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楚小姐。改天行嗎?今天我已經約瞭人。」我盡量溫柔地說出瞭最冷酷的話語,微笑著卻帶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或許是我自作多情,但如果我的判斷沒錯,自從那一夜我把楚小姐解救出來之後,她便對我產生瞭好感,並且展開瞭追求。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姑娘對我產生好感瞭,所以我覺得我還是多少有些經驗的。她們當中有楚小姐這樣的教師,有醫生和空姐,有大學生和模特,她們的條件都很好,漂亮,性感,氣質高雅……她們都是很出色的姑娘。
可是,就像小說中說的一樣:「江南有金魚和燕子,有柳樹和桃花,有英俊的少年。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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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楊一斌,你給老子站住。」當我離開教室走向宿舍的時候,幾個學生攔住瞭我。為首的那位染著剛剛開始在青少年當中流行起來的金發,還帶著亮閃閃的耳環。雖然在校園內,但他們仍然叼著香煙,竭力表現出小混混的樣子。
「什麼事?」我多少有些緊張。這可是我們高中最橫行霸道的幾個傢夥,成日打架翹課,惹是生非。但老師都拿他們沒辦法,因為他們的父母都是本縣的成功企業傢。簡而言之,他們有錢。
有錢當然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我是一個窮孩子,一直和他們沒有交集。這次他們找上門來,讓我心裡泛起瞭嘀咕。上次這幾個傢夥欺負另外兩個同學,雙方打瞭起來。最終挑事的他們安然無恙,而被欺負的同學卻被迫退學瞭。
所以我不想和他們扯上任何關系。我能到縣城上高中很不容易,父親為瞭我能有出息,已經竭盡全力。如果他們欺負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屈辱。如果不能,那我大概也會像那兩個可憐的同學一樣,失去繼續在這裡讀書的機會。
十七歲的我開始切身感受到瞭社會的殘酷和不公。我恐懼地看著為首的那個比我矮半個頭的傢夥氣勢洶洶地逼近我,在我面前惡狠狠地吼道:「楊一斌,聽說柯曉琪對你小子有意思啊?」
我一愣之後,不由得松瞭口氣,不自然地笑道:「什麼?怎麼可能。柯曉琪怎麼可能看得上我這樣的窮光蛋。我連請她吃飯的錢都沒有好嗎?是哪個傢夥胡說八道,真是笑話。」
對方打量著我,將信將疑,但態度緩和瞭一些:「真沒有?你小子對她也沒意思?」
我用力擺手:「哥們,我有自知之明。柯曉琪那種女生,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可是聽說柯曉琪對你小子有點意思啊。」對方看樣子已經接受瞭我的解釋,笑著拍瞭拍我的肩膀,但語氣仍然兇狠:「既然哥們說沒有,那姑且就相信你。不過,你給我記住,柯曉琪是我的女人。你要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嘿嘿,可別怪我們瞭。」
另一個傢夥湊上來,冷冷地警告我:「你最好心裡有數。就算柯曉琪找你,你也老老實實給我拒絕。明白瞭吧?」
我雖然憤怒,但也無可奈何,隻能忍著火氣答應道:「怎麼可能。更何況我根本不喜歡她。你們根本不用擔心。」
「真的?」對方滿臉懷疑:「你小子眼光挺高啊。柯曉琪你都看不上。」
我苦笑起來:「哪裡,怎麼可能。你們也真是太疑神疑鬼瞭……我傢的情況不好,你們知道的。所以我現在不會想那些事,要專心讀書。」
「不是吧,楊一斌。」一個瘦小猥瑣的傢夥冷笑道:「我倒是看到過有個蠻好看的女生,和你一起走。看你們很親熱啊,一起騎自行車,她還抱著你的腰?
嘖嘖。那女生不是我們學校的?你小子在外校找瞭個馬子吧?藏的蠻深的嘛。」
我想瞭想,啞然失笑:「胡扯什麼。那是我妹。——親妹。別胡說八道。」
「行瞭行瞭。」為首的傢夥拍瞭拍我的肩膀:「不羅嗦瞭。如果你真和柯曉琪沒關系,等我泡到她瞭,請你吃飯。如果你小子敢偷偷摸摸……」他突然住嘴,目光驚訝地看向我身後。接著,我就聽見一聲清脆而柔軟的喊聲:「哥哥。」
笑容抑制不住地在我臉上綻放出來,這幾個傢夥齊刷刷的驚艷目光更是讓我心中冒出莫名的得意。我笑著側身,躲開那隻還搭在我肩上的手,道一聲「我先走瞭」,便轉身跑出瞭校門。
門外金色的夕陽下正是心兒俏生生的身影。距離我第一次看到她到現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十年過去瞭。那小小的身體已經完全舒展開來,正在盡情地迎風綻放。雖然我們的身高差距又開始悄然拉開,但她那高挑的個子在初三的女學生當中絕對是出類拔萃,而且窈窕的曲線也日漸明顯。
第一次買的內衣雖然大瞭一號,但不久之前還是無法適應她的生長瞭。當我再次帶她去那傢店的時候,那位店員還記得我們,笑嘻嘻地說道:「喲,又是哥帶著妹來買啊。怎麼樣,我就說還會長吧。」
她說的沒錯。現在的心兒胸前的小山經過劇烈的地質運動,已經崛起成瞭高聳的峰巒,樸素的秋裝遮不住那動人的弧線。但她的腰肢仍然那麼纖細,並且因為身形的舒展而顯得更加修長。不過她還隻是個小姑娘,所以纖腰之下的曲線還並沒有太過張揚,一雙白皙挺拔的腿也有些過於纖細。但即使如此,在我所見過的異性當中,也沒有任何人比她更完美。有些姑娘或許像她一樣苗條,但卻沒有那麼動人的曲線。有些姑娘或許比她更豐滿,但身上沒有腰這個部分。有些姑娘像她那麼窈窕,但身高卻像個小學生,還有姑娘身材勉強和心兒差不多,但是……
心兒笑盈盈地看著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閃著清澈明凈的溫柔。光滑白嫩的腮邊那最後的稚氣已經全部消失,精致的下巴如同玉琢一般,收束著臉龐完美的輪廓。淡紅的雙唇正微微彎起,美麗的唇角盛滿瞭令人心醉的笑容。
其實,身邊有這麼個妹妹,有時候也會讓我苦惱。我現在本該是對同齡的女孩產生好感的年紀,應該悄悄地喜歡著某個姑娘。但是……
她們都是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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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姐的失望溢於言表,但還保留著最後一絲幻想:「是女朋友嗎?」
既然不喜歡,就不應該耽誤別人。我拿起手機看瞭一眼,笑道:「對。她馬上就到瞭。」
我的話音剛落,耳邊便想起一個甜美嬌媚的聲音:「阿斌。」
我轉過身去,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正在辦公室門口巧笑嫣然。和青春熱情的楚小姐相比,她年紀大瞭那麼四五歲,和我差不多,正是女人最有風情的時候。
淡妝的臉龐帶著嫵媚卻不失高雅的氣質,豐滿的酥胸在針織衫下輕輕晃動。白嫩如同覆蓋著一層牛奶的美腿像是磁鐵般吸引著我的視線,踏著細帶水晶高跟鞋的白嫩的小腳丫兒上,塗著紅色蔻丹的腳趾則讓人浮想聯翩。
嫵媚而性感的女子徑直走到我身邊,踮起腳,嫣紅的雙唇在我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後親熱地挽住瞭我的手臂。
我笑著介紹:「這是我女朋友,李妙兒。這是二小的楚老師,今天帶著學生來參觀。」
楚小姐終於接受瞭現實,漂亮的臉頰有些蒼白。但她仍然努力保持著平靜,笑道:「我其實早該知道的,楊警官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還單著。對不起,不打擾你們瞭。」說完就向我微微一欠首,轉身逃命般地走瞭。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輕輕嘆瞭口氣。身邊的女子輕聲笑道:「怎麼,又心疼瞭?這都是第幾個瞭?阿斌,其實這丫頭不錯,你們挺般配的啊。要我說,你就跟她一起過算瞭。」
我苦笑道:「妙兒姐,抱歉又讓你來當我的擋箭牌。」
妙兒姐轉到我面前,抬起漂亮的眼睛看著我,一雙雪白的手臂已經繞上瞭我的脖子,媚態橫生地輕笑著:「我剛剛接到你短信,就知道是這麼回事。不過,我也好些天沒看到你瞭。今晚要不要去我那裡?還是去開房?」
成熟火熱的胴體在我懷中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我也感覺到欲望在蠢蠢欲動,於是摟住她柔軟的腰肢,笑道:「還是先去吃飯吧。」
「好哇。」妙兒開心地笑著,再次踮起腳,微微閉上眼睛,揚起柔潤飽滿的紅唇。我也不遲疑,垂下頭,把自己的唇覆蓋瞭上去。
甜美滑膩的舌尖馬上就熟練地送進瞭我嘴裡。我盡情地吮吸著,熟練地用舌頭挑逗她的舌尖,探索她嘴裡的每一個角落。我們盡情熱吻,熱烈地交換欲望,不久之後,妙兒就在我懷裡扭動起火熱的胴體,逐漸急促喘息著,最後終於輕輕推瞭推我的胸口。
我趕緊吐出她的舌頭,笑著放開瞭她。妙兒姐的臉頰泛著紅暈,眼睛裡帶著動人的媚態,輕輕地橫瞭我一眼,嬌聲道:「阿斌,每次和你親嘴,姐姐都是一會兒就濕瞭。再親下去,我會忍不住的。要不,我們先別吃飯瞭,在車裡做一次再去。」
我嚇瞭一跳,趕緊道:「我們分局外面可是繁華市區,現在是下班高峰期,這也太大膽瞭吧。」
妙兒姐伸出舌尖,舔瞭舔嘴唇,風情萬種地一笑:「我的車在車庫裡嘛,沒人的。好啦好啦,逗你的,姐姐還沒有饑渴到這種地步。嘻嘻。不過,誰叫你每次一親我,都親得我忍不住想要。」
我喘息著笑道:「我也一樣啊。」
妙兒姐看著我,嫵媚的眼睛卻閃著一縷狡黠:「真的?和你的心兒比呢?」
我不由得一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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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兒,怎麼跑到縣城來瞭。」我快步跑到心兒身邊,目光在她的臉上尋找著答案。
心兒垂下頭,羞澀地小聲回答道:「哥哥,又有人給我送這個瞭。」說完便拿出兩隻信封,不安地捏著一角遞給我。
我撕開一封,看瞭一眼,果然又是「楊一心,我喜歡你」之類的表白。看到這種東西總是讓我心情復雜。有高興,因為心兒一直是她的那些半大不小的男同學們目光中的焦點,收到情書也是傢常便飯。這讓我嫉妒,也擔心。更有欣慰:每次收到情書,心兒都會主動告訴我。
但看瞭一封拙劣幼稚的情書之後,我還是無名火起,嚓嚓幾下把它們撕碎,揉成一團遠遠丟出去。心兒偷偷看著我,似乎有些莫名地高興。我則有些尷尬,訕笑著轉移話題:「今天不上課瞭啊。」
心兒的聲音果然因為我不知道的原因顯得非常快活:「不上瞭。哥哥,你也現在回去?」
我疑惑地看著她泛著紅暈的小臉,故作輕松地說道:「嗯。你不用跑這麼遠來找我啊,等我回去就行瞭。這麼遠騎自行車也累。」
「不累呀。」心兒的聲音又軟又甜,聽得人心裡說不出的舒服:「跟哥哥在一起就不累。」
雖然這種說法讓我心裡很高興,但我也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自從我來縣城上高中之後,就在學校住宿瞭,每周才能回傢一次,而自行車留給瞭心兒上初中騎。我們又開始瞭聚少離多的日子,每周才能見面一次,幾乎沒有再一起玩什麼瞭。當然,我們也到瞭不會再瘋玩的年紀,隻是在傢裡待在一起,說說話,就會非常快活。而分開的時候,我總是想著待在心兒身邊,和她在一起。
心兒也是一樣。她總是找各種原因,跑到我的學校來找我。即使為瞭一個微不足道的理由,她也願意騎二十裡的自行車,隻為瞭看我一眼。我們的關系從來沒有疏遠,而是一直那麼親近,而且越來越親近。
因為心兒是我幾乎唯一的傢人,同時又是我所見過的最美麗的少女。
所以,她每次來我都很高興。看瞭看天色之後,我笑道:「你都跑來瞭,現在就回去也劃不來。我們還是玩一會再回去吧?」
「好啊。」我的提議顯然正是心兒所期待的,馬上就高興地答應瞭。她靠近瞭我一些,伸手拉住我的衣袖:「哥哥要去玩什麼?」
我想瞭想,似乎也沒有什麼好玩的。雖然新世紀已經走過瞭幾個年頭,但我們這個縣城仍然並沒有多少娛樂。想來想去似乎也隻有那幾個選擇,於是笑道:「還是去網吧?」
心兒一點興趣都沒有地搖著頭:「我們又不會玩遊戲……上次去坐瞭兩個小時,什麼都沒幹,浪費錢……」
「那還是看電影?」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去處。
心兒拉瞭我的衣袖一下,有些嗔怪地說道:「不要。爸爸給你的生活費本來就不多,哥哥現在在長身體,要好好吃飯呀。不能總是想著省下錢陪我玩。」
「那怎麼辦。」雖然心兒拒絕,但我心裡卻暖洋洋地很高興,隻是發愁沒地方去:「總不能在街上亂晃吧。」
心兒偷看我一眼,小聲道:「就逛逛就可以瞭呀。我聽說中心公園現在搞瞭很多遊樂的東西,我們去轉轉,看一下,也不花錢。」
「嗯。」我想瞭想,還是有些為難:「我去看過,都是小孩玩的東西,什麼蹦床啊這種。我們去,你不怕無聊嘛。」
「不會啊。」心兒巧笑嫣然。她拉緊我的衣袖,很小聲很小聲地回答道:「跟哥哥在一起,不會無聊的。」
除瞭高興和溫暖,這句話似乎還有些異樣的,難以察覺的甜蜜。我突然間心裡有些莫名地慌張,莫名的亂,趕緊道:「好,那就去轉轉吧。」
像以前每一次同行時一樣,我騎上自行車,心兒坐在後座,摟著我的腰。那種讓我尷尬,燥熱,不安的觸感又一次從背上傳來,雖然每次感受到這種奇妙的觸感時我都會覺得不自在,可是,我又非常期待。人就是這麼奇怪,當心兒的胸部貼上我的背時,我一如既往的渾身僵硬。那最初小巧可愛的一對現在已經變得高聳而飽滿,即使隔著衣服和胸罩,也能感覺得到奇妙的彈性和溫暖。那種驚人的柔軟現在被束縛起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在我背上蹦跳追逐,卻多瞭一種沉甸甸的份量感。
而且,和最初的無意似乎有所不同,現在的心兒伸手抱住我的時候,似乎總是刻意和我貼得很緊。我也是偶然發現瞭她的故意:她是側坐在後座上,本應該是面對著自行車一側。但她總是把上半身擰成一個不自然的姿勢朝向我,貼在我的背上。
心兒為什麼要這麼坐?隻是因為依戀我,希望和我更親密一些嗎?我不知道答案。但我本能地知道不該問,如果問瞭,肯定隻會出現尷尬,而且我再也享受不到心兒的身體在我身上摩擦的那種奇妙的,令人渾身燥熱僵硬卻又舒服刺激的快感瞭。所以我們一直沒有討論過這個,而是心照不宣地守護著這個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當我騎到公園門口,時間仿佛才過瞭短短一瞬間。心兒剛剛跳下車,我就開始懷念那對高聳柔軟貼在我背上的感覺。但一會兒我們回傢時,還有二十裡地的路程可以讓我盡情享受。所以我開心地笑著,停好自行車,然後買瞭兩個大大的棉花糖,和心兒一人拿著一個走進瞭公園。
公園裡已經煥然一新。隨著新世紀的到來,國傢逐漸富裕,這座公園也修整過一遍。在這周末的晚上到處都亮著彩燈,人也是不少:在石桌下棋的老人,帶著孩子的傢長,以及成雙成對的情侶。
隻可惜,確實沒有什麼適合我和心兒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玩的東西。畢竟世界已經邁入瞭資訊時代,我的同齡人大多喜歡在0和1組成的世界中打發時間。
我們隻能漫無目的地轉著,當然,我也沒有覺得無聊。心兒說的對,我們兄妹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會無聊的。我們隻要在彼此的身邊,就覺得溫暖而快活,就覺得時間流逝得很快,就覺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散發著動人的光彩。
我們就這麼快活而滿足地轉過一道小河,前方便是一片昏暗的小樹林。這裡是情侶們喜歡的地方,時不時就能看到有人在擁抱和親吻。每次看到有人在親吻的時候,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著身邊心兒的嘴唇。
心中那團小小的火苗開始燃燒,越來越烈。我的意識逐漸從外界抽離,昏暗的光線和寂靜的環境更加深瞭這種不真實的感覺。我滿腦子都在幻想心兒那秀美動人的雙唇的觸感和味道,甚至沒有註意心兒是什麼時候放開我的衣袖而拉起我的手的。
當然,以前我經場】著她的小手,但那畢竟是以前。從她上初中開始,我幾乎就沒有牽過心兒的手瞭。這一次她又再次牽住我的手,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麼不同,但我知道,有什麼已經不一樣瞭。我開始仔細感受掌心裡那隻溫軟的小手,那光滑的肌膚和纖細的手指,那略略有些粗糙的指尖和溫暖的手掌,每一個指節和每一道掌紋。我的指尖不知不覺間一道又一道地拂過她手上的傷痕,這真是我從未體驗過的感覺,為什麼我以前從來沒有註意到,心兒的手摸起來這麼舒服?
「哥哥,有長椅瞭,我們坐一下吧。」心兒的話突然間讓我正在翻滾不休的心驟然停止瞭轉動,停瞭下來。
我答應一聲,和心兒一起坐下。然後我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放開掌心中的那隻柔軟的小手,不知道該和心兒保持一個什麼樣的距離。我想和心兒靠近一些,因為她是我的妹妹。但如果真的偎依在一起卻又似乎不妥,因為她已經是一個動人的少女。我想和心兒遠離一些,因為她是一個動人的少女。但如果不挨著她,又讓人心裡不舒服,因為她是我的妹妹。這真是一個令人糾結的問題。我不知道「僅有的親人」和「甜蜜的情侶」之間的區別是什麼。是什麼呢?我該怎麼表現出這兩種關系的區別?
還是說,它們本來就沒有區別?
我滿心糾結和迷茫,但心兒卻沒有我這麼多想法。我掌心中的那隻小手翻瞭過來,自然而然地抓住瞭我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接著,她在長椅上向我挪瞭挪,直到貼緊我的身側,才一下子松弛下來,快活地小小嘆瞭口氣。
我偷偷轉眼看向心兒,想看看她是怎麼看待我剛剛想到的區別的。但夜色中隻能看到她光潔的額頭,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看到睫毛下一縷難以察覺的微光。看來她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這樣或許更好?對,這樣本來就應該更好。我們再怎麼親熱,應該都沒什麼問題。像心兒這樣就最好瞭,不想那麼多,盡情地享受我們之間的溫情。我羨慕地看著她,看著那泛著淡淡微光的雙唇突然微張,輕輕地喊瞭一聲:「哥哥。」
「嗯?」我趕緊答應一聲,等待著她的問題。
但心兒什麼都沒有問。動人的唇角邊綻放出一個少見的,活潑而俏皮的笑容,又喊瞭一聲:「哥哥。」
「什麼事。」我感覺得到她沒什麼事,卻又好奇她為什麼叫我。
但心兒仍然沒有問什麼,隻是顯得更高興。一雙即使在夜色下也顯得白皙晶瑩的小腿搭在長椅邊沿外,快活地擺動。這傻丫頭,不知道傻樂個什麼。我也不由得笑瞭起來,然後也不問她,舉起手中的棉花糖吃瞭起來。
心兒不再叫我,而是和我一樣舉起手中的棉花糖。大團的棉花糖像一塊雲,比那張精致的臉蛋兒還大。心兒幾乎是把整張臉都埋進瞭棉花糖裡,當她下一次抬起臉時,一邊臉蛋,小巧的鼻尖,以及淡紅的雙唇上都沾上瞭棉花糖。這丫頭像是故意的一樣,表現著這個年紀的姑娘都該有,她卻幾乎從沒有表現出來過的頑皮,轉過臉來看著我,快活地笑著。
這樣的心兒讓我也快活得難以言喻,打量著她笑道:「你臉上都是糖。」
「哥哥。」心兒又笑盈盈地叫瞭一聲,便調皮地伸出舌頭舔著嘴唇。柔嫩小巧的舌尖泛著微微的水光,從她的一邊唇角緩緩掃到另一邊。這個景象讓我不由得停住瞭呼吸,一時間關於她嘴唇的那些幻想又一串串浮現在腦海。而心兒看著我,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麼,甜甜地笑著,再次叫瞭一聲「哥哥。」
我又慌亂起來,不自然地勉強笑道:「我幫你把糖擦瞭。」
但心兒聞言,卻作出瞭我完全沒有料到的反應。我正打算放開掌心裡一直握著的那隻小手,她卻不但沒有放開,反而用力握緊瞭我的那三個手指。
我疑惑地看著她,她也正轉過臉來,微微揚起,註視著我。我突然意識到我們的臉距離很近,精致美麗的臉龐就在我面前。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我的面頰,絲絲縷縷地鉆進我的鼻腔,帶著一種淡淡的香甜。一直洋溢著的俏皮而快活的笑容已經不見,但大而且亮的眼睛正在長長的睫毛掩映下流轉著一抹隱約的期待。
心兒的反應讓我僵住瞭。這是怎麼回事?她知道我一隻手拿著棉花糖,為什麼不讓我抽出另一隻手擦掉她臉上的糖?我詢問地看著她,但她隻是平靜地等待著什麼。
我們就這樣對視著,看似平靜,但我已經失去瞭思考的能力。心兒的臉就在我面前,那不知道想像過多少次的,美麗的唇就在我嘴邊不遠處。我該怎麼做?
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我隻知道我要做出決定。
既然一隻手拿著棉花糖,另一隻手心兒不肯放,那要擦去她臉上的糖,就隻有一個辦法。唯一的辦法。心兒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讓我來做決定,要不要用這個辦法吧?
我放棄瞭思考。把自己的思維完全放空,讓大腦進入空白狀態。片刻之後,我微微垂下頭,嘴唇落在心兒臉頰沾著糖的地方。
心兒一動也沒有動,任由我輕輕地用嘴唇蹭去她臉上的糖絲。然後我稍微和她拉開瞭一些距離,一邊體會著嘴唇上那柔滑的觸感,一邊看著心兒的眼睛。但心兒仍然保持著那樣的平靜,靜靜地看著我。於是我再次低頭,這一次,親上瞭她的鼻尖。
最後,就隻有她的唇角上還有一縷白瞭。我們再次對視片刻,確認瞭心兒仍然平靜,我才垂頭看著她的嘴唇。
從她十歲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想像味道和觸感的,飽滿柔潤的淡紅的唇就在那裡,等待著我去確認和想像有多少區別。我的呼吸急促起來,但心兒的呼吸仍然平穩,安靜,輕柔,於是我努力調整,當它稍微平緩一些之後,我不敢再遲疑,輕輕地垂下頭。
奇怪的是,過後的印象我再也想不起來瞭。從我的嘴唇碰到心兒的唇,一直到分開,這期間的一切,好像都是空白。
不知道過瞭多久,我才突然感到慌亂起來,趕緊仰頭,和心兒分開。其實這根本不算接吻,隻是嘴唇貼著嘴唇,就這麼貼著,一動也不動。我仍然不清楚她嘴唇的味道,也幾乎沒有分辨出是什麼樣的觸感。但無論如何,我親瞭心兒,這已經是事實瞭。
不過,心兒以前親過我,我也親過她。哥哥親妹妹,應該是正常的吧?沒有人告訴過我們這正不正常,我隻知道這次和以前不一樣。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瞭呢?我還是哥哥,心兒還是妹妹,不會因為我親瞭她一下,這個事實就不存在瞭。可是,還是有什麼不一樣。我知道。但我心裡亂糟糟的,根本沒辦法思考是哪裡出現瞭變化。
心兒這才轉過頭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但夜色中她臉頰的輪廓泛著微光,清晰地看得到她在微微顫抖。我不記得我們的棉花糖是吃完還是丟掉瞭,隻記得最後我心虛而緊張,口乾舌燥地對心兒說「我們回去吧」的時候,心兒隻是嗯瞭一聲,卻沒有起身,而是向我身上靠瞭靠。
我微微一愣,然後試探著轉過上半身,伸出手臂抱住瞭心兒。柔軟而纖細的身體在我懷裡微微顫抖著,卻讓我整個胸口都感到溫暖。我靜靜地抱著心兒,片刻之後,又飛快地親瞭親她的額頭,然後再次道:「心兒,我們回去吧,夜瞭。
到傢還有二十多裡地呢。」
心兒這才燦爛地微笑起來,臉頰靠著我的肩頭,清脆婉轉的聲音裡都是喜悅,拉得很長:「好——」
毫無疑問,在那一次我親瞭心兒之後,我們的關系就像我期待的那樣,迅速變得更加親密瞭。這種親密無疑和兄妹之間的親密不一樣,不,也不是不一樣。
我們的兄妹之情當然沒有任何問題,心兒還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我唯一的妹妹。
我們還是像所有的兄妹一樣,互相關心,照顧。但新的這種親密是加在兄妹之間的親密之上的,就像為蛋糕澆上一層奶油,或者在餅乾上淋一層巧克力。我很喜歡這種甜蜜的感覺,很享受和心兒待在一起。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每次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我少年時代那蒼白而貧瘠的記憶中唯一鮮活的色彩。那個完全記不清細節和感受的,說不上吻的吻,也成瞭我最難以忘懷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