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58

  靈秀說印象中都沒少喝,不過要說醉其實也都沒醉。書香說自己好像沒喝多少。靈秀說還沒少喝,東張西望的跟猴似的,下樓時差點沒栽下去,腿兒都軟瞭,“要不明兒當面問問你娘。”以上所述均是娘倆昨兒晚上說的,臨睡前,靈秀說總歸是疼你一場。

  這會兒書香已經系上瞭圍裙。楊剛和煥章一起走進廚房時,書香指著門外吧臺說喝什麼就自己倒。煥章說這點喝啥呀。書香說喝啥不行,還分時間嗎,他說別都上這兒來呀——先讓大爺出去,隨後讓煥章也出去。煥章沒走,反倒走進去站在窗前凝望起來,看著蔥鬱松柏,他說過得多快,有那麼個打晃,扭過臉來問室內都誰設計的。書香說都我媽設計的,我給當的參謀,身子微微後仰,打廚房探出腦袋,“媽,打個牌還是咋的。”靈秀說這會兒還打啥牌,吃完飯再說瞭。

  煥章說去樓上轉悠來著,當年睡的床鋪都給搬來瞭。書香“嗯哈”一聲,把泡出來的銀耳撈出來放器皿裡,連同紅棗和蓮子,告訴煥章說常喝這玩意對婦女身體大有裨益,“簡單實用營養大,直接下鍋裡熬就行。”說話不誤幹活,他說老三班這些人過得不都挺好——留在傢裡的寶來,連生,浩天,海濤,“你現在不也挺好的。”而後說起胖墩。哥們在山西定瞭居,前些日子還在朋友圈發帖呢,人比以前瘦多瞭;還有窮三哥,撤村建居之後跑到瞭國外,打印尼買瞭個島不說,還給哥哥娶瞭個越南媳婦兒;還有加輝,跑南韓這幾年沒白辛苦,船都買瞭。正要提宗建兩口子,煥章就打斷瞭他,“凈說別人瞭,楊哥你自己呢?快四十瞭都。”

  “我有啥好說的,不還這樣兒。”書香笑著抄起菜蔬放到洗菜盆裡清洗。看著楊哥忙前忙後,想瞭許久,煥章才說:“這麼多年過去,你也不替自己想想。”書香說想啥,這歲數誰還跟。他說我這性子你還不瞭解,剛說完,雲麗就打門外走瞭進來。書香“哎呀”一聲,說都出去都出去吧。雲麗說待著不也是待著嗎,打打下手反倒更舒服。書香說今個兒誰我也不用,往外支起煥章。他說浩天和連生前些日子還埋怨呢,說回來瞭也不言語,“跟你不也說瞭,當時正省裡跑飭呢,要不何至於走得那麼急。”轟走煥章,也用胳膊肘支起瞭雲麗身子,他說影響我發揮嗎不是。緊接著,問她來前兒都告好沒有,說今兒個都別走瞭,“對瞭,還有我大姑,讓她趕緊過來。”

  …………

  雲麗松瞭松嗓子骨,還輕咳嗽瞭兩聲,她扭過臉來引薦眾人往裡走,笑著說昨兒多熱鬧,也不見你過來。靈秀說太晚瞭不,行至前臺處時,說來前兒在永紅訂好桌瞭,晌午就過去吧。雲麗召喚書香,讓他通告楊剛一聲,趕緊把桌退瞭,而後面向靈秀說來這兒還另行破費啥呀,不打姐的臉嗎,“再說你哥也不答應。”靈秀說啥就不答應,雙眸虛晃著瞥瞭瞥一旁的跟屁蟲,告訴雲麗說哪哪不都你們花的,又指瞭指自己,說哪能縮著。雲麗說不都應該的,她說每次回老傢是誰調著口給改善的,還不興姐跟你哥做主?又說爸媽和秀琴都在旁邊看著呢,就別再跟姐執拗瞭。靈秀說哪有這樣兒辦的,提及說外甥女本身就走瞭後門,當姨的再將就難念被人瞧不起。雲麗說啥瞧不起,橋不都給她搭出來瞭,以後的造化就看她自身瞭。見書香沒動地界兒,說瞭句這孩子,而後告訴靈秀說不用考慮郭子,都咱自傢人,她說聽姐的吧你就。楊剛也說聽從雲麗安排。他說即便現在飯做上瞭也不礙事,說不都來瞭,還有秀琴妹子,就不來回折騰瞭。在場大部分都是熟人,等公婆敘完,靈秀才說。她說昨兒要不是夜黑霧大就過來瞭,為瞭安全起見也是體恤咱們,主任才把日子改成今天的。繼紅挽著靈秀上下打量,她說瘦瞭。靈秀說哪瘦呀,這還蹭蹭往上長呢,也沒落座,貼近李萍耳朵說去裡面待著,轉而和場內一眾人等寒暄瞭兩句,招呼著便和雲麗一起走進瞭包間。

  婦女們都走瞭,楊剛便戳點起一旁的丁孝昆來,他告訴丁孝宇,說昨兒老二縮瞭猛子,今兒不得罰他三杯嗎。

  書香轉身正要走,四下裡不知誰說瞭句“累壞瞭”,哄笑聲便又把他強行拉扯回去。老二丁說四十好幾的人瞭,還能跟年輕時一樣,這驟然拉起的響鼻兒,眾人便又都笑瞭起來。“四十好幾不才正當打?”這話是許建國說的,還說這歲數是不如年輕人,但質量方面可不是年輕人能比的,“瞅這氣色,三四次應該沒大問題。”原來說的內事兒。

  書香讓煥章去拿冰激凌,他則躲在門口點瞭根煙。

  “雲燕這兩天可來瞭幾個大妞,老蘇內邊的。”話題一下子就轉到瞭女人身上,“也換換口味。”隨之而來,屁股奶子大長腿相繼便都抖楞出來。

  “下面鋥光瓦亮,跟打瞭蠟似的,不都說毛多性大嗎,咋沒看見呢?”有人質疑。

  “這你就不懂瞭吧,人傢那是剃完之後的,腿上套的又是健美襪,可不就跟抹油似的。”

  “不說穿的內玩意叫賓舍嗎。”

  “賓舍有那麼薄嗎?”七嘴八舌的。

  又是許建國,挺著啤酒肚子說:“比基尼也不厚啊。”哈哈哈地,還朝包間掃瞭幾眼,隨後,他說還是人傢外國人開放,“是不是,啊,是不是啊?”這傻逼連續問瞭好幾遍。丁孝昆說老許昨兒準是風流過瞭,不然怎會這麼門清。接過話茬的是丁孝宇,他說建國這雞巴嘴可是真敢咧咧。許建國說難得有這樣的日子,進而便雙手合十感謝起來。“要不是剛子,哪有這新天地。”雞巴似的“啊”瞭一聲,又說這是新生活,“沒有新生活哪有性生活。”進而便提起瞭陳雲麗,除瞭誇贊弟妹舞跳得好,又說沒有弟妹的默許還真放不開,驢似的又哈哈起來,“老板娘在這兒,咱哪敢放肆呀。”

  楊剛也笑瞭起來,說老許還拽上瞭,連個雞巴初中都沒畢業,“就屬你屄最能咋呼瞭,偏還裝雞巴蛋玩。”丁孝昆說老許要是再年輕個三十歲,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呢。有人問瞭,說在哪瞭呢?丁孝昆笑而不語,不過很快也說起去哪瞭,像是在尋找答案。不知是誰說的在娘們卡巴襠裡呢,這會兒,丁孝昆竟還唱瞭起來,“駿馬——奔馳在遼闊的草原,鋼槍緊握,戰刀亮閃閃……”或許最初隻是即興話趕話說到那瞭,而後有人嚷嚷練會兒嗓子,大燈一照,書香就被發現瞭。丟掉煙,他推脫說一會兒還得跟煥章去樓下玩呢。這會兒,連老二丁也向他招起手來,碎碎叨叨,說昨兒就委屈瞭香兒,今兒得給好好補補。書香說怎麼補,笑著說自己五音不全再把狼招來,湊到老二丁跟前,說昨兒內紅酒還沒說多少錢呢。丁孝昆“啊”瞭一聲,稍作愣神,伸手便點起書香,然而臉卻面向楊剛和丁孝宇,“加起來不一共才兩瓶嗎,到時找他們倆報銷。”說到報銷,楊剛說報銷啥,白酒?丁孝昆說解百納,擺起手說不值一曬,遂又伸出小手指頭對著書香掐瞭掐,而後摟著他便向臺上走去,還笑著說瞭句你媽都快愁死瞭。突如其來,書香一愣,正尋思這話什麼意思時,《駿馬奔馳保邊疆》便在這個時候響瞭起來。他俯看著臺下內些張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成瞭青蛇裡的法海,而且是耷拉雞巴的法海。丁孝昆說沒問題吧,實在不行就跟著唱。書香“嗯”瞭一聲,說還行吧,目光就又轉向瞭彩球飛閃的臺下。

  有人在叫老板娘,說剛還和繼紅妹子念叨來著,說曹操曹操就到瞭。“他們是不是該歇歇啦,來點夜宵補補。”很快這個“他們”又成瞭“你們”,她說烏煙瘴氣的,你們男人就不能少抽點。說著少抽,卻掏出香煙禮讓起來,潑勁兒跟臉上的粉一樣,又濃又厚,還給書香讓過來一根,“你媽沒過來?”說話的不是沈愛萍又是誰。她穿的也是旗袍,大紅色,襪根打開氣兒的旗袍處裸露出來,腿跟截瞭肢似的。書香朝她笑瞭笑,把煙放在瞭牌桌上。丁娘竟也這麼問——“你媽內?”書香說太晚瞭,明個兒過來。這才發現,丁娘身上穿的也是旗袍。似乎所有女人身上穿的都是旗袍。丁娘說一起去樓上就餐,扭過臉去,她說還以為今兒個三兒不過來瞭呢。娘說就不去瞭,讓她領隊。

  又是一通漬漬漬,沈愛萍說難怪老板娘身材保持得好。“再看咱們,跟個孕婦似的。”她在自嘲,可能是在自嘲,因為她拍瞭拍快要撐爆瞭的肚子,還“哎呀”瞭一聲。這下除瞭引發出女人們的笑聲,還成功地引來瞭男人們的側目。“我們傢剛子還說穿鮮活點呢。”她說,“知道的說是本命年,不知道的準會……”看她在那白活,隻是不知其嘴裡說的本命到底是屬狗還是屬豬,就內身肉而言,後者倒是非常符合形象。沈愛萍說姐無論如何都得跟你們學,得好好取取經,還拉起瞭娘的手。“兩個孩子的媽,又當瞭奶奶,妹妹哪像四十多的人呀,也就三十五六。”她強調這還是往大瞭上說呢,她說還有繼紅妹子,也是快當姥姥的人,哪像呀,不像不像,“這身段,啊,還有這臉蛋,要是帶著孩子出去,人傢肯定得稱呼阿姨,換成我?跑不瞭,一準兒都得管你叫奶奶。”

  娘笑著走到大爺身後。換成男人們打起招呼,說歇足瞭還不跟著一塊玩會兒。娘說你們玩,笑著拾起瞭大爺面前的牌,摟在手裡,捻開看瞭看,又笑著給大爺送瞭回去。大爺接過牌,看都沒看便又繼續敲擊起牌桌,還給自己續瞭根煙,一縷煙中,他吩咐樓上去給熱點湯來,這才仰起臉,“解解酒,連暖暖胃。”仍舊旁若無人。

  “還是剛子會疼妹妹。”沈愛萍也湊瞭過來,滿臉堆笑,又說,“放心吧,到時給妹妹送屋裡介。”娘說不用,捅瞭捅大爺,說車鑰匙呢。大爺說外套裡呢,“回傢?”娘隻是“嗯”瞭一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趁這會兒,書香把錢給大爺塞進到外套裡,又悄沒聲地把煙鬥拿出來,放到瞭桌上。“你先抽吧。”書香沒言語,大爺已經朝服務員“哎”瞭起來,支喚說去給搬箱水來,讓其放到西南角的門口。交代完便又繼續敲擊起桌面,還朝眾人揚起手來,說跟呀,一個個的都琢磨啥呢。眾人臉上還在笑,卻又似乎沒有開始時那樣豪放瞭,說不清到底是咋回事。半個小時吧,娘朝著這幫老爺們說盡興,書香便和她一起打屋裡退瞭出來。指著門外跟娘說,書香說你看,霧不還下著呢。空調刷刷刷地,兩側玻璃窗上一片透亮,門外白裡透紅,喜氣洋洋。娘說真不去瞭?書香說齁冷的還幹嘛去,再凍著。身後亂哄哄的,有人問“還幹嘛呢”,說一起去樓上“補補”吧。娘朝她們莞爾一笑,擺瞭擺手。

  回房後書香問娘說不沒瞧出什麼破綻嗎,娘說瞧出啥瞭,她說內群烏合之眾嗎。又搖搖頭,說一個比一個浪,聲音卻無比慵懶。抱起娘來往沙發一推,開始往上撩旗袍,片刻間,娘衣衫半解,碩大的屁股便露瞭出來。“這大屁股。”娘說衣服還脫下來呢,已然被書香掀翻瞭身子,還掰開瞭雙腿,“濕成這樣兒瞭都。”看著娘肥鼓鼓的屄,書香把腦袋一紮,抱起屁股就舔。娘說壞蛋,身子軟得一塌糊塗,連聲音都化成瞭水,“成你大瞭,哎呀。”

  也不知過瞭多久,看向被自己掰開穿著肉色褲襪的雙腿,看著插在屄裡的雞巴,書香屁股一聳,啪地一下便又插瞭起來。娘叫著,落在地上的水兒似乎都活躍起來,或咕嚕嚕,或噠噠噠。鏡子裡像是四個人同時在上演活塞運動,他說看得多清楚啊,情不自禁叫喊瞭句寶塔鎮河妖。娘氣喘籲籲地說還正晌午時說話呢。書香說想吃奶來瞭娘,“泰南之虎嗎娘,不說摸不得嗎。”

  “壞蛋,壞蛋啊。”尖叫聲裡,書香把尿似的端著娘的身子,又是一通啪啪啪。娘側著臉,她說不行瞭,啊啊啊地,身下便又傳來瞭一陣嘩嘩聲。“騷水流這麼多啊娘。”抱著娘走回去,坐沙發上,翻過身子書香叼住咂兒頭便開始裹。

  “要把雲麗吃瞭。”娘身子後仰,細腰塌陷,哆嗦成瞭一個兒,“就算回不來,啊,雲麗也姓楊。”來瞭這麼句沒頭沒腦的話,卻足以助興——看著懷裡的人醉眼迷離,書香說大哥就是,停轉間,喘著粗氣,又顛瞭兩下屁股,“就,就是這麼,啊,被肏出來的嗎?”娘喘息如潮,雙目含春,紮進懷裡說咋專撿那麼葷的話說呢,“你壞,你壞。”書香說脊背都給撓破瞭,還不興說兩句葷的。娘摟著他脖子,緩瞭好幾氣才仰起臉,說當年你大要是回不來,這輩子就再也碰不著女人身子瞭,“挺著大肚子娘也沒給他斷過流。”說到這兒,又伏在瞭書香肩膀上,一個勁兒地“啊”瞭起來,她說饒瞭娘吧,太猛瞭,咋那麼猛,“屄都給肏酥瞭。”掰著娘屁股,書香說我大顛過你嗎,呱唧呱唧地,幾乎一字一頓。開始娘還忍著,沒多會兒便抖瞭起來,啊呀著晃悠起腦袋,說顛過顛過,就是在這兒顛的,而且也是抱起來肏的她,“娘還讓他把套摘瞭呢。”書香說咋還戴起套瞭,“你不說上瞭,呃啊。”

  “延長時間,啊,等射的時候都是把套摘瞭,啊呀,射的娘。”翻起白眼,下一秒,娘“哎呦”瞭一聲,她說“我肏”,瞬間又改成“肏我”,接二連三,“跟現在一樣爽,比結婚前兒還舒服。”屄也開始主動套弄起雞巴,一下接著一下。

  書香說娘你好騷,攬著她腰,說用的是大威天龍嗎。娘說啥叫大威天龍,她不懂。書香說歡喜禪啊,洞玄子三十六式啊,都用過沒,“跟我大都用過沒?”娘哼哼唧唧,也不知是用過還是沒用過。“沒試過的就都使出來。”也沒問娘到底喜歡哪個姿勢,他說挨個來,“反正,我十八瞭。”還說瞅見沒,又指瞭指鏡子,“娘你臉跟剛蒸出來似的。”娘說她都快臊死瞭,還專門挑這個地界兒來,她說回裡屋,回裡屋吧。書香說不還沒給坐蓮呢,倒是沒去拖延,挑起娘來又朝裡走,說摘瞭奶罩還沒套內件絲衣呢可,這哪行,問她一會兒去泡池裡蒸好不好。娘氣喘籲籲。書香也駟馬汗流,他說水兒太多瞭,流瞭一地,“香兒渴瞭,要吃你的屄。”娘尖叫著,說肚子裡的東西都快被掏凈瞭,“真成你大瞭呀。”氣流夾帶起女人的嫵媚,隨著兩隻奶子跳躍起來。

  “是嗎雲麗,呃啊,是嗎娘。”

  “是是是,哎呦我肏。”

  “屄真肥啊,啊。”

  “哎呀這舌頭。”

  “肉真嫩啊娘,裡面還夾著香兒的慫呢。”

  “天哪,啊鞥,真成你大瞭。”

  ……

  臺下每個人都有說有笑,包括大爺,然而臉卻模模糊糊。輪到書香唱瞭,“阿爸幫我飲戰馬,阿媽幫我縫補衣裳……”其實這會兒他真的很想跟阿媽合唱一曲,卻不知此刻她聽沒聽見,包括而後唱的內首《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離開包間跟煥章一起去玩,大人之間說瞭什麼又做瞭什麼便不知道瞭。等開飯時,大爺被眾星捧月攛掇著來幾句致辭,於是他就來來瞭幾句。他說九四年是輝煌的一年,他說九五年會更好,新年新氣象,為這新生活幹杯。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想象床上和酒桌上的大爺有何本質區別,可能前者隻是一個純粹的男人,而後者,起碼得加上領導二字。既然領導發話,自然就有迎合的,尤其那句先幹為敬,立時成瞭這次酒桌上用的最多的話。好在不用回禮,省去不少中間環節,可能也跟隨後要去樓下娛樂多少有些關聯。所不同的是,這會兒畢竟不是在傢,也不用刻意去照顧別人,所以書香說話也少。靈秀悄沒聲地誇兒子規矩,說知道的不知道的沒搶話。書香說不該搶的還搶,豈不給你心裡添堵,給我大臉上抹黑嗎。耳語中,靈秀又誇瞭兒子一句,她摟起書香肩膀,說真是大瞭。飯後下到一樓,她問兒子幹啥去。書香有點困,說抽根煙,尾隨著跟進包間裡就坐在沙發上抽瞭根煙。內室在換衣服,因為聽到媽說瞭句穿旗袍還不太包瞭,而後又聽她找補瞭一句:“穿褲襪有點涼吧。”娘說的是習慣瞭,隨後說:“要不我也換吧。”不知道娘要換什麼,愣瞭會兒,姐倆便一起打裡面走瞭出來。

  靈秀穿上瞭健美褲,還登上瞭一雙書香也不知打哪變出來的紅高跟鞋。說不清是鞋招眼還是腿惑人,亦或者是心有靈犀,書香眼前一亮,便困意全無一下子打起瞭精神。靈秀說還幹嘛呢。書香說沒事兒呀,又說有點事兒,轉而便表示自己也想學學跳舞,說不如還一起去得瞭。行至到衣鏡前,靈秀邊往褲子裡約著襯衣,邊打量起來,跟雲麗說瞭句什麼後,瞥著鏡子裡內個賊頭賊腦的傢夥說:“又不會,跟著幹啥介?”書香說不會跳還不會瞎跳嗎,直脖愣登地,愣瞭會兒才想出下一句,“不還會跳霹靂呢嗎我。”

  卡座上,煥章在吃冰激凌,問一會兒幹啥去。書香說跳會兒舞啊,就當消化食兒瞭。琴娘也在一旁,書香就拾起冰激凌遞瞭過去,想瞭想,又扭臉告訴煥章:“要不你先去,一會兒我再找你介。”秀琴說涼,揚瞭揚右手,說琴娘不吃,你吃吧。看著她手裡夾著的煙,看著琴娘一如既往的笑臉,書香也咧嘴笑瞭起來。每個人的臉上看起來都很興奮,可能是因為音樂響起來瞭,也可能是因為大爺率先約起娘娘去跳第一支舞。尋思著拉上琴娘一起去跳跳,想到自身這水平,四顧之下書香隻好打消瞭念頭。他也學著伸出手來,對象當然是靈秀瞭,盡管媽說他亂起哄,不過還是牽起他手來走進瞭舞池。跳的是吉特巴,因為媽說這是吉特巴,兩曲過後,他認為自己出師瞭,靈秀說這才哪到哪呀,但這不並妨礙書香心情,甚至學著別人的樣兒把手摟在瞭媽的腰上。靈秀說看著點腳底下,慌裡慌張地老盯著我幹啥。書香說要不咱也跳慢步吧。靈秀說這不就是慢步嗎,快成貼面舞瞭都。

  燕舞鶯歌,陸陸續續地舞池裡的人逐漸多瞭起來。那麼多大肉屁股,記得昨兒還都是旗袍裝呢,這麼一晃的工夫,女人們腿上或黑或肉或藍全都換成瞭健美褲。以前也經歷過,但書香從未見過這麼整齊劃一的陣勢,眼瞅著身側晃悠過去的人在“動手動腳”,這心裡頭便又癢癢起來。其實昨兒已經沒少肏瞭,凡男人享受的他都享受到瞭,甚至連久違的屁股也都在昨兒晚上一次次的深入淺出中被他插瞭進去,但總覺得還差那麼一點點,盡管肏完屁股又肏瞭嘴。或許是因為時常饑不果腹,突然間得瞭飽暖;或許是因為此刻母子二人摟在一處,亦或者是現場應運出來的調調自然不自然地總會讓人往內方面靠。總之,這會兒雞巴又硬瞭。娘說他是鋼炮,是喀秋莎,能把人挑起來。他問是真的嗎,其時已經在泡池裡有那麼會兒瞭——就這麼隨著水波湧動,無聲地在熱浪中骨碌。看著娘慢慢仰起脖子,天鵝似的張開雙臂,他說在這裡省勁多瞭,還能騰出手來揉娘的奶子抓她的屁股,肉套摩擦雞巴產生出來裡快感自然也不一樣,“告訴香兒爽不爽,爽不爽。”娘哎呦著說歲數大瞭體力也大不如前,換年輕內會兒就算兩個人同時肏她也沒問題,但這會兒人已經開始往下出溜,若非是被抱著,多半肯定會溺到水裡。“大雞巴呦。”娘被他推撞得竄出瞭水面,胸前內對奶子像極瞭肉粽子,波光粼粼,絲衣裹身越發像撲騰起來的黑天鵝。“不行啦不行啦,饒瞭娘吧老公。”沙啞的聲音透著酥醉,似有若無地隨著水波蕩漾開來,“骨縫都給肏開瞭。”

  “香兒,香兒還要跟你過夫妻生活。”娘已然在襪子的撕扯中被他掰開屁股,人都給端瞭起來——水光瀲灩,肉屄鼓鼓囊囊,他往外一拔雞巴,猛地朝前一推,“娘啊——”

  “哎哎,哎——”娘大張起嘴來,還低頭看瞭看。順勢,書香也把身子騰出瞭一個夾角,他看著娘說捋透瞭都,繼而雙手便摟在瞭娘的肩膀上,他說又開始咬我啦,嘿呦起來。娘臉一下子又仰瞭起來,奶腔斷斷續續,她說這大雞巴頭子,跟著又翻起瞭白眼……

  靈秀說怎老心不在焉。微嗔的香風和著醉人的酒氣拂面而來,書香說沒有時,卻避開瞭目光,他臉很燙,提腰撅起屁股時,汗都下來瞭。李麗芬在唱愛江山更愛美人,厚實飽滿的女腔帶著股磁性,乍一聽還以為是某位男歌手呢,不過確實很好聽,歌詞也還行,除瞭慨嘆人生應該也要來個酒,還有就是別把愁情煩事放在心頭。記得這歌出自馬景濤的《倚天屠龍記》,還有一首是周華健演唱的。《刀劍如夢》。隨後播放的《小芳》也不錯,可惜不是李春波唱的——刺耳的唱腔實在令人不敢恭維,當事人似乎沒這感覺,也可能感覺太好瞭吧。往臺上一站,伸著個脖子喊唱,整張臉都憋紫瞭,不過這回倒是沒穿睡衣,就是捋胳膊卷袖子的樣兒再配上內倆不知是不是因為嘶吼或者是喝瞭酒的紅三角眼有股說不出的滑稽。還敞開瞭胸口,許是怕人不知道上面刻瞭關公,不是他老叔許建國攔下來,可能這屄還會繼續。書香說唱的都什麼雞巴玩意。靈秀說還罵街,她說你管人傢呢,又不礙你事兒。片刻,她又說,她告訴兒子盡量別去招惹這種人,想到瞭什麼,她說少搭理他,最好是保持距離。

  打舞廳出來是因為媽拉著琴娘去泡澡瞭,所以,書香也叫上瞭煥章。不過泡澡時書香卻迷糊著瞭,怎麼醒來的忘瞭,可能是水太熱瞭吧,也可能是被煥章召醒的。因為挨得太近又抽著煙,總感覺煥章古裡古怪的,書香說往哪瞅時,下意識捂住瞭卡巴襠。煥章說楊哥你做夢瞭吧,轉而又說昨兒晚上是不是崩鍋兒來。書香說胡說八道麼不是,緊接著,他說這什麼地界兒,說跟誰崩啊,“得說誰讓我崩?”

  “那包皮怎麼嘟嚕瞭,捋管瞭準是。”

  “三句話不離本行,沒點事兒瞭真是。”太熱瞭,書香抹著腦門上的汗,說得去喝口水瞭,就打泡池裡爬瞭上瞭。走出沒幾步,轉回身問煥章說自己睡多長時間瞭,煥章說半個小時吧。“還一個勁兒喊靈秀嬸兒呢。”

  “什麼靈秀嬸兒?”

  “我哪知道,反正聽見你喊媽瞭。”煥章說,瞬間又“咦”瞭一聲,伸手指瞭過去,“你肩膀子怎破瞭?”書香說還怎破的,背起手來摸瞭摸,他說撓的唄。因為元旦順延,當晚就都住瞭下來。晚飯過後書香邀靈秀去樓下轉轉。靈秀說你爺你奶還在這兒呢。書香說還跳是嗎,嘴半張著,看著靈秀說也不能老陪著呀。靈秀說哪老陪著瞭,眼一抹瞪,挽起秀琴胳膊時,她說難得連休,一會兒多半得去打牌,“咋,這都管?”書香半張起嘴來,姐倆抿嘴笑起來時,他“啊”瞭一聲,他扭臉看向煥章,等目光再轉回去時,二人都已朝包間方向走出去好幾步瞭。

  僅一天一宿,前臺服務員已經熟絡到跟書香稱兄道弟瞭,還就昨兒晚上的行為再次找補起來,說也是出於怕人打攪才那麼做的。書香說這事兒也不賴你,換另外一個人也會這麼做的,不能亂瞭規矩嘛。“昨兒本來計劃三點過來,結果……”他笑著掏出煙來讓過去一支,“其實都約好瞭,提前來的不有倆跟我歲數相仿的嗎。”

  “是有倆,一前一後來的,也說是楊書記侄兒。”聽他這麼一說,書香“哦”瞭一聲,“要麼說呢。”煥章問是郭濤和許加剛嗎。沒等書香言語,服務員這邊又先開口瞭,他說叫啥倒不知道,不過看著倒是挺熟的。書香說是嗎。服務員說實不相瞞,之所以說看著挺熟,他說還打車裡給搬出不少東西來呢,有說有笑的。書香又“哦”瞭一聲,說然後呢。服務員笑著說沒然後瞭,他說一起進屋瞭唄。離開前臺去地下廳,行至門口時書香又停瞭下來,他讓煥章先下去,轉身又走瞭回去。服務員在鼓搗著什麼,很機敏,扭過臉來說需要什麼就直接找他。書香也報以微笑,說還是有哥哥好辦事,告訴對方說先去趟包間,真要是有啥需求再過來找。

  舞廳裡空蕩蕩的,連侍應都不見瞭,一號房裡也空蕩蕩的,不知這會兒都幹啥去瞭。二號房裡倒是嘰嘰喳喳,挺熱鬧,剛推開門,書香就被滿屋子流動起來的金貨晃瞭一下,隨後認識的不認識的全把目光匯聚瞭過來,呦呦呦地,少爺公子又全都上來瞭。除瞭異香,還波濤洶湧呢,真是到女兒國瞭。媽也在人群裡,說落下什麼瞭又。這地界兒能落下什麼,書香就拍瞭拍褲兜,說沒煙瞭,身上又沒錢,當然,後者他沒說。幾乎瞬間,四下裡就有人把煙拿瞭過來,說這還用請示,指著剩下來的半條說嘗嘗這薄荷味的。紅盒,M打頭的外國煙,比一般煙要長出一截;還有健牌和七星。不知是誰說的三五,但都被書香攔瞭下來,他說這麼高級,但自己也隻是biaji一下。李萍說拿著吧,說給煥章也捎兩盒嘗嘗。書香“嗯”瞭一聲,手還是揣在瞭兜裡,“沒看見我爺啊。”李萍說沒在隔壁嗎。書香搖瞭搖腦袋,“我大也沒在。”

  “興許是回房去瞭吧。”這會兒,雲麗扭臉看瞭看靈秀,隨即抓瞭幾盒香煙就給書香塞進瞭兜裡,還說前臺也有。靈秀說圍桌吧都,站起身來,而後面向兒子說少抽點,她說要是困瞭就回房睡覺,別等媽瞭。

  二次來到前臺,讓過去一根煙後,書香也打紅盒裡給自己抻出來一支。確實是薄荷味兒的,味道挺怪,他說這是女士香煙吧。服務員“嗯”瞭一聲,說這煙可不便宜。尋顧著空落落的四周,書香問今兒也包場嗎,對方答曰是的。也是這時,書香咳嗽瞭聲,說咋沒看見老蘇的大妞呢。服務員“呸”瞭一聲,頓時笑瞭起來,說瞭句等一下後,蹲下身子,窸窸窣窣地也不知翻騰啥呢,很快便打底層櫃子裡拿出兩盒什麼東西,塞到瞭書香手裡。一個是D字母打頭的,另外一個標記的是什麼本,雖說不知是啥玩意,但包裝盒上的套套標志卻一目瞭然。服務員嘬瞭口煙,指著後者說內是小日本產的,超薄0.02毫米,前者當然也是緊俏貨,比什麼雙碟牌的不知高級瞭多少倍。還強調說,戴上這玩意跟沒戴差不多,不光能預防性病啊艾滋病啥的,關鍵是還倍感清晰呢,簡直一舉雙得。書香說真是大開眼界啊,他說哥你懂的還真多。服務員搖瞭搖頭,也笑瞭起來,還打口袋裡掏出煙來,說抽根次的。隨後告訴書香,說咱哪用得起呀,偶爾也就一兩次吧,都是賞下來的,“真要說沒用過可能你也不信。”書香說我信,哥哥說的兄弟絕對信。沒工夫琢磨兜裡掖的跟垃圾堆上看的是不是一路,笑嘻嘻地給對方扔瞭包煙,搓起手指頭說我懂你意思。下到遊戲廳裡,書香就把避孕套跟煥章分瞭,當然,留下來的半份並未告訴煥章。煥章問這是啥牌子的。書香把煙也給分瞭,說好像是什麼蕾絲牌的,杜蕾斯還是什麼玩意,不過沒著心聽,據說挺薄的,“零點幾毫米。”煥章“嚯”瞭一聲,說那得多薄啊,跟沒戴有啥分別呢。書香說當然有區別瞭,戴上畢竟還有層保護,不戴的話興許趕上倒黴就中靶子瞭。

  玩到凌晨一點,其時煥章興致正濃,書香說回去睡瞭,就獨自一個人走瞭上來。先回屋拿瞭瓶水。煙鬥就擱在煙缸旁,不過大爺沒在屋。床上的應該是娘午後脫下來的絲襪,還有絲絨發繩。媽替換下來皮褲應該是拿去瞭隔壁。打玄關的晾衣架上拿羽絨服時,書香心血來潮,就把手伸到瞭娘的手包上。沒這麼猥瑣過,但今天確實猥瑣瞭,他摸著混雜在化妝品裡的兩個套子,拾起來看瞭看。應該岡本吧。隨後,他又打褲兜裡掏出來看瞭看。沒錯,一個牌子的,0.02。把褲兜裡的套子裝進羽絨服裡,他吸瞭吸鼻子,昨兒清晨崩鍋兒時大爺戴沒戴套真記不得瞭。

  男人們在打牌,幾時回來的不知道,不過都是清一色白襯衣黑西褲,包括屄屄肏肏,包括滿屋子煙氣。婦女們也戰至正酣,不過和男人們一比就溫柔多瞭,起碼沒說臟話,煙也沒有男人們抽得勤。見他進來,問幾點瞭,書香說一點多,末後問瞭句打幾圈瞭便沒再多言,隻記得被叫醒前自己又抽瞭支煙,在沙發上抽的。靈秀說三點多瞭,直說別等她瞭。書香說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迷糊著瞭,問是都回房睡覺去瞭嗎。靈秀瞪瞭他一眼,說誰睡覺躺沙發上。

  回房後書香才想起脊背上的抓痕,總不能穿著衣服睡吧,但這會兒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理由和借口,更別說搬出去瞭。然而實際情況隻是虛驚一場,但盹是真打過去瞭,於是輾轉反側折起瞭餅子。靈秀睜開一隻眼看,說擇席呢是嗎,不說睡覺。其實書香隻是鼓秋,見媽言聲瞭,就也跟著言語起來。他說要麼就睡多瞭,要麼就睡少瞭,困是困但睡不著。靈秀說這叫什麼話,她說閉眼忍著。書香是閉眼瞭,不過腦子裡亂七八糟,人可能也有些亂七八糟,以至於迷糊間總覺得有人在召喚自己。

  雲燕就在眼前,張燈結彩,櫃臺上服務員搖頭晃腦在哼唧。湊到近處才聽清,原來說的是“等你半天瞭”。書香說自己喝多瞭,要不早來瞭。服務員呵呵一笑,說套子咋樣。書香“啊”瞭一聲,連續幾聲“哦”,說不錯,挺好用。公共舞廳在放歌,傑克遜的曲兒竟給換成瞭葉倩文的《紅塵》。如歌詞所述,越近越朦朧,如何離開前臺而走進瞭西北角真的很朦朧。鏡子還是鏡子,水還是水,一切都虛幻得沒有邊際。床上躺著的人應該是娘,看不清臉,卻聽她召瞭聲老公,她說的竟也是“等你半天瞭”。書香說在夢莊禮堂迷糊著瞭,這還是馬不停蹄緊趕過來的呢。奇怪的是,娘上身並未穿著絲衣,連胸口上倒扣的鍋錐都變成瞭八字奶。“咋跟我媽內咂兒一樣呢?”他把奶子托在手裡把玩,順勢還勾瞭幾下奶頭,“真一樣,咂兒頭也是。”娘說瞭句什麼沒聽清,不過卻拱瞭兩下屁股。“怎連絲襪都脫瞭?”書香晃悠起身子朝前頂瞭兩下,感覺自己插進去瞭,“真滑溜啊。”說的時候他已經摸到屄瞭,一團火熱中他還聽到瞭娘嘴裡發出來的喘息聲。他說騎上來啊,騎香兒身上來吧,結果卻給娘一把攥住瞭狗雞。書香說還沒戴套呢我,娘沒說話,不過手是真熱乎,他說試試內日本貨吧,也感受一下啥叫超薄,啥叫0.02。娘還是沒說話,就這麼攥著狗雞,多半是給肏得沒瞭力氣。書香說娘你幫我戴上避孕套吧,還想再說兩句,比如穿上絲衣啊,比如趴自己身上來,結果張開嘴來卻聽不到半點聲音。

  電視機屏幕散發出一股烏裡烏突的光,周遭也靜得出奇,哪有什麼葉倩文的歌啊,倒是臉和耳朵有點癢,被什麼吹著,胳膊也麻瞭,是真麻瞭,像是被什麼給束縛住。嘗試著動瞭幾下,結果莫說抽不開身,整個人似乎都給捆綁住瞭。至於說是怎麼醒來的,後來書香曾問過靈秀,他說媽你是不是早就醒瞭。靈秀說才沒有呢。書香說不能夠吧,他說當時自己正憋著口氣,先是被媽內大腿給拍瞭一下,而後包皮給捋開瞭,他就打夢魘裡掙脫瞭出來。靈秀仍舊否認,說要不是你動手在先摸來摸去,我能攥你狗雞嗎,“當時我不也迷糊著呢。”這通搶白有沒有水分不知道,不過她臉很紅,還不時拿眼角瞥來瞥去,於是書香就把媽摟進瞭懷裡。但此刻書香卻不敢,他把壓在胸口上的右手耷拉下來,身子稍稍又向左偏瞭一點,之所以動彈不得是因為媽還枕在胳膊裡,雙腿給壓著,還攥著他狗雞呢。也經歷過鬼壓身,卻從沒經歷過能睜開眼的鬼壓身,至於褲衩什時候脫下的,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瞭,可能都是在夢裡幹的吧。整個上午無話,或許有話也說不出口,因為覺沒睡好,是故,整個上午都迷迷瞪瞪。下午四點走的。靈秀告訴雲麗說一會兒還得去夢莊取車,朝書香嘿瞭一聲,說你怎回去。書香瞥瞭瞥靈秀,說我跟你一起走,不過也問雲麗瞭,說還回老傢麼。雲麗說不回去瞭,說臘八娘再傢去。靈秀皺瞭皺眉,說抱著衣裳幹啥,還不穿上,揮手讓書香門口去等著她。於是書香穿上羽絨服就來到瞭門外,他給司機讓瞭根煙,也沒上車,就這麼隔著玻璃向裡探望。不知道姐倆說瞭什麼,身後的李叔讓他上車裡抽煙,書香搖瞭搖頭。娘還是送出來瞭,書香說零下十多度呢,你趕緊進去吧。直到皇冠緩緩啟動開出去,娘捶抱著雙手,像新媳婦兒那樣還站在門口張望著。

  打院裡踏著瞭摩托,掃瞭眼內個直勾勾的傢夥,靈秀邊抹頭盔內裡邊嘟起嘴,說還不上車,直不楞瞪的也不知想啥呢。她說還不捂嚴實點啊,戴上頭盔後又哼瞭一聲,猛地一給油門就沖瞭出去。要說雅馬哈機器好呢,人雖說也跟著嘎呦,卻不晃不搖。書香摟抱著靈秀的腰,不知為啥,竟說瞭句:“媽我十八瞭。”靈秀說媽戴著頭盔呢。當他鼓秋起屁股時,靈秀說十八咋瞭,“十八歲前兒媽肚子裡都有你瞭,不也沒咋嗎?”風呼呼炸響,明明進九瞭卻似乎沒那麼冷。太陽又大又圓還亮,向外散射著金光,腳下刺啦啦地,石頭子飛濺,說顛不顛就這麼嘎悠。靈秀說內幾百塊錢是怎回事,怎又無緣無故跟你大要錢。書香說沒要啊,說前個兒打牌時明明已經給他塞回去瞭,估計準是昨兒個趁自己不備又給塞回來的,“我真沒向他們張手。”沒敢告訴媽自己兜裡還掖著別的。“拿你視如己出都多疼你,將來出息瞭別忘瞭還這份恩——”朔風的硬,刀子似的,媽在身前擋著,似乎又說瞭些什麼,也可能是在哼著小曲,書香就緊瞭緊雙手,像跳舞時那樣,把她摟在懷裡,同時,臉也貼在瞭背上。

  臘八頭晚靈秀就把東西預備瞭出來。書香問她說都回來嗎他們。靈秀說應該都回來吧,“齁冷的你就甭跑飭瞭,再說也該期末考試瞭。”煥章說琴娘又去陸傢營瞭,因為年關將至,說轉一圈後就等年後再去瞭。書香問他,說是一個人去的還是跟你爸一起去的。煥章說不知道。書香說怎又不知道,上次在雲燕就不知道,這回還不知道。煥章摸瞭摸腦袋,說當時不在下面玩呢。書香說幾點回來的總該知道吧。煥章說是跟大爺大奶一塊坐皇冠回來的,“你不都睡著瞭。”

  “又喝酒瞭?”

  “能不喝嗎你說,傻逼許加剛都喝瞭。”書香正要再問,煥章卻說看見內關公沒,把岔給打瞭。書香說內天晚上他也隻是看瞭個腦袋,甚至分辨不清到底是睜眼還是閉眼的。煥章說紋關公也就罷瞭,傻逼在上面還紋瞭不少花呢,不倫不類的,他說洗澡還好點,這雞巴要他媽崩鍋兒的話還不把女的嚇死。嚇不嚇的誰知道,不過書香問他咋不去陸傢營吃飯呢。煥章搖瞭搖腦袋,說大冷天的幹嘛介,隨後笑著說跟誰誰誰都約好瞭,晌午你也別傢走瞭。書香說我幹嘛介,當電燈泡?他說你去吧,他說我大回來瞭,這幾乎成瞭周日傢走的理由。

  李萍問孫子媳婦兒感覺怎麼樣時,丁佳說昨兒剛檢查完,現在半個月就一查。李萍扭臉看瞭看靈秀,卻念叨說往後就別往老傢跑飭瞭,這會兒不正關鍵嗎。靈秀抿嘴笑,說佳佳在城裡都快憋壞瞭,斜睨著瞅瞭眼丁佳,朝她努瞭努嘴。丁佳臉一紅,瞅瞭瞅雲麗,最後目光定在瞭書勤臉上。“照完瞭,二嬸兒也給摸瞭。”書勤告訴奶奶,說佳佳懷的是女孩。李萍樂壞瞭,說女孩好啊,問名字想好沒。說到給孩子取名,楊剛和雲麗說小二已經想好瞭。書勤說還得問二嬸兒同不同意呢。靈秀說是重字兒嗎,倒也無所謂,她說叫靈靈也好,叫秀秀也行。書勤說二嬸兒小名兒不叫妙人嗎,想從中借個妙字,能用嗎。靈秀“嗨”瞭一聲,胡擼起書勤的後腦勺。她說怎不能用,說叫妙妙更好,笑著打雲麗手裡接過顏顏,說跟你排著,以後就叫妙妙瞭。楊剛說到時把房子收拾收拾,還在老傢辦事兒——這自然得到瞭父親楊廷松的贊許。飯後,楊剛照例把煙鬥拿瞭出來,書香也照例給他把煙絲續在瞭鍋裡,抽瞭幾口之後才給遞過去。楊剛說比過濾嘴有勁兒吧,也“卜”瞭一口。“味兒不丟。”他吐著青煙說,“還過癮。”勁頭確實沖,書香就又把煙鬥搶瞭過來。靈秀說越大越沒規矩。雲麗說跟他大不鬧慣瞭麼,不鬧就不是三兒瞭,還笑著說,也就三兒能治他大爺。於是靈秀也跟著笑瞭起來,邊笑邊嘟噥,抹瞪著雲麗說還向著他說話。楊剛站起身,召喚著書香過來比比個子,站好之後讓內姐倆給審審。瞄好爺倆尺寸,雲麗又看向靈秀,說三兒是不是比他大高一指頭。楊剛也說,問三兒多高瞭。靈秀說是高出瞭一指頭,現下一米七七快一米八瞭都。楊剛“哦”瞭一聲,哈哈地胡擼起書香腦袋,說竄的真快,他說大再顛顛,攔腰又把書香抱瞭起來,說有一百三嗎。書香臉一紅,說差不多吧,把煙鬥給他遞瞭過去。楊剛說跟你娘一邊沉,叼起煙鬥時,瞬間竟冒出個給侄兒和媳婦兒錄盤磁帶或者影帶的想法。

  背對起楊剛貼向門前,書香問裡屋的二嫂丁佳,說特殊日子二哥跟你就不表示點啥嗎。丁佳說表示啥。看她懷裡扣個笸籮,臉上還一堆痘痘,跟沒洗似的,書香說不會就隻剩下吃瞭吧,說也就說瞭,還進屋湊到跟前摸起肚子,說現在不都興送女朋友禮物嗎,難道說變成媳婦兒就給降格瞭,沒道理呀。噗嗤一聲,丁佳差點噴瞭出來,說三兒在外面就吊兒郎當,在傢怎還吊兒郎當。書香邊摸丁佳邊指向書勤,說當著孩子的面,讓她把話說清楚瞭。靈秀說趕緊把手拿開,怎哪哪都有你呢。書香說二嫂就要升級當媽瞭,這不提前給她道喜呢嗎。滿堂哄笑聲中,靈秀終究也笑瞭起來,說道喜也沒這麼道的,她說反正啊快期末考瞭,說賊胡著點吧你。看著面前的蘭花指,書香鼓容瞭兩下嘴。靈秀問他說啥呢,說別以為媽不知道你啥心思。雲麗說三兒這腦袋瓜有啥問題,把書香摟進瞭懷裡,說又機靈又會來事兒還招人愛。隨即說起學校聯歡的事兒,她說:“相片拍的不錯,娘拿走幾張瞭。”楊剛說交朋友絕對不是壞事,關於這點,他強調內斂是態,外放是度,連一塊就是態度,做人做事都是這樣兒。常聽媽說抬頭做人低頭做事,就是不知道發生在自己和娘身上的事兒算不算。也許算也許不算,亦或者是算也不算二者皆有吧,就是這時,書香書香瞥向瞭楊剛,還迎著大爺的目光笑瞭起來,他說:“娘也說我像你。”莫說戴套,那個清晨大爺是否又二度啪啪一番也不得而知,但他卻著著實實地在娘身上折騰瞭半宿,以至後來娘都給他肏得叫岔瞭音兒。“行啦,也該上學去瞭。”

  雲麗說開車去送他吧,靈秀說還是讓他騎車吧,哪有那麼嬌軀,她說小小子鍛煉一下更好,把圍脖給兒子系過去時,她叮囑轉彎時先停下來,回頭看看身後有沒有汽車。與眾人言語著去上學瞭,書香就打屋裡走瞭出來。出瞭院門,走進胡同,隱約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靈秀夾著胳膊也跑瞭過來,像是被誰推起來的。“齁冷的,就別送瞭。”張開手臂抱住瞭媽,趁著身邊沒有旁人,照著她內藍色健美褲上就拍瞭過去。“誰送你啊?”緊接著,靈秀就“哦”瞭一聲,她說是去拿麻將牌的。瑟瑟風中,伸手朝兒子打瞭過來,說怎變得這麼下流,“再讓人看見。”

  “看不見。”即便裡面套瞭秋褲或者別的什麼,仍舊無法掩蓋媽屁股上的彈性,於是在呲牙一笑中,書香叫瞭聲媽,照著內渾圓的屁股又是一巴掌。靈秀胸前內兩個大肥兔子都要掙脫出來,她說你再碰我一下試試,揮起粉拳撲打上去,“我打死你個臭缺德的。”

  “媽,媽。”後退著倒進門裡,身後嗚地竄出倆狗子來,書香就“誒”瞭一聲。回頭之際,人已經往前竄瞭出去,撞著什麼之後懷裡便咯咯咯地笑瞭起來,好像還聽媽說瞭句讓人看見瞭叫什麼玩意啊。她發絲飛舞,粉面桃腮,此情此景之下書香一扯圍脖,情不自禁地就親瞭過去。還是嗚嗚嗚,後來媽就軟瞭,揮舞的拳頭也不知什時候消停瞭下來。不過很快又推拒起來,她大口喘息著,豎起眼來:“你,你,你還不走??”抹著嘴角,哈氣卻抑制不住地打指縫中冒瞭出來,還有內張娃娃臉,起瞭火似的一片通紅,“臭缺德的。”順風而下,路上書香幾乎沒怎麼蹬自行車就到瞭夢莊,還打街裡買瞭包煙呢。卡巴襠裡又濕又滑,他就掏瞭兩把,好在此刻街上空無一人。朝南招呼,也就是拐過倆彎時,他看到瞭沈怡打澡堂子裡跑瞭出來。表嫂手裡提溜著東西,身後還跟瞭個男的,按理說應該是表哥才對,因為男的追上前來拍瞭表嫂屁股一下,緊隨其後,就把表嫂摟進瞭懷裡。看著晃晃悠悠的二人,書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眨瞭眨,確認沒看錯時,身子一傾便蹬車追瞭過去。隔墻探出腦袋的內一刻,那個噘著豬嘴的男的也正好走進門裡。表嫂晃悠著身體在說著什麼,隨著鐵門砰地一聲阻擋住事線,書香便啥都看不見瞭。晚飯過後還想跟媽說道這事兒呢,不過媽沒理他,甚至連屋都沒進,弄得挺沒意思。

  大鵬終於恢復過來,這麼說也是因為再次碰面時看到他笑瞭。煥章說洋貨不錯,他指的是避孕套,本來挺高興的一件事,說出口時,他臉上竟有些沮喪。正因為太好用瞭他說,還本著一回使兩次的想法,結果套子卻破瞭,有點不太禁使。這回書香倒沒問琴娘回沒回來,瞅著表侄兒,他說上禮拜去哪玩來。大鵬說哪也沒去呀。

  煥章笑著問沒弄點新鮮的嗎。大鵬臉一紅,壓低聲音說內傻逼倆禮拜瞭都,在傢也就罷瞭,在陸傢營也這麼幹,而且次次都把捋完管的褲襪拿出來顯擺,簡直就是一個臭變態,“還說看見瞭老蘇內邊來的大妞呢。”不知道煥章看沒看見大妞,反正截止目前書香是沒看見,想到什麼,他問表侄兒哪天回來的。大鵬說禮拜一,“頭天我媽不感冒瞭,就又多住瞭一晚。”想瞭想,書香說沒弄盤磁帶嗎。正好大鵬低頭,煥章說刺激歸刺激,不過應該還是大老娘們的,因為之前內盤就是,不然怎會那多姨啊娘的,顛三倒四。苫佈呼呼作響,跟拿棍子抽似的,書香就舉起口杯,他說幹瞭吧。下午還要去良鄉金店看看,他告煥章說靈秀嬸兒要是問你,就說我去辛傢營瞭。打集上出來,還想問問大鵬別的什麼,風一抽,書香打瞭個激靈,後面想說的就都給悶瞭回去。行至夢莊街口,也該分手瞭,他問煥章上盤磁帶講的都是個啥。煥章“啊”瞭一聲,“都多長時間瞭。”書香咧瞭咧嘴,笑著說:“忘瞭麼不是。”

  熬到小年,成績下來瞭卻還不說放假,而老師給出來的答復卻是“初三畢業班嘛,總得像那麼回事兒”。是像那麼回事,話也還熱乎著呢,老師們卻都在上完他們自己的內堂課後騎上自行車相繼打學校裡溜瞭出去,留下這群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些啥好。罵街是必然,不過書香沒罵,寒假作業發下來時,也啥都沒說,甚至於對年後初七開學都沒抱怨半分,不過作業拿回傢就都給他扔到瞭鍋爐房裡。轉天就是周六,大晴天,早上起來擦玻璃時靈秀還說呢,怎不用報紙呢。書香說拿這個擦得更亮,歘歘地就把寒假作業給撕巴開瞭。楊剛一傢過來時,連後院玻璃都給快擦完瞭。書香傾著身子站窗臺上,說亮不亮啊媽。靈秀仰臉皺眉說凈玩懸,註意點腳底下。身後有人喊“三兒”,書香嘻嘻笑著說叫事兒嗎,“嘿”瞭一聲,頭也沒回,“正好都來瞭,啊,快給我照照。”也是這個時候,被遺忘在角落裡的某個聲音倏地一下插瞭起來,“誰讓你拿寒假作業擦的??”

  “還用誰讓?用得著麼我。”書香“切”瞭一聲,還朝門裡的靈秀笑瞭笑,“是不是媽,我樂意拿哪個就拿哪個。”

  “我讓你樂意?”褲腳子被扥住,掙歪時,玻璃就被書香踢碎瞭,緊隨其後,他人也打窗臺上栽瞭下來。一片驚呼聲中,書香還沒站穩呢,啪地一聲他就“哎”瞭起來,眼前也一片金光。他趔趄著,腦瓜子嗡嗡作響,被抱住前,臉上又挨瞭一記耳刮子。

  “大過年的幹嘛呀小偉?”

  “二叔二叔二叔。”

  “這要是摔個好歹可咋辦啊?”

  “你憑什麼打他?”

  暈頭轉向間也不管是誰瞭,書香捂著耳朵就罵,他說媽屄的還有人性嗎。奶奶摟著他,媽就在身前擋著,對面是大爺一傢,被倆哥哥抱著的就是內個對他張牙舞爪的人。從李萍懷裡掙脫出來,書香指著楊偉破口大罵,他說你還是人嗎,除瞭會裝雞巴蛋還會別的嗎,他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都幹瞭啥。反正是急眼瞭,他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往前湊,說來呀打呀,你媽瞭個屄的。始料未及的是媽轉過身子,巴掌也掄瞭過來,啪地一聲就打斷瞭嘶吼,也把他從激憤中打驚瞭,因為自小到大媽從沒打過他臉。內一刻,他苶呆呆地看著靈秀,胳膊一橫,指向楊偉說屄肏的人面獸心……真想把鍋揭瞭,耐誰誰瞭,然而當他觸碰到內片瓦藍色光暈時,憤怒和不甘隨著拳頭的緊攥與牙齒緊緊咬合在一處。像個木頭樁子,被娘摟抱著推到瞭一旁,奶說咋連她都罵上瞭,書香把手捂在耳朵上,淚便打眼眶裡奪瞭出來。整個晌午黯淡無光,像那塊玻璃,抽瞭風似的碎瞭一地。埋怨聲,責怪聲,嘆息,還有顏顏的哭聲。書香沒吃飯,吃不下去,當晚就搬去瞭東院,直到三十內天上午回去。他讓娘替他拿著臨走時媽送的兩本外國名著,也就九點便打東院跑瞭出來。

  過年瞭,老舊的街巷透著股愉悅,連往日瓦簷上的鳥叫都清脆無比。媽正後院堂屋裡幹著啥,可能是在生火,也可能是在卜楞劈柴,彎著腰側著身。本想朝她喊一嗓子,比如我胡漢三又回來瞭,比如你想沒想兒子,當看到媽內個碩大黝黑的屁股時,所有念頭便隨著躡起來的手腳變成瞭哈氣。也正是這時,媽直起身子,那股躥湧的哈氣帶著他便沖上前去,打身後伸出手來,蒙在瞭她眼上。“多大瞭。”她聲音不大,甚至說平淡如水,幾乎和內個午後送別時沒啥分別,其時她說的是別怨媽,但這會兒說的卻是:“來瞭就跟媽撒賤兒,也不說去裡屋跟你爺你奶言語一聲。”是屋內老兩口先奔出來的,書香臉上有些掛不住。李萍胡擼他腦袋說認啥錯,除瞭背著靈秀塞給孫子長歲錢,還饒瞭句誰叫你是我三孫子呢。書香說孫子就孫子,就別加三瞭行不行。李萍說不又沒在外面叫嗎,胡擼著書香腦袋,說奶還不能說呀。孫子挨打的那個下午,她數落兒子說怎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打呢,況且當時又是站在半空上。楊廷松也挺氣憤,說把孩子打的飯都沒吃,怎下得去狠手呢。李萍說去年就因為一點屁事鬧瞭一場,今年還弄這手,一個破雞巴寒假作業,至於的嗎,“還打臉,你讓小妹怎麼想?”其時小妹已經回到前院,也沒吃晌午飯,她問兒子臉還疼嗎。書香搖瞭搖頭。靈秀說耳朵呢。書香咧起嘴來,又搖瞭搖頭。靈秀說去東院先冷靜冷靜,想好瞭再回來,就這麼陪著兒子走出傢門,順著老街朝東而去。站在東院房後頭,她說媽就不進去瞭,朝兒子笑瞭笑。到東院之後也沒心情看書,書香一直枯坐到瞭晚上點燈。

  臨睡前,他給雲麗打來盆水。雲麗問她是還想上午內茬兒呢嗎,書香說不知道。楊剛說罵街不對,傳出去豈不讓人看瞭笑話。書香承認當時太激動,也承認罵街不對。雲麗說不還是孩子嘛,將來結婚瞭就不這樣兒瞭。她讓楊剛把睡衣拿來,先是脫掉毛衣,而後腰一扭,健美褲也脫瞭下來。蹲下身子,書香說也不套雙棉襪,不涼嗎。雲麗說倒沒覺著。書香說還沒覺著,都不熱乎,往下一抻,褲襪就打腳上脫瞭下來。娘在穿睡裙,豐腴的雙腿微微岔開,屄便露瞭出來。書香把目光轉到身下,掬起水來撩向內對腳丫。張貼出掛錢和福字後,整個溝頭堡都鮮活起來,盡管房子不咋地,有的門甚至還是破的。徐老劍客傢的門就是破的,相隔老遠也能分辨出來,但那又怎麼樣呢,到現在也不知人在哪呢。楊剛說在沒在泰南他也不太清楚,隨後說應該沒在吧,“之前聽你娘講來,咋還想起他瞭?”書香說不該過年瞭麼。腳趾甲折射出一片艷紅,捧在手裡書香聞瞭聞,“還挺會捯飭。”

  “不都你大給打的。”書香這才仰臉瞥瞭瞥。大側身背對著他,也不知電視機裡演啥好玩意這麼吸引人。鉆進被窩,雲麗脫掉睡裙摟抱起瞭他腦袋,拍打瞭會兒脊背,把手探到瞭他下面。肉味撩人,書香就叫瞭聲娘。雲麗說睡宿覺就都過去瞭,到時再說兩句軟話,沒什麼大不瞭的。書香仰起臉來召瞭聲大,說你怎不打我呢。這下楊剛倒是扭過瞭身子,說下回再遇見的話肯定打。“你騙人?”

  雲麗說睡吧睡吧,甭想瞭,“都會過去的。”

  聲音終於小瞭,“我大不睡嗎。”

  “甭管你大。”兩口變三口,還鳩占鵲巢霸瞭娘的身子,書香就又召瞭聲大。楊剛沒言語,雲麗卻妻子般擁起火熱的身子,再次摟瞭過來。書香心裡頭酸,叫瞭聲娘後,淚又淌瞭出來……

  下午給北頭又送瞭兩口袋煙花,靈秀說你琴娘又念叨你啦。書香說知道前兩天內事兒嗎。靈秀說知道,要不煥章為啥沒過去找你。書香說這不抽風嗎。靈秀說不許再提啦,說轉一圈咱就回來。煥章正膩得慌呢,聽到楊哥召喚,嗖地一下就打屋裡竄瞭出來,一看又給自己提溜兩口袋炮,外套都顧不上穿瞭。還有秀琴,也打屋裡小跑瞭出來,不是靈秀攔著給推進屋裡,都忘瞭自己隻穿瞭身秋衣秋褲。靈秀說大過年的別凍感冒瞭,把煥章也給趕進屋裡。

  書香沒進屋,隔門問煥章把炮放哪。煥章提溜著褲腰帶跑出來,說就放平臺上吧。秀琴給靈秀倒瞭杯水,問大哥們又幹啥去瞭,到年瞭還不歇。秀琴說是臨時給呼走的,忙一年瞭本來也不想讓他再跑飭瞭。說來說去便提到瞭鳳鞠,靈秀說爹媽不在身邊,孩子苦哇,年都沒在傢過。同為娘傢人,秀琴把自己和丈夫趙伯起上次去陸傢營時途經辛傢營而給鳳鞠捎去東西的事兒也告訴給瞭靈秀。唏噓的同時,她說光聽艷艷說瞭,也不知在內邊生活得咋樣。靈秀說哪都好,吃得好睡得好,不過就是背井離鄉不太好。廊下,看著煥章把麻袋裡的爆竹煙花倒出來,書香說還倒騰啥,耳朵卻一直支棱在後邊,這時,忍不住回頭插瞭句嘴,說中考完事去看看,不就還差五個多月嗎。靈秀轉過臉來,抹瞪著眼說又聽賊音,她說到時再說,沒準兒還不去呢。書香說別介呀媽,也有二年沒去內邊瞭不是。

  秀琴召喚書香趕緊進屋來,她說琴娘給你拿好吃的,就把糖炒栗子給他拿瞭出來。瞅著兒子上來就要脫外套,靈秀哎哎哎地揚起手來,說別脫瞭,不還說跟媽回去呢嗎,說著便站瞭起來。秀琴說好容易來一趟,連水都沒喝。靈秀上前挽住瞭書香胳膊,笑著朝她說咋客氣成這樣兒瞭,“來前兒他爺他奶可放話瞭,讓你晚上過去呢。”書香搶過話來,說媽你甭搭理我爺我奶,誰過年傢裡沒點事兒。屋裡很熱,就這麼會兒,他身上都有點潮瞭。靈秀說去去去,瞎搭言啥呢,又沒說你,挽著兒子就往外走。出瞭門,她支喚著煥章說趕緊把東西搬屋裡去,外面齁冷的,隨後朝身後的秀琴推瞭把,讓她也趕緊回屋,“還送啥,又沒穿多少衣裳。”秀琴說沒事兒,送送還能咋的。靈秀胳膊肘一卜楞,自言自語道:“也不說攔攔你琴娘,沒瞅見臉兒還潮著呢。”

  琴娘臉上確實紅得乎的,書香就說進去吧,別感冒瞭。下到三角坑來,靈秀一把就甩開瞭兒子胳膊,徑自朝南走瞭下去。“媽,媽。”書香小跑著追上前,說咋瞭嘛這是,可打坡底下爬上來也沒鬧明白是咋回事。

  “媽你怎瞭?”他又問。靈秀說啥怎瞭,傢來過年,“別忘瞭可,煥章要是過來找你,就讓他在咱傢這兒吃。”等轉告煥章時,煥章說你琴娘還讓我招你過去呢。書香說又不是不知道,年年不都這樣兒嗎,去也得等吃完飯才能去。“我說啦,”煥章說不是沒說,“你琴娘啥性子你還不知道。”書香說知道啥,切瞭一聲後說忍著點吧,把雷子掛到樹枝上,他說先放炮,有啥事吃完飯再說。和往年一樣,上燈後,傢裡便沸騰起來。熙熙攘攘地比去年還熱鬧,不光村裡人,還來瞭不少開汽車的,門口都給堵死瞭。司機小李也在其中,書香把人招出來喊進車裡,轉手就打前院給他拿出瞭兩盒茶葉。司機說客氣啥,上次來就已經沒少給瞭,平時你大這邊也沒少照應。“又不是我給的。”書香笑著接過司機遞過來的煙,“始終說請李叔喝茶,拖來拖去的差點成瞭空話。”陸陸續續又有人來,書香說咱進屋吧。

  下瞭車,跨進大門時,他問上次幾點回來的。司機問哪次。書香說就元旦轉天晚上啊。司機朝他“哦”瞭一聲,略作回想,說差不多十點左右回來的,還根據個人猜測說飯後應該是去跳舞瞭。書香問是都沒走嗎,在司機轉述中,他說:“要麼我爺說累瞭。”司機邊說邊挑起大拇指,說二老身體硬朗,叫秀琴的內個人反倒還不如老兩口呢。書香“呸”瞭一聲,說是嗎,腦瓜子嗡地一聲就大瞭。司機笑著向他描畫,說下車時人還迷糊著呢。門裡哈哈哈地,其樂融融不說,吉祥話都快把屋頂掀起來瞭,那個叫王輝的竟然也在人群裡。捏瞭兩下鼻子,書香讓李叔先進去,轉手他就把煙搓搓碎瞭,他仰臉看瞭看天,夜空如洗,攥緊拳頭時,莫名地竟想吼上兩嗓。

  “還幹嘛呢?”煥章打西角門外走進來,書香在門口已施溜會兒瞭。“怎抽這麼多煙?”

  “沒事兒。”惦著出去玩,又有些模棱兩可,書香就吐瞭口唾沫。他讓煥章在門口等著,他說進屋告媽一聲。不過話還沒說完呢,靈秀就揉起瞭脖子,她閉著眼,也不言語,李萍問怎瞭,說才剛不還好好的。靈秀這才說,她說脖子有點不得勁兒。李萍說我給你拿貼膏藥,然而不等婆婆起身,靈秀一句媽你甭管就把李萍給攔瞭下來。她說揉揉就沒事兒瞭。

  左等也不來右等也見不著人,煥章就打外面走瞭進來。堂屋裡除瞭楊大爺,幾乎就沒有認識的瞭,進上房,看楊哥歪著個身子正挨靈秀嬸兒身後幹著啥呢,和眾人打過招呼,忙問這是咋瞭。靈秀卻招起手來,說煥章你媽怎還不過來,快去喊來,緊接著便哎一聲,朝後言道說對對對,又自言自語起來,說最好能給她躺下來揉。何曾見過這樣兒,雲麗和一眾孩子們就也問瞭起來。靈秀伸瞭兩下胳膊,扭瞭扭脖子後說沒事兒,笑著說這會兒感覺好多瞭。

  甲戌年末,夜空被揮筆作畫,砰砰砰地,滿天星鬥便花似的散落下來。顏顏在窗前呀呀地叫,嚷著讓三叔帶她去放花。書香說你爸跟你二叔呢,朝著看電視的倆嫂子嘿嘿兩聲,讓二位把傢裡的都叫進來,“傢還顧不過來呢,跑外頭跟他們瞎摻和啥?”兩個嫂子在竊笑。屋子裡所有人都在笑。電視機裡的人也在笑,先是趙忠祥和倪萍,而後牛群和馮鞏也上來瞭。改編版《纖夫的愛》被一群孩子演唱出來,趙麗蓉老師就是在這群娃蛋子們的簇擁下登場瞭。她說往年都是內個老趙先給大傢夥兒拜年,今年咱們也改改章程,“由我這個老趙先給大傢夥兒拜年。”隨後,趙本山也出來瞭,他說:“還有我這個老趙,也給大傢拜年。”掌聲之下魚貫而入,於是什麼老黃老郭老蔡就都全上來瞭。

  就打牌這事兒書香一直在鼓動著奶奶,給媽按摩時仍舊在鼓動。他說亂哄哄的幹啥都幹不好,更別提看電視瞭。“前院多豁亮。”為此,連顏顏都被他搬瞭出來,“來人戚去的跟走馬燈似的,睡著瞭再給驚著。”靈秀說楞會兒還得包餃子呢,去前院哪行。書香說怎不行,不還好幾個小時呢,連說帶揉,順流而下就捏到瞭靈秀腰上。瞥著媽內黝黑渾圓的大屁股,剛把手搭上,靈秀騰地一下就坐瞭起來。她說怎使那麼大勁兒,書香說不都你告我的嗎,也問瞭行不行,說行不才這麼按的。靈秀說怎恁麼聽我話呢,隨後噗嗤一聲笑瞭起來,說傻樣兒,也不說把衣裳脫瞭。就在書香拉開拉鎖時,媽卻說別脫瞭別脫瞭,“煥章都來瞭。”確實是煥章,還有琴娘和趙伯起,而後保國和他爸也來瞭。值得高興的並非是春節聯歡晚會有多精彩,而是書香憑借三寸不爛之舌總算把人勸到瞭前院。西場外又響起瞭警笛,可能今年比較特殊吧,先後過去瞭三四輛,竟都撇開瞭溝頭堡這個大村。趙麗蓉老師在試衣服,艷紅色露背裝她沒選,她說沒法穿。黑色露胳膊的衣服她也沒選,最後,她把坎肩穿上瞭。書香抱起顏顏,說剛才三叔放禮花時害不害怕。小傢夥手舞足蹈說還要看,讓三叔接著給她放。不知是因為二嫂太沉還是因為顏顏太皮,漏煙的炕終於在噗的一聲中塌陷瞭下去。撩開被席,鬥大的窟窿著實嚇人一跳,靈秀說嚇著寶兒瞭,又問佳佳有沒有事兒。顏顏沒事人似的拍起瞭巴掌,丁佳也是,雖“嚯”瞭一聲,卻連感覺都沒有。幸好頭二年用作擋板的薄鐵片還留著,拼瞭兩塊鋪在瞭上面,不然睡覺都是個問題,好在這一切隻是一場虛驚。忙乎完,眾人又坐回到椅子上。李萍說出正月就把炕打瞭,要不都沒法起火瞭,索性現在炕倒是不涼,也有暖氣,將就些日子應該不成問題,她笑著說起碼今個兒沒大問題。

  吃年夜餃子前,書香才得知前兩天祭祖的事兒。楊剛問報銷多少瞭,這個報銷指的是煙花爆竹。書香說兩麻袋瞭。楊剛說還得照著兩麻袋放。答應的同時,書香問他說我老太叫啥。楊剛說你老太叫楊秦氏,解放前還是大戶人傢的小姐呢,“你太爺在外教瞭一輩子書……”外面又開始瞭新一輪放鞭聲,此起彼伏,乒乓作響。屋子裡也人滿為患,趙解放又鉆瞭出來,不光有他,還有村首一眾人等,乙亥年便是在這等有如蝦醬般的祝福中被拱瞭出來。簡直太熱鬧瞭,以至於書香都不忍再去問瞭,不過還是多瞭句嘴,“以前我爺是不是有不少兄弟姐妹啊?”

  “是有,好幾個呢,不過都沒瞭。”大爺笑瞭笑,他說不說瞭,“大過年的。”西屋仍舊像去年那樣早早支起瞭牌桌,櫃子上堆積的禮盒如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傢開瞭批發站。堂屋擺瞭兩個圓桌,但大部分人都是站著的。這回,餃子裡的鋼鏰兒被書香吃到瞭,他晃悠著硬幣問奶奶,說這個有沒有什麼說頭。李萍說許個願吧。書香說恭喜發財太俗瞭,電視機裡都講爛瞭,咱就不講瞭。他說堂堂正正做個人,好人有好報,說出這番話,他覺得還差點,就在提前給二嫂道喜的同時,也高大全瞭一把:“祝媽媽——啊們……”順著這個斷瞭線的詞,他說阿門,他說永遠幸福。

  這個年過得很匆匆,主要是因為假期太短瞭。初一忙著給村裡人拜年,下午又馬不停蹄地去瞭幾個姨傢;初二那天隻是在姥傢吃瞭頓晌午飯。大鵬氣色不錯,表嫂氣色也不錯,至少表面上沒什麼異常,或許即便有,估計也不會被看到,至於說過問,還是算瞭吧。立春一過,生活又回歸到瞭兩點一線,幸好五月有個體考,還能在下午去操場上跑兩圈。不過這會兒可沒人跑,吃飽瞭撐的麼不是。二嫂預產期快到瞭,雖說各項檢測都沒問題,因為是頭胎,所以難免都跟著緊張起來。不過靈秀告訴兒子,說沒你什麼事兒,她說當下緊要任務就是全力備戰中考,雖說年前考得不錯,那也絕不能掉以輕心。書香說不能夠,他告訴媽說你就擎好吧,打瞭響指後,說快到你生日瞭吧。靈秀呦瞭一聲,手拖粉腮看向兒子,說還記著媽生日呢。書香說當然,而後拍起後腦勺說再忘就該踢自己瞭。猶記得去年龍抬頭的頭一天早上,媽特意多煮瞭倆雞蛋,若不是聽她提說,都忘瞭這日子還是自己十七歲生日呢,而後倒過月份盤才發現,這天竟也是媽的生日。靈秀笑著說內些都是虛的,又說:“你大跟你娘不也沒過嗎。”書香說我不管別人。靈秀說瞅你這話說的,要是讓你大跟你娘聽瞭,不得寒心,“做人做事不能不講良心,點水之恩還湧泉相報呢,何況那麼疼你。”書香說自己也就說說,年前去東院還給雲麗洗瞭次腳呢。“那不就對瞭嗎。”

  打炕的日子被李萍定在瞭二十號,原話是就下禮拜一。按靈秀的意思是三月初再說瞭,不過李萍說早晚都這點事兒,她說人都找好瞭,你們該上班上班,傢裡這塊由我跟你爸盯著,就把事兒給定下來瞭。書香一直在聽音兒,還瞥瞭瞥同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楊偉。奇怪的是,最應發言的人竟一句話沒說,就大活人而言不可能也不應該這樣,不知是因為得瞭感冒或者別的什麼疾病引起的耳聾造成瞭聽力下降,還是說因為吃飯時溜著號呢,亦或者說是教書教傻瞭。更奇怪的還在後頭,在座的竟無一人跟他計較,仿佛這個也長瞭兩隻眼睛和一張嘴的人不存在。說完這個,李萍還詢問起丁佳現狀。雲麗替二兒媳婦說的,她說小二已經給佳佳辦理完入院手續瞭,不是嫌味兒這會兒都搬去醫院裡瞭。李萍說看胃口倒是不錯,別的方面感覺咋樣呢。丁佳說還那樣兒,抱著個醬肘子在大啃特啃。雲麗說大夫叮囑多溜達,老看電視也膩,再說也有輻射。丁佳說真快膩死瞭,這陣子不知道看瞭多少電影。李萍問是生還是剖,定好沒有。雲麗說兩口子的意願是生,說到這兒,朝婆婆眨瞭眨眼,說孩子們都說先不走瞭,等下禮拜再說瞭。李萍連聲說好,秋瞭靈秀兩眼,又瞥瞭瞥楊偉,她說晚上還過來吃。趙永安正月十八歸的西,據爺爺說是煤氣熏的,老安子人跌趴在爐子上,等發現時上半身都燒沒瞭。怎麼入的殮書香不知道,隻看到一個漆黑的棺材擺在院內的靈棚下,還有內張黑白色的光頭相片。琴娘的三個妯娌分跪在棺材右邊,而趙伯起的三個兄弟則披麻戴孝,低垂著腦袋跪在瞭棺材左側。趙伯起和馬秀琴的磕膝蓋上掛著塵土,僅半天時間人都憔悴瞭。因事發突然,靈秀不免勸慰幾句。書香也說,不過勸慰的對象是秀琴,他攏起手來說琴娘你別太辛苦,差不多就得瞭,若不是顧及煥章面子以及人死為大這老例兒,辭靈時他甚至想大笑幾聲。無獨有偶,那個叫王輝也是雨水節這天下的葬,頗為搞笑的是骨灰盒裡裝的竟是生前穿的一套衣裳,據說人掉在山澗裡瞭,屍首都沒找到。緩瞭兩天煥章才徹底打起精神,他說我奶走前兒我歲數小,不懂事,這回總算明白瞭。哎呀著,他說就內兩天——“忙前忙後,腦瓜子裡頭跟灌瞭葷油似的。”說著說著就罵瞭起來,他說跟我爸還親哥們弟兄呢,出瞭事比著往後縮,都懷疑他們是不是一個爹生的瞭。書香沒直接迎合,不過心情他懂,是故,在給煥章遞過去一根煙時,他揚起嘴角以示自嘲,說龍生九子還都一樣,“我內爹不在那擱著呢。”

  因為周三是靈秀生日,所以上完下午第三節課書香挎上書包就趕回去瞭。三個師傅在東屋裡忙乎著呢,三天時間已經把老炕清幹凈瞭,此刻正往裡壘著泥坯。看見跌跌撞撞的顏顏,沒等說話,她就喊著三叔撲瞭過來。書香說三叔剛回來,身上涼,顏顏哪管這些,抱住腿就不撒手瞭。書香說齁臟的怎還往前院跑,不說在後院待著。李萍說顏顏哪依啊,開始前兒讓抱著她,而後跑起來就停不下來瞭,她說再大點兒都快追不上孩子瞭。書香橫抱起顏顏,邊問邊悠起來,問是老太說的那樣兒嗎。嘎嘎嘎地笑聲下,書香說咋這麼皮,問雲麗,說他爸他媽內。雲麗說後院呢,剛回來,她說用不瞭多會兒飯菜應該就給送過來瞭,還有生日蛋糕,“你媽回來咱就開飯。”看著懷裡的顏顏優哉遊哉還挺享受,書香問她餓嗎,作勢欲把顏顏悠給雲麗,結果孩子根本就不吃這套,還呀呀呀地搖起腦袋,讓三叔繼續蕩悠。李萍問孫子餓嗎,她說餓的話就先後院墊背點兒。書香說等會兒我媽,到時一塊堆兒。李萍看瞭看表,五點露頭瞭,天也暗瞭下來,告訴師傅們手底下活兒先就到這兒,明兒白天再一找備也就差不多瞭。送走師傅,書香說先留前院等會兒,讓娘兒仨去後院。也沒開燈,打開抽屜摸瞭摸藏在抽鬥深處的兩個首飾盒——裡面是他精挑細選的項鏈和耳環,是上禮拜打良鄉取回來預計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媽的,花瞭他1400多。要說這是人生的第一桶金也差不多,都是這半年攢下來的,長這麼大也沒正經送過禮物,具體說應該是給媽送過禮物,也不知她喜不喜歡。點瞭根煙,約莫靈秀差不多也該到傢瞭,他就提前把熱水給打瞭出來。往常都是大黑才到傢,靈秀問他今兒個怎回來這麼早。書香沒理內茬兒,哼哼唧唧地問她冷不冷,把手套摘瞭,捧起小手放在嘴邊就哈瞭起來。靈秀“漬”瞭一聲,說別老無緣無故抻頭,她說寒假作業是李學強給壓下去的,老這麼幹影響不好,也讓人傢當班主任的沒法交代。還是哼哼唧唧,而且賊頭賊腦,靈秀問香嗎,說還要哈到什麼時候,抽回來的小手又勺瞭過去,“真是沒點事兒瞭。”進屋洗手,解下發繩又重新理瞭遍頭發,對著鏡子還照瞭照,而後麻溜地盤在瞭腦後。她撩起東屋門簾看瞭看,黑乎乎的坑已經填瞭一半,明兒應該就能收尾瞭,後續就是燒火疏通煙道,不出意外的話,周末就能搬回屋瞭。按婆婆的意思是一傢三口搬去後院,不過兒子不樂意,這兩天她就一直陪在瞭西屋。

  拉開燈,靈秀把外套掛在瞭門後,扭臉瞟瞭眼兒子,說不去後院還施施溜溜幹啥呢。書香說跟你一起去啊,想把抽屜裡的禮物拿出來送給她,打開之後又猶豫起來,他顛沛瞭下時間,覺得趕趕落落的就又給抽屜合上瞭。靈秀問他看爐火沒有,書香說我奶應該添過煤瞭,這自然是想象出來的,因為李萍這兩天一直都在前院盯梢。坐在床上,靈秀解開瞭褲帶。見狀,書香立馬湊過去蹲在瞭媽的身前——他握住靈秀的腳,給她把短靴一脫,手就扥在瞭褲腳上。靈秀說不用,屁股晃瞭兩晃就把皮褲褪到瞭腿根處。然而不等她把雙腿收回來,書香已經扥著褲腳給她往下脫瞭起來。盡管絕大多數時間精力都用在瞭刷題上,不過他還是有那麼一丟丟的念頭懸在心裡,就如此刻。亦如每個清晨起床前的晨勃,還有那些個說不清道不明卻又奇幻玄妙的夢,讓他不由得就想到瞭女人,想到瞭崩鍋兒。元旦之後便再沒吃肉,他都納悶這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簡直奇跡麼不是。橙黃色的光很亮,亮到黑色健美褲上的紋理都清晰可辨,隨著窸窸窣窣又折返出兩條類似水波的線,蜿蜒曲折地向南流淌下去。靈秀趟起腳來收瞭回去,撩起雙眸瞥瞭眼兒子,她說還幹嘛呢,不說站起來?瞅著豐潤沃土倏地一下被收攏在雙腿內,書香“啊”瞭一聲。他說拿脫鞋,於是在他伏趴下身子打床底下夠出拖鞋時,那並攏在一處的豐隆大腿在他仰起臉時便把V字型的恥丘擠暴瞭出來。撐死瞭也就一兩秒,但這瞬間卻經由書香眼睛在他腦回路中沖擊出很多畫面——明月,拖鞋,老井下甘甜的水,還有翱翔在半空的鳥兒,亂七八糟。靈秀說呆頭呆腦還幹啥呢。書香噎起嗓子說:“拖,拖鞋,啊。”未見暖氣管發出轟鳴聲,但熱浪卻以肉眼不可見之勢悄然襲瞭過來,外加剛才脫下衣服,靈秀臉上潮呼呼的,瓦藍色杏眸更是在書香眼裡孕育出一片浩瀚光波,她說:“還不說起來??”書香就幹笑兩聲站瞭起來。滅燈之後周遭已模糊起來,院子裡也冷冷清清,正往外走,楊偉推著山地車便在這時出現在瞭娘倆面前。書香沒打招呼,因為平時話就少,打年後更是無話可談。靈秀說洗手去吧,剛說完都等咱們呢,胳膊就被書香扯瞭過去。遲疑中,她看著楊偉走進堂屋,她夾起胳膊往回收瞭收,她告訴兒子說一塊堆兒吧。雖不情願,不過書香還是答應瞭下來,因為隨後媽告訴他,心大世界就大。當晚貪杯,當他醉醺醺回到前院把禮物拿出來給媽送過去時,靈秀卻抱起手來捂在瞭嘴上。書香說你試試,正想把首飾盒打開,卻被靈秀一把攥住瞭。她問打哪來的,書香說買的,還有發票呢。靈秀搖搖頭,她說自己兒子還沒掙錢呢,即便就算是買的她戴著也不心甜。書香說沒偷沒搶也沒張手跟別人要,都是憑本事掙來的,他說暑假在開發區幫著人傢收拾院子,這事兒煥章可以作證。靈秀又搖瞭搖頭,笑著托起首飾盒擺弄瞭會兒,她說年前煥章帶話說你去瞭趟辛傢營。書香搓起脖頸子,說鳳鞠根本沒搭理他,在那待瞭會兒就回來瞭。靈秀“哦”瞭一聲,“那我怎沒聽鳳鞠提呢?”

  “媽你怎凈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你先戴試試。”靈秀說的是收起來吧,她說是沒看見媽戴就以為沒有嗎,她說媽有,直到熄燈也沒去試。

  三月初煥章傢開始蓋西廂房。本來傢裡死瞭老的不宜破土,趙伯起也猶豫過,不過煥章說他爸遵從瞭楊大爺的指示便改瞭主意。書香咬瞭咬牙,皺起眉頭說指示啥瞭,果不其然,隨後打煥章嘴裡得知他爺的內番話是在趙永安頭七這天晚上說的。“大爺說入土為安,兩不相幹,還說本身這就是計劃好的,再者又不是在這院出的事兒,算不上不敬。”煥章說,“大爺說身前身後操持打理都是我爸我媽幹的,這份心已經盡到瞭。”正入神,不想煥章卻提起瞭避孕套,他說用完瞭都楊哥。書香“啊”瞭一聲,有些疑惑。煥章說套兒。書香舉起兩個指頭,說全都用瞭。煥章嘿嘿兩聲,說倆月瞭快。書香吸瞭口氣,肏瞭一聲後,胡擼著臉說是快倆月瞭。省道也是三月初開始破的土。六點多天已經亮瞭,公路兩側也已拉上瞭彩繩,聽楊剛講,良鄉到北小郊這十多公裡路段確實該翻修瞭,太破瞭也。確實太破瞭,瀝青都翻花瞭。丁佳是二月底去的醫院,電話裡抱怨說病房裡消毒水味兒太濃瞭,醫院的夥食也不行,要麼太咸要麼太淡,還不合胃口。關鍵是後面這句——她說沒有二嬸兒揍的飯好吃。靈秀說那還不好辦,想吃啥就告訴嬸兒,揍好瞭給你送過去。隔著電話書香就喊開瞭,他說嘴兒倒夠甜,夠甜也不行,得開工資,親媽也沒有這麼使的。靈秀說去去去,覺察到屁股上有隻手,她一挺腰,胳膊肘朝後就搗瞭過去,也立起眼來,說趕緊寫字介。對著電話卻笑瞭起來,說甭搭理你兄弟,還朝門口方向的兒子瞥瞭瞥,“你還不給我寫字介?”避孕套就是二月最後一個周末的晚上被她發現的,起初她隻是想把被子搬到東屋,而後無意間便在被褥底下看到瞭兩堆兒疊在一起的玩意。她還納悶呢,心說這是啥,按住之後摸瞭摸,臉瞬間就紫瞭。讓兒子去鍋爐房封火,趁這功夫,她打褥子底下拾起套子看瞭看,哆哩哆嗦地又數瞭數,腦子裡映出秀琴內張白裡透紅的臉,霎時間她肺快氣炸瞭。

  書香回來時,靈秀已在床上鋪起被子,看著媽改瞭主意,不知內情的書香還挺高興。更高興的還在後頭,轉天就到瞭他生日,內晚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好事兒會再次眷顧到腦袋上,時隔五個月,媽竟破天荒地跟他好瞭一次。楊剛起開一瓶紅酒,他說女士喝這個比喝白酒好,當然,口味這塊需要調理,這是而後說的。

  李萍說洋酒鬧不登的,喝不慣,不過倒也舉起瞭高腳杯。給靈秀過生日就是她給開的紅酒,她說還得搖來搖去的,哪如白酒直接省事啊。雲麗說外國人都這麼喝,咱這隻不過是有樣學樣,模仿人傢。隨後提到西餐,她說使慣瞭筷子,乍一用刀叉肯定不習慣,當然這隻是個適應過程,她說解放後倒閉的西餐館現在全營業瞭,至於首府的老莫她說就不提瞭,就當下而言,上海天津衛哈爾濱,包括這二年省城的三岔口,像什麼起士林不也都相繼開業瞭,隨之眼神遞向小妹。於是靈秀就把話接瞭過去,她晃悠著高腳杯,她說:“要說老牌子,起士林絕對算其中一個,聽香兒他姥爺說,以前餐館裡的金槍魚和三文魚還都是過的他手呢。”一話多少年瞭,她說記憶中的餐館挨著廣州會館,不過最後都破產瞭,後來連廣州會館也倒閉瞭。有點類似趙麗蓉老師的“嗯哼”,她聳瞭聳肩,她說:“靠著碼頭吧,新鮮玩意向來不斷,就現在內洋貨市場,其實百多年前就有。”她說還有洋酒,洋煙兒,畢竟三岔口有個法租界。民國時期大上海也有個法租界,電視裡演的《上海灘》就有曾提到,還有霞飛路,不過後來書香求學才得知,霞飛路早他媽的改成瞭淮水中路瞭。“這酒挺純。”這是品過之後靈秀說的。書香說我怎沒腳著。靈秀說這才哪到哪。書香說不也十八瞭嗎。楊剛說是條漢子瞭,拍著書香肩膀說就這大坯子,“當兵絕對是機槍手,而且是重機槍手。”他說來來來,切蛋糕,今兒是三兒的十八歲生日。私下咬耳朵問雲麗內酒不便宜吧,雲麗說一萬八。書香說多少,瞪起眼珠子說一萬還八,“就這雞巴路易十三?等於說這兩天幹進去十萬塊瞭?天那。”雲麗朝他擺擺手,笑著說她在開玩笑,“都你哥拿來的嗎,喝唄咱就。”她說現在都這樣兒,以後也會在這個基礎上往上跳躍,這就叫生活,或者說叫追求生活,“將來你結婚,二十一世紀瞭,還得天翻地覆。”至於怎麼個天翻地覆書香不知道,他說照這意思要是這會兒收上兩瓶,將來肯定得翻倍唄。雲麗說差不多,問他是想藏兩瓶嗎。書香搖搖頭,說又喝不慣。雲麗說茅臺啊,汾酒啊,愛哪個你就拿哪個,不也有鑰匙。出去解手這會兒,大爺說能喝一瓶紅的未必就能喝下一瓶白的,他說洋酒有後勁兒,人打瞭突,尿也間歇性斷瞭一下。雖打春瞭,卻乍暖還寒,尤其這會兒又是晚上,所以書香也打瞭突,“大你還行嗎?”楊剛說行,咋不行,再來這麼多也沒問題。這話可能激著書香瞭,系好褲子出瞭茅廁,就打身後躥到瞭楊剛背上,“回屋之後敢不敢讓我虎抱頭?”楊剛背起人來,說有啥不敢,他說真以為大老瞭,“大讓你五秒。”書香說這叫後發制人嗎,打楊剛身上跳下來,說完大你別那麼辛苦,問他一會兒還去醫院嗎。“你媽不說瞭,你就別去瞭。”說不去,不過最後書香還是跟著去瞭,還把蛋糕給丁佳帶瞭過去。二嫂胃口仍舊出奇的好,咕噥起嘴來可勁兒往裡面塞,好似幾天沒開夥,以前未穿病號服時勉強還能湊合看看,這會兒放開瞭真是哪哪都圓,臉也圓屁股也圓,還有奶子,胸口上跟塞瞭倆饅頭似的。靈秀笑著說能吃是好事兒,孩子大人吸收得好,再者生產時也有勁兒,回頭時,發現兒子還在屋裡,她說還幹啥呢,不說出去,“出去出去。”雲麗說孩子麼,又不是別人,打病床底下夠出礦泉水來,塞給靈秀一瓶,轉手也給書香扔過去一瓶。拿著礦泉水正往外走,身後噠噠噠地,娘就跑瞭過來。媽在這時也跟瞭過來,說咋瞭這是,娘沒說話,手卻捂在瞭嘴上。看著二人先後進到衛生間裡,他瞅瞭瞅丁佳,莫說二嫂一臉困惑,他也是納悶不已,他說吃完晚飯連歇都沒歇就過來瞭,可能是趕落的。他還吸瞭吸鼻子,說屋裡味兒確實太重,窗子沒打開點嗎。丁佳說打啦,這麼熱能不打嗎。擰開礦泉水抿瞭兩口,書香要走沒走正二意三思,衛生間的門又打開瞭。

  靈秀皺瞭皺眉,攏著頭發說堵門口還幹啥呢?書香說沒事兒,說正惦著去外面看看。雲麗便在這看看中跟著靈秀一起打衛生間走瞭出來。看著高大豐滿窈窕靚麗的二人,看著內兩張均掛滿潮暈的臉,書香朝她倆笑瞭笑,來瞭句沒事兒麼,也不知道自己這話跟誰說的。“迎風瞭,沒事兒沒事兒。”雲麗也報以微笑,捻著手絹還沾瞭兩下眼角,“歲數大瞭是不行瞭。”這話是對靈秀說的。醫院在此,書香說要是停食就開點藥,他沒好意思開口說娘衣服穿得少瞭。踱出病房,大爺和大哥二哥都在辦公室裡坐著。屋子裡擠滿瞭人,隔窗看著內群笑容滿滿的大夫,書香吸瞭吸鼻子,跑去樓梯裡點瞭根煙。別說,這幾步走,消毒水味兒還真濃。到傢快十點瞭,把洗腳水給媽打來,書香問她雲麗咋瞭。靈秀說沒怎瞭,脫掉鞋襪時咦瞭一聲,她說咋成老娘們瞭你,穿上拖鞋,起身從書桌底下掏出瞭洗屁股盆。書香挺不好意思,看著她走出屋子,他說怎不先洗腳呢。然而媽沒回他,等他洗的差不多時,靈秀這邊刷牙漱口也忙完瞭。書香說這會兒洗腳水都不熱乎瞭,把襪子扔進水裡,端盆來到外屋,拾起暖壺進屋給媽又兌瞭些熱的。

  總覺得哪不對勁,一時卻又說不出來,把洗好的襪子掛暖氣片上,而後去鍋爐房封火,連拿尿桶。靈秀說又喝涼水,找著鬧肚子呢,因為她聽見水瓢舀水的聲音,還有輕微卻猛烈的咕嘟聲。書香抹瞭把嘴角,他說沒事兒,提溜個滿的暖壺回屋,臨關門時,還朝對面望瞭望。上晾子一片透徹,十點多瞭還沒睡覺,看來特級教師跟一般人是不一樣。給茶缸子裡續水時,他問靈秀要不要再添點熱水,驀地一驚,媽什時候換的睡裙啊。靈秀點瞭根煙,雙腳來回搓動,說你爸睡瞭嗎,眼神朝上瞥著,還勾瞭勾腳趾頭。書香說沒睡呢,拾起凳子放床邊上,說你搭理他幹嗎,瞥瞭瞥身前的大白腿,他把茶缸放在瞭凳子上,順勢就蹲瞭下去,“水,水涼不涼?”靈秀嘬瞭口煙,沒說話,卻轉悠瞭兩下腳脖子,隨後抬起腿來把腳搭在瞭盆沿兒上。書香揚起手來,在床上一通胡擼。靈秀問他摸啥呢,書香頭也沒抬,嘀咕著說拿擦腳佈。靈秀把一旁的擦腳佈拾起來扔過去,嘬瞭口煙後,連襪子也一起丟瞭過去,“禮拜六內天去北頭幹啥來?”

  書香說我沒去啊,咋瞭。靈秀說看你琴娘洗襪子呢。書香說洗襪子。靈秀“啊”瞭一聲,說你不知道。不知媽為啥老提琴娘,書香就說上哪知道介。更不知道年前掉落在套間床上的小彌勒跑哪去瞭,還有床角褥子底下藏著的避孕套早就被媽發現瞭。靈秀“哦”瞭一聲,說還以為當時你在北頭呢。想不通這時節秀琴為啥要洗連褲襪,卻妒火中燒,煙一扔,就把腿敞開瞭,甚至還把整個睡裙掀到瞭腿根上。床下團著身子的人像撒噫子,靈秀聽到他在叫媽,“媽——”然而臉還是半仰不仰。“睡覺嗎?”她說,剩下的小半截煙一口就嘬沒瞭,“是不是,是不是有話要跟媽說?”鮮嫩的肉穴熒光水滑,看著它,書香咽瞭口唾液。“最近,最近課,課緊嗎。”

  “緊——”喘息聲低沉壓抑,就在靈秀撐起雙腳往後挪移時,書香一推腳盆,人便跪瞭過去。多年前他在這個鮮潤的肉體裡爬出來,多年後他把舌頭戳瞭進去。靈秀把睡裙往內腦袋上一遮,揮拳砸瞭下來。“我讓你不學好。”她咬起嘴唇,“輕點嘬啊臭缺德。”然而臭缺德並未按照她的意思行事,還把手探到她屁股上,摟瞭起來。她夾住他腦袋,她說把燈關上,卻給嘬得沒瞭力氣,雙腿一松,哎呦著把玉門又給敞開瞭。她問自己這是第幾次瞭,不成赤裸裸地勾引瞭嗎。不過一想到秀琴內張白裡透紅的臉,心裡妒火更勝,連踢帶蹬的媽媽奶奶都從嘴裡噴瞭出來,“媽瞭個屄的,去上東屋把褲襪給我拿來。”然而當書香迷瞪瞪站起來去開門時,又被她低聲呵斥叫瞭回來。“你不要命瞭??”

  書香搖瞭搖腦袋,“他不拿我當人,我也沒他這個爹。”把個三保暖一脫,光溜溜地站在靈秀面前。

  “你給我把燈拉瞭。”

  書香說我不拉,看就看見瞭,大不瞭一拍兩散,誰都別做人瞭。靈秀說越大越混蛋,書白念瞭。書香說反正沒幹缺德事兒,伸手打床底下夠出瞭避孕套。靈秀面紅耳赤,劈手搶過避孕套,說還戴套,你戴個雞巴套,不說把燈關瞭。

  “我不關,就要給他看,給他戴綠帽子。”抱住靈秀滾到瞭床上,“媽,媽,是不是十八年有的我。”靈秀推起內張臉來,說把眼閉上。書香鼓秋著身子,往上抻瞭抻睡裙,“媽,今兒我生日。”

  靈秀臉一仰,嬌喘道:“生,生日。”很快又仰起脖子,打雙唇裡迸發出一道最美的聲音。“媽,啊媽。我回來瞭。”靈秀順著即將貼合在一起的身體縫隙朝下看瞭看——白嫩嫩的肉棍露出半截,其餘部分已經種進體內——她就夾起雙腿晃瞭晃,緊隨其後,她一把扯下腦後發繩,揮舞起雙手給兒子套在瞭臉上。“媽啊。”隨著這道聲音,靈秀一把摟住瞭兒子,她說臭缺德的,不能小點聲嗎。兒馬肏母馬不都蒙上眼嗎,哪有看著來的。她又伸出一條腿來,晃著腳丫勾到燈繩,卷瞭兩下之後往回一收,噠地一聲,她也平趟下來,嗚地長喘瞭一口大氣。也好長時間沒做瞭,無法抵禦的空虛和寂寞在悄然襲上心頭時,她把雙腿盤瞭起來,搭在瞭兒子的屁股上,“該問的不該問的,瞎雞巴管。”她把手也摟在兒子的脖子上,她說咋就不讓人省心呢。

  書香眼前一片漆黑,但並不影響動作,也不影響說話,於是貼在靈秀小肚子上吭哧時,他說媽你咋瞭。靈秀說閉嘴,說以後要是再提你爸,戛然而止下,她張起小嘴呼喘,她說媽好嗎。書香說好,說媽最疼我瞭,“還以為做夢呢。”

  “閉嘴你給我,不是做夢是啥?”她說要是敢在外面胡作非為就少碰我,“也別叫媽。”

  “舒服嗎媽。”一氣抽插瞭多少下書香沒數,但這會兒卻放緩瞭動作,“年前看見我表嫂跟許加剛……”靈秀晃瞭兩下屁股,說在哪看見的,支推起兒子身子說熱,就把睡裙脫瞭下來。“就夢莊,還看他拍我表嫂屁股來著。”

  “那就學他?”書香說我沒學,壓根也瞧瞭不上內號人,“不是八竿子論到一塊,誰搭理他。”靈秀說你幹嘛呢,誰讓你撩開的,又把頭繩給他擋在瞭眼上,“起開啊。”書香說媽我不行瞭。靈秀說才幾分鐘,剛撂下話,書香就又顛瞭起來,“來瞭媽,來瞭,出來瞭。”他抱起靈秀脖子,感覺才剛滋出一股,雞巴就給屄鎖上瞭,於是趕忙挺起屁股,落下時,雞巴頭子又給屄鎖上瞭,叫瞭聲媽,也不知靈秀說瞭些啥,咬起牙來就又顛瞭起來。靈秀大口喘息,說出來瞭還不起來,發覺體內龜頭硬度不減,登時便憶起瞭梅開二度這個詞。她說還來是嗎,竟有些竊喜,但轉瞬又繃起臉來,借著上晾子射進來的光,她看瞭看兒子臉上擋著的發繩,松瞭口氣後,問他最近捋沒捋過。書香說除瞭你給我的內次,真沒捋過,他說沒說瞎話。靈秀說捋沒捋過誰知道,她說反正你瞧著辦,“我明告你吧,就你琴娘,知道嗎,年前就是做小月子瞭?”書香“啊”瞭一聲。靈秀說你啊什麼,“不都你……看你還挺在意。”書香說不是。靈秀說不是,不是什麼,身子一滾,翻身上馬倒騎在瞭兒子身上,“賴誰?”看著身下扒開擋眼佈的人,靈秀說你媽就不能說話瞭,憑什麼。她也不知道憑什麼,甚至忘記瞭有些東西已經超出瞭一個母親管轄的范疇。看著身前媽內模糊的身子,書香說沒有,把手搭在她強健而修長有力的雙腿上,哼哼兩聲之後,短暫的鬱結就這樣被火熱而歡快的肉體交合擊碎瞭。

  “媽,那你會不會?”他問,靈秀說會啥。書香說懷孕。靈秀嘴裡打著吸溜,收瞭收雙腿,磨盤大的屁股裹起兒子的雞巴便呱嗒起來,“我,我讓你胡說,讓你胡說。”

  交合部位在淌水,也可能是精液,東屋滅燈的一剎那,靈秀猛地繃住瞭身子。書香也繃起勁兒來,還坐瞭起來。靈秀“噓”瞭一聲,嬌喘著說別動。書香召瞭聲媽。靈秀“哎”瞭一聲,很快,又打瞭他一巴掌,“直說別動別動,還動?”

  “媽,啊,媽。”書香把手摳抓在瞭靈秀的屁股上,掰著,把雞巴抵在瞭屄的深處。“咋那麼多事兒。”靈秀照著他胳膊掐瞭一把。“真緊啊媽,都,都濕透瞭。”

  “臭缺德的,那是你該說的話嗎。”撲面而來的氣息卻讓她情不自禁顫抖起來,還下意識夾瞭夾屁股,“你抱我這麼緊幹啥?”

  “媽。”

  “又咋?”

  “我,我想肏你。”說出口時,書香晃起屁股就出溜起來。“哎呀,你不正肏著呢。”緩過神來,靈秀登時臊瞭個大紅臉,她說天那,還朝下看瞭一眼,黑目瞎的,她啥都沒看到,卻快感如潮難掩興奮,在說出咋跟媽說這種話後,忍不住又罵瞭句街。“媽,真緊,全都捋開瞭。”咕嘰咕嘰地,床都嘎呦起來。靈秀半張起小嘴,說著輕點,身子卻往前一擁,推倒瞭兒子又騎瞭上去,“都他媽跟誰學的,啊?”幸好身下隻是召瞭幾聲媽媽,她也就懶得繼續追問下去。“我問你。”她說,邊說邊晃動屁股,“什時候看見的你表嫂,啊,就內事兒。”書香說就年前,臘八內天在夢莊買煙時看到的。他拉過枕頭,看著媽模糊的影子在自己身上起起落落,他說:“打澡堂子裡出來的,感覺好像還爭吵來著。”靈秀問他大鵬知道嗎。書香搖瞭搖腦袋,說可能不知道吧。與此同時,也抓起瞭靈秀的手,他說媽,給香兒來口咂兒吧……

  亮起臺燈時,晚飯後的酒勁更上頭瞭,倒不是暈,而是亢奮。喝瞭半缸子水,書香打瞭個飽嗝。看著燈影下媽一臉慵醉,朝她呲牙笑瞭起來,還捋瞭捋雞巴。靈秀說光著個屁股也不嫌寒磣,伸手打襠裡掏出衛生紙來,團瞭兩下塞到瞭褥子底下,隨後翻瞭個身,趴在床上給自己點瞭根煙,“抽完這支煙就睡覺。”看著媽泛著亮光的身子,書香給缸子裡又倒瞭半下熱水,回身也給自己點瞭根煙。看著腳底下,她說假如,“假如媽要是出國打工,你怎麼辦?”不知這話從何而起,書香說為啥出國打工。靈秀說假如麼不是。書香說你要是出國打工我就不念瞭,“我跟你一塊去。”靈秀笑瞭笑,說快拉倒吧,她說你才多大,“惦著給人打一輩子工?”書香說反正比窩這兒受氣要好。靈秀愣瞭下,仰起臉來問他受啥氣,騰地一下坐起來。不知媽要幹啥,書香臉現疑惑。一根煙完事靈秀才說,“褥子底下內避孕套是咋回事?還杜蕾斯的呢。”

  書香撓起腦袋,諂笑道:“媽,不是我用的你信嗎?”上床把褥子底下藏的套子翻瞭出來,他說都在這兒呢,“用過的話天打五雷轟。”靈秀啐瞭一口,說以後少說廢話,“還天打五雷轟?你讓媽咋辦?別動不動腦瓜門一熱就胡來。”她說好瞭好瞭,睡覺吧。拉過被窩正要往身上蓋,書香就又摟瞭過來。

  靈秀說還想是嗎,不都射兩次瞭,不見兒子說話,卻在他眼裡看出瞭欲火,她說貪多勿濫,過猶不及,閉上眼時,她說做完就睡覺。書香攬起她雙腿,身子往前一撐,晃悠起雞巴便找準瞭位置,“內日本套子上寫著超薄,真沒試過,什麼絲也沒試過。”靈秀面紅耳赤,呸瞭一聲,睜開眼說要臉嗎,“都被你娘跟你大慣……”不等把話說完,身子就被一根硬如鋼鐵的玩意豁開瞭,她嘶瞭一聲,說慢點,腳後跟卻勾在瞭兒子的屁股上。書香佝僂著腰,悶哼一聲就跌趴在瞭八字奶上。靈秀抱緊瞭兒子腦袋,十指插進他頭發裡,輕喃著臭缺德的,挺瞭挺胸。她說快吃口咂兒,雙腿已然交叉纏繞在兒子背上,“別這麼直杵。”於是,書香就動瞭起來,一邊動,一邊吮吸奶子。吸溜吸溜地,耳邊響起呻吟聲時,他揚起臉問爽嗎。靈秀輕咬著嘴唇,撩起眼來看瞭看,又把眼合上瞭。

  “媽,我做過一個夢,跟你在船上搞的。”

  “怎凈做內些流氓夢。”

  “也不是,好像是民國前兒……”不等話落,靈秀就打斷瞭他,“還蔡鍔呢,首府電影制片廠演的吧。”書香說不全是,他說泛舟湖上還是河上,總之你還給我彈知音來。靈秀身子一震,呢喃著說最後命都丟瞭。書香問她,說媽你說啥。靈秀說問啥問,嗚咽著說瞭聲肏你媽的。看著內張嬌艷欲滴的臉,書香“呃”瞭一聲停下動作,雙手插在靈秀腦後,抱托瞭起來。靈秀說又幹啥,書香說肏你,靈秀說肏吧,肏完瞭就不想瞭,把手環在瞭他脖子上。關於肏屄或者說性欲,沒有雲麗的暗度陳倉可能書香永遠也不瞭解女人,後來跟靈秀交代完,他問她內幾年是怎熬過來的。靈秀說甭掃聽,反正以後你養我。他說養,養得白白胖胖,再也不用提心吊膽去偷瞭。靈秀說得便宜賣乖,禍禍瞭一溜夠還嫌偷的少是嗎。書香說欠的太多瞭,最虧欠的還是你。靈秀切瞭一聲。書香召瞭聲媽。靈秀拿眼角瞟他,說幹嘛。書香說兒子給你洗塵,把靈秀抱瞭起來。“大白天的。”靈秀說。書香說媽你襪子都濕瞭,不等坐到床上,一把扯開靈秀褲襪。靈秀說身上黏糊糊的,還沒洗澡呢。書香說完事一塊洗,褲子半解不解,掏出雞巴就插瞭進去。“硬嗎媽。”他問。靈秀說硬。他抱起媽的身子,說這樣兒爽嗎。靈秀說爽,爽死媽瞭,“一想到屄裡插著的雞巴是兒子的,媽就受不瞭瞭。”書香端起靈秀屁股,邊肏邊問,他說想沒想兒子,靈秀說咋不想,不想能不穿內褲嗎。書香說以後也別穿內褲瞭,“買瞭一箱子絲襪呢給你,還有高跟鞋。”

  “臭缺德的,以後要是再敢禍禍別的女人,就別碰媽瞭。”

  “有瞭你我啥都可以舍棄。”

  “凈哄我。”

  “真的。”說完真的,他說憋瞭好幾個月呢。靈秀說傻呀,咬著兒子耳朵說到床上去,“媽用屄都給你吸出來。”大床之上啪啪作響,他說媽你性欲太旺盛瞭,當初咋不告訴兒子。靈秀說咋告訴,傢裡傢外多少雙眼睛,萬一走露風聲就都完瞭,“當媽跟你似的不管不顧?”

  “以後再也不怕瞭。”

  “嗯,不怕瞭,自由瞭。”

  “媽。”

  “哎。”

  “老婆。”

  “哎。”

  “誰在肏你啊。”

  “我兒子在肏我,臭缺德的,爽死瞭。”

  “媽你真騷。”

  “把裙子給媽脫下來。”

  “天那,媽你簡直太騷瞭。”

  “騷點不好嗎。”

  “好好,太好瞭。”

  “傻樣兒,那還等啥呢。”

  “媽你騎我身來吧,兒子看著你裹。”

  “媽累瞭,還是扛著媽腿吧,臭烘烘的咋還聞開腳瞭,還唆啦。”

  “喜歡聞你身上的體味,好吃。”

  “完事兒給媽舔舔不就得瞭。”

  “舔哪?”

  “舔屄,鞥啊,舔媽的屄。”……

  “太晚的話,啊,明兒,明兒該起不來瞭。”靈秀時而把腿盤在兒子屁股上,時而又耷拉下來,“拿紙擦擦吧,都流下面瞭。”她雙手扯著褥單,已經無暇顧及關不關燈瞭。確實太滑溜瞭,好歹抹瞭兩下書香就又壓瞭上去。“媽,媽啊,射出來就睡。”他身上濕透瞭,也不管什麼東西,逮著就往臉上和胸口上抹,“呃啊,好舒服啊媽,媽你舒不舒服?”靈秀隻是哼哼,盡管她一再警告兒子不許發出聲響,但還是免不瞭碰撞出來。她也是香汗淋漓,卻又提著十二分小心,有那麼會兒,她也想大開大合吼出來,想到結果便又暗自壓瞭下去,於她而言,這實在已經算是破天荒瞭。“媽,長這麼大,今天啊,呃,今天最高興瞭。”

  “你還說……啊,不都是啊,你鬧的。”

  “媽啊,媽啊……回爐瞭我。”

  “天那,啊,啥叫回爐?”

  “媽,呃啊,呃啊媽,回到屄裡。”

  “啊嗯,還不說,啊,給媽。”

  “媽哎,媽哎,呃啊,媽。”

  “媽都高潮兩次瞭,給媽吧,啊,高潮都啊,啊,都是你肏的,鞥啊,我兒子給肏出來的。”

  “媽,媽啊——啊,媽。”

  “都回媽肚子裡瞭。”

  “你說要給我穿褲襪。”

  “穿穿,媽給你穿還不行嗎,啊,要射瞭嗎,哎呀,要肏死媽嗎,啊,咋還這麼多啊……咋不拔出來呢,還想是嗎,我打死你,該傷身子瞭……瘋瞭瘋瞭,還要媽給你穿健美褲……”熄燈後,靈秀兀自心跳不已。她背對著兒子,心裡顛著個兒,她說這還得瞭,臉都沒瞭,以後還怎當這個媽啊。正自胡亂琢磨,身後竟“擦”地一聲,點瞭根煙。都幾點瞭,還不說睡覺,她就把身子轉瞭過來,“不困是嗎?”書香說不困,確實不困,“媽你困嗎?”靈秀說困,困的睜不開眼瞭。書香拱瞭拱她,說抽口煙吧,把手上夾著的香煙一轉,捏著煙嘴遞瞭過去。靈秀說不睡覺抽啥煙,換來的卻是一句抽完煙再睡。又是一聲擦,火光映照在兒子的內張臉上,他說:“我大跟我姑的名字都誰給起的?怎那麼俗。”靈秀說名字而已,叫著順口不就得瞭,有什麼俗不俗的。她說以前孩子們多,一傢均背著四五個都是少的,大傢庭裡又沒有族長瞭,還不另起爐灶,“再說這前兒也沒有表啊什麼的字瞭,就沒那麼多講究瞭。”書香說這叫言簡意賅嗎。靈秀說什麼叫言簡意賅,通俗易懂不就得瞭,“咋想起來問這個呢?”書香說沒事兒,隻是隨便問問。一根煙完事,他把凳子上的茶缸端瞭過來。靈秀說喝那麼多水,還不凈尿尿瞭,不過還是抿瞭兩口。也不知這會兒幾點瞭,可能都十二點多瞭,她說睡吧,合上眼卻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也不知又過瞭多會兒,她翻瞭個身,摸索著煙盒就又給自己點瞭一根。沒見動靜,以為兒子睡著瞭,剛把煙點上,一旁便鼓容起來。靈秀說咋還沒著。書香說睡不著。靈秀說閉眼忍著時,書香翻瞭身。他說都忍半天瞭,也給自己點瞭一支香煙。就在煙頭忽明忽暗中,他說媽你是不是跟他吵架瞭。靈秀說瞎說啥,一撇子搗瞭過去,“一天天的腦子裡裝的都啥玩意?”拳頭卻被攥住瞭,她說還幹嘛。書香說是不是吧,其實他早就知道瞭。靈秀說你知道個屁啊就知道,說著別瞎鬧,手卻被牽引著抻到瞭身下。熱棍子面前,她一臉駭然,她說咋又硬瞭,不都已經三次瞭,“你爸可還在東屋呢。”

  “搭理他屄尅的呢。”煙頭猛地一亮,“別說是他,就算……”見他坐起來,靈秀說還幹啥。書香說去鍋爐房瞅瞅爐火介,摸黑來到瞭床下。靈秀說穿衣裳啊,齁冷的,也坐瞭起來,“不都封好瞭嗎,還瞅啥介。”一句甭管瞭,房門打開,人就走瞭出去。

  好歹登上褲子靈秀拾起外套就追瞭出去,她說半宿半夜跑出來是抽風瞭嗎。書香說你咋也出來瞭。靈秀說自己也抽風瞭,問他不睡覺看什麼爐火,還光著身子。昏黃的鍋爐房內,媽給他披上瞭羽絨服,她自己卻還赤裸著上身。說完再添把火,書香就把媽抱瞭起來。靈秀說撒手,神經瞭是嗎,屁股都給托瞭起來。“你說他要是看見,會不會氣死?”

  “你小點聲。”

  “我不怕他。”

  “你不怕我還怕呢。”

  抱著靈秀回到堂屋,書香炫耀似的愣瞭會兒。靈秀緊摟著他脖子說回房吧冤傢。進到屋裡,反手把門一插,書香說媽你怕他啥,他就是根雞巴。靈秀說是不是根雞巴你倒是放我下來。摸瞎來到書桌前,書香把牛耳尖刀拿瞭出來,他單手挒著襠口,對準位置,隻三兩下就刺啦一聲把褲子扯開瞭。靈秀“啊”瞭一聲,罵著臭缺德要幹啥呀。書香說媽你再給我一次吧。靈秀嘆瞭口氣,說都幾次瞭,“把我當成啥瞭?”

  “媽。”

  被抱著捅開肉穴,靈秀“哎呀”一聲,她說香兒你慢點,她說自己從來就沒用過這怪姿勢。書香冷不丁地叫瞭聲靈秀,媽應瞭聲“哎”,他問舒服嗎,媽說談不上舒不舒服,跟生孩子似的。書香說:“他,他真沒用過?”靈秀說他上哪用介,猛地醒轉過來,呀呀呀地說不要臉。顛湧中,她罵著流氓,說都打哪學來的,氣喘籲籲,繼而又埋怨起自己來,她說都賴媽,虎毒還不食子呢,“把我兒都給禍禍瞭。”

  “靈秀。”

  “哎……你,你咋還叫我名兒?”

  “我,我不知道。”

  “啥不知道,快把燈滅瞭。”

  “小妹,小妹,呃啊,呃。”

  “糊弄我,鞥啊,成心啊都是。”

  “沒有,我沒有。”

  “健美褲都穿上瞭,還說沒有。”

  “呃啊,捋得好爽啊小妹。”

  “那是你爸叫,哎呀,天那,天那。”

  “媽,啊呃,媽你夾的,呃啊,真緊啊小妹。”

  “哎呀,媽不行瞭,臭缺德的,鞥啊,咋那麼狠……上床吧香兒,該累壞瞭。”

  “媽,呃啊,我,我想戴套。”

  “戴套?你戴個雞巴套,你是不是戴過?”

  “沒有,啊,騙你是孫子,真緊啊。”

  “天那,你個臭缺德的。”

  “試一次,我,我快不行瞭。”

  “讓你不行,讓你不行,哎呦啊,肏死我瞭可。”

  “媽,啊,你來瞭,啊。”

  “爽死瞭,啊,爽死我瞭,哎呦,你,你還看啥呢?還不拿去?”

  “跟他用過嗎?”

  “臭缺德的,我哪用過這麼薄的。”

  看著媽拆開包裝,把套子給自己戴上,書香說媽你騎上來。靈秀說不騎,她說自己快散架瞭,“都他媽一點多瞭。”

  “媽。”

  靈秀說你咋那麼多幺蛾子,把燈一關,爬到瞭床裡。書香尾隨在後,也來到床上。攔阻著靈秀褪掉褲子,他抱住媽的身子,親著靈秀的臉,唆啦起耳垂時,他說媽,“咱,咱用正常體位吧。”靈秀嬌喘不跌,說連褲子不讓脫,“啥,啥正常體位。”書香壓瞭下去,還搬起靈秀的一條腿,他說就是男上女下,“省勁兒,咱就用男上女下,好不好?”靈秀剛罵完臭缺德,便哎呦瞭一聲,緊接著,她說這叫啥雞巴玩意,“就是成心的。”書香說真是超薄,不過要他選擇的話,他還是喜歡裸著,可能壓根也沒人喜歡戴套吧,“內叫什麼絲來著。”靈秀說內叫杜蕾斯,“你還想試內個?你個臭缺德的。”緩緩戳動抽起,書香說幹嘛老罵臭缺德啊。靈秀說罵你爸也是這樣兒,沉吟片晌,猛地伸出手來掐在瞭兒子的胳膊上。啪啪啪地,還有粗重而濃鬱的喘息,腳都被摟瞭起來。靈秀呼喘著耷拉下胳膊,正待掙紮,腳趾頭就被兒子含進瞭嘴裡。“你,你,你不說正常體位嗎,咋,咋還唆啦我腳,天那。”

  “媽,媽,我愛你。”

  “愛我也不能唆啦腳丫子,哎呀,你把套摘瞭吧。”

  “那咱用啥體位?”

  “用啥體位不行?”戛然而止下,靈秀想罵他臭缺德的,正尋思,黑影便壓瞭下來,“還沒給你舔呢小妹。”

  “呸”瞭一聲後,她仰起瞭脖子。當初跟楊偉歡愛時的言語動作都用在瞭兒子身上,尤其此刻,本來她不想再回答瞭,但還是忍不住在一次次的沖擊中回應起來,“好,好。”臊人的是,臭缺德竟拔出瞭雞巴,把她屁股推瞭起來,還說好吃。天那!都他媽跟誰學的!氣得她撐起身子,一把扯掉兒子雞巴上的套子,“以後要是敢糊弄我,你盯著?”老羞成怒間,她跨坐到瞭書香身上,兩腿一哈,抓起雞巴就吞瞭進去。哼叫著,她顛起屁股呱唧起來,她說以後少弄幺蛾子,少他媽管閑事。

  書香召著媽,在雞巴頭子被反復捋開後,就把雙腿支瞭起來,“你跟他做的時候就是開著燈的。”

  “你,你還敢偷看!你什時候看的??”

  “前年個,啊,我比他硬啊,啊啊,我,我跟你才是一對兒。”

  “臭缺德的,天那,天那。”

  “要來瞭我,要來瞭媽。”

  “沒勁兒瞭,不行瞭。”

  “我,我扛著你腿,啊,扛著你腿。”

  “趴身上來吧,別換瞭。”

  “呃——,夾得真緊……媽,媽啊,媽我要射瞭,射哪啊。”

  “哎呦,還射哪,你說射哪。”

  “媽你說,你說射哪,射哪啊小妹。”

  “射屄裡,屄裡。”

  “還想,想換個姿勢。”

  “鞥啊,啊,爽死啦,啊,跟你爸……都沒用過那麼多姿勢,啊……”啪嘰啪嘰,靈秀說高潮讓兒子給肏出來瞭,“跟你不就在過夫妻生活。”

  “要來瞭,來瞭,來瞭,呃啊,呃啊。”

  “臭,啊,缺德的,啊。”

  “媽媽……屄真肥……緊死瞭。”

  ……

  許久未見的顧哥也在三月露面瞭,書香問他去哪瞭。顧長風說去首府轉瞭一圈。人還是那麼黑,也還是那麼精神,他說:“還說年前回來呢,結果拖到這個時候。”他笑瞭笑,瞅著人群裡走出來的靈秀對書香說,“這麼長時間沒見,嬸兒氣色不錯。”書香幹笑瞭兩聲,也朝靈秀笑瞭起來,“你還幹啥呢?”靈秀說沒幹啥,朝顧長風點瞭下頭,扭臉道:“你娘呢?”書香說沒看見,朝院裡指瞭指,“我嫂子也沒看見?你甭管瞭,我去問問吧。”顛顛顛地跑瞭出去。

  妙妙降生,顏顏生日,還有離鄉背井的艷娘——她也是這個月生產的。電話裡,她說生瞭個帶把兒的,不過名字還沒想好。“幫艷娘想想。”她說。靈秀說他知道啥呀。書香信口胡謅,隔空喊話,他說不如就叫鳳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