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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好事多磨,秦淮絕響

  話說祝枝山替那伯虎連跑瞭三傢府地,一雙腿快要跑斷,一雙嘴皮快要說破,一根舌頭也快要嚼爛,花瞭快半個月,好不容易將這三傢府第、四位佳人的婚事定瞭。

  咦!不是唐寅不是早就將那條件開好,將來生的兒子可以過繼給這三傢,應讓不是都現成婚姻瞭嗎,怎的還要花上半個月?

  原來這祝允明貪財之念不改,在唐寅這鐵公雞身上弄不好太多好處,因此主意就打到瞭女方傢裡,盡是出一些在婚嫁之時枝微末節題目,然後自己再貢獻出機巧之答案。這種作法,令這些從未嫁過女兒的女方尊長,個個都認為這祝枝山祝解元多長幾歲,果然做事老成,設想周到,紛紛答應在迎親之日,會準備豐厚媒儀,好好謝謝他。

  唐寅明知這是祝枝山在玩把戲,但是隻要親事說得成,況且又是女方府第心甘情願,也就隨著這位同鄉好友借著自己的喜事斂財。

  好不容易三傢親事說定,那九空尼姑也還瞭俗,送到蘇州與祝解元的夫人做伴,接下來突然蹦出來馬相國府的婚事,更是輕而易舉。這祝解元才到瞭那相國府,這馬文彬早就倒履相迎,兩人相讓至正廳坐下,下人奉上香茗後,還沒等祝解元開金口,那馬文彬就拿出一張長長清單,言明這是要陪嫁的妝奩。

  接著又神神秘秘的推過一張字條兒,說是準備給祝枝山的媒儀,枝山一見那數字“白銀一千兩”,手都抖瞭起來。別傢經過枝山那三寸不爛之舌的好說歹說,從那最有錢的羅府才不過才揩油到四百兩,其餘的也不過是三百兩、二百兩。而到瞭馬相國府,還沒開講,就有千兩進賬,這可真是太好賺瞭吧!

  接著馬文彬又挨近瞭祝枝山,獐頭鼠目、賊頭賊腦的向他嚼耳根,要他回去向唐寅說情,這以後就是一傢人瞭,請皇傢密探唐解元高抬貴手,放瞭自己一馬,以後一定乖乖的改過自新。

  祝枝山也是曉事之人,雖然不清楚啥是皇傢密探,但也相信這古靈精怪的唐伯虎,必然曾對這不肖公子哥兒做瞭些古怪手腳,才會讓他像龜孫子般乖巧,於是隨即含含混混的說,日後都是自己人瞭,怎會再分彼此,於是兩人一陣嘻嘻哈哈敷衍,也就講成瞭這樁婚事。

  完成瞭五樁說媒工作,外加尼姑還俗代理婚事一起,祝枝山心情十分輕松,趁著伯虎還在無頭蒼蠅般,到處尋訪美女,於是就開始在金陵一帶遊山玩水起來,每日遊罷一處歸來,與伯虎在寓所會合時,問到伯虎整日一無所獲,不免嘲笑伯虎算是強弩之末,怎的越發沒勁瞭。

  可說也奇怪,過瞭半個月時光,走在路上看不到美女不說,連胯下的處女風向雞,像是患瞭雞瘟還是禽流感,總是軟趴趴的沒半點動。看伯虎這尋美是越找越沒勁,隻當他是犯瞭破處之職業倦怠癥頭,或許對黃花處子少瞭胃口、沒瞭反應,於是便邀那伯虎往那南京城外,去遊一遊那秦淮風月。

  其實要說是倦怠癥倒也有是有可能,連連收瞭南京第一、二、三、四、五名的黃花閨女大美人,那尋常面目女子又怎麼上得瞭眼?至於胯下的問題,倒是因為原本的元陽空虛,因為連收六位優質處女元陰練化元陽後,早已七八分滿,因此對於處女之感應之力越發減弱,此時僅會對元陰極豐沛處女,才有可能令其自動感應抬頭。

  話說金陵城外秦淮河畔,有明一代、盛極一時有“六朝金粉”之稱。綠窗朱戶、夾岸而居。入夜燈船蜿蜒似火龍,素稱“秦淮燈船,天下第一”。這一帶有吃有玩有看頭,是古往今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喜歡的地方。

  伯虎見這半月中一事無成,也是無奈,原本因先前有邵元節道長之警告,執行任務期間,不敢去花街柳巷碰那秦樓楚館的鶯鶯燕燕,原本不想去,但是枝山強調到那秦淮河畔,去領略那槳聲燈影、緬懷六朝金粉,也是一樁雅事,於是便同意與這毫情趣的祝阿胡子,同遊那秦淮河。

  這天黃昏時分,伯虎便和枝山來到秦淮河泮;這兩位蘇州才子,對這秦淮風月倒都是初次領略,雇瞭一隻“七舨子”,在夕陽西斜、皎月東升之際上瞭船,在河面蕩起舟來。於是槳聲價價,領略那晃蕩著六朝金粉、桃紅史跡之滋味。

  這秦淮河裡的船,比那杭州西湖的船好,也比揚州瘦西湖的船也好。這幾處的船若非笨重,就嗎是簡陋局促;都不如秦淮河泛舟般引起遊客之興致情韻。

  這秦淮河船舟約可分大小兩種:

  大船艙口寬廣,可容二三十人。裡面陳設字畫及光潔紅木傢具,桌上嵌著白玉石面。窗格雕鏤頗細,使人起柔膩之感。窗格裡糊著精美剪紙,裡面透出燈光時也頗悅人目。許多美艷妓女在其中鼓琴、吹簫,載歌載舞。

  那小船就是所謂“七舨子”。規模雖不及大船,但那淺藍欄桿,艙室空敞,也足系人情思。最為出色處卻在它前艙,上有弧形頂,兩邊支著幾隻欄桿。放著兩三張藤躺椅。躺臥其上,可以談天,可以望遠,可以顧盼兩岸的河房。大船上自然也備有躺椅,便在小船上更覺清雋罷瞭。

  艙前的頂下,一律懸著燈彩;各船舟上燈之多少、明暗,彩色流蘇之精粗、艷晦則不一。然而好歹總是還你一隻燈彩。這燈彩實在最能鉤人。夜幕低垂之時,大小船上都點起燈火。自那花燈下映出那黃黃光暈,照出一片朦朧煙靄,在黯黯水波中,又勾起縷縷明漪。眩暈著燈光,縱橫著畫舫,悠揚著的笛韻,夾著那吱吱的胡琴聲,終於認識綠如茵陳酒之秦淮水瞭。

  在這薄靄、微漪之間,聽那悠然間歇雙槳入水之聲,誰能不被引入自身遐思,伯虎觸思生情,模模糊糊的憶起數月前,在楊州瘦西湖畔那一段走馬花叢、夜夜追歡,當時是那麼狂放不羈的風流解元郎,風塵女子個個爭著投懷送抱,人多之時還要抽號碼排隊。如今卻是為瞭這元陰八卦計策,被逼得先去做那偷香竊玉之淫賊,然後要找人提親當那守本份的乖女婿,日後又得要守著嬌妻艷妾做新好男人,啊!真是人生無常啊。

  秦淮河上有許多歌妓以歌為業,是否賣身則看客人而定,乘著七舨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艙前的光亮眩人眼目的燈下,自然是纖毫畢見的引誘著客人們。

  樂工等躲在艙裡。每船歌妓大約二人;天色一黑就在大中橋外往來不息兜生意。

  無論行著的船,泊著的船,都要來兜攬的。船上夥計不時跨到客船中,拿著攤開的歌折塞向客人要求點個幾出,伯虎和祝山倒也應應景的點瞭一兩首,隻是覺得唱得普通,隨意給瞭些賞錢。

  沒多久船蕩至大中橋,這大橋兒共有三座橋拱,都很寬闊,儼然是三座大門兒;讓行於橋下的舟船相形很小,橋磚完好無缺,工程極為堅美。宏闊橋上兩旁,排比著木壁房子,髹漆得富麗堂皇,中間有街路,在此之時燈火通明繁華無比。

  船傢見伯虎兩人點瞭些歌,以為這兩位客人愛聽歌,便建議過去大中橋,到前方兩三艘飲茶畫舫,那兒的姑娘才真正唱得好,她們唱些大曲之類。每日午後、晚上各有一回。祝山特別愛熱鬧,拍手說好就去那兒。

  越近那兒四面歌聲更為誘人,令人憧憬著貼耳之妙音。過瞭大中橋,便到瞭燈月交輝,笙歌徹夜的秦淮河;這才是秦淮河的真面目哩。

  船傢將七舨子泊近左近最大一艘半靠著岸豪華畫舫,這船艙分三層,中層為貴客聽歌之處,下層為一般遊客聽歌處,而最上一層乃歌妓演唱之處。遠遠見到上層坐著一位妓女;在燈火明亮下自遠處就可看出身形極美,上身桃紅色襖衫,下身著淡藍色長裙。遠遠的聽到這妓女口裡唱著青衫的調子,而隱在一邊有琴師手拉著胡琴配樂兒。她唱得響亮而圓轉,一曲之後,餘音還裊裊的在人耳際,令人傾聽而向往。兩人沒有想到居然能在此地領略到如此之清歌!

  更未想到之事,是伯虎胯下之處女風向雞,居然會在這秦淮風月間,遙遙指向前方之畫舫,那風向雞隨著七舨子的水波蕩漾,如同指北針一般,固執的指向畫舫頂層,居然在上面有絕佳處子?看來得要好好探訪一番。在夜色掩護之中,祝大爺倒沒註意一旁小唐的不雅,隻顧著用那對近視眼,想盡辦法要看清楚畫舫中的歌妓。於是伯虎先將風向雞運功收好,然後吩咐船傢將七舨子泊近那畫舫。

  那歌妓一曲唱罷,旁邊有人送上茶來,坐在一旁歇會兒,又見到有兩位夥計將一旁幾兒移至船艙中央,上面安排瞭一張瑤琴,想必下面一個節目就是撫琴瞭。

  茶舫裡的客人談心的談心,說笑的說笑。

  賣小吃的高聲喊叫著賣,整個附近聽起來都是人聲。正在熱鬧哄哄時節,隻見到那歌妓又站起身來。今夜令伯虎吃驚之事若實不少,這歌妓的模樣怎的如此面善啊,那一舉手、一投足竟是如此的親切熟悉,這可不是久違瞭四、五個月那粉妝院李傳紅姑娘嗎?

  就在這時候,那慢瞭一步的船傢這才說出:“前面那是秦淮河上最大之風月畫舫,唱曲兒的是從揚州怡紅院請來的李傳紅姑娘,不僅曲兒唱得好,彈琴也好聽哩。”

  伯虎不禁想起那段在楊州教坊司密訓期間,由李傳紅姑娘傳授美容、美姿,以及化裝技巧、歌舞身段。當時與那鄰傢女孩、陽光少女似的傳紅姑娘相處,真是令人懷念的美好時光,沒想到忽忽然數月之後,又在秦淮河畔相遇,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呵。

  且慢!難道先前處女風向雞所指的,竟是這清倌人的傳紅姑娘嗎?

  正在伯虎胡思亂想的當兒,畫舫中突然寂靜無聲,傳紅姑娘又開始瞭獻藝,隻見傳紅美貌如昔,然而面容卻比之前所見更為冰冷,登上墊高平臺,端端正正坐下,調瞭一調弦,就彈起來瞭。初時不過輕挑漫剔,聲響悠柔,如何面清風。

  一段以後,散泛相錯,其聲清脆,如水擊河岸,兩段以後,吟揉漸多,有如江上輕波。所彈琴聲雖是中規中矩、甚為悅耳,然而在伯虎耳中可聽出那隱隱然淒苦蒼涼之情。看到她眼前的樣子,想起離開教坊司時,與她那堂姐袖紅姑娘的一番對話,這一對身世坎苛的苦情花,令伯虎心中百味雜陳、頗有感慨。

  於是伯虎交待隨行的書童唐慶取過包袱,從其中取出瞭一管玉簫,也不試音,就倚在艙前彩燈下明亮處,在柔潤琮琮瑤琴中插入瞭的玉簫之嘹亮。隻聽到琴聲稍稍一顫,在畫舫頂層的傳紅姑娘,一面撫琴一面張望搜尋那簫音來源,終於在一條七舨子的艙前,見到這白巾白衣的唐解元。

  一時間那傳紅面上的冰雪全融、雙頰浮上少許桃紅,那表情有驚、有喜、有嗔,兩人在他鄉遇故知的又驚又喜是不用說瞭,又怎會嗔呢?原來這傳紅姑娘自從與伯虎在揚州瘦西湖同遊唱合之後,身價大漲,特別是在江南伯虎名氣最旺之地盤。年初之時就由秦淮河的幾傢妓院,合聘至此獻藝,早在此間二個多月,若是伯虎關心風月,早就應該來找她,怎的到現在才出現?

  唉!真是女孩兒心,海底針,沒見到唐寅時,也不會想那麼多,然而一見到他那俊俏的人兒,整個心裡冒出一堆雜七雜八有的沒的,像什麼不知道伯虎最近身體可好啊?是否仍然受到寧王威脅啊?他有沒有想起自己啊?最近又睡過什麼名妓啊?

  這傳紅姑娘可是不知道伯虎身負元陰八卦任務,隻當他仍是樂浪花街、眼花宿柳、佯裝花癡的風流狀,怎知道如今唐寅已改行為破處專傢兼情聖呢。

  傳紅心裡想著這些,琴聲居然出現雜音,所幸伯虎如泣如訴之簫音,夾縫中與琴音綽註相應,補過雜音後,並引領著琴音。粗聽之下若彈琴鳴簫,各自為調,細聽則如鸞鳳合鳴,此唱彼和,問來答往。

  伯虎二個月來,兢兢業業的,都在追求各名門閨女,不斷的吟頌詩經之首的“關關睢鳩、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今因為好一陣子找不到合適之采取元陰元紅對象,對於窈窕淑女,早已是“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因此在嗚嗚咽咽簫音之中,不免有所寄情。

  傳紅自那簫音之中,聽出伯虎那追尋佳偶之意,因為不清楚伯虎身負八卦重任,隻當是他在自怨自嘆情歸何處,因此琴音中,吟揉漸少、雜以批拂、磊磊落落,下指甚重,意思是要他男子漢大丈夫、振作起精神,天涯何處無芳草,接著琴音間以曼衍,愈轉愈清,其調愈逸,而那簫音也隨之越是幽揚,仿佛接受那琴韻,共同攜手前行一般。

  那畫舫裡裡外外之遊客、船傢、夥記,何曾聽過如此琴簫合鳴之天籟,伯虎與傳紅,又在這秦淮風月造出一曲絕響,眾人隻覺得耳目俱無,覺得自己身體飄飄蕩蕩,如隨長風、浮沉於雲霞之間。久之又久,心身俱忘,如夢如醉。於恍惚杳冥之中,琴簫俱停,四周隻剩河水輕拍船側咕嚕之聲。

  一陣沉靜之後,在七舨子上的祝枝山先回過神,吆喝一聲“好耶”,眾人才驚醒過來,一時掌聲雷動,叫好不已。附近幾條七舨子靠瞭過來,說客人要給賞錢,伯虎自侍斯文本待拒絕,一旁的祝大胡子本是見錢眼開,一聽有錢還管它斯不斯文,向船傢借瞭頂鬥笠,翻瞭個面就來個大發利巿,一時間叮叮當當,小費落袋聲不絕於耳,聽在那祝大爺耳中,可要比琴簫合鳴還要中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