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卓……!!”
凌楚妃一直擔心著,見氣候突變,心中大叫不好,也不多管,縱身躍出,卻隻抓到漫天的黑雪,陳卓早已經被中年文士帶著沖天而去。
冰湖中心,風雪之中,隻留下她孤單的身影。
仰著螓首,完全不顧風雪拍打她的臉龐。
雪越來越小,陽光變得明亮起來。
可是她卻看不到陳卓的身影。
她望眼欲穿,還是沒有。
雪停瞭,太陽出來瞭,卻將她的身影照耀得更加落寂。
凌楚妃走回原處,拾起掉在冰面上的天離劍,將其與秋鴻劍交叉搭在一起,心裡想起剛剛還與陳卓手挽著手。
傷感片刻,雙眸復回清明,仙姿輕轉,華裙飄動,又回到那個幹練的郡主娘娘。
“趙大人!”
趙膺上前跪下。
“即刻派人搜山,一定要找到陳院長的下落。”
“卑職領命!”
趙膺站起剛要離去,又聽到有人指著天上大聲呼喊。
“快看,那是什麼。”
眾人向上一看,一個黑點正從天而降,越來越快。
“是一個人。”
“好像是陳院長。”
凌楚妃極目望去,那個身影確實像是陳卓,不過背部朝下,如此下墜若沒有人接住,非死不可。
眼見來人已近,凌楚妃正欲躍起去接住下墜之人,兩道身影已經掠出,正是天華宗的孟長風與王觀劍,兩人俱是神念境界,同時出手,摔得再高也能無恙。
在眾人的註視中,孟王二人托著一人緩緩落下,待確定那是陳卓後,凌楚妃快步迎上去,隻見陳卓雙目緊閉,已陷昏迷。
凌楚妃心急如焚,還未來得及檢查陳卓的情況,悟賢快步走來,運起真元,將真元與陳卓連接起來。
一時陳卓周身罩起一身光暈,祥瑞的氣息不斷在他身軀上流動,既像是在給陳卓療養,又像在探究陳卓的身體。
凌楚妃秀眉一蹙,看出悟賢的試探之意,不過也看出悟賢同時在幫陳卓調理,所以並未幹擾。
片刻之後,陳卓悠悠轉醒,神色看起來並無大礙。
悟賢問道:“陳施主沒事吧?”
陳卓搖頭道:“我沒事。”
悟賢道:“那人呢?”
陳卓道:“我不知道。”說著抬頭望向高空,“我隻記得他帶著我一直往上飛,速度很快,飛瞭很高,後來我感覺呼吸難受,窒息一般,再後來便不記得瞭。”
悟賢道:“你呢,你覺得身體如何?體內有沒有感覺到多餘的東西,或者說有什麼侵蝕?”
眾人齊齊看向悟賢,凌楚妃問道:“大師何意?”
悟賢毫不思索,鄭重道:“老衲懷疑,那人已經侵入陳院長的體內。”
聽到悟賢的話,眾人不禁全都戒備起來,目光又齊刷刷集中到陳卓的身上。
仔細觀察,卻發現陳卓並無異樣,既沒有黑氣縈繞,也沒有雙目腥紅,完全不像張術玄那般有入魔跡象,
沐穎最近一直為梵音寺的事頭疼,聽到悟賢如是說,心裡油然生出一種抗拒。
“悟賢大師未免過慮瞭,看陳院長的樣子,可不像被邪魔入體。”
沐穎的話很有道理,眾人也都議論紛紛,都支持沐穎的看法。
悟賢道:“一個人的元神若無依附必難以存活,他將陳院長帶到高處,恐怕便是為瞭侵入陳院長身體。”
沐穎道:“為何要到高處?”
“老衲不知。”
沐穎道:“是因為剛才那人所說的神犀角吧,大師可知是何物?”
悟賢搖頭道:“未曾聽聞過。”
一向見多識廣的陸金鳳上前道:“老身曾在一卷古書上見過,所謂神犀是一種活在大山大澤中的犀牛,獨角,據記載其角通靈,能讓人看到不尋常的存在。”
沐穎環顧四周,淡然道:“那人說我們這裡有神犀角,不知道在哪裡。”
眾人相互看著彼此,紛紛猜測所謂的神犀角到底在誰手上。
悟賢道:“莫不是那中年文士顯露真身是被神犀角影響,在神犀角影響下他無法侵蝕他人體內,所以將陳院長挾持至高處,好擺脫神犀角的影響。”
沐穎道:“悟賢大師對那人如此瞭解,莫不是也曾在古書上見那人的記載?”
悟賢道:“老衲也隻是猜測。”
沐穎心裡冷哼一聲,嘴上卻很客氣:“悟賢住持佛法精深,見多識廣,應該不僅僅是猜測吧,對瞭,悟賢大師可是說過給我們一個說法,現在何不給我們解釋一番。”
悟賢自然明白沐穎話裡之意,他之前先答應過凌楚妃事後給出解釋,可是當著天下人的面,還是讓他還有所顧慮。
便在他猶豫之間,悟法上前對他說道。
“住持師兄,我來說吧。”
悟賢嘆瞭一息,雙手合十,最終輕輕點瞭點頭。
悟法向沐穎問道:“沐掌司可知道蔽寺的天音壁?”
沐穎道:“聽聞貴寺有一塊山壁,遠古之時便存在,貴寺創寺聖僧曾於壁下苦修,從山壁之上悟得佛門無上功法,自此創下焚音寺一脈,千年來這塊山壁便成瞭貴寺聖物。”
悟法道:“數日之前,張掌教入魔殺害門下七名弟子,我當時在場,雖然無法阻止,但嗅到張掌教身上的氣息,那種氣息與我梵音寺天音壁裡的極為相似,因事關重大,我便飛書回寺,我住持師兄與眾長老商討後便領寺內五百多弟子前來嶺南,一來降服不明靈體,阻止他為害,二來探究其與我梵音寺起源之迷。”
沐穎道:“那貴寺也不必如此隱瞞,早些說出其中關系,也能更加方便我們應對。”
悟法道:“隻因事關佛門與道教,過於敏感,事情未明瞭之前,若是被居心叵測之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自然明白悟法的意思,歷來道佛相爭,天下各有信徒,本來也算分庭抗禮,可是八十年前,景國大規模滅佛,導致大量佛門宗門隕落,佛教衰敗。
道教則興起,尤以玉龍山更為興旺。
數月前,玉龍山掌教破境承天,天下皆以為張術玄會將玉龍山帶上一個新的巔峰。
不想卻突然入魔,化為人屠。
而此時梵音寺的悟法剛好便在玉龍山,若是再讓人知道張術玄身上的魔息與梵音寺聖物相似,輿論矛頭必定直指梵音寺。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之時,龍慶煌上前指著悟法厲聲說道。
“你個大和尚說得好聽,剛才那個中年文士與你梵音寺的天音壁大有淵源,那人是魔,你們梵音寺的那塊石壁未必是什麼善物,此次我師尊入魔,你們梵音寺絕對逃脫不瞭關系。”
龍慶煌的指責一下子讓人群炸開瞭鍋,都紛紛猜測這次浩劫到底與梵音寺有多大關系,尤其是玉龍山的人,他們的掌教入魔造下屠戮大孽,近些日子既抬不起頭,又要忙於彌補掌教所犯下的罪過,巨大的委屈與負罪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本以為此事是邪道所為,如今卻與梵音寺有莫大關系,言論之中含著怨氣。
陳卓聽著眾人議論,回想起方才的情景,他沒有見過梵音寺的天音壁,並不知道悟法所說的相似氣息是指什麼,不過剛才那個中年文士所表現出來的氣勢確實攝人,世間罕見。
而且那人竟然認識自己死去的娘親白憐容,回想起十年前的事,以及在天都時凌雲與自己說的話,一個猜測出現在陳卓的腦裡。
天隱門!
一個躲在暗處撥動天下風雲的神秘隱世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