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封由西烏旗轉來的信,發信人的地址是北京師范大學,收信人是發到瞭男人二姨夫原來的單位,再轉男人收。
很顯然,蘇傢的人都到瞭這裡,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爲瞭這封信是如此的鍥而不舍,在幾經輾轉之後,才把它交到瞭男人手上。
如果說世界上有最短的書信比賽的話,男人手中這封是可以爭一下的,這打開的信紙裡隻有勿念兩個字和一隻用竹木雕成的發卡。
從拿到這封信的時候,男人就大概知道是誰給他來的瞭,當看到這隻裝在信封裡的發卡的時候,男人知道自己沒有想錯。
一切都如當初預料的那樣,一條看不見距離的線,最終讓越來越遠的兩個人,隨著這封信的到來畫上瞭一個不是句號的句號。
柳靜,是老柳的孫女,男人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父母,也沒有聽柳傢任何一個人說起過他們。
男人是在七歲的時候第一次見到瞭柳靜,那是她和姑姑柳姨一起來看老柳,並在老柳那呆瞭些日子後,就住到瞭柳姨傢裡。
男人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隨手用竹條雕瞭兩隻發卡。
老柳見瞭,就拿過去給瞭正在屋裡寫作業的柳靜後,對男人說:我替你把它送你媳婦瞭。
男人雖小,也知道媳婦是個什麼意思,而且這個文文靜靜,梳著兩個小辮子的姑娘要真是自己媳婦的話,那可是前世修來的,老大的福氣瞭。
小男人竊喜不已,小姑娘纂著手中的發卡,低下瞭羞紅的臉……隻是男人不會想到,從那一天起,兩個說說笑笑的人兒,在本就不多的見面裡,突然變得沉默瞭。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每一次見面的沉默後所留下的是,兩個人之間那越來越遠的距離……從小學到男人沒有上完的初中裡,不怎麼努力的男人,學習成績總是不好不壞。
埋下頭來一心苦讀的柳靜,則成瞭每一位老師眼中的寵兒……
初二就輟學的男人,在有第一筆屬於自己的收入後,就開始爲自己這個也許是老柳的一句玩笑,而定下來的媳婦負擔起瞭她所有的學費,生活費。
隻是,知道這一切隻有柳靜姑姑柳姨。
當年,老柳那看似玩笑的一句話,柳傢的人後來都知道瞭,親眼看著這兩個小人兒長大的柳姨,很是希望這能成爲現實。
所以,當還是個孩子的男人拿著自己掙來的錢找到她的時候,她沒有拒絕,還答應瞭男人誰也不告訴。
就這樣,柳靜從西烏旗上完瞭初中,就轉到教學質量更好的赤峰市……
一直到現在男人手中拿到這封信的時候,這一切都沒有間斷過。
從當時竊喜,到逐漸適應瞭那越來越遠的距離,老柳當年的那句話,隨著自己的長大,男人更已經把它當做爲一個托付,一個父輩對自己的托付。
隻是當這一切真的變成瞭囑托時,那淡淡的惆悵與失落,還是在男人的心裡充溢瞭許久也不曾散去……
星期六的晚上,在小雨和海燕的臥室裡,幾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和男人熱烈地討論著,一個今天上午發生過的事情,而坐在著熱烈人群邊上的許姐,雖然是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的打個不停,卻怎麼也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