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傷情

  夕照的日頭仍不遺餘力地潑灑著金光,西場上的蟬鳴也就徹底敞開瞭喉嚨,和蛙叫混在瞭一處,擂鼓助威似的,以至於每個人的臉看起來都非常細膩飽滿紅潤,像打瞭雞血。“過過水。”把盛著面條的盆子遞給老伴兒,楊廷松回身把套袖放回廂房,翻身走出來時,又道:“黃瓜這味兒還真汆,站這都聞見味兒瞭。”白色短袖汗衫,淡灰色薄麻褲,腳上踩一雙首府產的黑色圓口老人鞋,舉手投足都帶著股幹凈利素。

  李萍笑著回應:“守著這兒(三角坑)瓜能不香嗎?”入鄉隨俗,她也像其他老年婦女那樣,打理著一傢老小的一日三餐,閑時串串門,忙時跟著一起操持農活,這似乎成瞭她生活的全部。

  落座之後,書香就挨在雲麗身邊沒動地界兒,他左腳搭在右腿上,這樣稍微舒服一些。“奶,(飯)給我媽留飯瞭嗎?”可能是因為不久前出的那場人命案,這兩天母親忙得都見不到人瞭。

  “留瞭留瞭。”不等李萍言語,楊廷松倒先張開瞭嘴,還指瞭指廂房,“菜碼也都給留著呢。”末瞭才說,“也不知今個兒幾點回來。”

  書香眉頭一皺:“昨兒我媽幾點回來的?”

  “你沒撞見?”

  “上哪撞見啊我?”書香嘴裡嘟噥:“又不是她責任。”心裡嘀嘀咕咕,愣瞭會兒,又問:“那我大呢?”

  “你大去省裡開會瞭。”雲麗道,說著,用胳膊肘碓瞭碓書香:“來點啤酒就著?”書香沒吱聲,雲麗也沒再問,徑身走向廂房。

  “老大就不說瞭,小偉跟小妹也都見不著人。”李萍看著老頭子,苦笑一聲,“真看天長瞭。”這可好,一傢子吃飯才四口人,吃著都覺不出香來。

  “小偉不跑校呢嗎,怎又不回來瞭?”雲麗打廂房裡支問著,外面是熱,這裡面卻悶,提溜起幾瓶嘉士伯趕忙跑瞭出來。“會考完事瞭還這麼忙?又沒到高三。”把啤酒遞給書香,書香拿在手裡顛瞭顛——熱的呼啦的,“這還有法喝嗎?”說歸說,張嘴就要用牙咬。雲麗眼疾手快,一把搶瞭過來:“不有起子,再把牙給你崩瞭。”

  看著雲麗的豐滿身段,楊廷松的眼神在她身上虛瞟瞭幾下,眼見她雪紡衫內若隱若現的凸起,心神不免一陣飄曳,待其落座,忙把碟碗往對面推瞭推:“就著吃。”桌上除瞭菜碼,還擺瞭倆涼菜——拌西紅柿,拌苦瓜,都是經他手弄出來的,也都是雲麗平時較為喜歡的口味。“往後這天會越來越熱,去暑敗火就指著這個瞭。”

  雲麗撩眼皮掃瞭一眼楊廷松,這當口,老楊又把盛黃瓜的盤子往對面推瞭推,還問瞭句:“香兒,你趙大這兩天咋樣瞭?”

  一碗面條書香啼哩禿嚕就吃瞭,回碗時才道:“誰知道內——”大前兒個下午他倒是看到瞭由外面請來的所謂的“大姑”——一個中年說小兒麻痹不小兒麻痹的胖女人。進屋之後簡單問瞭下情況,點瞭根香之後抓住趙伯起的頭發就一通亂揪亂打——她閉著眼,嘴裡說著一些旁人聽不懂的話,什麼後天娘娘照應佛照應,別的不說,嘴皮子倒是挺流,“該哪來回哪去,再不走就把你們都炸瞭。”後來看瞭下香頭,又說——是給四個托生鬼嚇的——跟煥章描述的倒有些像。就這會兒工夫,她又跟大傢夥嘮起嗑來,“回頭拿點茶喝,將養個一月半月的也就好瞭。”也不知說的是真是假。

  楊廷松和李萍對瞭對眼,又看向孫子:“不去看瞭麼。”

  書香喝瞭口啤酒,面無表情:“堆炕上瞭。”也沒說別的,端起碗來又吃瞭起來。

  “日子才剛好過,怎又攤上這麼個事兒?”李萍搖瞭搖頭,“這兩口子都夠命苦的。”

  “可不麼你說,房子又沒利索,這回都落在秀琴一個人的肩膀上瞭。”說話時,楊廷松餘光又掃瞭兩下雲麗,最後不漏痕跡地轉向孫子:“煥章內?又回姥傢瞭?”

  書香抹瞭抹嘴頭:“不回去誰伺候他?”思及起琴娘此時的現狀,對趙伯起的恨意反倒被憂慮取而代之——他為自己幫不上琴娘而感到苦惱和鬱悶,媽個逼的,琴娘怎這麼倒黴呢?拾起啤酒又灌瞭兩口,從口袋裡堂而皇之地掏出香煙,點著剛嘬兩口,靈秀就風一樣打門外走瞭進來。

  昨兒吃飯時還說呢——“都甭擔心,不是什麼大事兒。”

  雲麗讓書香活動腳丫子看看,書香就動瞭兩下,雲麗眉頭都皺起來瞭:“現在就開車拉你去醫院。”站起身子。

  “去什麼醫院啊,早看過瞭,吃飯吃飯。”把雲麗給拉回座上,書香連連擺手:“膏藥也早貼上瞭。”

  直到聽完天氣預報也沒見靈秀回來,和老兩口念叨一聲,書香就跟雲麗一道上瞭車。“踢球還有不傷的你說,以前不也有過嗎。”他不以為然,也叫雲麗不必擔心。出胡同去東頭,大門一關,搖身一變就成瞭這傢的男主人。“也不分禮拜不禮拜瞭,看今兒這意思我大回來又沒點瞭?”衣服一脫,隻著一條小內褲,“熱不熱?”攛掇著雲麗去脫衣服,而後饒有興致看她褪去衣服,手一伸,沒用提示就從後面熟練地給她把奶罩解瞭下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就不覺著累?”

  “有什麼法子?”雲麗往那一站,連往日去穿睡裙這個步驟都給省瞭。“都有煩惱,也都有快樂。”話剛落,打肋兩側就伸出一雙手來。

  雲麗低頭看去,少年身上獨有的氣味便湧瞭過來,與此同時,奶子也給兜瞭起來。“嘶啊,脹。”其時書香的手勁恰到好處,隻不過被摸的瞬間她沒來得及適應,緩瞭下,雲麗就把雙臂稍稍抬起一些,身子也拔瞭起來。“不許使壞,腳還有傷呢可。”覺察到身後呼吸有些不穩,不得不叮囑一句。

  “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瞭。”

  “書裡不說陰陽交泰能內啥嗎。”書香把身子貼在雲麗光滑的脊背上,樓抱起來摩挲。“幾天沒做瞭都?幾天瞭?”急不可耐地把嘴湊到其耳垂邊上,連說帶舔在那聞來嗅去,甚至還把手伸到雲麗的下面,對著屁股和小肚子前後輪番抓揉,可謂是十八般手段盡出,不達目的是不罷休,“忍心看我難受睡不好覺?”

  “不有傷嗎。”雲麗翕合著雙眼,脖頸朝後輕輕蹭著,在書香連番粗魯的動作下,情欲被撩撥出來,滿月也終是浮起一抹緋紅,“聽娘話,好瞭隨你便來。”

  “現在就想,現在就要你。”年輕人說硬就硬,動作也麻利,褲衩隻揚起左腳就掉下來瞭,“這是有事的樣兒嗎?”拉住雲麗的手,不由分說就往炕上拽去,雲麗推瞭兩下沒執拗過,反倒被書香拖住身子,“先吃口咂兒。”小夥子就是沖,把臉往雲麗懷裡一紮,雲麗“嘶”瞭一聲,身子剛扭動起來,就給書香摟住瞭,繼而又被叼起奶頭,很快,吭哧吭哧聲就響上瞭,呻吟聲也伴隨而來。

  “祖宗哎。”給嘬得心癢癢,雲麗顰起眉頭,小嘴微張,幾下的工夫就把手揚起來摟在瞭書香的腦袋上。“要命瞭不是。”

  挺翹的奶子又肥又軟,吃瞭半晌,書香揚起臉來看向雲麗,他笑著拍瞭拍她屁股,啪啪地,肉花翻滾,漾起一波令人心潮澎湃血脈噴張的亮色。“都起性瞭,說啥也要崩瞭你。”他意志堅定,勢頭強猛,“不弄出來沒法睡覺。”

  “腳還沒好呢不是,你媽要知道還不急?”

  “先崩再說,到時我跟她講還不行。”話雖如此,可實際看到靈秀時,書香倒把這茬兒給忘瞭:“媽你怎這麼晚才回來?幹啥介瞭都?”落日的餘暉映紅荷葉時,眼前便層疊出一片隻有彩虹才有的絢爛,書香騰地一下站起來,竟在剎那間想到瞭月女采蓮,繼而又想起瞭自己做得那個煙雨朦朧的夢——母親一襲白裙,半寸腰帶裹束起豐滿妖嬈,極像那個夢裡撫琴揮指的人。啞然間他又失笑起來,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嘛,何來二人之說?

  靈秀不答反問:“沒開車?”很顯然,這話是對雲麗說的,可能覺得話說的有些突兀,當即撩瞭下齊馬穗(劉海),“還真熱。”

  雲麗正要作答,老兩口倒先開口瞭:“可不,今兒個白天最長瞭。”盆裡的面條還剩瞭些,李萍忙起身去廂房拿碗,“趕緊坐下來吃吧。”

  書香因過於興奮,騰座讓座的動作幅度難免過大,被發現就在所難免瞭。“腳咋回事?”靈秀眉頭微蹙。書香搓瞭搓脖子,不想靈秀目光如炬——“問你話呢?!”

  摔倒之後,書香一骨碌又爬瞭起來,他活動著左腳,有點不太得勁,別的異常暫時倒沒覺著。“沒事沒事。”五比零大灌對手,摩擦碰撞也在情理,誰叫咱贏瞭呢,於是他越過人群,攔在煥章和眾同學面前,面向許加剛道:“以後註意點。”瞧不起歸瞧不起,但面子上不能過不去,再說也沒深仇大恨,球場上磕磕碰碰又時有發生,也就沒再追究。“動作別這麼大。”這邊他還在考慮能不能踢,那邊的帶頭大哥就放話瞭:“散瞭散瞭,以後再踢吧。”多半是覺得顏面盡失,再踢無異於被人傢當猴耍,就不踢瞭。這一呼之下,自行車人基本上都沒瞭興致,帶頭大哥又看向病態青年,目光中含著一絲不甘之色:“拉倒吧,不搬救兵哪幹得過啊。”臟歸臟,但總算還有點爺們認知,知道打不過就跑的道理。

  病態青年原本雙手叉腰,下一秒,又把手耷拉下來,他努努嘴,啥話沒說就走瞭。帶頭大哥一見,也努怒嘴。“這個點幹啥介呢?”嘀咕瞭一句,上前追上病態青年,又問瞭一聲。

  病態青年眼一虛縫,看著帶頭大哥背心都濕透瞭,立馬又笑瞭起來:“幹啥介?仙客來喝紮啤介呀。”舔瞭下嘴角,隨之朝後一揚手,“都仙客來,喝紮啤介。”試想一下,較之月工資二三百塊的廣大人民大眾,九四年一盤油燜大蝦也才十五塊的物價,他這一個月兩千多塊的工資是個什麼概念?一時間,自行車廠人踢輸之後的懊惱一掃而空,呼啦一下子都歡呼起來。

  “幾點瞭?”對面的人一走,時間都模糊瞭,眾人看著略微西斜的太陽,猜瞭半天也隻猜瞭個大概。“可能不到四點吧。”日頭底下,這群小夥兒圍在籃球框下,也在談論著場上的種種表現以及各個細節,還說要去自行車廠沖個澡,以示慶祝。

  “別杵這瞭我說,再中暑。”書香活動著腳脖子,詢問大夥意見,“安排點啥呢?”在這幹曬著也不是個事兒,可現在回傢又太早點。

  “要麼捅臺球,要麼就打大型。”眾人面前,煥章發話,“累就先傢走。”之所以沒提黃色錄像是因為這心火憋好幾天瞭,再看的話,估摸蛋子都得憋炸瞭。

  “去我們村玩吧,連喝點涼的。”浩天做東,大夥兒一拍即合,他就招呼著小夥伴兒一起去瞭夢莊。

  書香沒打臺球,站在遊戲機前玩瞭會兒街霸,出去解手時,腳還是有點不得勁兒,活動著腳脖子,皺皺巴巴,剛解開褲帶,身後就有人叫瞭一聲“楊哥”。書香剛皺瞭下眉,心知來人是誰,下一秒煙就擺在瞭面前。“你抽你抽。”書香把身子稍微背瞭背,客情的同時,迅速從自己口袋掏出香煙,示意對方:“一樣一樣。”

  看著書香穿得隊服,再看看他拿出來的煙,許加剛眼裡登時射出一道寒光:“真不是成心的。”嘴上客套,心裡卻無比嫉妒。

  “還以為什麼大事兒呢,值不當的。”書香搖搖頭,煙點上,迅速解決戰鬥,“別在這待著嘿,等著熏大個兒呢?”系上褲子,笑著朝外走去。

  許加剛看他走路不似以先,忙又問道:“是真沒事嗎?”

  書香一笑——有事沒事再找補意義不大。“犯得上嗎。”找個背陰的地方一靠,倒也沒急著回去。“行啦,不至於。”

  “晚上甭走瞭。”說這話時,許加剛撩瞭一眼書香,“跟煥章也說瞭,咱一塊吃飯介。”

  書香嘴上“哦”著,又嘿聲道:“這感情好,正不知去哪呢。”朝許加剛笑瞭起來。

  “真的楊哥?”

  “真的假不瞭,假的真不瞭。”

  “那就定瞭。”許加剛倆眼爭得老大:“憑,憑咱們現在這關系,啊——”像是被誰踩瞭尾巴,嘴都掘起來瞭,跟拱門的豬別無二致。

  瞥著這個跟自己套近乎的人,書香笑著瞇起眼來,又建議道:“再喝點酒唄。”

  “對對對。”許加剛也笑瞭,還仰起下巴,為瞭表示自己的誠意又拍瞭拍胸脯:“不管從陸傢營論還是從溝頭堡論,這酒必須喝,而且不醉不歸!”

  “得瞭吧。”歸不歸書香可不管,他笑著虛縫起眼來,頭一扭看向不遠處泛光的地,忽地又看向許加剛:“在這待著多沒意思,去裡面玩。”煙已經抽瞭三分之二,扔在地上踩滅瞭,見他沒動地界兒,又朝他客讓瞭一下,“走呀,不熱嗎?”也不管哥們琢磨啥呢,轉身就朝院裡走瞭過去,剛到堂屋門口,迎頭正巧撞見煥章出來,他就問瞭一句:“完事還去找小玉嗎?”

  “怎瞭哥?”煥章回問著,臉上有些疑惑:“又有安排?”

  “有啥安排?”書香眼一番,笑哼起來:“今兒不都安排瞭嗎,快考試瞭也,還安排啥?”

  進菜園沒多久,鳳鞠煥章和保國便跑來瞭,鳳鞠手裡端著個海碗,沒到門口就喊開瞭。縫隙間看到人影,書香也沒回避,從坡底下招呼兩聲,直接把這姐仨喊到瞭園子裡。

  小孩眼尖,女孩子心細,進到園子裡鳳鞠一眼就看到瞭紅洗臉盆,當然,裡面泡的絲襪也給看到瞭:“大娘怎在這洗襪子?”雖有回風,但論涼爽,這地界兒卻也強不到哪去,“你也跟著洗襪子?”

  “不都說瞭麼過來看看,幫不上大忙搭把手還不行嗎?”

  “幾點瞭幾點瞭?”

  “琴娘都快熱暈瞭,我不也沒閑著。”

  “那就不吃飯瞭?!”並非是起瞭疑心,隻是看書香紮在這裡不知所謂,鳳鞠當然有些老羞成怒瞭。

  “院子裡不太方便,也沒個晾衣繩。”說這話時,秀琴又瞟瞭下井臺上的手巾,道:“一身臭汗,就手擦擦。”看到鳳鞠臉露不快,又見她手裡端著飯食,當即搖瞭搖頭:“咋還騙琴娘說吃過瞭呢?”拉拽起書香的手,嘴上責備,臉上卻一片關切。

  “你不也沒吃麼!”轉身舀瞭一憋子井水,也沒理會秀琴的勸阻就灌進瞭肚裡,把水瓢往井邊上一撇,抹起嘴來。“幹啥呀這是,怎都跟盯臭賊似的?”眾目睽睽之下,他看瞭看琴娘,又看瞭看鳳鞠,最後幹脆推瞭煥章一把,連帶保國,“沒你倆什麼事兒,甭跟著起哄。”

  “誰起哄瞭?”煥章笑著卜楞起腦袋,“一會兒怎麼安排吧?”有人張羅,保國自然也就跟著附和起來。

  “我媽回去瞭嗎?”問完鳳鞠,書香又看向煥章:“還怎安排?不都說好明兒個去踢球嗎!”

  “來前兒反正一直都沒見著。”鳳鞠邊說邊翻白眼,“該吃飯不吃飯,你犯哪門子神經。”把手裡的海碗往書香面前一杵,要不是書香手疾眼快接在手裡,真就折個兒瞭。“餓不著餓不著,不還有黃瓜呢嗎。”書香嘿嘿一笑,先把飯放到井臺上,一指瓜架上的黃瓜,上前就扥瞭兩條——“真格還讓自己餓著?”打著哈哈,“哪天吃撈面提前放井裡泡著,吃的時候拿上來,要多地道有多地道。”把瓜丟給一旁嘟噥的保國,讓他去洗,自己則往井臺邊上一蹲,端起海碗胡擼起來,邊吃還邊說:“天兒這麼熱,哪有胃口呢。”

  看的鳳鞠眼都直瞭,這人怎這樣兒——不睜眼說胡話嗎,沒胃口能這麼吃?簡直和半個小時之前判若兩人。

  “那不也得幹點啥嗎。”煥章把黃瓜上的茸刺兒一捋,舀來井水沖瞭沖,遞給鳳鞠一條,剩下的跟保國一人一半……

  “你這一說我還真想去小王莊轉一圈呢。”煥章朝書香滋瞭一聲,繼而又搖起腦袋,“可不能再看黃色錄像瞭,難受。”咧瞭咧嘴,跑去院子裡攪合瞭會兒,去廁所時,也像書香那樣,撞見瞭許加剛。

  “不趙哥嗎。”

  “嗯?你這又打哪冒出來的?”

  “我也剛來。”

  “剛來?有事兒?”

  “不惦著請你跟楊哥吃頓飯嗎,楊哥都答應瞭。”

  煥章聽出他話裡的意思,琢磨著楊哥所言,說得就有些模棱兩可:“熱不熱?”沒拒絕也沒接受,撂下活話,“這著啥急,到時再說。”

  “跟楊哥都說瞭,直接飯館。”許加剛嘴上攛掇,心裡卻暗罵,兩王八犢子,以為老子倒貼的欠你們的是嗎?怨念橫生,但轉念一想,不禁又笑瞭起來,“那好的你還聽不聽,可比之前更刺激更帶勁。”

  擱之前煥章一準答應,但此刻卻興趣缺缺:“回再說吧。”有一搭無一搭,邁步進瞭茅廁。

  許加剛一愣——往常無往不利的招數竟在此刻失去瞭效果,這還是頭一次見,他立馬又從口袋裡掏出煙來,追上前讓瞭過去,不想煥章伸手一攔,也從兜門裡掏出一盒萬寶路來。“磁帶你從哪弄的?”這事兒煥章一直不解,把煙點著,隔著茅廁倒也沒看到許加剛的臉色。“人傢給的,咋瞭?”原以為煥章轉瞭心思,會上趕著來求自己,哪知道哥們竟來瞭這麼一句:“也不怎麼著,我就隨口一問。”

  就隨口一問?明明心裡惦記還你媽的在這跟我裝雞巴蛋玩!球場上本就憋著口惡氣,這下可好,許加剛臉都給氣紫瞭——讓你就隨口一問,不問嗎,我讓你問個夠。“真是人傢給的,為這事我可沒少費嘴皮子。”打年前挨揍算起,低聲下氣也隱忍瞭半年,這半年來,他自認為做的面面俱到,結果卻仍舊還是這個逼樣兒——人傢始終就沒拿正眼看你。“不過呢,物超所值——哩。”跟賣豆腐吆喝起來的調兒似的,荒音走板,臉上也終於露出鷹隼般的笑。“絕對物超所值!”他許加剛何許人也?以往都是踩別人的主,何時被人踩過?再說瞭,這般煞費苦心的目的為的是啥?吃飽瞭沒事幹撐的?他要的是報復,而且手段盡出——明著不行就來暗的,凡是涉及到的有關聯的都脫不瞭幹系。“趙哥,這女人要是騷起來,漬漬漬,跟打瞭興奮劑似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春宮畫卷圖,他也沉浸在講述中,回味起交媾時女人給自己身心帶來的快感,“平時看著都挺內個,可到瞭床上,嘿嘿嘿,就那性欲,肏,不知有多旺盛。”此時他內心已不能用得意來形容瞭,臉上更是油光鋥亮。啥叫牛逼?用這種既達到目的又不露痕跡的方式去報復對方,神不知鬼不覺才叫牛逼呢!“連褲襪都沒下身就給辦瞭,漬漬漬,話又說回來,穿那麼騷的連褲襪不就是想讓咱爺們開葷嗎,那還等什麼?幹唄,不幹對得起人傢嗎!”這麼說瞭一氣,又怕露瞭馬腳被對方覺察,忙又往回扯,“這番掏心窩子也不怕趙哥你笑話,我都把自己當成內男的瞭,就因為這個——肉色的灰色的我還特意買瞭不少連褲襪呢。”

  聽他在外面胡雞巴擂,煥章回頭看瞭眼:“之前我就有所耳聞,我說你這是打算賣連褲襪還是咋的?”尿都完事瞭,可這許加剛還在那唾沫橫飛——也不管你聽沒聽,反正從前門樓子到雞巴頭子,沒完沒瞭的,也不知話怎就那麼多,聲音都有些顫瞭。“三不三產放一邊,不就為瞭先滿足一下咱這自我需求嗎。”

  “要是能弄點套子就更好瞭。”

  “有備無患不是,備不住哪天用得上呢。”

  “女人啊其實都一樣,表面裝得正經,插進去之後還不是服服帖帖的,最後由著咱爺們在床上發揮。”

  “你發揮吧,我不行我得進去。”

  “哎哎哎,我說趙哥,那你到底還要不要聽?看電影也行,有個新片,火腿,挺好看。”

  “撒手撒手,我說你給我聽的是不是都內種大老娘們的?”

  “大老娘們又怎麼瞭,管她是誰,過癮不過癮吧?”

  “過癮是過癮,就沒個年輕點的嗎?”

  “年輕?當成年輕的不就行瞭,哎哎哎,趙哥趙哥。”

  “到時再說吧。”煥章也是這套,撂下話就走瞭,返身走回屋裡,溜達一圈湊到書香跟前,書香正玩著街霸,朝他努努嘴:“別看著嘿。”示意煥章一起比劃比劃。“楊哥,你也碰見許加剛瞭吧。”煥章問道。書香“嗯”瞭一聲,他盯著屏幕裡的香撲,往上一撩搖桿,白狗就跳瞭起來,落地之後一記重拳,隨後對著香撲就來個鐵背——耗油跟,松開搖桿,搓瞭搓手心上的汗,“不知這哥們惦著幹啥,反正現在沒空搭理他。”

  ……

  深陷在這片瓦藍色伊水河中,骨頭很快就被泡酥瞭。“踢球崴的。”書香咧嘴笑瞭笑,還抬起腳來晃悠兩下,“貼膏藥瞭也,我尋思,也沒什麼太大的事兒吧。”

  面對兒子的嬉皮笑臉,靈秀的臉一沉,還撇到瞭一旁:“沒太大事走幾步看看呀。”

  李萍把面條盛在碗裡,招呼道:“吃飯啦吃飯啦。”這時,楊廷松也站瞭起來,朝靈秀招手:“正好。”

  靈秀充耳不聞,雲麗起身拉住她手時,杏眸已然倒豎起來:“聾瞭?不問你話呢!”

  覺察到情況不妙,書香悄悄把煙掐瞭。“媽你急啥?”他瘸拉著走瞭兩步。

  靈秀面沉似水,冷哼道:“走呀,不沒事嗎,怎走不起來瞭?”

  雲麗瞅瞭瞅靈秀,又瞅瞭瞅書香,回想著昨晚上的風流,忙問:“到底去看沒看大夫?”

  書香一吐舌頭,知道瞞不下去,臉歘地一下就紅瞭。

  “楊書香你就照著這樣兒長,啊!”扔下話,靈秀轉身就走,“有老主意瞭!”從進院到出去,前後沒五分鐘,若不是都知道楊書香腳崴瞭,備不住還以為柴靈秀犯神經瞭呢。

  “媽,媽媽。”喊瞭兩聲,書香又朝雲麗幹笑幾聲,“沒事沒事,娘你甭管。”晃悠著身子瘸拉拉地跟瞭出去。

  “別這麼急,”朝書香揮瞭兩下手,雲麗把剩下的酒一口幹瞭,夾瞭塊苦瓜送進嘴裡,喊瞭一聲。“我看還是開車去吧。”

  “香兒也是,怎掖著瞞著學開說瞎話瞭?”李萍沖老伴兒搖瞭搖頭,看雲麗也放下筷子,支問道:“你咋也不吃瞭?”

  “吃不下。”雲麗確實沒什麼胃口,再者啤酒本身也不是涼的,“早知我就拉他去醫院瞭。”她邁起步子跟在後面,也不知這苦瓜怎這麼苦,卡在喉嚨處竟咽不下去,她把手按在胸口上,沒到門口就忍不住又奔著南墻招呼過去,小嘴一張,把之前喝到肚裡的酒都遮瞭出來。

  書香跟在後面,未到前院時,靈秀已把車子推瞭出來。“還愣著幹啥,等我抱你呢?”瞪起眼來,又氣又惱,“就不叫人省心,就這麼長啊?!”

  “沒有。”書香搓著嘴巴子湊到近處。好幾天沒見著媽瞭——她人似乎都有些瘦瞭。剛把手伸過去,沒等碰著靈秀腰就被打瞭回去。書香一愣,又憨起臉來把手伸瞭過去:“你都去哪瞭,也見不著你人?”卻又給靈秀一巴掌呼瞭下去。“給我老實點!”

  還想跟媽弄個二八二五六之類的調調,結果卻碰瞭一鼻子灰,書香也隻好幹笑著片起腿。正是此時,身後傳來雲麗的聲音,“還是開車去吧。”噠噠噠地響聲裡,總不能擺個狗撒尿的姿勢,於是書香又把腿放瞭下來,這時,娘娘已經走到瞭近前。

  靈秀朝雲麗擺擺手:“不用,幾步遠才。”

  雲麗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這事怨我。”還偷偷掃瞭書香一眼。書香沒敢造次,把腦袋耷拉下去。

  “怨個屁怨,都被他蒙瞭,害得你也吃不上飯。”靈秀翻起白眼,怕大嫂子誤會又掐瞭她一把:“回頭我再上你那。”毫無征兆,朝後就喝瞭一嗓子,“聽賊話呢?”嚇得書香直躲,以為媽要扇他。

  “平時的膽子都哪去瞭?啊,這前兒知道躲瞭?”

  透徹的天上浮雲朵朵,連胡同裡也都是一片金黃。靈秀推起公主車,雲麗跟在一旁。書香本想再走兩步,卻拗不過媽嘴裡的一句話——“越大越不可人疼,上輩子欠你的嗎。”她臉如晚霞,說話時,胸口都抖瞭起來。沒法子,書香也隻好跨上車後座。

  隻沉默兩秒,書香的目光就又被身前比肩的二人吸引過去。論身高,二人相仿,實際據他所知,母親的個子稍高一些。而娘娘則更為豐滿——或許是因為生瞭兩個兒子,屁股更大一些。但以書香摸過的感受來看,母親更為勻溜,猥瑣褻瀆去講,應該是身體更為緊實一些,畢竟歲數在那。三十六歲。

  和雲麗分道揚鑣後,書香總想說點什麼,可一張嘴就被靈秀懟回去,幾次下來也就蔫瞭。到瞭王大夫傢,人傢一眼就看出瞭端倪:“準又淘瞭!”笑著讓書香坐在躺椅上,書香就把鞋和襪子都脫瞭下來。“瞅瞭沒,還貼上膏藥瞭。”王大夫跟靈秀說笑著,拾起聽診器給書香聽瞭聽患處,又用手捋瞭捋他腳脖子,前前後後摸瞭幾遍,隨後對書香道:“躺那吧。”說完,起身又跟靈秀講:“骨頭沒大事,就是筋滾瞭。”

  自打進屋,靈秀就一直在盯著王大夫的一舉一動,也不知具體傷情,忙問:“礙不礙事,會不會影響到……”話沒說完就被王大夫給打斷瞭,“輕微軟組織損傷,小夥子好得快,我保他沒事。”把聽診器收好,返回身又回到躺椅處,他讓靈秀坐在書香腦頭,他則坐在書香腳下。“忍著點疼啊,不行就喊出來,實在受不瞭就摟著你媽。”給書香腳面揉瞭兩下,猛地一扯,刺啦一聲把膏藥給揭瞭。

  見小夥子沒吭氣,王大夫來瞭這麼一句:“夠能忍的。”也不知說的是剛才那麼一揪,還是看到瞭書香泛白浮腫的腳,但老大夫就是老大夫,“等好瞭接著淘,啊,你王大爺這手活就專門給你留著使的。”談笑風生,把靈秀都給逗笑瞭。“沒事就愛踢那浪球,怕我知道(傷)還不說呢。”

  “疼別忍著,喊出來。”王大夫左手托起書香腳後跟,用右手的大拇指捋著腳面上的大筋杵瞭起來,“出槽瞭才腫呢,以為骨頭沒事就完瞭?筋膜這塊更惡!”一下接著一下,捻著,疼的書香繃直身子都打起挺瞭。“我,我喊不出,喊不出來。”他咬著後槽牙,這邊是閉緊雙眼,那邊是攥緊拳頭,連脖頸子都比平時粗瞭三分。

  “別不當回事,現在年輕不顯,上年紀就該知道瞭。”王大夫的手指頭很粗,但同時也很細膩,揉著揉著就把書香的腳捋平瞭,仰臉看到靈秀緊咬嘴唇,就搖瞭搖頭:“疼不疼?”

  “怎不疼啊。”

  “再忍忍吧,就快完事瞭,弄完這裡——”,書香以為“弄完這裡就完事瞭”,哪知王大夫大喘氣:“——腳外面這大筋是進槽瞭,可上面這,這,還懸著沒進槽呢。”

  “王大爺您快別說瞭,呵呵呵呵。”疼的書香哼哼起來,也說不清是笑還是哭,“媽我腰,我腰,我腰抽筋瞭。”身子一翻,紮進靈秀懷裡,來回扭著。

  靈秀喝瞭一聲:“你還有腰?!”看著兒子在那大口喘息,她兩隻手似失去調度全然不聽指揮——左手伸到瞭兒子脊背上,攬瞭起來。右手則緊緊抱住他腦袋。“疼死得瞭!”眼圈一紅,兩隻手又錯瞭錯位置,摟抱住兒子的肩膀,往自己懷裡帶去。

  王大夫行醫多半生,看到靈秀此刻的樣子,也不由得慨嘆起來:“疼在兒身痛在娘心,這不就是拿刀剜娘心嗎!”

  靈秀朝王大夫報以微笑:“就得治治他!”身子控制不住都哆嗦起來。

  王大夫手勁不減,再說這時候也不是心軟的時候。“知道鉆心疼才知道心疼呢。”說完這句沒由頭的話,又笑瞭起來:“看下回還淘不淘?”

  書香全身繃緊,叫瞭聲“媽”。靈秀雖沒言語,卻側瞭下身子用腿墊起瞭兒子的脊背。書香又叫瞭一聲“媽”。靈秀幾不可聞地“嗯”瞭一聲。內年兒子摔折胳膊她就是這麼摟著他的,當時兒子也是這樣齜牙咧嘴,時不時地叫著“媽”的,五年瞭都……不由自主間,靈秀摟住兒子的身子就又往自己懷裡帶瞭帶。“不用再拿點藥或者是打上繃帶嗎?”

  “不用,別亂跑就行,沒什麼大礙。”王大夫搖搖頭,來回又捋瞭幾下,隨後兩手一抱腳後跟,大拇指箍住書香的腳脖子就按瞭下去,“行瞭這回。”說是行瞭,卻沒撒手,又愣瞭會兒,才拍起書香的腿。“忍半個月別亂跑,別讓你媽再著急瞭。”

  書香不知道自己說瞭什麼,反正人就跟剛打水裡撈出來似的,也不知後來自己是怎麼走出王大夫傢的。回去的路上,腳仍舊不得勁,隻要不劇烈動作也隻是發沉而已,他就把頭貼靠在媽的後脊背上。“這幾天你都幹啥去瞭?”靈秀沒回音,書香也知道媽心裡不好受,想瞭想,就把手伸到前面搭在她腰上,“媽,內天下午我們把自行車廠的給幹敗瞭,五比零。”

  “問你瞭?”

  “這不也怕你不高興嗎。”看不到媽臉卻覺察到媽好像笑瞭,但下一秒她又繃直瞭身子,“我問你——”,也不知媽要問什麼。“要不是被我看見,得瞞到幾時?”

  “沒想瞞你,前兩天都等到小八點瞭,你沒回來。”

  “甭跟我講沒用的!”

  “媽,你換個活吧,別這麼跑飭瞭。”

  “要你管?!”

  “不是,不心疼你嗎!”昏黃的街道上,海飛絲的沁香縈繞在鼻尖,書香深深吸瞭口,又把臉靠在媽潔白的裙背上,“內天去琴娘傢也沒找見你人,去哪瞭又?”變著心思去迎合靈秀,想讓媽高興起來。“誰問你瞭?!我就問你,還要瞞我到幾時?!”突突突地,撅的書香說不出話,抱在她腰上的手都給揪開瞭,也不知她為啥發那麼大的火。“下回我註意還不行麼。”書香伸手又環瞭過去,不管靈秀怎麼摳抓,就是不撒手。“氣我是麼?”驀地,書香身子一顫,冰冷的聲音就像給她洗頭的內個夜晚發出來的。“是麼?!”

  急的他都不知說些什麼好瞭:“媽你幹嘛呀?”

  “幹嘛也不幹,書包擱哪瞭?”

  “從我套間裡呢。”看著母親的背影,書香心裡不是滋味:“媽,要不,要不我就不去東頭瞭。”

  飯後收拾妥當,李萍照舊去三角坑掰瞭幾根拇指粗的蒲棒子。楊廷松把茶水端到八仙桌上,這回倒沒開電匣子,等老伴兒把蒲棒子拿上來,他已經給躺椅鋪瞭層薄被,讓李萍躺上面歇著,自己則把蒲棒子點燃插在地上。“等她們娘倆回來咱再過去。”李萍把胳膊搭在椅側的扶手上,還別說,這麼躺著挺舒服,“提溜二十斤雞蛋。”

  “撿實惠的,擱得住的再多給拿點。”楊廷松往馬紮上一坐,點瞭根煙。“哥四個就屬伯起最懂事,屬秀琴最孝順,偏偏這個時候出事,不順序啊。”

  “秀琴跟當年月如一樣,也是苦命人。”晃悠瞭會兒,李萍竟有點犯困,“他爸,我發現個秘密。”

  楊廷松“哦”瞭一聲,看瞭過去:“什麼秘密?”

  “這玩意能治睡覺。”

  “治睡覺?”李萍從躺椅上坐直身子,朝楊廷松揮起手來:“他爸,你試試來。”

  “你不是暈?”

  “怎麼是暈呢,我血壓向來就沒事。”不等老伴兒伸手,李萍就自己站瞭起來把座給他騰瞭出來,楊廷松身子往後一錯,躺在椅子上,嘎呦起來。

  “有沒有內種感覺?”

  “沒覺著呀,”煙都抽完瞭也沒出現老伴兒說的內種情況,不過楊廷松臉上倒是樂開瞭花:“他媽,伯起可幫咱大忙瞭。”

  “治我這睡覺嗎?”

  “對啊,以後咱就不用再吃睡覺藥瞭。”楊廷松當即站瞭起來,“我這就給你弄屋裡介。”

  “我跟你抬。”李萍上前幫忙。楊廷松擺瞭擺手:“推著就走瞭。”別看躺椅是木頭打的,推起來倒也不沉,到堂屋門口一抬一翹,就給弄屋裡瞭。

  “都這樣兒瞭,那你說他們不該看看風水嗎?”

  “看啥風水?你也信這個?”

  “不是信不信的事兒,給看看陰陽宅也沒什麼不好。”說到這,李萍又啐瞭口唾沫,“你說怎就不是老安子這壞包呢?”

  “就這老小子,臉是不要瞭!”楊廷松朝李萍咧嘴幹笑兩聲,看瞭下點,問:“聽到前院動靜沒?。”

  “去外面等吧,我也正好給預備東西。”說完,李萍先去瞭廂房。楊廷松打堂屋走出來,掃瞭一眼南墻,向晚之時天光仍在,他轉悠過去又返回來,大步流星邁進廂房。“他媽,你說雲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