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你別走,你別走啊!」望著楊剛朦朧消散的背影,楊書香一遍遍呼喚著,他伸出手來試圖去挽留,但註意力很快就給電視機裡的內容所吸引。那渾圓碩大的屁股不停扭動起來,像南坑裡的荷葉隨風飄舞,瀲灩出層層水波,起伏震蕩,隨後變得真切立體,讓人無法不去欣賞,難以拒絕她的誘惑。
是的,雨後的蜜桃水潤多汁成熟而又肥美,充滿光澤的它掛在枝頭上搖搖欲墜,在不停提醒著駐足的人兒,是時候該去采擷品嘗一下她的味道瞭。楊書香就站起來,就湊過去,捧住瞭她,盡管已經吃飽瞭肚子。
「歐耶……」電視機裡發出一聲怪叫,楊書香也跟著發出瞭一聲悶哼。由來已久的等待讓他刻不容緩地朝前勐地一探,倒吸瞭一口冷氣之後便開始瞭做起瞭身為人類最為本源的動作——用自己胯下那根憋瞭一天的雞巴去抽肏身前的女人——品嘗起這熟透的美味。
「啊,哦,嗯……」的聲音在兩個交合的人之間不斷穿梭,其時這得歸功於電視機,完全是它的影響號召力起的作用,把氛圍搞瞭起來。然後電視機裡啪啪聲此起,電視機外面啪啪聲彼伏,相互比較起來。
楊書香是個半大夥子,他初生牛犢不懼老虎,又在馬秀琴身上實踐過,理應登堂入室出入於無人之境,但這次註定他在女人的面前是不堪一擊的——急促的碰撞產生出大量熔漿瞬間融化瞭他——因為眼前之人不是馬秀琴,而是他血脈相連的親人的媳婦兒,至親的娘娘。碩大的陽具在這女人的體內反復攪動,用龜頭一次次犁開她的肉道,發出瞭密集的類似於子彈上膛似的「呱呱」聲,連接在一起,穿梭其間不絕於縷,很快便陷入酸麻的漩渦之中,被吞噬進去。
在屄的嘬吸之下,狗雞被娘娘的身子緊緊束縛著,如同卡在瞭裡面。瘋狂射擊著,血脈噴張的同時楊書香齜牙咧嘴繃緊瞭脖頸,他仰起頭閉著眼,盡力不去想,但越是這樣射的就越勐,到瞭後來幹脆豁盡全力與之對抗起來,整個人也變得如同過瞭水的耗子,從上到下蒸騰出熱浪來。
「兒咋樣?」從肉套的包裹中奮力掙紮出來,朝前勐地一挺再次開始拉鋸,楊書香觸碰著陳艷麗這具柔軟滑膩的身子時,情不自禁地問瞭一句。昏沉沉地就聽到瞭她的心跳聲,然後他就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她的絲滑大腿,在喘息交錯聲裡,鼓足全力沖擊開來,大力撞擊之下,眼前的臀部就幻化成瞭電視裡的臀部,在打散瞭她的發髻之後,徹底陷入於那股青春躁動之中……
「香兒,香兒啊,九點多瞭都,該起來啦!」
被李萍召喚起來時,楊書香仍舊停留在夢的追憶中久久不願醒來。那是一個令人難以忘懷的夜晚,飛舞的雪在月光下乍泄出一地瓊瑤,一個碩大貫穿瞭想象思維的屁股隨著錄像的播放蹦跳出來,眼前所看到的景物忽然就變得生動形象起來,她鮮活透亮,她婀娜多姿,她又特別耐人尋味。於是任何細節聯系在瞭一起幾乎都能有所追溯,都能和老傢後院屋子裡他與馬秀琴那時的粘合相媲美,像蝴蝶嬉戲在花叢中,飛舞著,歡呼雀躍;又像鳥兒沖破天際的束縛,任由翱翔。這個夢隨著天光放亮隨著奶奶的叫聲被打破瞭,變得支離破碎。楊書香就迷迷瞪瞪坐在床上醒盹,吧唧著嘴。酒真的是沒少喝,以至於現在都覺得那酒確實夠味,倍兒得!不過那夢給攪瞭實在可惜,然而面對奶奶時又能指責什麼呢?
「看你困的,這是玩到幾點啊?」李萍端用手卜愣著楊書香:「你娘娘給你煮的雞蛋,趁熱吃瞭吧!吃完再睡!」
楊書香「嗯」瞭一聲,用手揉瞭揉眼:「我娘娘真好。」說完這句話,他勐然間瞪大瞭眼珠子,腦子歘地一下清醒過來,緊接著脖頸子嗖嗖地冒出瞭一層冷汗。
無論李萍再說些什麼楊書香已經聽不見瞭,他跳下床,光著腳竄出瞭屋子來到瞭衛生間裡,四下踅摸,又急不撩地跑進瞭楊剛的臥室。當灰蒙蒙的潮濕晃悠起她那兩條薄如蟬翼的腿時,當耀眼的紅色把她那醒目的襯墊彌漫出來一起遮擋在眼前時,楊書香看到瞭自己昨晚上清洗的內褲——已經幹瞭。
「奶,奶,我大他幾點走的?」喊瞭好幾嗓子,久久不見回音,楊書香才意識到自己還光著屁股呢。
提熘著褲衩走向客廳,楊書香的嘴裡充斥著一股原本應該是壓榨後沒滋沒味的感覺,卻一路澀澀地蔓延到肚子裡,他就揉起肚子,覺得自己要是張大嘴巴一準能噴出火來。
抄起電話時,楊書香的手裡已然點燃瞭一根香煙,嘴裡的味道便徹底失真瞭。思忖著電話接通後怎麼跟媽去說,結果令人措不及防:「這裡沒有叫柴靈秀的。」
「不是計生辦嗎?」嚇瞭一跳,楊書香皺起眉頭,喊出來時都能聽見自己聲音的顫抖。
「這裡是房管所!」如當頭棒喝,反作用下把楊書香弄得更加暈頭轉向:「那我找陳雲麗。」
「這裡沒有你說的人,你打錯瞭吧!」
很快嘟嘟音傳瞭過來,楊書香就忍無可忍瞭:「喂喂,我說你們怎麼辦事的?怎麼為人民服務的?」奈何屋子裡隻剩下他的回聲,急促得如同初飛兒的傢雀,亦如無頭的蒼蠅。
當這股夾帶著風暴的情緒呼嘯至小區內,那些業主們已經義務加入到鏟雪的隊伍中,他們熱火朝天幹勁十足,以至於每個人的頭頂都冒起瞭熱氣,臉紅撲撲的像個猴屁股。楊書香深吸一口,人精神瞭些許,然而眼前的一片霧化讓他變得更加頹廢起來,當落寞感襲上心頭時,腳底下就踩起瞭棉花:我還舔著屄臉跟煥章說小心翼翼,他媽的我幹的都是啥?很想輪一套王八拳,甭管跟誰瞭,但周遭的笑聲和乒乓的敲擊聲立時又讓楊書香警惕起來,他張瞭張嘴,終於在一片白皚皚的氣態中把腦袋耷拉下來。
遊魂一樣四處飄蕩,像行走在十絕陣裡,不知什麼時候被金光一攝人就完瞭,據說杏林園是按八卦方位施工建成的,其時還沒有澆築。腳有點涼,那是因為裸露的腳踝光熘熘的,於是楊書香想到瞭自己沒戴套子,繼而又想起瞭最後時刻耳邊傳來的呼聲「射,射裡面。」天就變得一片溷沌,隨時隨地都可能炸響驚雷。
恍惚中總感覺誰在叫著自己的小名兒,楊書香忙四下張望瞭幾眼,周圍的人不知啥時候散去的,也不知到底是誰在呼喚,又或許是自己聽錯瞭?但看路恢復成原來的青虛色,楊書香抬眼看瞭一下,什麼時候走到南邊都不清楚,簡直讓人唏噓不止。他覺得如果出小區朝著東面走下去,花上一塊錢就能坐上一路和二路的公交車,就能回溝頭堡,是不是就不用再給媽媽去電話瞭?
楊書香仍舊悻悻,意興闌珊,卻驅散掉腦子裡那個沒擔當而又讓人瞧不起的想法:一人做事一人當,大不瞭給我大打死瞭,活該。他點瞭一根煙,不管之前的一百邁車還是老槍今年滿六十,做瞭不該做的事情都得去面對,於是這豁出去的念頭變得特別勐烈,熊熊火焰燃燒起來,安瞭個風火輪,步子也趟瞭起來。
穿梭在樓層之間,楊書香很快就到瞭楊剛傢的那棟樓前。隔著甬道望向一樓陽臺上晾曬的衣物,臉有些發燙,拳頭也給楊書香緊緊攥到瞭一處。他告誡著自己,哪怕被活活打死,也絕不讓自己的大大看輕瞭——死活不能吭出音兒來。內心翻湧出一股酸甜苦辣,隔著矮松和龍爪槐突地看到門口站著的身影時,楊書香的身子像木樁一樣頓在瞭那裡。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的人搬到城裡好多年瞭,哪怕是冬天,她也始終保持著女人愛美的心態,穿衣打扮特別新潮——皮衣皮褲外加一雙細高跟皮靴,脖子上系瞭條暖色的短絲巾——戳在那東張西望一臉焦急,不正是自己的娘娘陳雲麗嗎!
「你跑去哪瞭?把我們急壞瞭都!」那聲音在腳步挪動中因為寒冷變得戰栗,於是楊書香抽搭起鼻子問瞭一句:「你裡面沒穿連褲襪嗎?」身子就給搶上前來的陳雲麗摟住瞭:「臉兒都凍皴瞭,你大現還從外面找你呢!」怎樣的情懷把這十冬臘月的寒帶走的?哪怕紅高粱的世界變成一片赤紅,恐怕也沒有此時心裡徜徉出來的火能夠把人熏醉,尤其是身體裡傳來傳去的「咚咚」聲。
「我想回溝頭堡……」身子被緊緊抱住時,楊書香不由自主迎合上去,手挨在她的腰上,泄瞭氣的皮球似的又揚瞭起來,抽搭著鼻子覺得自己應該換種說辭,腦子裡卻一片空白,像是那次從墻頭上摔下來看見柴靈秀時一樣,從未有過的悵然一時間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這裡也是你的傢。」雪一樣白的臉蛋似乎總有幾分相似之處,剎那間的心跳聲被塗抹瞭一層胭脂然後驅散瞭寒冷撫慰過來。低下頭,楊書香就又把手合抱在瞭一處:「娘娘……」,犯錯的孩子大抵如是,於是他就聆聽到瞭天籟之音,在耳畔長鳴,被凈化,如聆聽到來自於母親的呼喚,回傢吃飯。
其時已臨近晌午,短暫的平靜很快就隨著電話的聲起聲落變得跌宕起來。當楊剛出現時,把一雙嶄新的襪子塞到瞭楊書香的手裡:「這麼冷的天咋不穿襪子?還不把腳凍壞瞭?!」楊書香就在這個過程中變成瞭一瓶「山海關」,或者是「北冰洋」
楊剛預想過事後可能發生的每一個細節,包括侄子的情緒變化,自己如何對他進行疏導,看來自己著手準備的工作沒白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楊剛保持著平時一貫應有的作風去處理化解著眼前的「危機」,這道坎兒對他對侄子來說,至關重要——一個處理不好,極有可能把事兒弄崩瞭——這不是他楊剛想要的結果。
「大帶你去天沐吃飯介。」摟住瞭楊書香的肩膀:「襪子車上去穿。」
楊書香很想摟住楊剛的脖子,揚揚嘴角跟他說「又給我來一發糖衣炮彈!」終於囁嚅地動瞭動嘴,沒有言語。其時眼神飄忽,發覺娘娘在偷偷看著自己,於是這半融化的汽水就晃蕩起來,一半是水一半是冰。
「他們都到那等會兒瞭!」誰到哪等會兒瞭?楊剛的這半截子話弄得楊書香極為局促,張瞭兩次嘴後,終於橫下心來:發瘋當不瞭死,不就是被我大打死嗎!被媽說瞭一次沒擔當,決不能再讓大說我沒擔當瞭!「大,我對不起你!」隨著冷汗冒出來的還有解脫下的靈魂。
車開得並不快,楊剛還趁勢點瞭根煙,聞聽楊書香說出這樣的話,他一偏頭,以極鄭重的口吻說道:「要不是今兒上午開會,夜個兒大非得陪你一宿不可。」把車窗打開一角縫隙,吹進來的風確實很冷,楊剛哆嗦瞭一下就嘬瞭口煙,朝後排問道:「說得那麼嚴肅幹嘛?把自己當外人瞭?」
楊書香心中一稟,覺得自己真是圓方臉變長方臉,但咬著牙死活也得硬挨著:「我睡瞭我……」,陳雲麗的臉騰地就紅透瞭,然而車子裡的空氣真的是驟然降低下來,卻給暖風一頂,把他後半截要說的給化掉瞭:「睡不就睡瞭嗎,困瞭還熬著?」看起來這股暖風很強勢,確實讓人有些抗拒不得。
「大你聽我說完。」楊書香的脾氣也上來瞭,哪怕手給同坐在後排的陳雲麗握住,哪怕是看到瞭她暖心的笑,仍舊要把心裡這凍著的冰融化成水,不讓它再碰壁:「我睡瞭我娘娘。」光棍瞭,終於對得起自己的媽媽,被打死瞭也不會讓她再說自己沒擔當啦!
楊剛「哦」瞭一聲,他很瀟灑地把煙屁彈到瞭窗外,應該說點什麼卻嘆息一聲。楊書香攥緊瞭拳頭,身子立時火熱起來:「大,我對不起你!」
「你還真知道?」楊剛終於開口說話瞭,他單手扶著方向盤,一邊搖著腦袋,一邊把右手揚起來指在半空來回晃悠:「大以為你把我們都給忘瞭!」
給這話一說,楊書香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都哪跟哪?反正也豁出去瞭,就又解釋一遍:「我喝多瞭,昨個兒把我娘娘,睡瞭。」這話都說到這份上瞭,還咋說?
「雲麗你聽聽三兒說的這話?」楊剛幹脆笑瞭起來,陳雲麗則把楊書香的手放在瞭自己的手心裡:「你小前兒不經常跟我一被窩睡嗎!」
「可昨個兒……」,「昨個兒咋啦?我看你昨個兒還能再喝點嘛,到這你跟我認生是嗎?!」再而衰三而竭,楊書香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就這樣給楊剛兩口子硬生生地消磨沒瞭,然而這死裡逃生的感覺並不值得慶幸,反倒是和溝頭堡橋頭「七十二條教義」背道而馳,越發讓人覺得人生顛覆,極不真實。
「成績應該出來瞭!嗯,大再問你一次,打架後不後悔?」這東一耙子西一掃帚的話徹底把楊書香搞懵瞭,楊書香怔怔地看著楊剛的背影,不知他話裡的意思到底要表達個什麼中心思想,也不知他到底聽沒聽明白自己所說的,皺起眉頭時心裡倍兒窩囊,終於咆哮起來:「他們指名點姓當著我的面罵我媽就不行!再罵我撕爛瞭他們的嘴!」一時情緒上來仍舊不死心:「大,換做是你的話,如果我娘娘被欺負瞭,你會咋樣?」
「男子漢大丈夫快意恩仇!」這話聽起來還算頗為順耳,楊書香又把話題扯回來瞭:「如果是我欺負瞭她?你咋辦?」還沒咋辦個所以然,就給陳雲麗摟進瞭懷裡:「昨兒你不說給娘娘當兒子嗎!」
楊剛看瞭下時間,並未在第一時間回答:「恐怕他們等著急瞭都。」停頓片刻,順著陳雲麗的話接瞭過來:「聽你娘娘說的瞭嗎?!大給你講個故事吧,你就明白瞭。」
「當年有個人瞞著傢裡跑出去當兵,爹媽誰也沒告訴,甚至差點死在緊北邊的戰場上。」楊剛不疾不徐地說著:「你想啊,就算他媽媽的脾氣再剛強,兒子一聲不吭跑出去她能不擔心?對不對!木已成舟瞭你猜最後她對他說瞭啥?」
楊書香知道這是大大在說他的故事講給自己聽,忍不住好奇問瞭句:「我奶跟你說瞭啥?」
楊剛深吸瞭口氣:「你奶說你不要這個傢瞭?!說完這句話就不搭理我瞭,當時我理解不透,還是你爺告訴我說她背後不知哭瞭多少次呢!」
作奸犯科還能逃避現實得到豁免,這是楊書香始料不及的,也是他總也不解的原因。那個動蕩而又起伏的夜晚就這樣銷聲匿跡瞭,楊書香又想起瞭另一個類似的夜晚,於是腦海中就飄落出某個特別煽情的呼聲,夾風帶雨,連帶著把自己也給扯到瞭故事裡。
戲劇多變復雜,楊書香就試圖在拯救和挽救之間尋找細微的區別,或者說是救贖,然而越咀嚼越覺得不可思議,抬頭看向陳雲麗時,他發覺自己變成瞭關二爺:「大,我真把天給捅破瞭!換做我媽,她得打死我!」嘴裡的話幾成呢喃,手也放在瞭臉上來回揉搓。
陳雲麗看瞭眼楊剛的側臉,本應該矜持回避的她卻總不能放下心來,她心裡清楚,光靠自己丈夫恐怕一時難以安撫住楊書香那顆波瀾起伏的心,有些事必須還得自己親自出馬:「那年你跟顧長風跑到縣裡來玩,把你媽急壞瞭都,她打你時我們誰勸她也不聽,你可知道她打完你癱在炕上兩天沒下地兒?」說話時,把楊書香攬在自己的懷裡,伸出手來輕撫他的腦袋。
依靠在懷抱裡,楊書香「嗯」瞭一聲。車子也終於到達瞭目的地——天沐飯莊。楊剛似乎沒聽到侄子後面所說的話,徑直下瞭車,轉身來到瞭後車廂。楊書香看著車外的人,總覺得自己背後捅他一刀:「那是我咎由自取,害得我媽著急生氣……現在我又……」,徒地看到陳雲麗臉上的真情流露,體內翻湧的戾氣與羞愧瞬間消失殆盡:「我大要是我爸該多好……」
「你就是他三兒子。」於是在這蒼茫皚皚之下他就看到瞭玫瑰般的火紅,天似乎也變得不再灰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