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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霸王

  天空中星辰稀疏,霧一般的月光從枝葉間灑落,偶爾風過,攪亂一地碎銀。

  “你知不知道,挾持朝廷命官是犯很大罪的?”周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威嚴,說出來的話卻有些顫。

  “朝廷是什麼東西?”初荷右腳落地,左足點在樹幹上,手中的長劍斜斜向上,指定他腦後的主血管,瀟灑的姿勢好像一隻展翅欲飛的鳥。

  “朝廷就是皇上率領一班文武大臣,受朝問政的地方。”周成的額頭開始流汗。

  “皇上又是什麼東西?”

  “皇上就是天子。”周成哆嗦瞭一下,背脊已濕瞭好大一片。

  “天子又是什麼東西?”

  “這……這是個瘋子,快……快把那兩個人放瞭!”

  “瘋子又是什麼東西?”初荷一本正經地問,態度和藹可親。

  周成覺得自己快要瘋瞭,他現在才發現,和一個女人講道理,簡直比和整個大自然作對更可怕。

  兩個衙役上前解開方學漸與小昭的綁縛,十幾柄鋼刀卻依舊指定兩人的全身要害。方學漸說道:“大師兄,我真的不是小偷,你要抓的‘豺狼當盜’已經被我打死瞭。”

  周成一個勁地點頭,斜眼道:“好,好,我相信你把‘豺狼當盜’打死瞭,師父說你的天賦在六個師兄弟中最高,以後成就不可限量,哪裡還會有假?六師弟,你快叫你的同伴把長劍收起來,有話好商量嘛。”

  方學漸微笑道:“大師兄,放你容易,可是這十幾把刀指著小弟,亮晃晃地好嚇人,師弟我膽子最小,舌頭縮回去半截,怎麼替你開口求情呢?”

  “快,快,把方公子放瞭。”

  那些衙役面面相覷,慢慢縮回手中的鋼刀。方學漸籲瞭口氣,背著小昭走到一棵碗口粗的香樟樹前,氣沉丹田,勁貫右臂,突然一聲大喝,砰地擊在樹身之上“格勒”一響,樹幹一斷為二。

  香樟樹木質細密堅實,生長極慢,碗口粗細的起碼有十餘年的樹齡,一般的壯漢拿斧頭砍,沒有二、三十下,不能建功,方學漸居然一拳將之擊斷,內力之強不要說這些衙役沒見過,連聽都沒聽說過。

  方學漸走到周成面前,臉上笑容燦爛,舉著拳頭在他的鼻子前面晃瞭晃道:“大師兄,‘龍眠山莊’今夜發生盜劫、殺人大案,兩個蒙面大盜就是被我這招‘羅漢打牛拳’給活活打死的,你現在相信瞭吧?”

  周成面如土色,臉上肌肉抖動,汗水如下雨一般,顫聲道:“我相信,我相信,六師弟,你現在該放開我瞭吧。”

  方學漸的拳頭在他微微凸出的小腹上比瞭幾下,笑道:“既然相信,為什麼不派些人去‘龍眠山莊’看一看,那兩個盜賊的屍體就在後院荷塘上的雨廊裡,很好找的。”

  “張龍、趙虎,你們帶幾個兄弟過去看看,如有情況速速回報。”

  兩名衙役躬身行禮,叫上兩個同伴一起過去,玉山縣的三名官差熟悉情況,領頭帶路。周成在內,原地剩下的衙役還有八人,方學漸自忖憑自己和初荷的武力,要擺平他們不是太難,等那些衙役走遠,這才伸手在他的肩上拍瞭兩下,說道:“我這拳頭真的打死過一頭牛,你可千萬要相信哦,荷兒,不準對大師兄無禮,趕快把長劍收起來。”

  初荷“嘻嘻”一笑,對方學漸扮個鬼臉,把長劍收回劍鞘,轉頭奔瞭出去,不多時攙扶著雲霞回來。

  周成被他兩掌拍在肩上,嚇得大腿發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方學漸伸手握住他的臂腕,指著雲霞道:“大師兄,剛才好大的一場誤會,害得你也受驚不小,真是過意不去,實不相瞞,小弟今夜偷入‘龍眠山莊’,全是為瞭這個女子的緣故。”

  “‘龍眠山莊’的李老頭花言巧語,不但騙這位雲霞姑娘簽下賣身契,還要逼良為娼,把她賣去‘脂香院’當妓女。你看,她的褲子撕成一條一條的,還流瞭血,便是那姓李的強奸她的時候留下的痕跡,幸好小弟剛好路過,出手相救,這才免去瞭人間的一場大悲劇。李老頭今年八十八歲,牙齒都掉光瞭,還要吃嫩草,大師兄,你說過不過分?”

  周成被他的手掌握得半身酸軟,歪著嘴巴一個勁地點頭道:“過分,過分,這種老烏龜,人神共憤,就是我見瞭也要上去狠狠地踩兩腳。”

  方學漸朝初荷和雲霞眨瞭眨眼睛,笑道:“想不到大師兄當官這麼久,江湖豪傑的俠義之心絲毫不見減少,真是十分難得。這樣吧,老烏龜的背脊我們就不去踩瞭,他的不義之財,我們不妨幫著花花。噯,這位兄臺,請你幫個忙,把車上的四個包袱拿下來好嗎?”

  馬車旁的那個衙役還比較年輕,一時沒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等到發現大傢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這才清醒過來,“噢”瞭一聲,跳上馬車,把四隻包袱提瞭下來。

  小昭身子完好,隻是被他撞得全身酥軟,一時無力行走,此時早恢復正常,她心思縝密,善解人意,對方學漸此舉的用意摸得七七八八,從他背上爬下來,解下圍在臉上的肚兜,走上去拉開四個包袱的結子,林子裡登時一片珠光寶氣,映得她頭臉五彩斑斕。

  小昭回頭一笑,道:“相公,這些東西是不是讓這裡的官差大哥每人挑選兩樣?”

  方學漸心中大贊她聰明伶俐,點頭笑道:“這個自然,大師兄,兄弟們當差辛苦,反正當事人都死瞭,有多少贓物也無人確知,大傢分上一樣、兩樣份所應該,你看呢?”

  巡捕俸祿有限,平時一半的油水都來自盜竊贓物,有時還順手在失主的傢裡摸上幾件值錢的物品,反正所有的爛賬都記在盜賊頭上,失主事後察覺,也隻有啞巴吃黃連。

  安慶府三天內一連發生七件盜竊大案,周成肩上的壓力增大,落在口袋裡的實惠卻也不少,他拋下師父的喪事不理,急巴巴地趕來玉山,深更半夜在山下守株待兔,一半為公、一半為私,無可厚非。

  這班衙役看見包袱裡千奇百怪的金銀玉器、珠寶珍玩,一雙雙眼睛睜得牛眼相似,“咕嘟、咕嘟”直咽口水。周成好生心痛,這些贓物自己原本可以隨意處置,要幾樣拿幾樣,中飽私囊,現在拿來大傢分,油水要少上許多瞭。

  他點瞭點頭,道:“兄弟們辛苦,大傢每人挑兩樣喜歡的,回去送給自己的婆娘討個歡心,隻是這件事情大傢要嚴守秘密,把住口風,知道嗎?”

  衙役們聽長官這麼說瞭,哪裡還會猶豫,一齊哄然答應,圍上去每人挑瞭兩樣。

  小昭動手整理,把體積大的銀器、金器和書畫包瞭兩個包袱,這些贓物是要還給失主的。地上還有四十幾樣翡翠、瑪瑙、玉器和珍珠等,她從中挑出八樣精致的首飾,交給初荷,她們這邊四人,依規矩每人取兩樣。

  剩下的三十幾樣另外打一個包,交到那個年輕衙役的手裡,小昭嫣然一笑,道:“剩下的這些,就當慰勞周大人和其他的官差哥哥。”

  周成見剩下的那些物品不是做工粗糙,就是體積小巧,心中越發痛惜,哼瞭一聲,正想發泄幾句,前面突然腳步聲響,抬頭看見一行十數人轉過灌木林子,往這邊走過來,當頭兩人正是自己的得意手下張龍、趙虎。

  幾個衙役的身後跟著五、六個山莊男女,全都衣著不整、頭發蓬亂,想來半夜驚擾,起來的時候匆忙瞭。眾人走到林子邊上,張龍示意大傢止步,上前幾步抱拳稟告道:“周大人,‘龍眠山莊’今天半夜被一夥盜賊侵入。一共被殺瞭三人,莊主李亭龍、元配夫人汪氏和九夫人韓氏,失卻的財物不計其數。”

  “還有,小人在後院荷塘的雨廊之內,發現兩具男性屍體。黑衣蒙面,一個胸口中刀,一個下頜碎裂,不敢確認是不是這次盜竊行兇的主犯。另據山莊護院郭康和賬房楊靖的口供,有兩個臉蒙花巾的盜賊,自稱天柱山百花寨的頭目,已帶著贓物越墻逃跑。”

  “什麼亂七八糟的,那兩個蒙面的黑衣人顯然是這次盜竊事件的主犯,就是他媽的‘豺狼當盜’,哪裡還會有錯?兄弟們在莊子四周守瞭半夜,憑著頑強拼搏、艱苦奮鬥的精神,才合力把他們殺死,小張,剛才你不是就沖在最前面麼?這份功勞大傢都是少不瞭的,關鍵是怎樣把報告寫好,千萬記清楚瞭。還有,這兩個黑衣人的口袋搜查過沒有?有什麼比較貴重的線索?”周成擺出一副官老爺的架勢,挺胸凸肚,反剪雙手,說到後面幾句,聲音低瞭八度。

  張龍跟瞭他兩年,早就心領神會,湊頭過來,在他耳朵邊低聲說瞭幾句。周成面上神色不定,鬱鬱不樂,突然大聲說道:“大傢都聽好瞭,剛才有兩個頭蒙花巾的蒙面人從這裡經過,不過他們的輕功十分精強,我們奮勇殺敵,隻奪下瞭兩個裝著贓物的包袱,張龍,你這就帶去,還給‘龍眠山莊’的新當傢。至於天柱山百花寨的頭目下山打劫,那可不是我們衙門能管的事,叫什麼護院、賬房的辛苦一下,連夜把口供錄出來,我回去以後呈給徐大人,請他定奪。”

  張龍躬聲答應,拿瞭地上的兩個包袱,讓剛才過來的一夥人原路返回。周成等一行人走得不見人影,這才哎喲一聲,一臉痛苦地扭頭過來,道:“六師弟,你反扭我的雙臂也罷瞭,幹嗎還要用匕首抵住我的後心?”

  方學漸笑嘻嘻地收起匕首,道:“我以前吃別人的虧太多,這種緊要關頭,不得不格外小心一些,大師兄,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就不妨礙你升官發財,這便後會有期?”

  周成恨不得讓他早點滾蛋,讓一大筆財富從自己的鼻子底下鉆過,聞得著,吃不著,心中恨得牙癢癢,面上的笑容卻越發地親切,溫言道:“好,好,路上走好,做師兄的要務在身,不能遠送,隻不過師父的葬禮你總要去參加吧?”

  方學漸偷偷使瞭個眼色,等三女上瞭馬車,這才放開周成的雙臂,一拍他的肩膀,身子騰起,輕輕躍上駕駛座位,拱手大笑道:“名劍山莊的事情有師娘和盛華飛三師兄主持就可以瞭,我一個流浪江湖的落魄客,沒臉去見師父他老人傢啊。”一抖手中馬鞭,籲的一聲,馬車啟動。

  周成看著他從自己的頭頂翻過,準確地落在兩丈外的車鞍上,這份輕功隻怕連師父都難以企及,心中既驚奇又恐懼,原來他剛才打算欺方學漸背上有人,一等初荷撤劍,就要拔腿逃跑,隻是一直找不到絕佳良機,也幸虧如此,否則沒逃出兩步,“羅漢打牛拳”擊在背上,不成瞭肉餅一塊?

  他看著四匹駿馬長嘶一聲,邁開步子慢慢地跑動起來,不多時拐過前面的林子,奔上瞭寬闊平坦的官道,一路輕塵飛揚,遠遠去瞭。周成在原地站立片刻,直到雜亂的蹄聲慢慢消融在深沉的夜色中,直到視野中的那道煙塵一點點清淡下去,神色一黯,突然搖瞭搖頭,喃喃道:“三師弟,他可有的忙瞭,一邊死瞭師父,一邊死瞭爹娘,唉。”

  時近五更,四野星辰寥落,夜空卻依舊漆黑得猶如浸透瞭墨汁。空氣中彌漫著破曉時的寒氣,路邊的野草披滿瞭灰色的露水,秋風卷過長街,拖著低沉的尾音,好像臨死之人在呻吟。

  馬蹄翻盞,車子沿著古老的東南大街如風疾駛,在“如意客棧”前停下。方學漸跳下馬車,把客棧烏桕木的大門敲得震天價響。

  睡眼朦朧的老板罵罵咧咧地從被窩裡出來,拉開房門,睜眼看到一隻銀光雪亮的元寶,足有五兩重,立時轉怒為喜,笑臉相迎道:“大爺要住店麼?”

  “四個人,一間房,地方要偏一點,床要大一點,這樣的房間有沒有?”方學漸的眼睛賊亮,聲音卻壓得很低。

  老板掂瞭掂手中的銀子,又瞧瞭瞧站在幾步外的三個美女,登時心領神會,故意板起面孔,道:“客官,真是十分抱歉,本客棧隻剩下後院的一間大套客房沒有人住,不知你要不要?”

  方學漸張嘴就是一個哈欠,私底下朝客棧老板豎瞭豎大拇指,一臉的無奈,道:“三天沒好好睡覺,真是困得緊瞭,一間就一間吧,好歹先打個盹再說。”

  四人跟在老板身後,穿堂過戶,沿著後院的一條青石子路,曲折地來到一棟一間兩廂的平房面前,開門進去,房中桌椅齊備,明窗凈幾,陳設齊備,還算清潔雅致。老板放下水壺,點上青銅燭臺,和眾人招呼一聲,關門出去。

  方學漸環視一周,其他的傢具也罷瞭,裡面的雕花松木床足有八尺來寬,四個人在上面翻雲覆雨、翻江倒海,倒也用不著太擔心會掉下來。

  他接過小昭遞過來的搪瓷水杯,幾口喝幹,伸瞭伸懶腰,裝成倦意上湧的樣子,道:“天快亮瞭,大傢就在這床上擠一擠,抓緊時間睡個回籠覺吧。”

  話音才落,他已抓住小昭的胳膊,一拉一攬,抱起她柔軟如綿的身子,放到床沿,彎腰脫去她的繡花絲緞小鞋,順勢在柔和勻稱的腳背上親瞭兩口,然後攔腰抱起,把她的身子拋到床上。

  小昭嬌媚地輕呼一聲,身子平展,高聳挺拔的山峰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她斜眼望來,眸子裡亮晶晶的,柔滑如水。方學漸動作如電,反身抓住正在喝水的初荷,把她也同樣處理瞭。

  雲霞的面孔上泛出醉酒般的酡紅,一顆心“咚咚”亂跳,見他嬉皮笑臉地過來抱自己,急忙閃身跳開,慌亂地道:“你…你別過來,你們先睡,我不困,我…口渴,先喝兩杯水。”

  方學漸知道她不肯輕易就范,抱她上床隻是為瞭嚇嚇她,張牙舞爪地一步步走上去,道:“你讓我不過來我就不過來,那多沒面子啊。”

  雲霞不住後退,很快退到瞭墻角,再沒有地方可退,蹲下身子縮成一團,驚恐的眸子裡眼淚汪汪,乞求道:“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方學漸一邊步步進逼,一邊脫掉身上的衣服,直到身上隻剩下一條褲衩,突然俯身在她額頭上親瞭一下,哈哈大笑,道:“好香,你不是口渴嗎?慢慢喝,別噎著,我們可要睡瞭。”

  轉身飛跑幾步,“噌”地跳上大木床,掛帳子的時候又伸頭出來,道:“我們睡覺的動作比較奇怪,你可千萬不要偷看啊。”

  雲霞舒瞭口氣,伸手抹一把額頭的細汗,在墻角蹲瞭片刻,隻見雪白的蚊帳上映出三人的倒影,親密地滾在一起,兩條曲線玲瓏精致的身形中間是左右逢源的男子,唇舌相接,嘖嘖聲響,異常熱烈地親吻。

  她不敢再看,起身走到窗前,輕輕推開兩扇松木窗子,遠方的天色微微有些明白,耀眼的太白星掛在龍眠山的峰巔,好像一顆剛從黑暗山坳裡飛出來的自由靈魂。

  她端著搪瓷口杯,一邊喝水,一邊仰頭數天上的星星,稀疏而凌亂的幾顆,像一盤圍棋的殘局。

  突然後面悉蔌聲響,扭頭一望,隻見床上兩具白玉雕塑般的柔美身形像蛇一般不住扭動,身子的曲線好像波濤一般洶湧起伏,一件件女子的衣服從裡面扔瞭出來。

  雲霞遊移的目光從那些紅紅綠綠的衣衫上掠過,突然停在一條月白色的直筒襯褲上,這條短褲剛才還穿在方學漸的身上,現在的他不是……

  她盯著那條男子短褲,上面居然還有些不太顯眼的黃斑,雲霞突然覺得自己的臉頰好燙,心跳亂得像狂風暴雨後的野草,更恐怖的是,她居然聽到瞭男子粗重的喘息聲。

  男子張口喘氣,他的雙腿中間,一根長長的棍棒狀物體筆直地橫空而立,透過薄薄的紗帳,清晰無比地投射進雲霞吃驚又慌亂的瞳孔,床上的兩個女子一人抱住一條男子的大腿,頭頸不住伸縮扭動,兩條小巧靈活的舌尖正在上下舔弄。

  砰地一聲,手中的搪瓷口杯掉落地上,散成千片萬片,瓷器光潔的碎片在燭光下呼嘯飛舞,一剎那的輝煌。

  方學漸掀開帳子,紅絲密佈的眸子迅速掃過屋子,然後停在呆立在窗下的雲霞臉上,開口問道:“發生瞭什麼事?”

  雲霞張大瞭嘴巴,目瞪口呆地望著床上赤身裸體的一男二女,突然“啊”地大叫起來,聲震屋宇,然後猛地咬住瞭自己的十個手指,搖瞭搖頭,見他一臉疑惑,再次搖瞭搖頭。

  雲霞畢竟還是一個初經人事的少女,如此近距離看到這樣強烈放蕩的男女親熱的畫面,心中難免會湧上許多難以捉摸的復雜情緒。蕩漾的燭光流上她閃動著委屈、羞赧和驚恐的眸子,紅得好像處子的血。

  “少見多怪。”方學漸悻悻地垂下蚊帳,一挺腰身,把自己壯碩的下體頂入小昭濕熱的口腔深處。

  小昭一時不能適應,柳眉一蹙,平滑如玉的額頭微皺,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圓潤修長的粉臂抱住男子肌肉結實的大腿,慢慢吐出脹大的炭棒,急促地喘息兩下,又一點點吞入,直到男子的棒頭頂到極限,才溫柔地吮吸起來。

  初荷兩腮火紅,白玉般的鼻翼微微扇動,眼波嫩如三月裡的柳芽,她吐出含在口中的男子肉丸,站起身來,攀住方學漸的脖頸,豐潤的紅唇輕輕張開,把一雙圓潤高聳的雪峰挺立在他的面前。

  雲霞的雙眼瞪得極大,塞在嘴裡的十個手指慢慢吐瞭出來,帳子裡突然傳出一個女子甜美舒暢地“嗯啊”聲響,她的身子不自覺地一顫,一顆剛放松下去的心又重新抽緊。

  帳子上清楚地映出一個嬌弱的女子身影,細腰盈盈,不堪一握,胸前的兩座山峰鼓脹成球,隨著身子的扭動不停抖動,像兩隻風中的椰子。男子的頭顱正埋在山峰上面,兩片開合的嘴唇一下下地舔弄乳房上的尖細突起。

  雲霞怔怔地看著,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瞭,空氣中彌漫著男女交合的淫亂氣息,耳中盡是男子粗重的喘氣和女子嬌柔的呻吟,如火如荼,蕩人心魄。這兩種聲音相差如此懸殊,交織在一起卻又如此和諧,仿佛深入骨髓,與生俱來,蘊藏著一種讓人血脈賁張的力量,難以逃避,難以自抑。

  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好像驕陽下的春雪,正在慢慢融化,水一般從自己的腦中一絲絲流走。雲霞拼命咬住下唇,用手掌掩住耳朵。

  紗帳之上,那個女子的身形已顛倒過來,頭下腳上,雙臂抱腰,兩條修長圓潤的大腿夾住男子的頭頸,像一隻從高處落水的青蛙。方學漸伸出雙掌,輕輕揉搓初荷光潔滑膩的臀部肌肉,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芳草如茵、豐隆如丘的花房上,飽滿嬌嫩的紅唇春雨綿綿,他伸出柔軟細長的舌頭,沿著微微開合的寶蛤口輕輕撩撥。

  初荷的細腰不住扭動,喉嚨間突然擠出一連串的輕聲呢喃,白如美玉的桃腮猶如火燒,敏感的身子輕輕一顫,平坦潤滑的腹部一陣抽搐,嬌艷如花的桃源勝地晶亮一片,晶瑩如珠的溪水汩汩流出。

  從帳子外望過去,男子昂然似鐵的粗大寶貝,被兩個女子左右搖動的螓首所吞沒。雲霞心跳如鼓,呼吸微微急促,她猛地轉過身子,額上細汗密佈,視野中的天空依舊灰暗一片,遠處鋸齒般的山峰在淡淡的曙色中勾勒出烏黑的剪影。

  院子裡桂花飄香,幾棵大榆樹在秋風中抖落一身蕭瑟的落葉。一隻不知名的秋蟲不時發出低低的鳴叫,從角落裡飄過來,寂寥而深邃。雲霞仔細地聽著,突然眼眶發熱,她覺得自己還比不上那隻蟲子,它至少還有歌唱可以排憂自樂,而自己呢?

  方學漸跪下來,跪在小昭的圓臀後面,用力分開她兩片肥美的臀瓣,美女的雙腿之間,濃密濕潤的芳草貼著雪白的小腹,下面的桃源勝地早已亂糟糟一片,殷紅的花房吐出絲絲晶瑩的玉液。

  方學漸長長地吸一口氣,寂寞難耐的灼熱分身緩緩前挺,將棒頭送入一個溫軟潤滑的所在,然後臀部一沉,火燙的寶貝深深地透體而入,舒暢愉悅的美妙感覺霎時流遍全身,讓他忍不住全身一抖。

  小昭“阿唷”一聲,分不出是痛苦還是快樂,她閉上冰雪般澄澈的杏眼,眉目間春意昂然,清麗的容顏紅撲撲的,嬌艷欲滴。

  小昭的私密之處被情郎徹底占領,腦中暈暈乎乎,芳心又羞又喜,充實鼓脹的感覺讓她咬住嘴唇。隨著身子的扭動,從肩頭垂下來的秀發油光黑亮,蕩漾起層層波浪,花房深處不時滲出絲絲玉液,緩沖兩人的緊密和火辣。

  雲霞忍不住轉過頭來,帳中激烈的肉體相撞聲誘惑著她的好奇,男女相搏,春情澎湃,活色生香。“嗯”、“哼”、“啊”,她今天才知道,原來女子的呻吟也可以這樣肆無忌憚、淫蕩動人。

  兩具凹凸有致的女子嬌軀已經親密地疊在一起,孔武有力的男子半跪在她們的身後,腰肢前後擺動,口中的喘息急促而熱烈,在空闊的房間裡洶湧激蕩,輕而易舉地侵入她的耳膜、她的芳心。

  雲霞低下頭,發現自己的雙腿在不自覺地輕輕顫抖。她的胸中空落落的,漫無邊際,又像塞滿瞭棉花似的受不住力,衣服下的身子卻是熱的,火熱,無數細小的汗珠從張開的毛孔中滲出來,很快把她的衣服打得透濕。

  雲霞覺得自己好像變成瞭那隻墻角的蟲子,在寂寞的深秋凌晨,低聲吟唱纏綿的情歌,哪怕下一刻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

  她提起手掌,握住仿佛要化成鴿子飛走的嬌嫩乳房,透過迷蒙的眼簾,她看見那張木床在劇烈地搖晃,“咯吱、咯吱”的呻吟,像痛苦又像快樂,她想:帳子裡面的空氣一定是滾燙的,火紅的肉體“噼啪”相撞,晶瑩的汗水四下飛揚,珍珠般撒滿每個角落。

  也不知過瞭多少時候,突然有人在她的肩上拍瞭一下,張開眼來,一個鼻子兩隻眼睛,卻是方學漸,離她的面孔不過一尺距離。雲霞嚇瞭一跳,坐在椅子上的身子縮瞭一下,顫聲道:“你……你要幹什麼?”

  方學漸的面孔一本正經,伸出修長的手指,點在她抓住自己胸部的手背上,問道:“這隻手在幹什麼?”

  雲霞觸電似地縮回手,藏到背後,臉上微微一紅,道:“沒什麼。”

  “沒什麼?”方學漸面孔上的表情簡直深刻至極,點著她捂在自己雙腿間的另一隻手,道:“那麼這一隻手呢?”

  雲霞的小臉一霎時變成一塊大紅花佈,急忙把這隻手也藏到背後,低下頭不吭聲。

  方學漸心中得意非凡,又指著椅子面上那一小塊水跡,道:“那麼這一塊水跡,又是……阿唷……兩位女俠饒命……”卻是被初荷和小昭一人扭住瞭一隻耳朵。

  “欺人太甚。”初荷言。

  “罪該請飯。”小昭語。

  半個時辰之後。東南大街。一品香酒樓。三樓雅座。

  “火焰牛柳”、“沙茶蔥段爆雞球”、“麒麟鱖魚”、“豆皮肉卷”和“葵花蝦餅”等十幾道大菜已端端正正地擺上桌子,熱氣騰騰、濃香撲鼻。

  方學漸站起來,舉起手中的酒杯,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別,吃完這頓飯,小昭、童管傢、雲霞姑娘、素素小妹,還有牛福,你們五人就要回去玉山,建設傢園。”

  “我和閔總管、麻叔、初荷,還有這三位兄弟,趕去天山救人,從此分道揚鑣,再次相見已不知何年何月,來,大傢幹這一杯酒,希望前途一切平安,順心如意地救回龍紅靈小姐和秦伯母,早日團聚。”

  眾人“嘩啦”站瞭起來,酒杯相撞,“乒乒”作響,仰起脖子一幹而凈。坐下喝酒吃菜,回去玉山的免不瞭惜別之情,趕去天山的少不瞭悲壯之色,隻有雲霞聽得有些莫名其妙,通過初荷傳過話來,問道:“我的賣身契偷出來沒有?”

  方學漸正在咬一塊牛筋,聽瞭這話,差點哽在喉嚨裡,嗆得半死,一連灌瞭三杯茶下去,這才覺得好過一些,他一臉的尷尬之色,搔搔頭皮,道:“‘龍眠山莊’昨天出瞭命案,那隻老烏龜和他的兩個老婆死瞭,現在官府查得嚴,先讓她到玉山躲一陣子,等風聲過去,我再給她想辦法。”

  雲霞聽瞭初荷的轉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瞪著他,也不知是怨恨還是憤怒,弄得方學漸全身不自在,躲著她的目光,低頭喝酒。分手在即,大傢的心情多少有些低落,又少瞭方學漸的談話逗趣,酒宴顯得十分沉悶。

  正尷尬間,樓梯口腳步聲響,一個官差三步並成兩步地跑瞭上來,方學漸心中詫異,遠望覺得有些眼熟,待那人走近,這才記起是昨夜見過一面的趙虎,隻是林中光斑錯亂,看得不是太真切。

  趙虎徑直走到方學漸面前,先躬身行瞭一禮,道:“方公子,小人趙虎,奉周大人之命,前來請教一個問題。”

  方學漸見他腰間沒有佩刀,顯然是尊重自己,點瞭點頭,道:“大師兄有什麼吩咐,直接說吧。”

  “周大人讓小人來問問,昨夜方公子在那兩個蒙面人的身上,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方學漸搖頭,道:“好像沒有,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因為樅陽縣昨夜也同樣發生瞭一起盜竊、殺人大案,遭竊的是當地首屈一指的王員外傢,而作案的手法和十幾年的‘豺狼當盜’一模一樣,可能是那兩個蒙面人的同夥,方公子是目前唯一和他們交過手還活著的人,所以周大人讓小人來問問,這兩人在武功、言語和動作上有什麼疑點。”

  方學漸心中一驚,道:“昨夜樅陽縣也有人傢遭竊?”

  “是的,四天裡,這已是第九起案件。安慶城裡,一連兩夜發生五起盜案,第三天潛山縣發生兩起,周大人的師門‘名劍山莊’,還有方公子的三師兄盛公子的‘盛世山莊’,都在其中,幾個老人傢都不幸遇難。”

  方學漸慢慢放下筷子,腦中一片模糊,突然想起一事,道:“等等,我從那兩個蒙面的衣袋裡搜出兩塊玉牌,說不定有用。”伸手入懷,在銀票堆裡好不容易找到那兩塊玉牌,拿出來一看,見是同樣色澤的漢白玉,質地還算細膩,一塊上刻著“二十七”、一塊上刻著“二十八”,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趙虎臉顯喜色,接瞭方學漸遞過來的玉牌,收入懷中,又行瞭一禮,道瞭聲“多謝”,飛奔下樓而去。方學漸怔怔地坐在那裡,好半晌突然跳將起來,大喊道:“二十七、二十八,這還得瞭,好大一個強盜窩,小昭,你回去以後趕快搬到山上去住,多養些狼狗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