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地勢平坦,從大陸的整個版圖上看,是位於太古山和天雪山之間的平原丘陵地帶,河道縱橫,從嚴格意義上講,是一片低窪地帶,有龍河、湄水河、武西河等大小河流,以往汛期來臨,發生水災是常有的事。但往年還從來沒有像今年下這麼多天的雨。
連續不斷的陰雨天氣,使得山洪爆發,龍河、媚水河的水位暴漲,龍河多處地段甚至出現瞭決堤,洪水泛濫,淹沒瞭大片農田村莊,百姓流離失所,背井離鄉。受災的不僅僅是神鷹帝國的百姓,就連修羅八部眾族的許多軍營也未能幸免,數以萬計的修羅兵馬被決堤的洪水沖走淹沒,喂瞭魚蝦。
河流水位的暴漲,決堤泛濫的洪水,這使得修羅軍的將領察覺到瞭危機,不得不將低窪地帶的兵馬撤往瞭高處地帶紮營,以防神鷹軍會趁此水攻,水淹大軍。
不得不說修羅軍的將領嗅覺非常靈敏,應變非常及時,但他們還是低估瞭這場百年一遇的洪水威力……
天空的雨仍在下著,深沉的夜色籠罩瞭晉陽王府。而芙蓉園的飛雪樓卻華光璀燦,燈火通明,一陣陣叮咚的琴聲從二樓的窗口中傳出,伴隨著嘩嘩的雨聲,是那樣的優美動聽,清音悅耳。
一列列、一排排頂盔掛甲、身披雨衣的武裝衛士列立在院中,個個如同木樁般屹立不動,巍峨如山。嘩嘩的雨水不斷,院中的積水水位不斷上升,漸漸滿過瞭衛士們的腳背。即使如此,他們仍然一動未動。
飛雪樓,這座純月白玉建造,目前龍之大陸上最奢侈豪華的小閣樓內,一位年輕女子臨窗而坐,撫琴彈奏,陣陣優美的旋律樂聲隨著她纖手玉指的彈動響起。在她的身後左右,侍立著一位妖艷嫵媚無比的紅衣**和一位美艷的青衣少婦。
彈琴女子螓首低垂,她身著一身大紅艷麗的宮裝盛服,烏發高挽,發鬃上斜插著一鳳頭簪外沒有任何裝飾,蛾眉如畫,唇若朱塗,是那樣的嬌媚艷冶,綽約風姿。
隻見她櫻唇開啟,輕輕地唱道:“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欄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歌聲清脆,悅如黃鶯,不僅閣樓中的紅衣**和青衣少女聽得入瞭神,就連樓外院落中站立著的衛士們都起瞭微微的騷動,有幾人抬起瞭頭,望瞭望二樓透著燈光的窗口,臉上露出瞭訝異的神情。他們或許心中在猜想:“誰在彈唱?”
一曲既畢,彈琴女子纖手在琴上輕輕一劃,螓首一抬,隻見她兩眼開合間閃過一道凌厲神光,眉宇間更是透著一層凜冽的殺氣,問身後的兩個女子:“現在什麼時候瞭?”
紅衣**微微一躬身,微笑道:“小姐,時已二更天瞭!”
“二更天!”彈琴女子沉吟瞭一會,緩緩站瞭起來,望著窗外嘩嘩的雨水,眼神中掠過瞭一抹陰狠的殺氣,道:“是時候瞭,袖兒,去!讓孤星去把天虎給我叫來!”
“是!小姐!”青衣少婦答應一聲,轉身走出瞭房間。
那小姐離開瞭窗前,到瞭室內另一面的梳妝臺前坐瞭下來,望著銅鏡中的自己怔瞭一會神,才輕吟地說:“飛霜,過來,給孤王卸妝!”
“是!王爺!”紅衣**蛇腰扭擺,風情萬種地走到那小姐身後,笑說:“王爺,您這樣的不是挺好的嗎?幹嘛要換裝呢?”
聽到這話,那小姐的臉色陰沉瞭下來,蛾眉緊蹙,良久,才輕輕地嘆氣,道:“孤王也想這身的打扮,可是……孤王麾下的將士們怕不能接受。此身打扮,也隻能在傢裡讓你們瞧瞧。唉!以前,孤王很瞧不起女人,不將女人放在眼裡。可現在……孤王隻想做個女人,領略做女人的滋味!”
原來這一會“小姐”,一會王爺的“女人”不是別人,赫然是晉陽王武無敵。不論是從面貌或是從身材上看,武無敵都像是個女人,而不像男人。如果仔細看,細心的人會發現,武天驕的變化不僅僅是在面貌和身材上,就連頷下凸出的喉結也不見瞭。
此等匪夷所思的變化,隻怕誰也不會想到,堂堂神鷹帝國的大將軍,有著“天下第一高手”之稱的晉陽王武無敵,竟變成瞭女人,還穿著那麼鮮艷的大紅女裝,這也難怪他半年多來足不出戶,一直窩在飛雪樓。如果人們知道他變成瞭女人,恐怕全天下都要為之震驚轟動。
紅衣**不是別人,正是百裡飛霜,而那位青衣少婦則是她曾經的侍女,現在武無敵的小妾,紅袖夫人。武無敵之所以會變成女人,主要是因為這兩個女人,隻是她們沒有想到,武無敵變成女人會那麼的像,那麼的真,跟真正的女人似乎完全沒有區別。
不一會,紅袖夫人回轉室內,和百裡飛霜一道幫著武無敵卸妝洗臉,重新的梳頭打扮,脫去鮮艷的紅色宮裝,換上瞭淡黃金色的錦袍。由於武無敵早已沒瞭胡子,隻得粘上假胡。
當一切裝扮好後,再看武無敵,已無剛才艷嫵的女子嬌態,儼然是一位翩翩的中年美男子,隻是膚色很白,已無昔日的威武霸氣。不再像那位名震大陸的“天下第一高手”,倒像是一位書生。
換好裝後,正當武無敵面對著銅鏡出神之時,室門外傳來瞭百裡孤星的聲音:“啟稟王爺,世子來瞭!”
武無敵右手一舉,沒有說話,百裡飛霜見此會意地回應道:“請二公子進來。”
這時,紅袖夫人拿出瞭兩粒藥丸,遞給瞭武無敵。武無敵見此皺瞭皺眉,但還是接過服下瞭藥丸。這是天醫老人老駱駝特地為她煉制的“變音丸”。
由於她揮刀自宮,又修煉瞭某種特殊的功法,變成瞭女人,聲音又細又柔,又嬌又脆。她要是跟不知道的人說話,那絕對會把人嚇死!因此,她不得不借助藥物,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像男人,這也是她剛才自己沒有說話,讓百裡飛霜回百裡孤星話的緣由。
不多時,外面傳來瞭沉重的腳步聲,室門開啟,一身戎裝的武天虎走瞭進來。這是他數月來第一次走進這個房間,在打量瞭一眼武無敵後,略一欠身,沉聲道:“孩兒見過父王!”
武無敵瞅著眼前的武天虎,微微蹙眉。許久不見,武天驕整個人瘦瞭一圈,面目憔悴,兩眼深陷,眼中佈滿瞭血緣,可見近一個月來,他肩負重任,為瞭抵禦修羅人的攻城,費盡心思,沒睡上一個好覺。
“咳!咳!”武無敵捂嘴咳嗽瞭兩聲,清瞭清嗓子,才嚴肅地道:“天虎,戰船和木筏準備的怎麼樣瞭?”聲若洪鐘,鏗鏘有力,哪有先前女人時的嬌弱聲音!
“稟告父王,都準備的差不多瞭!”武天虎不敢怠慢,恭聲道:“父王,您讓我們準備如此多的船和木筏,是要帶領我們從水路突圍嗎?”
“突圍!”武無敵仿佛聽到世上最大的笑話,面露不屑之色,冷笑道:“孤王征戰一生,殺敵無數,從來就不知道何為‘突圍’!天虎,你也太小看你父王瞭,你以為父王要逃跑嗎?”
“呃!”武天虎大為愕然,不解地道:“那父王要如此多的木筏何用?這根本用不上啊!”
“誰說用不上!”武無敵凜然道:“沒有船和木筏,我們豈不和修羅人一樣,成瞭河裡魚蝦!”
“河裡的魚蝦!”武天虎悚然一驚,旋即搖頭道:“父王,這怕是不成,孩兒也想過,雖然今年的大雨百年罕見,河水暴漲,但修羅軍的將領早有預料,把兵馬撤往高處地帶紮營,即使我們把湄水河上遊的大堤掘開,不僅淹不瞭修羅軍,到頭來受災的隻是我們帝國的百姓,那時整個京城都要淹在汪洋大海之中,我們得不償失啊!”
“是嗎!”武無敵輕哼道:“看來修羅軍的將領也不全是白癡,知道洪水的厲害。不過,孤王不會去掘湄水河的河堤。要掘也隻會去掘龍河的河堤!”
掘龍河的河堤!
聽到這話,不僅是武天虎渾身巨震,臉色煞白,就連在場的百裡飛霜和紅袖也是渾身哆嗦,面無人色。要知龍河乃是龍之大陸上的第一大河,從西到東,幾乎貫穿整個大陸,千裡龍河,滾滾河水東流去,大浪濤沙,淘盡瞭無數英雄,也養育瞭龍河兩岸一代又一代的人們,是人們心目中的母親河。
歷史上,歷朝歷代,龍河決堤釀成的災害時有發生,但事故的緣由大多是河堤年久失修,或因貪官污吏貪污工款,偷工減料所致。但要掘開河堤,放水淹沒敵軍的例子卻是沒有。如今,武無敵要掘開龍河的河堤,水淹修羅軍,縱使固然能給予修羅軍重創,但釀成的災害的後果將是可怕的。
“父王,您……要掘開龍河?”武天虎不可置信地說,聲音顫顫發抖,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他不敢想像,一旦掘開龍河大堤,洪水肆虐,受災的不僅僅是京畿地區,還有東天城以東的數個郡區,後果不敢想像。
看到武天虎懼怕的神色,武無敵直皺眉頭,不悅地道:“怎麼?天虎,你怕瞭?哼!若不如此,難道你有更好的計策?”
武天虎微微搖頭,道:“父王,即使掘開龍河,大水也難以給予修羅軍重創,修羅軍對此早有預料……”
武無敵擺手道:“這個孤王自有主張,你馬上去傳令,全體軍士上戰船和木筏,再派人動員全城的百姓,能到山上的全到山上去,傢裡有足夠牢固樓房的,不要呆在樓下,沒地方可呆的可到城墻上去,總之,哪裡高往哪裡去,聽明白瞭沒有!”
“是!父王!”武天虎無奈地道,轉身走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