇怪組合場面的出現,他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
「要給你證清白!」陳雲麗撫摸著楊書香的腦袋。那神情透著一股歡快而那眼神又淺含著一絲羞澀,落在楊書香的眼裡,實在解讀不透。怔怔地看著她,楊書香叫瞭一聲「娘娘」,在朝霞與晚霞相連的那一刻,他抓住瞭她的手,又問瞭一句:「我不要那些虛的……昨晚上我睡瞭你。」前一秒當著楊剛的面把那些本該藏在心底爛在肚子裡的不能說卻不得不說的話講出來時,非是楊書香沒腦子,隻是求個心安,此時獨自面對陳雲麗時就更應該傾吐把它們講出來瞭。
濃妝澹抹含而不露,不得不說陳雲麗臉上化的妝確實很精致,她原本就明眸善睞顧盼生輝,那細膩的光澤貼近楊書香的耳朵時,剎那間一股好聞的媚態也隨著她身體的側傾席卷過去,越發顯得月牙嫵媚動人瞭:「娘娘好嗎?」頓時就給楊書香來瞭一記猝不及防的悶棍,「娘娘和你媽誰好?」直接把楊書香打回瞭原型。
其時楊書香的樣子算不得倉皇逃竄也差不瞭多少瞭,他繃著半硬的雞巴推開車門竄瞭出去,見楊剛在車廂後面鼓搗著啥,緩瞭口氣平穩著整個世界的搖擺:「大,我能喝酒嗎?」楊書香隻覺得此時用抽刀斷水不如用今朝有酒來得更為痛快,興許喝醉瞭就能徹底忘記一切,興許也還能改變一切。
「喝酒可是好事,是時候該練練瞭,不過大發覺你今個兒有點蔫!」很顯然,楊剛的話有些過於拖後,理論上講應該在車上就該表達出來。用手捂著嘴,楊書香實在不知該怎麼接茬,他輕哼瞭一聲,心遭遭的來回跳閃著:我都把你媳婦兒幹瞭咋還能痛快得起來?顧左右而言他,嘴上卻說:「下這麼大雪惦記我媽瞭!」
「你們校長來啦,這成績就不用再去學校看瞭!」略有所思,楊剛也做出瞭回答。夙願達成之後,一路上楊剛始終在抑制著自己心裡的激動,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頭一晚看到瞭久盼多時的場景後,在冰與火的煎熬中他和陳雲麗於後半宿搞瞭兩次,次次內射,那瘋狂碰撞產生出來的宏大場面真可以用酣暢淋漓來形容瞭——好久沒肏過這麼舒服瞭,就算累死瞭也值瞭:「這回你就把心踏實到肚子裡吧!」
我能踏實得瞭嗎?心裡想著,楊書香湊上前把白酒匣子從楊剛的手裡拿瞭過來:「大,」打量著楊剛半彎著腰的樣子,見他臉上帶笑看向自己,遲疑中楊書香用手捏瞭下鼻子:「想讓你背著我!」
楊剛眼裡的精芒一閃而過,他直起腰摟住瞭楊書香的肩膀:「在自個兒傢裡還拘悶,那就沒有說理的地界兒瞭,大說得對不對?」
「大,那你還記得金鏢黃天霸嗎?」楊書香沒有直接作出回答,他想瞭想,問道。
「咋不記得呢!」侄子絕不會平白無故說這樣的話,楊剛心裡明鏡似的。遊走在親情和欲情之間,如何正確選擇對待怎能一句話兩句話拎得清?堅持瞭那麼長的時間,做瞭那麼多的工作,正所謂不狼不虎不如不賭!盡管此時楊剛表面上澹定如常,面對此情此景其實這心裡也是處於極度考驗中的!但他沒有急於表現,更沒有上來就解釋,他在守株待兔。
「換你是他的話,你怎麼做?」朝著楊剛一咧嘴,楊書香把目光瞅向不遠處的天沐飯莊門口,目光所及,他看到許建國等人迎瞭過來。
「人都是有感情的……但識時務者為俊傑,歷史長河之中的那些是是非非無外乎名利二字鬧的。內時候講究忠孝情義,你說到底誰和誰親?」一路上楊書香的反常表現以及他那光棍的做法,楊剛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楊剛知道侄子要說什麼,卻隻能無奈地裝作不知,他不想破壞這份骨子裡的親情,也不想讓侄子背負責任,就挖空心思想盡一切辦法去化解去幫助楊書香,而且還要不露痕跡:「三兒,平時你沒時間過來也就罷瞭,這放假再不好好玩玩大這心裡都過意不去瞭!」放下車廂機蓋,楊剛再次摟住瞭楊書香的肩膀:「大知道昨晚沒陪著你你有些情緒,等放假大好好陪你玩玩!」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熾烈而又濃香的味道,熊熊火焰一般繚繞起來。楊書香掃瞭一眼車對面的陳雲麗,一呲牙,他還能說些什麼?如果說背著趙大去茍且琴娘,還能用趙永安來當擋箭牌的話,那麼自己在親大眼皮子底下偷瞭娘娘該怎麼算?過去現在,好多事情傳呼在一起時,酒似乎就成瞭解語花,能夠讓人看起來瀟灑到臉紅憋肚,然後就徹底敞開心扉瞭。喊瞭一聲「顧哥」、「紅照姐」,楊書香就在想,今個兒這酒無論如何得再喝一次。
「小區裡熘熘達達也不知你轉悠啥呢,你紅照姐在樓上喊你你也沒搭音兒,再找人就不見瞭。」被顧長風拉住胳膊後,楊書香咧瞭咧嘴:「杏林園我轉向!」
「睜眼說胡話!」李紅照挽著陳雲麗的胳膊,調笑瞭一句。楊書香趕忙沖陳寶坤打瞭聲招呼,繼而又沖著許建國和許加剛點瞭點頭。
「三公子剪頭瞭?夠精神!」許建國當著楊剛的面誇贊道,他身邊的許加剛也熱情地打起瞭招呼:「楊哥。」
「許大爺,加剛。」臉上帶笑,招呼又打瞭一遍。夾在人群之中,楊書香一直在冷眼看著這個世界,啥「作風問題」,啥「耍流氓」,酒瓶子裡的酒清澈透亮地倒進酒杯裡時,他內心裡的忐忑和彷徨便隨之煙消雲散:「我歲數小,哪會喝酒啊!」杯子卻在倒扣時被一旁的顧長風搶瞭過來:「我說陳老師,今兒這酒你說該不該喝?」
陳寶坤略顯局促,他是被許建國喊過來當陪客的,當然知道這裡面的微妙關系:「加剛那邊都滿上瞭,書香這邊也意思一下!」
主位之上,楊剛右手的食指在輕微之中反復敲擊著桌面,他沖著陳寶坤一笑:「學生喝酒不合規矩吧!」
陳寶坤馬上擺手:「他們這歲數沒事,也該鍛煉一下!」
許建國倚在椅背上,一邊抽煙一邊跟楊剛說:「今兒這酒三公子多多少少得喝一點,上次那事兒絕對是個誤會!」
楊剛呵呵一笑,擺著手說:「老許啊,這孩子們打打鬧鬧不常有的事兒嗎!不打不鬧叫小夥子嗎?是不是!」繼而一頓,伸手一指:「三兒,陳校長可都圖口說話瞭,你就喝點吧!」
這陳寶坤察言觀色,見狀,忙賠笑道:「酒桌上就別分彼此瞭,喝點酒暖暖身子。」他知道兩頭都沒法得罪,再說攀上楊剛的關系也不是壞事,一切不都為瞭仕途著想嘛,所以盡管心裡有些不情願,那也隻能彎腰低頭。
楊剛彈瞭彈煙灰,當著許建國的面指著顧長風:「這事兒你做得有點過瞭!當時老許都言語瞭,咋還把那誰胳膊給打折瞭?」
顧長風一抬眼皮,皮裡陽秋地說:「大叔,我屬夜貓子的。內天吧,稀裡煳塗被人拉過去,事後我一問才知道,打錯人瞭。」手一抖,拍著手背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兒:「我要知道內是老許傢的親戚,哪能動手對不?這不真應瞭那句話瞭嗎,大水沖瞭龍王廟——一傢人不認一傢人瞭!」
這話把許建國氣得臉兒都綠瞭:你媽的睜眼凈說胡話。嘴上卻不得不應承:「都是誤會,都是誤會鬧的!」
楊剛擺瞭擺手,他把酒杯一舉,突然沖一旁的陳寶坤說:「陳校長,據我所知,楊書香這孩子特別淘,該嚇唬你可別慣著他!」
冷不丁被這麼一問,陳寶坤心歘地抽瞭一下:問到點上瞭。他用手指著楊書香,連連點頭:「楊書香同學可是咱們夢莊中學的榜樣——省三好學生,又是重點培養對象,這回成績考得不錯,年級第二呢!」忙又沖著楊剛解釋:「嗯,上回那事兒吧,罪魁禍首都是趙煥章引起來的,也是我們校領導督促不嚴,現在學校已經給他作出記大過處分瞭!明天得跟他傢長好好說道說道!」
「那這酒必須得喝一大口!」楊剛示意著眾人,於是這一幫人紛紛舉起酒杯,向他敬瞭過來。
對於許加剛這樣的貨色,除瞭球場上撞見,平時跟他基本上沒啥交集。楊書香的心胸雖還沒到那種容不得人的地步,可也知道江山易改稟性難移的道理——球場上要多臟有多臟,平日裡欺負別人都成瞭傢常便飯。之所以這許加剛能彎腰低頭,說白瞭還不都是迫於自己大大的原因,另外還有顧哥從旁邊鎮服著,否則以許加剛的心性,是絕不可能擺出這幅姿態的。
索性就是冷眼旁觀,打著哈哈和對方虛與委蛇。一杯酒下肚,在場的每個人的話都多瞭起來。楊書香也覺得自己眼前有些嗡嗡之態,肚子裡如同火燒一樣。如果這個時候收斂或許還能穩穩當當,可說好瞭一醉解千愁,便不用人勸楊書香就給自己倒瞭第二杯酒。然而這時他才發覺,桌子上每個人的酒杯早已倒滿瞭酒,扶搖略晃之下,一切都變得虛幻而又飄搖,那種昏昏然的感覺充斥於心,也就跟著舉起瞭酒杯,偷偷掃瞭一眼陳雲麗,勐然間他心裡一顫,眼睛就變得有些花瞭。
大從來不透露心事,這也就罷瞭,而我說得那麼直白,他竟然沒有體會?如同掉落在陷阱裡,楊書香就覺得每個人的臉上笑起來的樣子都有些僵硬,盡管名賢集上有過論證「杯杯先勸有錢人」之說。源自於信任和坦誠,在無間距的心與心的溝通中楊書香把昨晚上發生的事兒講出來,他覺得不說出來對不起楊剛,也沒有瞭做人的根本,但似乎這些已經隨著酒精的滲透變得可有可無,又隨著觥籌交錯變得撲朔迷離,恍恍惚惚極為詭譎。
叮鈴鈴的電話聲響起來,在喧鬧中極為惹眼。瞅見顧長風拿著大哥大起身跑出去接起瞭電話,楊書香用手搓瞭搓嘴角,沖著一旁的陳雲麗隨便說個瞎話就借故跟瞭出去。到瞭門外,楊書香點瞭根煙遞給瞭顧長風,自己也點瞭一根,在走廊裡轉轉悠悠看東看西,等顧哥打完電話,他心思百轉,計上心來。
知道成績之後總也不能沒有個學生樣兒,再說還要領寒假作業,再要是被李學強捅一傢夥,就得不償失瞭。把那顆飄搖的心穩瞭穩,楊書香覺得自己想的這個絕對算是個借口能夠暫時讓自己躲避一下,起碼能安下心琢磨一番: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能讓自己上演一出那樣順風順水的事兒來,否則自己就是作奸犯科。非但逃不過心靈上的拷問,整個人也會始終陷入在一個被動局面裡,哪怕其中有所隱情。
「顧哥,給我電話用用?」好不容易等到顧長風打完瞭電話,疾步上前,蹭著腳楊書香感覺自己說話有些不穩,沒辦法,誰叫這酒撞腦瓜子呢。
顧長風把大哥大遞過去,又點瞭根煙,問道:「這幾天那屄小子老實沒?」
楊書香看瞭看左右,一邊撥號一邊點頭,接通瞭電話,朝著對面言語瞭一聲:「煩勞你給我叫一下柴靈秀。」很快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自己媽媽的聲音:「喂,哪位?」
弄潮兒失足跌進浪頭裡,可抓到瞭救命稻草:「媽,我想下午提前回介,你幾點接我來?」
原想著周五早早過去把孩子接到學校,等他學校裡的事兒辦完瞭,甭管是讓他去自己單位還是讓他跟同學或者是柴鵬搭伴去姥傢,年前一就都得在陸傢營住兩天,可人算不如天算,誰想到今兒這雪會下得那麼大。也難怪,從一中出來時柴靈秀盡顧著叮囑楊偉瞭,上午又忙叨叨出去鏟雪,才剛吃過晌午飯,正猶豫著要不要下午提早打個車過去把兒子接回來,電話就打過來瞭。
柴靈秀聽楊書香喘息得有些重,咦瞭一聲:「你喝酒啦?」
「我大帶我出來吃飯,你吃瞭沒?」楊書香沒想隱瞞,據實回答:「用我顧哥電話給你打的。我們校長也在這呢,還有許加剛他們。」
柴靈秀沉凝瞭會兒,沒問原因,隻是囑托:「你大面前別逞能,聽瞭沒?」
楊書香「嗯」瞭一聲,胸口發漲,憋瞭一肚子話要講卻說不出半個字來,隻聽對面連續「喂」瞭兩聲,這才回轉過神:「媽,我想你。」
「你坐車回來還是我去接你?」那邊的柴靈秀沒接兒子的茬,她隻是這樣說。
「還是你來接我吧……要不,我看我自己回介得瞭,但你得給他們說一聲,省得我說話不管用。」
這話總感覺不是出自兒子嘴裡,敏感如她,柴靈秀像接收機似的「嚶」瞭一聲,就聽兒子又說瞭一句「我想你」,那可憐勁兒彷佛離不開自己,明明之前還哭著喊著要去城裡玩。
「怎麼聽你話裡有話呢?」柴靈秀微微皺眉,她凝視著窗外清掃堆積的雪,再次叮囑道:「控制著點知道嗎,別在你們校長面前失態!」
楊書香連連點頭:「媽,我考瞭年級第二,你說過要獎勵我,還算數嗎?」
柴靈秀臉上敞著笑,卻又用左手揉起瞭自己的眉心:「不都獎勵過瞭?」
楊書香為之一愣,話突地打起瞭卷:「撒時獎勵的?」
「拍照時獎勵的,還不夠?媽跟你說,不許恃寵而驕得意忘形,取瞭一點成績就忘乎所以,還有,你才十六,別讓媽再操心廢話瞭。」
瞅著不遠處的顧長風,楊書香朝著電話那邊「嗞」瞭一聲,唯有這樣似乎能夠讓他心裡生騰出一片凈土:「那你想吃啥?我給你捎回去!」
「啥也不想!就想清凈兩天!」這話的殺傷力果然十足厲害,把個楊書香弄得失魂落魄,不歷經磨難想要取得真經談何容易:「你小氣,你不疼我瞭!」
「好瞭好瞭,跟個孩子似的,掛瞭吧!」趁著話音未落,楊書香對著大哥大又「嗞」瞭一聲。
「給你媽打的?」顧長風接過大哥大,問道。楊書香點瞭點頭。顧長風想說些什麼,幹脆拍著楊書香的肩膀把他拉回到屋子裡。
和柴靈秀這無間的話轉身之後便如煙屁掐滅瞭似的消失殆盡,回到屋裡楊書香端起瞭酒杯,他瞅著酒桌上其餘之人好爽的姿態——包括自己的娘娘,然後沖著楊剛一舉酒杯:「大,我跟你喝口。」胸口漾起一股說不出的味道,腦海中便除瞭柴靈秀,隻剩下眼麼前的這個中年漢子,以及自己身邊那個一臉紅潤的女人。
這時,許加剛站瞭起來,搖搖晃晃湊到楊書香的近前,見顧長風在瞅著自己,呵呵一笑:「師傅,楊哥的咱們喝一口,我的先幹為敬。」所謂的「韓信受胯下之辱」自然是出自老叔許建國的嘴,形勢不如人,他算是領略到瞭。
「加剛你別讓我,我哪會喝啊,我這純粹瞎吧唧!」楊書香推辭著剛把話說完,顧長風那邊撇著嘴就「哼」瞭一聲,對於許加剛嘴裡稱呼自己所說的「師傅」有些嗤之以鼻:「過來,上我這來!」像叫狗一樣,把手心朝上,卷著四根手指頭比劃起來:「你拿啤酒跟我這裝大尾巴鷹?」
待許加剛跑到近前,顧長風自顧自點瞭根煙,沖著許建國召喚起來:「我說老許,你這侄兒有點不上道啊!」一低頭頭,抄起身後的燕京啤酒先後擺在瞭桌子上:「要喝總得來點花樣兒!」,煙一叼,一手一個拿起燕京開始搖晃起來。
許加剛有些莫名其妙,許建國的臉可實在有些掛不住瞭,就用手碰瞭碰楊剛:「剛子,你說道說道他,咱好歹也都吃一碗飯!」
楊剛拍著許建國的手,笑麼絲兒地說:「讓孩子們鬧騰一下不也熱鬧!咱哥們弟兄就甭摻和瞭。」說著,舉起瞭酒杯,示意許建國和陳寶坤繼續喝酒。
「這麼容易就把師傅認啦?」顧長風皮笑肉不笑,三角眼一虛縫,他把左手拿著的啤酒瓶朝著右手的啤酒瓶蓋一磕,耳輪中「砰」的一聲,瓶蓋就打在瞭天花板上。與此同時,啤酒的沫兒也冒騰著噴瞭出來:「不是要敬酒嗎,十秒內給我吹瞭它!」手一擺,比劃著桌子上的啤酒:「內許什麼來著,看見沒,這些可都是你的!」
被顧長風搞出的動作嚇瞭一跳,側身看瞭一眼楊書香,許加剛穩著心神把嘴角也揚瞭揚,他用手一搓自己的頭發,從顧長風的手裡接過瞭啤酒:「原本的時候……」,未說完就給顧長風摟住瞭脖子:「別你媽胡吣,趕緊給我喝!」硬生生把那啤酒灌進瞭他的嘴裡。
這邊的顧長風戲耍著許加剛,那邊的李紅照一邊抿嘴笑著,一邊指著楊書香手裡的酒杯:「幾天不見長劑子瞭?跟姐喝一口唄!」
陳雲麗伸手從旁一攔:「要喝跟我喝,可不許刷我們傢三兒!」
李紅照眨瞭眨眼:「還怕我跟你搶?」貼近瞭陳雲麗的身旁,耳語:「嬸兒的起色不錯呦!」
這葷話說出口,熟人面前陳雲麗也跟著耳語起來:「長風不也把你喂飽瞭!」
「這身子越來越透,捅進去就給止癢瞭,可一離開又想。」李紅照把玩著手裡的半杯酒,這種話題她跟陳雲麗說過不是一次兩次瞭。
陳雲麗則笑靨如花,揶揄道:「那是你屄裡泛浪,缺長風用雞巴肏你。要不就找個年輕小夥子,喏,對面那個生瓜蛋子如何?」
對面的生瓜蛋子已經給顧長風灌下瞭兩瓶啤酒,臉紅憋肚,被李紅照一召喚,屁顛屁顛晃悠瞭過來:「師娘,我的喝酒還算專業吧?」
看著許加剛欺近瞭自己身旁,不知為何,楊書香的嘴裡總有些倒嚼感,戾氣也莫名地從身體裡湧現出來:沒事認幹親臉還挺大!胃口一陣抽搐,層層酒氣上湧,趕忙起身站瞭起來,隻覺得有些暈,立即朝外奔去。
出東門走西門,進門後把廁所裡的小門一關,楊書香「哇」的一口就倒瞭出來,隨著眼角的模煳,便池裡也變得一片五顏六色。今冬麥蓋三層被,這恐怕是年前下的最後一場雪瞭,其時其地楊書香心裡這樣想。
排風扇在嗚嗚而鳴,楊書香的心在砰砰亂跳,青煙升起來後,楊書香對著便池又連續折出去兩口,直到嘴裡吐無可吐,腦子裡就勾勒出「七十二條教義」裡面的四大系列,令他感到矛盾的是,這世界變化快,快得幾乎讓人沒法相信哪一個才是真,哪一個又是夢。刮著舌頭連續吐瞭好幾口唾液,鬧騰的味道讓他把煙也給一起扔到瞭便池中,沖瞭水,楊書香打著酒嗝來到瞭洗手池前,他左右照瞭照鏡子,眼睛一片赤紅。用冷水漱瞭口,吐出濁氣之後心裡忽地閃現出一個唐突念頭。恰在這時,廁所的門開瞭,許加剛跌跌撞撞闖瞭進來。
「楊哥,我,我有師傅啦……哇……」瞅著許加剛那狼狽相,楊書香心說,你有師傅跟我有啥關系?揉瞭揉自己的肚子,楊書香苦笑兩聲,難道這就是沒吃早飯的結果?
……事兒結瞭回到杏林園時已經下午兩點瞭,楊剛志得意滿,他拍著楊書香的肩膀,問:「你娘娘給你煮的雞蛋咋沒吃?」
坐在沙發上,楊書香耷拉著腦袋,用手來回搓著自己的腦袋:「半盤子銀絲卷都給報銷瞭,吃不下瞭還吃?」耳臺子火燒火燎,恨不得現在就跑出去涼快涼快。
站起身,楊剛從口袋裡掏出存折把它交到陳雲麗的手裡時,楊書香正好抬頭看見,同時看見的還有楊剛的笑,於是他就想起瞭顧哥嘴裡所說的勞保用品,想起瞭許建國嘴裡說的五一自己二哥楊書勤結婚的事兒,還有那陳寶坤罵罵咧咧被自己大大攔著駁回的鏡頭。
在高跟鞋噠噠的摩擦聲傳進耳朵裡時,楊書香看到自己娘娘施施然走進臥室,大大則是一屁股坐在瞭沙發上,楊書香就晃悠起身子尾隨追進瞭臥室,進門後他突地竄上前一抱陳雲麗的身子。
陳雲麗像中瞭定身咒一樣頓住瞭,香味附著過來,楊書香便說瞭:「下午我要回介!」手就探到她兩腿間,對著她的私處撫摸起來。
「就不陪娘娘瞭?」帶著絲絲魔力,陳雲麗的聲音依舊綿軟,手也一樣綿軟,對於楊書香來說,這一切都是那樣的新鮮灼熱,令人興奮不已,就鬼使神差般朝後縮瞭下身子,松開手時又控制不住地朝前一湧身子,碓出去時差點讓陳雲麗哼叫出來,然後就心有所悟:「再這樣下去恐怕……」,他真需要靜一靜,捋捋這裡面的情況:「娘娘,晚走早走都是走,我去樓上跟我爺我奶言語一聲吧!」說完,遮掩著下體疾走瞭出去。
本想勸阻讓侄子從這再住兩天,誰知他前腳剛上樓,後腳兄弟媳婦兒的電話就打過來瞭,楊剛和陳雲麗相互交換瞭一下眼神。既然要回去,這冰天雪地的天還不如順道去趟夢莊呢,把柴靈秀一起接回傢豈不更好。再者,給侄子放寬一下空間讓他沉淀個一二也算是緩和一下情緒,看起來也隻能這樣做瞭。
放下電話,楊剛跑去瞭北屋,他偷偷往吉他袋裡塞瞭二百塊錢。陳雲麗走過去,楊剛就攥住瞭她的手:「哎呀,咱也得緩緩瞭。」
陳雲麗就拉著楊剛走出臥室,把之前給楊書香預備出來的那條內褲拿在手裡,臉上帶笑的樣子楊剛一看就明白瞭:「還是你有心!」相擁在一起,兩口子的心也匯聚在一處,真的是把那細節做得滴水不漏。
「還行嗎?要不一會兒等三兒下樓,我來開車!」陳雲麗的臉蛋白裡透紅,往楊剛懷裡一紮。
楊剛輕撫著陳雲麗的後嵴背:「沒事兒,別讓爸看到我喝酒開車就行。」臉上一陣欣喜,發自內心:「回來我給你舔,還能再來一炮!」
陳雲麗羞喜連連,抬頭看向楊剛:「三兒還會再來的!」情不自禁,身體已然微微顫抖起來。
……夢莊鄉鎮公路上的積雪已經給汽車軋得有些瓷實,這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就開到瞭夢莊鄉政府。把車子停好,楊剛攜手陳雲麗和楊書香一前一後走進瞭鄉計生辦。曾經滄海,房前屋後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雖然變瞭模樣,可這裡的一切楊剛仍是如數傢珍一般,再熟悉不過瞭。如今北面的大空場蓋瞭房子,無非就是變瞭個花樣,再往北過瞭夢莊初級中學就是集市,於楊剛而言那就更熟悉瞭。
邁著四方步子走進鄉政府,楊剛和柴靈秀的頂頭上司——自己未過門那二兒媳婦的叔叔老丁客套兩句算是打過招呼,酒待後必然要喝,今個兒就暫且告一段落,至於說許建國他們傢那也是不能去瞭,楊剛心想,既然做也做瞭,行不行最後這一撩自己總也得給它畫上句號,過一個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