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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二集:槍,試槍(二合一大章)

  “都幾點瞭,該起來啦!”

  楊書香隻感覺耳邊響起瞭一道聲音,那聲音初時聽來模模糊糊,後來連著念叨瞭幾遍之後,聲響雖大,卻清脆甘柔、動聽至極。

  不過他昨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到現在睡意正濃,明知道是媽媽的聲音,眼睛卻不睜開,嘴裡含糊不清地說瞭句:“再瞇瞪會兒!”

  心裡卻不由得飄蕩起媽媽昨晚上淫蕩不堪的聲音:“我好舒坦,你使勁呀~”

  “外面下雪啦!快起來吃飯!”

  又是一聲清冷催促,這次的聲音顯得更大,刺激著楊書香睜開瞭迷迷糊糊的眼睛,他隻覺眼前一道黃影趴在身邊,意識恍惚隨即又合上瞭眼,嘴裡咕噥一聲:“我困。”

  抻著被角正要繼續呼呼大睡,大腿處就覺察到一陣清涼,楊書香感覺下面的被子似乎被人撩開瞭,接著就聽媽媽問瞭一句:“那魚是哪來的?”

  楊書香睡眼惺忪,在被子裡伸手胡亂抓摸,試圖把被子捂嚴實點,冒猛子被一隻冷冰冰的小手搭在大腿的“裡簾兒”上,他激靈靈打瞭個冷戰,刺激之下,隻覺得下體尿液十足,憋緊狗雞的同時,睡意全無。

  翻騰著從被子裡竄起,面向媽媽而跪,楊書香大聲抗議道:“媽,你要幹嘛呀?”

  原本楊書香也不是個偎窩子的人,實在是因為昨兒晚上經歷的事太過於驚心動魄,讓他失瞭魂兒才導致今兒個賴在被窩裡不起來的。

  “你問我?我還要問你呢!那魚是不是從窯坑逮來的?啊!在西場下坡溜冰我不說你,就是跑到南坑玩玩兒也都說得過去,偏偏要跑到窯坑嘬死,看你還敢不敢?”

  跪在床上的柴靈秀冷著臉,她邊說邊再次湊到兒子身前,眼瞅著那雙嫩白的小手就薅向楊書香大腿內側的“裡簾兒”上。

  往日裡和楊書香相依為命,柴靈秀就怕兒子有個閃失,時常告誡他不要跟大孩子玩,尤其是老顧傢那個打架惹事生非的人,顧長風。

  早前不管楊書香是在河裡洗澡還是在冰上溜滑,隻要叫柴靈秀看見瞭,那準是毫不客氣一通胖揍,打得手掌生疼還氣得柴靈秀烏丟烏丟的,便改瞭主意:“你不是皮糙肉厚嗎,我就專門撿你大腿內側的嫩肉上招呼,讓你記不住!”

  後來兒子歲數大瞭點,除瞭那次摔折瞭胳膊,也沒見他幹什麼出圈的事兒,柴靈秀在管束上也就不再嚴厲。

  她也知道兒子的性子好動,又得他誇口保證,也就不再拘束。

  今個兒早上來到廂房看到大盆裡的魚,一琢磨一想就明白瞭前因後果,柴靈秀的心裡暗暗後怕,這要是掉進冰窟窿裡還活得瞭?那還不坑死我啊!鼓搗著做完瞭飯,她越想越不對勁,忙乎著掃完瞭雪便來到兒子的房間質問,要楊書香立馬給個交代。

  見媽媽又要動用那傳說中的九陰神爪,楊書香跪退著身子雙手連連擺動,大聲喊道:“報告媽媽,我有情況。”

  其時他被逼無奈,哪有什麼情況可言,無非就是來個緩兵之計。

  見媽媽橫眉冷目,楊書香心裡暗暗叫苦不迭:“魚也吃瞭,都過去瞭咋還有翻舊賬的?”

  柴靈秀雙手插腰,黃色毛衣包裹下的胸脯急劇起伏,她瞪著眼睛質問:“說,到底怎麼回事?”

  楊書香轉悠著眼珠子,雙手憑空抓來抓去做著防備,腦袋也是飛速思考著,我這要是不解釋清楚的話,這頓揍…這頓擰肯定是妥不過去。

  柴靈秀見兒子雙手亂舞,眼珠子轉來轉去的滑稽樣子,她心說,我就看他怎麼給我編?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簡直要瘋啊,有一陣子我沒約束他瞭,本以為上瞭初中就不用我再操心瞭,誰知道,誰知道他……

  “反正今兒不給我說出個裡格楞來,絕不繞他!”

  再如何狡猾機智楊書香畢竟還是個孩子,玩心起來之後哪會想到大人們的心思,他倒覺得無所謂瞭,可這哪架得住大人心眼裡瞎捉摸啊!此時此刻,楊書香赤身裸體跪在床裡,胯下的那根怒龍直比高射炮,雞蛋大小的龜頭上半裹著一層包皮,赤紅著露出瞭上面的馬眼,正挑釁式地對著柴靈秀,猶自不知。

  當他看到媽媽盯向自個兒的眼神時,這才意識到己個兒還是光著屁股呢,偏偏兩腿間的狗雞越發漲硬,咣噔噔的肚子裡越是憋尿越是把那狗雞挺碩出來,把個楊書香尷尬得兩隻手捏來捏去的都不知擱哪好瞭。

  那邊的柴靈秀火冒三丈正苦苦等待著兒子的解釋,久等之下不見動靜,忽地掃到兒子胯下的那根怒龍,柴靈秀的心裡又是一驚,竟忘記瞭此時找兒子的目的,一時看在那裡,眼神有些發直。

  媽媽看兒子原本無可厚非,又不止一次看到過。

  可誰叫他的狗雞雄赳赳氣昂昂的,又是在質問的情況下被柴靈秀看到的。

  發現兒子在註視著自個兒,柴靈秀忙收回目光,瞪著楊書香嗔怪道:“臭德性,要飛啊?趕緊把衣服給我穿上。”

  柴靈秀也忘瞭問魚的事兒瞭,拿起瞭床上的衣服就扔瞭過去,不偏不倚之下,那衣服正扔在兒子的心口,往下一滑,就掛在瞭狗雞上。

  就見那卜卜楞楞的狗雞極不安分,跳躍掙紮中把衣服都給挑瞭起來,反倒是弄得柴靈秀手忙腳亂有些不知所措。

  楊書香也被自個兒的醜態弄得手腳慌亂,見媽媽把衣服拽到己個兒的狗雞上,他手忙腳亂地動起身子,翻開被子尋找昨晚上迷糊中脫下來的內褲,就在他發現內褲時,那條內褲卻被媽媽一把搶在手裡。

  從被子裡抓起瞭兒子的內褲,剛要給他扔過去,卻覺得手裡潮潮乎乎的,柴靈秀疑道:“咋濕瞭,尿炕啦?”

  她撩開被子尋脧,褥子上根本沒有地圖,心裡便咯噔一下。

  楊書香直愣愣地看著柴靈秀,心道:“還不都是給你們害的!”

  想起睡夢裡發生的事兒,楊書香心裡怪異連連,狗雞又忍不住跳瞭兩跳。

  可這話千萬不敢跟媽媽說,隻掃瞭一眼柴靈秀的臉,楊書香就急忙把腦袋耷拉下來,支支吾吾再不敢抬頭去看那張粉面瞭。

  柴靈秀心裡疑疑惑惑的也不便再問,給兒子找來一條褲衩讓他趕緊穿上,想起夜個兒兒子竟跑去窯坑玩玄,柴靈秀虎著臉說瞭句:“你要是再敢去窯坑玩,看我不把你的裡簾兒撕爛瞭。”

  聽媽媽說話時的底氣明顯不足,知道躲過瞭一劫,心裡踏實瞭,楊書香立馬嬉皮笑臉地說:“我保證再不敢瞭,不敢瞭!我跟你說呀,這還不都是打算給你嘗嘗鮮嗎,捎帶腳給別人也嘗嘗,我總覺著吧,你說艷娘和琴娘都那麼疼我,我就預計著也讓她們過來嘗嘗。”

  “凈找借口,哼!那也不能淘出圈兒啊,你知道窯坑的水有多深嗎?你給我記住瞭,下回再敢那樣的話……當著媽媽的面還敢這樣,沒羞沒臊的趕緊把衣服穿上。”

  前一刻說出話來柴靈秀還一臉冰冷,後一刻就怪異起來,二目遊離,她都不知道自個兒怎麼會怵陣瞭?!柴靈秀瞪著楊書香,見他胯下之物如此昂揚,心裡也不禁琢磨起來:“啥時候變成瞭這樣兒的?這臭……這臭東西”,此時見兒子已經穿上褲衩站在床裡,那胯下之物鼓鼓囊囊地包裹在內褲中,躍躍欲試地竟然在松緊帶上冒出瞭頭兒,莫名其妙之下,忙拿起他的內褲急匆匆走出房間。

  楊書香嘿嘿笑瞭兩聲,心道:“我樂意這樣啊?”

  他躲過瞭一劫不敢出口發言,生怕媽媽殺個回馬槍,弄個二來來可就得不償失瞭……外面的雪依舊下著,踩在地面上咯吱咯吱透著滲入骨髓的冷,留出來一個個大腳印子。

  一條行人走道被掃瞭出來,從堂屋的門口到廂房,再到大門口,隻不過上面又堆積瞭一層白雪,眼望漫天飛絮,真不知這雪要下到何時才能打住。

  淡黃色鹿皮鞋穿在腳上,身上又新穿瞭棉衣棉褲,雖說楊書香有些不太情願,覺得身體實在過於臃腫,可此時站在院中才意識到,這大雪滔天的天兒還是媽媽惦記著他想得周到。

  心裡一陣暖和,腦子裡卻禁不住跳出瞭一道白花花的身影,其時周遭一片蒙蒙白亮,楊書香腦子裡的那具赤裸裸的身體卻越發清晰,就如那漫天飛舞的雪花一樣,也跟著一起晃動起來。

  身體禁不住打瞭個寒戰,大駭之下,楊書香使勁搖瞭搖頭,跳起身子蹅著白雪跑到瞭西場外。

  眼睛裡所能看到的景物都是皚皚白雪,不管是田間還是路邊,水坑還是房屋,連成瞭一片,儼然一個雪的世界。

  楊書香深吸瞭一口冷氣,他皺著眉,使勁驅散腦子裡的景物。

  說實在話,昨晚上親眼所見的經歷實在是讓人感到驚心動魄,更令人惶恐不安的是,睡夢中居然再現瞭目睹之鏡頭,那夢裡的場景雖是無意識產生出來的叫人無法控制,可當回想起夢中自個兒居然替代瞭爸爸而被媽媽壓在身下時,這無疑不令楊書香感到深深的恐懼:“媽媽把我給捋瞭,把我給捋瞭!”

  夢時如脫韁的野馬跑發瞭性,根本剎不住閘,驚醒後又一片迷茫,忐忐忑忑自責不斷:楊書香啊楊書香,她可是你媽媽,你,你怎能跟她那樣,那樣做呢!

  於罪惡之中產生出來的那難以抑制的興奮雖然都射在瞭內褲上,雖說一切都是夢境,都是假的,可一想到把那東西射到媽媽的那個地方兒,楊書香的心裡就特別苦惱,就覺得倍兒別扭。

  此時公路上的積雪經過汽車的碾壓已成硬邦邦的冰板兒模樣,幾個零星的趕路人小心翼翼騎著車子在公路上行駛,楊書香渾渾噩噩視如不見,站在空曠的西場上,孤零零顯得倍加失魂落魄。

  冰冷的世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楊書香漸漸閉上瞭雙眼,仿佛入定一般。

  沉寂多時,他猛然睜開眼睛,站在西場坡上對著六七米開外的公路嘶吼起來,稍一停頓過後,猛然間揚起手來照著自個兒的臉上扇瞭一個嘴巴。

  “啪”的一聲脆響從西場的空地上擴散出去,那聲音穿過瞭籬笆圍墻,穿過瞭馬路,倒是沒讓第二個人看到,卻被老天爺收進瞭眼裡。

  一嘴巴子扇在臉上,真的是很疼,甚至臉兒都給那一巴掌扇紅瞭。

  這一巴掌打過之後,楊書香朝著地上狠狠吐瞭一口唾液,心裡想到:“哪能對媽媽那樣做!”

  警告著自個兒決不能再起那個念頭,又朝著地上狠狠跺瞭一腳,這才感覺心裡稍微好受瞭一些。

  一通無聲自責的發泄,楊書香抬眼看著滿天雪花,雙手攥拳“哈”的一嗓子吼瞭出來,甩開心中的枷鎖之後,陡然轉身離開,走向院裡。

  楊書香進屋後,撲騰著把身上的雪抖落幹凈,打開電視機等待瞭一會兒,終於迎來瞭期盼已久的電視劇……

  “這位就是名聞廣州的羅四海先生,這位就是享譽上海的卓一夫先生”

  電視機裡的洪彪介紹著羅四海和卓一夫,在鼓蕩人心的音樂響起後,楊書香正看得津津有味。

  這時,門簾撩開走進一人,楊書香回身看瞭一眼,見是爸爸便沒做理會,哪知迎來的卻是爸爸的責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也不說看看書……你琴娘和煥章回來瞭,你過去跟著卸菜介。”

  電視劇正看到精彩地界兒,楊書香哪有功夫搭理楊偉,嗯瞭一聲算是忽地啊,仍舊坐在那裡不動身子。

  這楊偉在吃過早飯之後就跑到瞭趙伯起傢,昨晚上酒桌上的話題讓他興致盎然,總想從大哥們嘴裡再套出一些話來,他身為老師畢竟不能問得太過於露骨,顯得自個兒沒有涵養見識,就扯東扯西的嘮叨瞭一個多小時,這時候,適逢大哥們的小舅子冒雪趕著馬車把菜送來,便在大哥們的呼喚下著急麻火跑回傢裡踅摸把小拉車弄過去,準備運點白菜。

  見楊書香對著電視全神貫註,滿不聽哈哈,楊偉索性上前把電視關瞭,惹來楊書香極度不滿。

  楊書香大聲嚷嚷著:“爸你幹嘛啊?”

  心裡膩歪到瞭極點:“夜兒個的電視劇就讓你給我攪黃瞭,今兒還不讓看”,他愣瞪著眼珠子一臉憤懣,索性就不動身子,跟楊偉耗起來瞭。

  爺倆僵持著,楊偉越發看不慣兒子的所作所為,覺得楊書香吊兒郎當跟個痞子似的,丟瞭自個兒的臉;楊書香對爸爸也是頗有成見,覺得他過於挑剔沒事就愛找茬,愛跟自個兒過不去。

  爺倆僵持不下時,一陣香風飄來,柴靈秀從外面走進房裡。

  自傢爺們去大哥們傢轉悠柴靈秀是知道的,也知道大嫂子前兒個後半晌跑去娘傢踅摸白菜這麼個事,可今兒個大雪滔天,也不知大嫂子能不能回來,去褚艷艷傢陪著待瞭會兒,抽冷子回來就看到屋內對峙的爺倆。

  看到屋內的緊張局面,柴靈秀呵斥一聲:“咋又對上瞭?”

  爺倆代溝越來越大,柴靈秀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偏袒丈夫吧,昨兒個就答應兒子讓他今天看電視的重播。可要是向著兒子吧,丈夫難免要嘮叨個沒完沒瞭……”

  楊偉瞪起眼睛,說道:“我說他還有錯啦?你看看他現在都學成什麼樣兒瞭?是不是又跟那老顧傢的人走動瞭?”

  柴靈秀急忙打斷:“行瞭行瞭,別把學校那一套用在你兒子的身上,瞎捉摸個啥啊!”

  指指點點,楊偉依舊滔滔不絕:“我瞎捉摸?我要是不管教他的話,難免走瞭歪路,你又不是不知道情況!這前兒的人有幾個老實的!哼!”

  楊書香實在忍無可忍,回嘴說:“你說這個就不對瞭,看個電視又沒幹啥,難不成學習還要向你請示報告?”

  楊偉指著兒子,怒道:“你看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啊!居然學會瞭頂嘴!是越大越不聽話啦!”

  他一面指責楊書香,一面跟柴靈秀抱怨。

  站在二人中間,柴靈秀杏眼一立,大聲說瞭一句:“都少說兩句!還要不要我消停一會兒?”

  楊書香見媽媽怒瞭,瞥瞭一眼爸爸,臉上帶著不屑便不再言語,心裡卻尋思:“就跟我本事大,見著我媽就慫瞭吧!”

  楊偉看到柴靈秀的臉兒冷瞭下來,不便再說,仍氣惱惱戳在那兒。

  柴靈秀瞪瞭一眼,問楊偉:“你咋跑回來瞭?”

  楊偉沒好氣地說:“這不回來打算把拉車弄去,往傢搗鼓點白菜嗎!”

  坐在炕沿上,柴靈秀掏出一根牡丹點上,悠悠道:“你先走,回頭我跟香兒這就過去。”

  支走瞭楊偉,對著楊書香柴靈秀語重心長地說:“別跟你爸頂嘴,他這樣做也是為瞭你好。”

  楊書香哼瞭一聲:“為我好?夏天高考前要不是他給人抓瞭卷,何至於半道兒讓人給打瞭!就說有些事兒他看不慣,也不能把情緒撒到我身上吧!特級教師就是這樣當的?這要是讓他當上瞭縣委書記,還不得把我槍斃瞭!”

  翻瞭個白眼,柴靈秀無奈地說:“瞅你說的,他那樣做不也是為瞭你好嗎……你也是,明知道他那樣兒就非得跟他對著幹?”

  想到爺倆見面就頂牛兒的事兒,心裡又不禁犯怵:“香兒這軸勁犯起來就不知收斂一下,脾氣咋那麼倔。”

  其實,柴靈秀犯起脾氣來還不也是這樣,可比兒子楊書香厲害多瞭。

  “上你琴娘傢看介不得瞭嗎,怎不會轉個彎子呢?什麼都用媽教給!”

  沉等瞭一陣兒,見兒子默不作聲,柴靈秀安撫著他說,站起身拉著楊書香一道兒去往趙伯起傢。

  從昨天到現在,事兒糅雜在一起,楊偉一肚子火兒。

  管教兒子他不覺得自個兒有錯,他閱人無數,雖沒有自個兒的父親教書生涯年頭長,那也可以用桃李滿天下來形容瞭。

  正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自個兒帶著的七班那可是一中重點之中的重點班,兒子將來要是考不上一中,進不瞭重點,臉可就丟盡瞭。

  當楊偉再次來到趙伯起傢裡,把拉車放到一旁,不好空著袖子甩手站一邊看著,就跟著他們一起搬運起來。

  人傢幹活都是擼胳膊卷袖子風風火火,楊偉幹活則不然,就看他從馬車上掐著白菜來回慢慢倒騰,哪像個幹活人,還不如柴靈秀這個婦女動作利落,直讓趙伯起兩口子勸讓著要他不用再管。

  這一切都被楊書香看在眼裡,他心說話:“說別人都會說著呢,輪到己個兒就歇菜瞭。還教師呢,為人師表的帶頭作用哪裡去瞭?合著就跟我本事大啊!”

  心裡不屑,又舍不得見媽媽從外面忙乎,楊書香搶上前去跟著一塊幫忙,又招呼著煥章跟著媽媽倒瞭一車白菜,一半留給自傢吃一半又送給艷娘傢裡。

  雪天路滑,柴靈秀便留在瞭褚艷艷傢,楊書香和趙煥章把拉車送回傢裡,因煥章給踅摸瞭一節車鏈子,便把槍托子取來,跑到趙大傢裡跟著趙煥章一起搗鼓,見自個兒爸爸後來跑出去瞭,索性懶得看他,中午飯就從煥章傢裡吃瞭。

  飯後沒一會兒功夫趙大就開車走瞭,他小舅子馬濤也沒再逗留,趕著牲口從西場下坡倒著小道上瞭公路。

  楊趙二人繼續鼓搗,一個鑿車鏈子上的銷子,一個捛著槍把兒把鏈條一節節碼在槽裡,磓好瞭撞針,手槍便做好瞭。

  望著那亮晃晃的手槍,哥倆也顧不上手裡油漬麻花的樣兒,你擺弄一陣兒我擺弄一陣兒,心中均都激動萬分。

  可沒有炮藥怎麼玩啊?楊書香讓趙煥章拉栓反復磨合著手槍,他一個箭步就沖出瞭廂房。

  心裡琢磨:“先用洋火代替火藥試試,行的話就去小鋪轉悠轉悠,興許要有個庫底子呢,那不就結瞭嗎!”

  推開房門走進堂屋,楊書香剛從櫃櫥下面踅摸到半包洋火,就聽東屋咳嗽瞭一聲:“秀琴,給我倒杯水來!”

  說話的人是趙永安,趙煥章的爺爺,解放前溝頭堡的地主,祖上綽號趙千頃。

  雖然解放之後受瞭教育,可身上固有的舊思想和舊傳統依舊存在,光是那句“給我倒杯水來”可見其派頭不小。

  楊書香曾聽媽媽念叨過,她那前兒結婚的都早,要不是傢裡的成分高或者特別窮的話,男的十九二十也早就結婚生孩子瞭,女的差不多十八九也嫁出去瞭。

  這趙大傢裡頭是地主成分,二十三四才結的婚,要不然的話,趙煥章怎麼會比自個兒還小一歲呢!聽音搭話,楊書香隔著門簾沖裡頭說瞭一句:“老爺,我給您倒水!”

  這時,從西屋走出一女人來,身高約莫一米六五左右,胖乎乎的挺富態。

  她上身穿瞭一件灰不唧兒的薄毛衣,把個胸口裹拉得嘟嚕嘟嚕的,身下穿著一條黑色健美褲,黝黑的顏色緊緊繃繃地散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覺。

  冷眼望去,楊書香心裡一顫,急忙收回目光。

  這女人正是趙永安呼喚的人,趙煥章的媽媽,馬秀琴。

  馬秀琴湊到楊書香的身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讓琴娘來吧!你怎麼沒歇晌呢?”

  又看楊書香手裡油乎乎的,趕忙給他往水盆裡倒瞭熱水:“快洗洗手,臟乎乎的!”

  屋內的趙永安疑道:“香兒沒走?哦,外面冷呵呵的還跟煥章鼓搗槍玩呢?該歇晌兒啦!”

  楊書香用胳膊肘撩起門簾沖著趙永安說道:“嗨,這不琢磨著我那把鏈子把兒呢嗎!一會兒我跟煥章試槍介!”

  趙永安今年五十六歲,腦袋上光禿禿的整一個大雞子兒,但整個人的氣色看起來還湊合,人也並未顯得老態龍鐘。

  他盤腿坐在炕裡,腿上還偎著一隻大梨花貓正呼嚕呼嚕地哄著他。

  拿著煙袋鍋在炕沿邊上敲瞭兩下,聽完楊書香的答詞趙永安忙囑咐著:“哦,去玩吧,記得出介前兒把門帶上!”

  馬秀琴走進瞭東屋,拿著桌子上的暖壺給杯子裡倒水,嘴上說道:“外面多冷的天啊,剛住瞭雪,睡會兒覺多好!”

  “睡也睡不著啊,琴娘。”

  楊書香倚在門口處答應瞭一聲。

  楊書香看著馬秀琴的後身,別看琴娘的個頭比自個兒的媽媽矮著一眉竄,可那屁股被健美褲一包啊,繃得緊緊呼呼,肉感十足。

  那滾圓滾圓的兩個大屁股蛋子一分,中間嵌出一道壕溝,大腿上那耀眼的黑黝黝裡透著一股蕩漾,乍一看,整個下半身跟沒穿衣服也沒啥區別瞭。

  女人為什麼都愛穿這健美褲,為什麼又都喜歡把健美褲當成秋褲來穿,楊書香鬧不明白,心裡不免就胡琢磨瞭起來:“琴娘雖說沒我媽個兒高,又胖乎乎的,可那屁股溝子緊繃出來的樣兒……肥肥的肉肉的,是不是也被我趙大抱著屁股崩得死去活來呢?就是不知道琴娘的下面跟我媽那裡有啥區別,是不是也挺肥的?”

  經歷瞭昨晚上的窺視,在柴靈秀給他上瞭那一堂別開生面的生理教育課之後,登堂入室間,楊書香在某一方面迅速覺醒,可謂是有瞭一定的經驗基礎,對那女人的身體也有瞭進一步的瞭解和掌握,昏昏然間下意識就比對起來。

  念頭甫一升起,楊書香頓時覺得心裡的罪惡感又一次升騰起來,無地自容不說,也愧對琴娘待他的好。

  小前楊書香犯錯要被柴靈秀打,不知跑到馬秀琴傢躲避瞭多少回,每每都是馬秀琴護著他,吃住個一溜夠,直等柴靈秀氣消瞭,這才把他送回去。

  如今歲數大瞭,雖說再不用過來避難,可楊書香一想起曾經躲在琴娘溫暖的懷抱裡,難免暗自愧疚不該猥褻琴娘,背地裡瞎琢磨她。

  暗罵瞭一聲混蛋,楊書香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臉上臊得慌的同時,正不知如何是好,就看趙永安的臉扭在一旁,眼神並沒有註意過來,稍微平淡瞭一下心境,楊書香尷尬中忙說道:“老爺,琴娘,我和煥章出去玩啦……”

  趙永安正看著馬秀琴倒水,聞聽楊書香說要出去玩,臉上頓時露出瞭笑容,轉過臉來忙答應著:“哦哦,好好~去吧去吧!”

  放下門簾,趁機從櫃櫥裡的半包洋火中抻瞭兩盒出來,楊書香正要撩簾兒出去,就聽裡面的琴娘輕輕“嗯”瞭一聲,隨後聽到趙永安說瞭句:“你去把外面的大門給我插上。”

  跑出堂屋,楊書香心想著:“這得出去試槍瞭,別攪瞭人傢歇晌兒”,來到廂房朝著趙煥章比劃瞭手裡頭的洋火,煥章眼前一亮,嘿的一聲站瞭起來,哥倆從廂房裡頭前後躥出去時,馬秀琴也在這時從堂屋裡走瞭出來。

  離開琴娘傢的時候,可能是屋裡和屋外的溫差較大吧,楊書香看到馬秀琴的臉兒似乎有些發紅,尤顯得她那身上裹著的健美褲越發單薄,便念叨瞭一聲囑咐道:“琴娘,你趕緊進介吧,可別凍著瞭身子。”

  馬秀琴朝楊書香應瞭一聲,把眼睛看向瞭趙煥章的背影,她想要喚兒子,卻感覺他一顆心渾沒在傢裡擱著,不禁嘆息一聲。

  皚皚白雪之下,楊書香忽地覺察到琴娘的眼神有些不對,至於說是哪裡不對,又說不清楚,本來嘛,楊書香的一顆心全系在瞭鏈子把兒上,並沒有意識到女人眼神裡閃爍的……12出瞭琴娘傢,楊書香並沒有立馬拉著煥章走坡下的三角坑,他暫時不想回傢,他知道,回去又得聽爸爸翻翻來翻翻去的沒個素凈,便和趙煥章商量著,倒著後道走瞭下去。

  過三岔口、老槐樹,斜插花往東紮下去,到瞭坡下拐瞭幾拐就到瞭保國傢外。

  朝著門裡喊瞭兩嗓子,把保國喊瞭出來,看到楊哥手裡拿著新鮮玩意,保國一把搶在手裡,由楊書香領著頭,哥仨又七拐八拐來到瞭村東面。

  徐瘋子傢就在村東,三間破土坯房要多寒酸有多寒酸,破門板子露著窟窿,大門一關,也不知他人在沒在傢。

  “走,咱們去我大怹們傢老院外頭,那裡有塊石墩子。”

  看著徐瘋子傢仍舊破敗不堪,又不見其人的影子,不知他又遊蕩去瞭哪裡。

  楊書香伸手一指南面,順著小道的腳印頭前領路,煥章和保國緊隨其後走瞭下去。

  不一會兒可就來到楊書香的大大楊剛老宅兒的東墻外,哥仨踅摸到那處石頭墩子把積雪清理幹凈,把火柴倒在瞭上面碾碎,尋瞭渣子灌進瞭彈殼裡面,壓得著著實實之後,楊書香拉著皮筋把槍栓打開瞭。

  保國夜個兒下半晌沒找到楊書香,猜他準是跑出去玩瞭,去找本傢的趙哥吧,也沒在傢,給氣的沒法,晚上都沒跟爸爸去靈秀娘娘傢吃飯,說以後再也不跟他們玩瞭,此時抓著那鏈子把兒,倆大眼就沒離開過那玩意,摸瞭幾摸之後便把夜個兒的茬兒給忘得一幹二凈。

  也是,才剛十一二歲年紀的他,楊書香又拿他當親兄弟,那小心眼給楊書香說道兩句便沒事兒瞭。

  聽聞著保國說事兒,趙煥章戳在一旁搓著手幹笑,他從周五就跟媽媽跑到瞭姥傢,還真如楊哥說的那樣,嘴上說是跟去幫忙拉菜,實則確實是跑去找吳泓玉瞭。

  這事兒也不能完全賴保國,要不是因為自個兒跑去找小玉,興許都能跟楊哥一道去趟窯坑玩玩,而那隻雞也不會被二一添作五,沒有自個兒的份兒。

  保國把槍交給楊書香,見他把槍舉起來,捂住瞭耳朵。

  那邊的趙哥倆大眼抹瞪著,笑著念叨瞭一句:“聽聽響兒,看看威力到底如何?”

  保國也在一旁嚷嚷起來:“楊哥,你快試試!”

  楊書香拿著槍高舉著手,像那運動場上站在跑道上準備放響兒的老師,忽地把槍口斜對準著保國的身側,高聲喊道:“你個叛徒,舉起手來!”

  見那蠟桿粗限的槍口模棱兩可地晃著,也不知是不是沖著自個兒,保國嗷的一嗓子便竄出瞭身子,躲在瞭煥章的身後一個勁兒地喊:“楊哥,別打我……”

  引來楊趙二人哈哈大笑。

  楊書香把槍口揚起來,喊瞭一句:“保國,寸鐵不指人。玩槍可以,可別把槍口對著別人,知道嗎!”

  見保國點瞭點頭,緊接著楊書香把鏈子把兒舉瞭起來,槍口指著天,“砰”的一聲脆響,泛著亮光在槍口上冒出瞭一縷白煙,冷呵呵的空氣裡頓時飄來一股刺鼻的味兒。

  楊書香微微閉上眼睛,用鼻子尋唆空氣裡汆鼻兒的氣味,一臉陶醉。

  煥章咧著嘴看,見威力果然不同凡響,順手接過鏈子把兒反復拉著栓,查看槍口處的樣子時,兩眼透亮。

  保國在一旁躍躍欲試,反復搓著發白的手掌,叫喊起來。

  哥仨俱都是一臉興奮,心裡別提多高興瞭。

  又合夥捻瞭一堆兒洋火,趙煥章把槍炮兒灌滿瞭藥,放瞭一槍過後,便讓那保國試試手。

  楊書香收斂笑容時,再次告誡保國,以後玩它前兒,切莫對著別人開槍,別回頭鬧出事兒來不好交代。

  保國自是不敢違抗命令,放瞭兩槍過後,就上癮瞭。

  哥幾個輪流倒換著玩瞭一氣,砰砰作響之下,那兩盒洋火那禁得住造,很快便告之一罄消耗一光。

  手頭都沒有鞭炮可尋,上哪裡踅摸火藥介呢?楊書香轉悠著心眼琢磨著,心裡一亮,沖著煥章和保國說道:“走,咱去新民小鋪看看,真格的秀娟娘娘那就沒有點去年剩的庫底子?”

  說去就去,哥仨從緊東邊一路小跑過來,到瞭街口當間兒,坐西朝東的小賣鋪赫然展現在哥仨的眼前,又瞅見門外並排立著十來輛自行車,看起來裡面的人不少啊。

  楊書香首當其沖,撩開瞭新民小鋪的門簾就看到瞭站在櫃臺裡正拿著鏡子擺愣來擺愣去的陳秀娟。

  穿著一襲小紅褂的陳秀娟已經四十多歲瞭,說話之前總是笑瞇瞇的。

  頭十年她曾在溝頭堡小學教過幾年育紅班的學生,還帶過楊書香呢,後來主動辭去民辦教師職務幹起瞭小賣鋪,這幾年倒也有聲有色,臉蛋俊俏又會招攬生意,一來二去生意紅火起來,越做越大!楊書香跟陳秀娟念叨瞭一下來龍去脈,那陳秀娟乍一看楊書香手裡拿著的手槍,疑道:“香兒,這玩意你搗鼓出來的?”

  她老爺們帶著楊書香打過卯,男孩子嘛,有幾個不喜歡玩槍的,便把手槍要過來左看右看擺弄瞭一氣。

  楊書香點瞭點頭,便催促她趕緊去套間裡頭翻騰庫底子,看看有沒有去年積存下來的剩貨,眼麼前哥幾個正等著玩槍呢,那還有心琢磨別的。

  “你爸回來瞭吧,呵呵~我就說靈秀夜個兒風風火火的咋那麼高興呢!來,娘娘給你翻騰翻騰介,興許就找到瞭呢!”

  把槍交給楊書香,陳秀娟跑到瞭套間的裡頭翻箱子倒櫃找尋起來。

  廂房西側的院子裡隱隱約約聽到瞭吆喝聲和摔牌音兒,下半晌時間長,別看冬天黑得快黑得早,但絕不影響玩牌人的心裡。

  保國朝著套間裡面張望瞭兩眼,隨手抄起瞭一旁的哈糖塞在兜裡。

  楊書香才剛打量一眼內院,就看到瞭保國的小動作,他戳瞭保國胳膊一傢夥,把眼一立,問道:“幹嘛呢?”

  保國嘿嘿一笑,小聲說道:“又沒看見!”

  楊書香把眼愣瞪起來,斥瞭一聲:“想吃我給你買,弄那耐小的事兒幹嘛?放回去!”

  保國怏怏不樂,嘟噥著嘴說道:“別人也偷,還不止這些呢,連她的人都偷……”

  見楊哥虎著臉,保國壓低瞭聲音朝他小聲說道:“楊哥,我聽人講,秀娟娘娘讓耍錢的人給偷瞭,崩鍋兒瞭……”

  楊書香皺瞭皺眉,低聲說道:“別胡天兒,瞎逼翻翻……”

  話音剛落,又朝著裡面的陳秀娟喊瞭一句:“秀娟娘娘,來塊哈糖吃啊!”

  告知完,隨手撿瞭兩塊哈糖遞給瞭保國和煥章,自個兒也往嘴裡摐瞭一塊。

  以為楊哥不信,保國信誓旦旦地說:“大狗雞巴說瞎話,那天我爸喝多瞭,他就翻翻來著,說秀娟娘娘在傢給人放毛片……你說看起性瞭她還不是要給男人崩嘛,她可是有前科的……”

  伸著脖子朝套間兒裡面看瞭一眼,見陳秀娟撅著身子正挪著箱子在找東西,楊書香又看瞭一眼煥章,見他搖瞭搖頭,便戳著保國的腦袋,說道:“你這小腦袋瓜裡想的都是個啥?這事兒己個兒知道瞭就得瞭,可別四處胡咧咧。”

  這小鋪現在的生意不錯,逢年過節放個錄像也都是給小鋪湊份子,招攬生意。

  至於說放毛片,楊書香的耳朵裡多少也有所耳聞,但媽媽不讓他跑過來玩,所以始終也沒進去看過。

  那偷人的玩意楊書香早就知道,他沒有親眼看見過,就算是親眼所見瞭,沖著三大大賈新民的面兒那也不能順嘴胡禿嚕。

  沖保國豎起手指頭“噓”一聲,楊書香尋顧著朝裡面的陳秀娟吆喝瞭起來:“秀娟娘娘,找到沒?用不用我進介幫忙?”

  那套間裡很快傳來瞭陳秀娟的聲音:“這破爛溜丟一大堆,都快下不去腳瞭,你再等會兒啊~”

  楊書香脧瞭一眼裡面彎腰低頭的陳秀娟,這秀娟娘娘雖說已經四十多歲瞭,但那身段卻沒走樣,屁股大奶肥,夏天前他記得曾看過秀娟娘娘裹著背心的樣兒,心口上那鼓凸凸的大咂兒顫擺出來的樣子好不壯觀,傢裡又是開小鋪兼顧招賭的,想必叫人惦記瞭也是那理所當然的事兒吧!腦子裡盤旋瞭一陣兒,楊書香又回想起媽媽說過的話,秀娟娘娘生瞭秋月姐之後也想要個二胎,但不知咋的,就是懷不上,據說好像是輸卵管堵瞭還是別的什麼,他鬧不清這和結紮有沒有關系,這也就是一聽,具體細理媽媽也沒說多清楚,但在那之後,媽媽就告誡自個兒,不許再往這裡跑瞭,也不知為什麼。

  楊書香知道保國他爸時常跑過來搓兩把,但那都是大人之間的事兒,就像公路西頭的老王傢,耍錢輸瞭把媳婦兒賠進去都是他己個兒作出來的,礙不著自個兒,也杠不著自個兒出頭去管他們那爛攤子事兒,所以也就不瞭瞭之。

  轉頭之際,楊書香胡擼著保國的腦袋,怕他嘴松給人背後敗喪,沖他小聲說道:“這事兒以後可不許對別人說,知道嗎?那可不是瞎傳的!鬧不好出人命!”

  不等保國說些什麼,便舉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他什麼也不許說,眨眼間又朝著煥章笑瞭笑:“你說這娃蛋子才剛這麼點歲數就瞎捉摸,要是到瞭你這個歲數還不瘋瞭?”

  惹得煥章呵呵直笑,自傢事兒自傢知道,他聽出瞭楊哥話裡的意思瞭。

  哥仨坐等期間,總算沒白等,還真就給陳秀娟踅摸出一板兒瀏陽二百。

  “也別給錢瞭,當娘娘的白送你啦~”

  把鞭炮舉在手裡,陳秀娟炫耀式地沖著外面擺瞭擺手。

  “那哪行啊?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吃穿用度都得花錢,秋月姐上學也是不小的挑費,咱可不能白拿秀娟娘娘的!”

  楊書香從口袋裡掏出瞭八毛錢,連同哈糖的錢一塊放在瞭櫃臺上。

  幾個人正說著話,從裡院走出一人,他撩簾兒走進東廂房時,低垂著腦袋一臉暗淡,誰也不理。

  楊書香見他出瞭陳秀娟傢推著門外停著的自行車泱泱地走瞭,便朝著陳秀娟問道:“輸錢瞭?”

  陳秀娟抿嘴笑道:“那癮頭子啊,都說剁手剁腳瞭,輸得一屁股兩頁賬還不照樣記不住教訓,好瞭傷疤忘瞭痛,狗改不瞭吃屎啊!”

  隨後又推讓著說道:“怎還跟我客氣呀,要是沒有你爸的輔導,你秋月姐的成績怎麼出來?別跟我說別的瞭,趕緊拿著吧!”

  把炮和錢一起塞到瞭楊書香的手裡,陳秀娟又照著他的腦袋上胡擼一把,嘴裡念叨著:“這個子又長瞭,都跟你媽一邊高瞭!”

  不由分說,就把楊書香趕出瞭小賣鋪。

  “我三大大沒在傢嗎?”

  楊書香見她死乞白賴推搡著,也就不再爭執。

  今兒個下瞭雪,不知賈新民在沒在傢,就問瞭一句。

  穿著小花襖的陳秀娟朝內院努瞭努嘴,說道:“他在裡面盯著呢,你不進介看看,玩玩遊戲機?”

  “不瞭不瞭,還得跟煥章試槍介呢!”

  朝著陳秀娟擺瞭擺手,拉著煥章保國從小鋪裡跑瞭出去。

  說實在話,柴靈秀很反感兒子去賈新民傢,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這裡招賭,怕楊書香學壞瞭……朝南走瞭幾米遠,倒著陳秀娟傢南墻的墻頭,捛著邊兒碴雪走到瞭後身兒下到瞭南坑上。

  扒拉著冰上的積雪清理出蒲扇大小的地界兒,撕開瀏陽二百的紅皮兒包裝紙,把鞭炮扔在瞭上面。

  掘開小炮兒直接往彈殼裡灌藥,隨著黑乎乎的火藥傾瀉而下,楊書香欲把手槍交給煥章。

  煥章嘴裡哈著冷氣,搖頭說道:“這第一槍還是楊哥你來,回頭咱哥仨再輪著”。

  楊書香又問瞭一下保國,保國躍躍欲試,小手伸來伸去的,別看用火柴試槍他玩得挺流,但趕上瞭炮藥卻又有點害怕起來,最終把手縮瞭回去,不敢第一個嘗試。

  “有什麼好害怕的!瞅你這慫膽兒~”

  楊書香念叨瞭一句,高舉著鏈子把兒扣動扳機朝天就是一炮。

  轟的一聲,一股黑煙兒伴隨著濃鬱的火藥味飄散出來,鉆進哥仨的鼻子裡。

  楊書香在槍響時都能感覺到手裡的震顫,夠得!他仰著腦袋吸瞭一口四散的火藥味,興奮地叫瞭一聲:“還是這個過癮啊!”

  又裝瞭一炮,交給煥章。

  摟瞭幾槍過後,保國實在架不住誘惑,便接過瞭鏈子把兒,也摟開瞭,這一摟不要緊,更上癮瞭。

  這邊槍聲一響,沒一會兒工夫就吸引瞭附近的孩子。

  他們或抱著冰車或拿著冰尜,紛紛跑出傢門。

  男孩子嘛,瘋顛瘋跑又喜歡打槍玩炮,這都是天性,極少有不喜歡的。

  就像女孩子喜歡鮮花衣裳,到瞭十五六歲更是偷貓兒描眉打眼兒,搽個香香抹個油兒的,那性質和男孩子的情況大致相同,都差不多。

  楊哥趙哥的叫聲裡,有一十二三歲的小孩抱著冰車跑過來,上前躍躍欲試地說:“給我墊墊手槍行嗎?”

  另一個小眼八叉的孩子緊隨其後跑來,眼紅也爭著說:“這槍看起來就挺沉的哈。”

  一個念初一的瘦桿兒狼彎著馬蜂腰朝著書香說道:“楊哥,這槍發出來的音兒跟麻雷子似的,看著就著實。”

  他心裡也惦記著玩玩,就算不能,過過眼癮也不錯啊。

  保國欺著鼻子朝著那幾個人說道:“玩得好嗎?會玩嗎?”

  拿著槍那卜卜楞楞的樣兒匪氣十足,乍看之下就一十足的小玩鬧。

  楊書香攏著手對趙煥章講:“保國的眼要是小點的話,整一個梁天啊~”,趙煥章呲牙一笑,學著那小品上的樣子,張嘴喊瞭一嗓子:“閑著沒事玩唄~”

  隨即哥倆哈哈大笑。

  眨眼之間,南坑邊上就雲集瞭不少人,大多都是半大孩子。

  楊書香小前兒也是追著人傢大孩子屁股後面跑的,當時五六歲的他跟著村緊東頭的顧長風一起玩。

  這顧長風比楊書香大十多歲,像什麼大新、建生、大剛、紅衛、紅起,這發人都比書香歲數大,由顧長風挑頭,也不嫌楊書香累贅,不管是溜冰、打彈弓子還是去地裡逮長蟲,要麼是摔跤打架,亦或者是跑到河裡洗澡,都帶著楊書香一起玩。

  這一話兒十年過去瞭,楊書香現在的歲數也大瞭起來,又是念初二,正是青春好少年的歲數,會玩也愛玩,又不欺負別人,大傢夥自然也都樂意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跑。

  眾人丟下手裡的傢夥,嘴裡楊哥楊哥的叫,儼然十足的小弟樣,雖說很大一部分人不敢嘗試放槍,可依舊在放槍中看得不亦樂乎,後來打光瞭瀏陽二百,就有人提議,過年買炮之後繼續再玩,到時候拿著手槍一比劃,槍炮萬箭齊發,跟對河的那些人幹仗都帶勁兒。

  本來冰上積雪厚實不宜溜冰,但人多好辦事,楊書香一攛掇,這一群孩子回傢拿來瞭笤帚掃帚、板兒掀,開始清雪。

  熱火朝天幹著,倒也省瞭大人再跑到冰上費力氣鏟雪瞭,無形中倒做瞭一件好事。

  冰面上沒瞭積雪阻礙,玩起來也痛快,有滑冰車的、有抽冰尜的,一通好耍,弄得滿頭大汗。

  楊書香惦記著回傢把西場上撂著的冰刀拿來再戰,招呼著煥章和保國朝眾人念叨瞭一聲,哥仨晃晃悠悠爬上瞭坡就溜達上瞭土道。

  碴著雪朝北走瞭十幾米,往西邊一拐,剛走出沒多遠的工夫,楊書香就聽到有人呼喚自個兒的名字。

  “香兒”

  一聲呼喚,楊書香抬頭一看,看到瞭北口路邊上的媽媽,嘴裡答應著她,又看到媽媽身邊的爸爸,跟煥章和保國一使眼兒,擰著腦瓜皮走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