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績未能找到武天驕和武德公主等人的屍體,發現地道後,隻道武天驕他們是通過地道逃生瞭。不僅他這麼猜測,他手下的將士也這麼認為,就連金昌緒和梅文俊以為武天驕通過地道逃走瞭,事實上,他們都想錯瞭。
其實武天驕他們根本沒有發現那條地道,即使知道,當時梅花殿燃著大火,他們也不可能通過地道逃生。地道上的腳印,是早前梅夫人和一幹手下人離開時留下的。
極少有人知道這條從鷹王府通往城外的地道來歷。這條地道是早年鷹王宇文濤秘密挖掘的軍事地道。鷹王常年駐守鐵龍城,手握重兵,不僅要抵禦來自西方修羅人的入侵,更要面對瀚海郡周邊各郡的虎視眈眈。要想守住瀚海郡,震懾周邊蠢蠢欲動的惡勢力,鐵龍城就顯得極為重要。
鐵龍城是一座堅固堡壘,鷹王宇文濤曾想幻想過,如果哪一天,敵人兵困鐵龍城,圍而不攻,那他怎麼辦?為此,他才秘密開挖瞭這條地下通道,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為瞭這條地道的隱蔽性,落成後,為瞭避免泄漏出去,鷹王狠下心來,將所有參與挖地道的工匠滅口。這不能說鷹王心狠手辣,他這麼做,也是每個上位者必須的果斷和狠辣。
不得不說,鷹王宇文濤高瞻遠矚,未雨綢繆,將鐵龍城未來的一切變故和困難都想到瞭。然而,就連鷹王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建這條地道的目的是用於軍事用途,但當他邂逅梅夫人後,這條地道卻成為他和梅夫人幽會偷情的秘密通道。
為瞭不被人發現,當年鷹王經常通過地道到城外與梅夫人偷情。也通過地道,經常的將梅夫人帶到鷹王府。為瞭梅夫人,鷹王還特地的為她建造瞭一座梅花殿,可見梅夫人的魅力之大,鷹王用情之深,也許這便是所謂的“英雄難過美人關”誰也沒有想到,一場大火,將地道暴露瞭出來,使之再也不是秘密瞭。也幸虧這條地道,讓梅夫人逃走瞭。至於武天驕和武德公主等人,他們根本無需通過地道逃生。就算金績放再大的火,武天驕的九龍玉鐲空間也能裝下足夠的人,憑借虛空挪移大法,神鬼不覺地逃離鷹王府。
這場大火,沒有燒死武天驕他們,隻是可憐瞭鷹王府的那些護衛傢丁和下人。除瞭少部分被武天驕裝入九龍玉鐲空間救走外,絕大部分人葬身火海。
一六七七年三月十六日,天京,黃昏。
烏雲密佈,大雨將至。
這裡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樓,鴻運酒樓。往日高朋滿座的酒樓,此刻空空蕩蕩,冷冷清清,黯淡的蠟燭在風中搖晃,靠窗的位置有一個青衣少女坐在那品茶,窗口正對著京城的南門。
從窗口可以看到,通往南門的大道上正上演著恐怖的一幕。
前線失利的消息傳開瞭,修羅族已到達瞭京城近畿,成千上萬的京城居民拼命地湧出南城門向南逃難,黑壓壓的人潮不見盡頭,行李、馬車、孩子、牲口、包袱,道路兩邊堆滿瞭亂七八糟的雜物,都是那些倉惶逃難的居民丟棄下來的。
木桶、貴重的楠木傢具、器皿、嬰兒搖籃、床鋪木板、陶瓷器皿……什麼都有,往常那些珍貴的東西,如今被人毫不憐惜地丟棄瞭,也沒人去揀。
憲兵局派來維持秩序的憲兵拼命地拿鞭子向人群亂抽,筋疲力盡地喊話。
哭號、叫嚷和叫罵聲響成一片,擁擠中失散的孩子在撕心裂肺地嚎哭,背著小包袱的母親慌慌張張地在潮水般人流中尋找自己的孩子,眼睛通紅。
慌慌張張的小業主駕著馬車被逃難的人流堵在道上動彈不得,於是破口大罵。
白發蒼蒼的老頭、老太太背著包袱,拄著拐杖,艱難的在擁擠的人海中蹣跚前進。
還有鄉下的農民趕著一群羊,大聲吆喝著夾雜在人群中,看到自己的羊不斷地被擠散,自己的全部財產一點一點地消失瞭,農民眼中飽含著熱淚。
慌亂和絕望的情緒蔓延在人群中,災難來臨的恐懼感捏住瞭所有人的心頭。
那女子看得正出神,一個中年男子上來給她添瞭一壺茶。女子道聲謝謝,卻發現這男子的衣著和氣質都不像斟茶的夥計。
“你……是夥計?”
那男子苦笑:“我是鴻運酒樓的老板。夥計全部跑光瞭,跑往南方避難去瞭。廚師也全部跑瞭,今天小姐您點的菜全部是我炒的。”
女子歉意地點頭道:“對不起,失禮瞭。”
過瞭一會,她好奇地問:“那,夥計和廚師都走瞭,您為什麼還不避難去呢?”
“隻要還有一個客人在,鴻運樓絕不停止營業!哪怕就是京城以前發生叛亂的時候,亂兵沖進來搶走瞭我們的錢櫃,殺死瞭我們的掌櫃,即使那樣,我們也照樣營業,這是祖上傳下的規矩,兩百年風雨不改!”
老板自豪地說,談起自己酒樓的悠久歷史,他紅光滿面。
但很快,他神色一黯,嘆氣道:“但看來,這個規矩要敗在我這個不孝子孫手上瞭。這位小姐,實在對不起您瞭,明天起酒樓就停業瞭,您得找別傢去瞭。謝謝您這幾天幫襯我們生意。”
那女子神色黯然,連兩百年來晝夜不息的鴻運樓也停業瞭嗎?她從口袋裡掏出錢遞過去:“辛苦瞭。”
看著她手上的錢,那老板苦笑道:“算瞭,這頓就當是我請您這位漂亮小姐的吧。其實我也不缺這兩個錢。兵荒馬亂的,修羅人來瞭連命都保不住瞭,錢又有什麼用?”
那女子點頭,又問:“老板您打算去哪裡避難呢?”
“我打算往南方那邊走,如果修羅人打來瞭,我就躲進天都。現在朝廷遷都天都,那裡帝國的兵馬眾多,即使修羅人打到天都,一時也未必能打下來!”
“如果修羅人連天都都都攻下來瞭呢?”
“那我就往孔雀王朝的晉京那邊躲吧,他們還有東方雪能擋上一陣子——也難說,連我們的鎮西將軍衛鼎都戰死瞭,東方雪對上修羅族,未必管用啊!如果真連晉京都被拿下的話,我們就隻好跳海瞭。”
那老板苦笑兩聲,作個揖:“您慢用,我回去收拾行李瞭。這個酒樓裡,您看中什麼東西就拿吧,屏風上幾幅畫那還是蠻值錢的,是無道子大師的真跡,有五百年歷史瞭。出去時候,順便幫我把門關上就好——不過關不關都無所謂瞭,千軍萬馬都沒用,難道一扇門還能擋住修羅人不成?”
看著老板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陸箐無聲地嘆口氣。
戰爭中,受到最大傷害的還是平民百姓啊!而帝國的軍隊卻無力保護自己的父母兄弟,她感到既痛心又絕望。
樓梯響起瞭沉穩的腳步聲,一個身影出現在樓梯口方向,他們是中央軍團的統帥武天虎。
陸箐嫣然一笑,舉杯向他邀請:“天虎將軍,吃晚飯瞭嗎?如果沒吃,不妨一起吃吧。”
看到陸箐一人臨窗獨斟,武天虎苦笑道:“陸箐小姐,你的興致真好,這個時候還有雅興。外圍部隊傳來消息,修羅人的前鋒部隊已經出現在京城周邊瞭。”
陸箐一笑,指指對面的桌子道:“天虎將軍,不妨坐下來聊聊吧。我很想知道,您這位新任的中央軍統帥,究竟能否守住京城?”
武天虎在她對面坐下,搖瞭搖頭,道:“雖然我臨危受命,但明眼人都知道,修羅人兵鋒甚盛,一路勢如破竹,不日兵臨城下,我們要想守住京城,談何容易!陸小姐,令尊他們都已經前往天都瞭,你為何……還沒走?”
“走?”
陸箐笑瞭笑,蹙額道:“我要走,隨時都可以走。天虎將軍,您忘瞭,我可是有高級魔獸飛行坐騎,修羅人的空軍再多,也攔不住我!”
武天虎臉上露出恍然神色,眼中充滿瞭羨慕,一拍自己的腦袋,笑道:“瞧我這記性,倒把陸小姐的飛行坐騎給忘瞭。說起來,我還真羨慕你們兄妹兩個,有那麼高級的兩頭魔獸坐騎。隻是我到現在都還弄不明白,你們的兩頭飛行坐騎是怎麼來的?怎麼突然之間就冒出來瞭?”
陸箐格格一笑,道:“看來天虎將軍找上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格格!你該不會是看上我的‘飛虹’,要我把‘飛虹’借給你吧?”
“豈敢!豈敢!”
武天虎忙擺手搖頭道:“陸箐小姐,你誤會瞭,天虎再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找你坐騎的主意。今天我來找你,主要是向你認證一件事,這件事十分重大,關系到我們帝國的存亡,半點馬虎不得,希望陸小姐能對我實話實說,不能有半點的隱瞞!”
看到武天虎一臉的嚴肅,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陸箐心頭凜然,表情也凝重起來,道:“武天虎,你到底要問我什麼,盡管問就是,不用跟我拐彎抹角的!”
武天虎咳嗽瞭兩聲,肅然道:“陸小姐,本來我是想去找令兄的,但令兄被修羅軍隔絕在外,找他非常的不方便,為此,我隻能來找你瞭。我想知道,你們兄妹的飛行坐騎,是不是我那位弟弟送給你們的?”
說著,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陸箐,眼中滿是期待之色。
陸箐沒想到武天虎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不禁一怔,有些不解地道:“這問題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
武天虎嚴肅地道:“想來你也知道,高級飛行魔獸對我帝國空軍的重要性。修羅人的角鷹獸空軍是我帝國空軍的十倍,如果我們不能對付他們的空軍,那他們的角鷹獸騎士就會突破我們的城防,對我守城的將士造成嚴重的傷亡,想來陸小姐也不想看到,我們京城的上空到處是修羅人的角鷹獸騎士?”
“你的意思我明白瞭!”
陸箐淡然道:“你是想從你那位‘弟弟’那裡得到高級飛行魔獸,擴展帝國空軍?如果是這樣,那可要讓你失望瞭!沒錯,我們兄妹的坐騎是武天驕送給我們的。但現在武天驕已經不在京城,去瞭萬裡外的風城,你想找他要飛行魔獸,那是遠水救不瞭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