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阿庫的初吻,事實上,他那帶有賭氣成分的初吻隻是碰疼瞭琺拉的牙齒,也傷到瞭自己的下唇,遠遠不如此刻這個突如其來的吻那麼溫柔甜蜜,動人心魄。
他克制不住的摟住瞭雅拉蒙的身體,她的身子很瘦,讓人害怕一用力就會從腰肢那裡折斷。他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抱緊,開始用嘴唇搶奪這場親吻的主動權,但就當他的興奮燃燒起來,舌尖開始試探著向她的口中進軍的時候,她卻向後撤開瞭頭。
雙手抵著他的胸膛,翕張的鼻翼發出誘人的嬌喘,她紅著臉看向他,微笑著說:“阿庫,你忘瞭你是來做什麼的瞭嗎?”
“呃……啊?”他有些奇怪的睜大眼,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提醒他這件事。
這算是委婉的拒絕嗎?他沮喪的松開瞭手,也因為想起瞭琺拉而感到愧疚,他點瞭點頭,回答,“嗯,我……是來學習如何做一個吟遊詩人的。”
雅拉蒙整理瞭一下有些凌亂的發絲,拿過瞭小豎琴,側坐在草地上,帶著水珠的赤足收回到接近臀部的位置,姿態優雅而美妙,她端起豎琴,並沒有唱,而是輕聲問:“阿庫,你……還能看到什麼嗎?”
阿庫愣瞭一下,眨瞭眨眼,努力的看向雅拉蒙的身影。
更讓他驚訝的景象落入瞭他的眼簾,在雅拉蒙嬌美的身影後方,以雙肩為根基,竟然浮現出瞭隱約而模糊的一雙羽翼!
他揉瞭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但毫無疑問,他沒有看錯,在草地的綠色背景下,那若隱若現的輪廓更加清晰瞭幾分,那羽翼輕輕的隨風舞動,就像是隨時可能把雅拉蒙苗條的身體就這麼帶向天空。
“我、我好像……好像看到瞭一雙翅膀。”這震撼,已經遠不是剛才那個親吻可以比擬的瞭。
要知道,這不是實際存在的肉質羽翼,所以這絕不是翼人的翅膀,阿庫讀瞭那麼多吟遊詩人的篇章,能想到的可能性,隻有一個。
天使――從很久以前,就隻存在在傳說和書籍裡,沒有多少人親眼看到過的聖潔神祗!
“你真的能看到呢……”雅拉蒙側頭看著他,但隨著她動作的改變,身後那雙羽翼也跟著消失不見,她甜甜的笑著,用手指在他的唇上比瞭一個手勢,說,“其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隻不過,解釋起來有些復雜,你也很難理解。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的,現在,你就把它當作你我之間的小秘密好瞭。可以嗎?”
他呆呆地點瞭點頭,還沉浸在剛才看到那雙翼的震撼之中。
“記住,這是咱們倆的小秘密哦。”雅拉蒙笑著撥弄瞭一下豎琴,看著他的眼睛說,“現在,你是不是記起你是來做什麼的瞭呢?”
阿庫強烈的感覺到,自己生命的轉折就要到來,他努力平順瞭自己的呼吸,卻讓人顫抖著聲音說:“我、我記得。我要成為一個很有名很有名很有名的吟遊詩人。”
隨著這句話,他的意識也仿佛回到瞭童年的那個大聖堂前,大聖堂的石柱中央,命運天使諾恩薩爾的巨大聖像舒展著六翼,冰冷而高傲的俯視著用幼稚語氣許下心願的幼童們。
“那,你現在有放聲吟唱的勇氣瞭嗎?”雅拉蒙的語調驟然變得嚴肅起來,她註視著阿庫,水潤的眸子透著溫和的鼓勵,也包含著對他決心的鑒定。
“我……我的嗓子……”他有些膽怯的說,嗓音還是那麼幹澀。
“你不是歌手,你歌唱的並不是技巧,而是一段段傳奇,和一個個靈魂。”
雅拉蒙湊近他,用手指撫摸著他的喉頭,“而且,你的願望不應就這樣輸給一個從沒嘗試過突破的禁錮。”
“可是……我,我嘗試過……”那次失敗對年少的他幾乎有著毀滅性打擊,可以說是一生的噩夢。
“那……你為什麼不再嘗試一下呢?”雅拉蒙笑盈盈的坐回到草地上,舉起瞭豎琴,隨著她白皙的手指輕靈的舞動,悅耳的音符流淌在湖水上空。
要開始嗎?可……這是什麼曲子?我……我不會唱這個的啊。腦中變得有些混亂,紛雜的記憶突然捕捉到瞭第一次見到雅拉蒙時,她吟唱的那段詩歌,像是在歌頌某種植物,亦或是某種象征的,完全陌生的詩歌。
緊接著,那些詞句就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樣,從他張開的嘴巴裡飛翔出來。
“七葉草,雅拉蒙/七片葉子守望著永恒……”
第一句他就唱得十分糟糕,整日被油煙困擾的聲線幹澀的擠不出一點水分。
他的臉漲得通紅,想要就此結束,逃回到鎮裡,再也不動一點成為吟遊詩人的念頭。但他看到瞭雅拉蒙的眼睛。那雙眼睛依然溫和的註視著他,沒有嘲笑,隻有鼓勵。
琴聲依然在盤旋,重復著他中斷瞭的旋律,像在等待,更像在邀請。
心情奇異的平靜瞭下來,清涼的風讓渾身的肌膚變得冷卻,阿庫舒暢的吸瞭口氣,拍瞭拍自己的臉頰,將雙手放在瞭小腹前,就用那幹澀而略帶嘶啞的聲音唱瞭起來。
他一首一首的唱著,所有他還記得的詩篇都在此刻爭先恐後從記憶裡湧出,雅拉蒙的琴音也默契的跟隨著他而改變,好似很久以前就一起合作,沒有絲毫差錯。
遠遠地樹冠下,另一名聽眾靜靜地站著,一隻手扶著樹幹,另一隻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圓圍裙。隨著那悠揚的吟唱將幹澀變為磁性,將嘶啞打磨成悅耳的渾厚,她終於崩潰一樣的跪在瞭地上,雙手捂住瞭自己的耳朵,無聲的哭泣起來。
“為什麼……就這樣做一個面包師傅,不是很好嗎?阿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