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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朝鮮驚變錄

  九連城畔草芊綿,鴨綠津頭生暮煙。

  越過九連城便是朝鮮境內,朝鮮邊軍一見是天朝欽差,不敢怠慢,一邊派大軍護送,一邊快馬將消息報送漢城。

  使團人馬在朝鮮邊軍護送下逶迤前行,丁壽掀開車簾,護衛在旁的常九催馬靠前,向丁壽詢問的眼神點頭示意無事,丁壽點瞭點頭,放下車簾,將身上的輕裘用力拉緊。

  自打在黑水神宮中瞭寒冰真氣,本來寒暑不侵的身子就成瞭病秧子,幸好建州右衛寨中存瞭不少老山參,被他拿來養氣補身,逐漸調理過來,恰好三衛兵馬調動已然大致完成,丁壽一行便啟程奔向朝鮮。

  使團離開時卜花禿可謂興高采烈,這姓丁的小子在長白山上沖撞瞭山神,不死已是命大,可這麼把老山參當飯吃的勁頭實在讓人咂舌,若是再不離開,即便有瞭敕書他也沒東西進關墻去換東西瞭。

  丁壽當然不知道卜花禿那點小心思,此時他正蹙著眉毛打量著張綠水,這女子身份敏感,自不能讓他在朝鮮君臣前露相,便教常九給她易容瞭一番,喬裝成他身邊一個小廝,不知常九這小子是故意使壞還是手藝太差,先用薑汁抹臉,再用鍋底灰調試補的眉,如今這位朝鮮妖女兩隻掃帚眉,臉上病怏怏的蠟黃色,還粘上幾撇鼠須,二爺怎麼瞅怎麼倒胃口。

  張綠水渾然不覺自己的模樣遭人厭惡,見丁壽打量自己,立刻嫣然一笑,成功的將二爺視線從她身上挪開,丁二郎慨然長嘆,長路漫漫,身邊擺著一個美女卻提不出打炮的心思,我要這鐵棒何用!

  “大人可有心事?”張綠水不知自己那媚笑惡心到瞭丁壽,開口詢問。

  丁壽索性眼不見為凈的閉上雙眸,敷衍道:“我在想那位朝鮮新國主李懌現在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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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懌這段時間很忙,雖說不知是不是因為丁壽這隻撲棱蛾子扇動翅膀的原因,他比歷史上早瞭一年登上王位,可他最近忙的事情和歷史上是一模一樣。

  朝鮮王朝不愧自稱“小中華”,不但衣冠文字盡學中國,其他東西不論好壞學的也是一點不落,大明有“奪門之變”,朝鮮便有兄弟鬩墻的“王子之亂”,朱棣弄瞭個“靖難之役”,朝鮮李瑈也有樣學樣的來個“癸酉靖難”,奪瞭侄子王位,至於明朝黨爭,朝鮮更有青出於藍之勢。

  自朝鮮立國之初,就有“勛舊派”和“士林派”之爭,之後又有“大尹派”和“小尹派”,“小尹派”與“青松沈氏”又各自演變成“東人黨”和“西人黨”,“東人黨”又分出瞭“北人黨”與“南人黨”,“北人黨”又裂變為“大北派”和“小北派”,“小北派”中細分“清小北”和“濁小北”,總之朝鮮黨爭絕不會因為一派大勝而結束,得勝者中自然而然的會分裂出其他黨派接茬內鬥,其雜亂紛呈的精彩程度即便明末東林那幫人也隻有瞠目結舌的份兒,且黨爭一起什麼國傢存亡民族大義全都靠邊站讓路,還記得棒子電影《鳴梁海戰》李舜臣出場什麼德行麼,誰教丫是南人黨舉薦的呢,這樣在大敵入侵還能把領軍大將下獄的本事估計隻有天朝太祖的那位老同學在根據地搞肅反時才方能有得一比。

  朝鮮這些朋黨倒也不是一直順風順水,比如現今被趕下臺貶為燕山君的李(忄隆)於十八歲即位,這孩子雖說倒行逆施,“作”的有點狠,可他利用兩次士禍,借勛舊派的手清洗士林派,又依靠外戚的“府中派”狠狠收拾瞭“勛舊派”,兩番下來朝中再沒敢跟國主齜牙的大臣,所以他那些荒唐政令得以實施,搞得朝鮮八道天怒人怨。別人不說,就李(忄隆)那花樣作死的政令拿出一條來讓朱厚照頒佈,第二天大臣的口水就夠正德皇帝洗個澡的,可當時沒人敢勸李(忄隆),或者說自從敢勸諫的那位老宦官金處善被殘殺後,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李(忄隆)以七十碼的速度一路作死狂飆,最終被大臣聯手廢掉,換瞭李懌上臺。

  新主登位,這些反正功臣們除瞭爭搶朝中空出的好位置,就是惦記著李懌的後宮瞭,別看這些大臣們對李(忄隆)在位時的外戚慎守勤、任士洪等人把持朝政的時候大罵奸臣,心中卻是羨慕的緊,如今有瞭機會還不麻利兒把自傢女兒往新王宮裡送,當然送之前先得趕出去一個,李懌正妻慎氏是慎守勤的女兒,她的父叔慎守勤、慎守英因反對政變在反正當日被殺,這樣的禍水放在新王身邊,這些人晚上睡覺也不踏實啊,至於二位感情甚篤,呸,國傢大事前談何兒女私情。

  攆出慎氏後,眾功臣為表忠心,族中女子流水般的送到瞭李懌後宮,洪景舟的女兒,尹汝弼的閨女,樸元宗沒來得及生女兒,沒關系,人傢有養女,照送,於是這又啟發瞭成希顏,這位送進去的連同宗都不是,人送進去瞭大王得寵幸吧,誰多誰少都不合適,去哪位嬪妃那的次數少瞭是不是對她背後的功臣有意見啊,可憐的李懌隻能雨露均沾,即便十八歲的大小夥子,這陣子也頗有點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這一日李懌正盤坐在昌德宮內琢磨晚上睡誰的時候,有宦官來報,領議政柳洵、右議政樸元宗求見,朝鮮的議政府類似大明內閣,領議政相當於內閣首輔,何況這二位又都是反正一等功臣,李懌立即請二人入內,原以為又要給自己充實後宮,結果得到的是一個讓他坐不住的消息。

  “什麼,大明欽差已經入境?李繼福幹什麼吃的?為何沒遣人回報?”李懌面色慌張的連連發問,誰教他得位不正呢,難免有些做賊心虛。

  柳洵老頭捻著胡子,看瞭這位朝鮮大王一眼,悠悠道:“殿下無須擔心,天使來意如何,待到入京之時便會知曉。”

  李懌站起來原地轉瞭幾圈,搓著手道:“大明欽差到來,豈有國主不去郊迎之理,到時如何應付?”

  樸元宗乃是武臣出身,當機立斷道:“便說燕山君身染時疫難以見客,恐傷瞭欽差貴體,想必欽差也會珍惜自身,不再一味強求。”

  柳洵滿意的點瞭點頭,李懌聞言大喜,道:“那就按樸卿說的辦,盡快探明天使來意。”

  “老臣便是來此提醒殿下一聲,為免天朝生疑,委屈殿下這幾日白龍魚服,以大君身份迎接天使。”柳洵瞇著眼睛說道。

  “這個……好吧。”李懌勉為其難答應,朝鮮冠服皆從明制,可也要分上下尊卑,一品大臣的補子和明朝三品官的補子一樣,而且因明朝以朱色為貴,朝鮮君臣輕易不穿紅袍,唯有朝鮮國王得明皇恩賞,可穿袞龍袍,才穿瞭幾天的五爪金龍就要脫掉,李懌難免不痛快,對這閑著沒事跑自己地盤蹓躂的大明使團實在沒好印象,於是開口問道:“此番來使是何人?”

  “據義州上報,正使為大明壬戌進士王廷相,副使為錦衣衛指揮僉事丁壽。”樸元宗回道。

  “錦衣衛?明皇真是糊塗,這樣的鷹犬爪牙也能為國出使,置我箕子之國禮儀之邦於何地。”李懌面帶不屑道。

  聞言柳洵白眉毛跳瞭跳,見對面樸元宗腦袋一低裝沒聽見,他也不再多言,以臣議君,這樣大不敬的話在後宮裡說說過過嘴癮也就罷瞭,要是讓朝中那幫大明鐵粉聽到,難保不會把他從還沒坐熱的王位上給掀下來,保不齊還得捎帶上自己。這絕不是柳老兒杞人憂天,是兩班大臣真能幹出這事來,後來那位朝鮮國王李琿就是見後金勢大,革命立場不堅定,和努爾哈赤那老野豬皮虛與委蛇,被大臣政變搞掉,和花樣作死的李(忄隆)一個下場。

  “既如此,老臣便去安排迎恩門郊迎之事,臣等告退。”耳不聞為靜,再呆下去誰知道這小子嘴裡還能說出什麼來,柳老兒已經打定主意,他已位極人臣,急流勇退還有個善始善終,熬過這一關就告老辭官,再不伺候這嘴上沒把門的小子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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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蹄館,距漢城以北三十裡,大明使臣出使朝鮮,都會在此處驛館暫且停駐,待朝鮮迎賓禮儀齊備後,再前往漢城。

  “哦……大人……輕點……”張綠水此時在驛館的房間內,手扶桌案,衣袍被高高撩起,褲子褪到腳踝,雪肌玉股不停地迎接著丁壽沖擊,已然一片殷紅。

  丁壽這幾日實在憋得狠瞭,方有閑暇便將她按到就地正法,也是不想看那張被常九毀掉的臉,便以隔山取火的姿勢,他已是久不食肉味,自不會憐香惜玉,隻顧狠抽猛頂。

  “疼……受不瞭……饒命啊……”下身如同被鐵棍插進抽出,陰戶沒來得及充分潤滑的張綠水苦不堪言,不由哀鳴痛呼。

  此處不比自傢,丁壽俯身將她的嘴捂住,下身加快速度抽送,啪啪肉聲不斷,直將張綠水捅得美目翻白,嗚嗚的聲音從鼻腔內發出,掙紮著想回身向丁壽討饒,丁壽可不想此時看她醜臉敗興,將手從她衣內雪乳抽出,按住她脖頸不讓她回身,加足力氣快速挺動下身。

  正將張綠水弄得死去活來,眼前發黑時,門外常九稟報:“大人,朝鮮菁川府院君吏曹判書柳順汀前來迎接使團。”

  丁壽聞言腰身又是一次狠頂,張綠水櫻唇發出一聲驚呼,癱臥在桌案上,丁壽輕輕喘瞭口氣,道:“有請。”

  柳順汀也是反正功臣,吏曹判書職權相當於大明吏部尚書,算是位高權重,他來迎接使團也可見朝鮮對天使重視,進得屋來,柳順汀眉毛一皺,他府中也是妻妾成群,房間的那股淫靡味道再是熟悉不過,可環顧四周,這屋內除瞭一個端坐在案幾後的年輕人,隻有旁邊一個醜陋小廝,難不成這位大明錦衣衛還有斷袖餘桃之癖。

  喜好男風並非什麼丟人的事,士大夫間還引為雅事,從春秋時鄭聲淫風到滿清揚州八怪鄭板橋那個老玻璃,談及此事都是引以為傲的,可眼前這小廝身材瘦弱,相貌醜陋,好男風也不能不挑人啊,莫不是這大明副使才是婉轉承歡之人,看他相貌頗有幾分清秀,據說也是驟然得大明皇帝陛下恩寵,年紀輕輕得瞭這出使藩國的皇差,柳大人手捋須髯,露出瞭然於心的神情。

  丁壽哪知道眼前老頭思維發散,已經把他歸入菊花萬人捅的零號角色,從書案後轉出,笑道:“未知菁川君到來,有失遠迎。”

  柳順汀連稱不敢,稱郊迎之禮已備,請二位天使移駕蒞臨慕華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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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華館位於漢城敦義門外,館旁建有兩柱紅木,朝鮮稱為“迎詔門”,使團到時,見迎詔門外搭建瞭一個結彩黃帳殿,陳列金鼓、黃儀仗、鼓樂於其前,帳殿前一名年輕人率領朝鮮群臣站立迎候。

  見使團臨近,年輕人上前幾步,躬身施禮道:“小邦晉城大君李懌率臣僚恭迎天使。”群臣隨後跪倒迎接。

  王廷相與丁壽等下馬趨前,王廷相道:“汝國主李(忄隆)何在?”

  李懌恭敬答道:“小邦國主身染時疫,不能見客,遣臣李懌代迎天使。”

  “你便是李(忄隆)奏請托付國事的李懌?”丁壽笑容頗有玩味。

  “正是小臣。”李懌轉向丁壽,一臉得意道。

  丁壽笑容一斂,道:“既是迎接欽差,何不行五拜三叩之禮?”

  “這個……”李懌一時語塞,叩首之禮自土木之後朝鮮國王能避則避,畢竟一國之主沒事給人磕頭還是有點心理抵觸的。

  主憂則臣辱,左議政金壽童立即上前解圍道:“貴使有所不知,自太祖高皇帝頒《藩國儀註》來,我國皆遵立迎之禮。”

  王廷相不以為然道:“《藩國儀註》頒於洪武三年,洪武十八年又頒有《藩國迎詔儀》,天下藩國皆從此禮,朝鮮因何不遵?”

  金壽童無言以對,柳順汀湊上前施禮道:“正統十四年倪文僖公出使小邦時,世宗大王立迎行權禮,後世遂循此例,還請使者從權。”

  丁壽冷笑一聲,道:“倪謙出使時權由世宗殿下立迎,不知晉城大君是何日登的王位,大明竟一無所知。”

  聞言朝鮮眾人臉色一變,柳洵老頭已經後悔讓李懌這小子出來帶頭現眼瞭,這領議政的官兒真不是人當的,早晚有一天他要被這幫豬隊友給坑死,老兒暗中琢磨著,狠狠斜剜瞭李懌一眼,你小子充什麼硬骨頭,當年你奶奶的爹韓確因為將兩個妹妹分別送給瞭永樂和宣德爺孫倆,在大明混瞭個光祿少卿的官,替大明出使朝鮮時,你高祖曾祖二位大王何等英雄人物,對自己的臣子說跪就跪瞭,如今讓你跪個正兒八經的大明欽差,你拿捏個什麼勁兒。

  想到這柳洵又把送到明宮裡的朝鮮籍太監在心裡大罵一通,到底是賤民出身,在大明也沒學會點尊卑之道,皇帝陛下仁慈讓你們出使順便省親,你們拿著大明俸祿卻不辦事,這邊說不跪你們就不讓跪瞭,還有見瞭故主一激動直接下跪稱呼“萬歲”的,這幾任大王都是被這些不懂事的朝鮮籍宦官給慣壞瞭。

  柳洵滿臉堆笑,走上前道:“二位天使所言有理,同一天子之詔,同一天子之臣,朝鮮身為藩國豈有不同之禮,吾等這便行五拜之禮,恭迎天使。”

  李懌聞聽還要再言,被柳洵一扯袖子,拉瞭回去,於是朝鮮眾臣在李懌帶領下稽首、頓首、四拜、一拜叩頭,將這“五拜三叩”之禮行個完全。

  隨後朝鮮眾人請欽差出示詔書供奉,王廷相面露難色,丁壽接口道:“李(忄隆)殿下不在,這詔書頒給何人,且容後再議。”

  再議,難道這次就白跪瞭,李懌也上瞭痰氣,直接稱身體不適,連慕華館的洗塵酒宴也不參加,將事情交給柳洵,自己徑直退卻瞭。

  柳洵原以為二位欽差會有不滿,沒想二人不以為意,於是在館內大排筵席,為使團接風洗塵。

  觥籌交錯間,柳洵試探道:“二位天使遠來海東,一路辛苦,不知所為何事?”

  王廷相笑而不語,丁壽散漫道:“柳大人且毋心急,一切見瞭大王殿下便會得知。”

  見這二人都不松口,柳洵心中更是沒底,丁壽卻壞笑著挨瞭過來,道:“柳大人,早聞朝鮮女樂頗具風情,為何今日宴上不見燕舞鶯歌?”

  柳洵心中有事,隨口答道:“當年倪文僖公在宴席上三卻女樂,作詩明志,小邦深感天使冰雪雅操,亦覺女樂乃夷風舊習,此後使臣宴會隻用雅樂迎賓。”

  倪謙老頭你幹過點正經事沒有,出使一趟朝鮮除瞭在遼東觀賞瞭原生態的女子成人儀式,就是免瞭朝鮮國王跪禮,可人傢朝鮮民族傳統風俗你也要管是不是狗拿耗子瞭點,丁壽心中怨念滿滿。

  柳洵抬頭見丁壽滿是失望之色,老兒眼中泛起一絲狡黠,緩緩道:“不過雖是舊習,還是頗有幾分可觀之處,天使若不見棄,請指點一二。”

  丁壽小雞啄米的點頭,柳洵吩咐人下去準備,不一刻,三十名女樂盛裝打扮,各抱樂器,分列兩行,升堂跪坐,個個都是姿容俏麗,豐神綽約。

  鼓樂聲起,絲竹陣陣,雲鬢霓裳之間,脂粉飄香。

  柳洵笑問:“海東風情,貴使可還滿意?”

  丁壽目不轉睛地看著席上女樂的窈窕身段,不住點頭道:“不錯,果有異趣。”

  “可值浮一大白?”柳洵滿滿斟上一杯酒道。

  丁壽看瞭眼前酒盞,哈哈大笑:“豈止一大白,柳大人,請瞭。”滿飲而盡。

  酒至半酣,柳洵輕聲道:“今日晉城大君多有失禮之處,還請天使念小邦偏狹,多多擔待。”

  瞇著惺忪醉眼,丁壽懶懶道:“晉城大君如此慢待我等,若是受詔為王還能將本使放在眼裡麼?”

  柳洵眼中放光,急聲道:“這麼說天使此來是為瞭封王?”

  丁壽剛要開口,忽聽王廷相大聲咳瞭一聲,才若有所覺,笑道:“喝酒喝酒,柳大人請再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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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聲,又一個價值不菲的瓷瓶被摔在瞭地上,李懌猶自不解氣,下面跪坐的柳順汀、樸元宗、柳子光等人垂首不語。

  “殿下何故如此生氣?”柳洵帶著滿身酒氣,笑著走瞭進來。

  李懌一見他這樣子心中的火氣燒的更旺,冷笑道:“何必明知故問,柳大人向著明使奴顏婢膝可還歡暢?”

  柳洵不以為意,道:“老臣正要向殿下道賀。”

  “道賀寡人今日向人叩頭受辱麼?”李懌大聲喝道。

  柳洵靜靜說道:“臣道賀殿下將受大明冊封為朝鮮國王。”

  “噢?”不止李懌,其他人也來瞭興致,畢竟沒有大明冊封,老這麼沒名沒分的,這些人心裡也是沒底。

  “據天使酒醉透露消息,此番是受瞭旨意前來冊封,隻待人齊便可頒詔,隻是今日迎詔時燕山君未曾露面,迎使禮節又多有不周之處,那丁壽少年心性,驟得高位,覺得受人輕視,便將此事拖瞭下來,著實不知輕重。”柳洵緩緩說道,順帶拿言語點撥一下這位少年大王。

  李懌絲毫沒聽出來柳洵的良苦用心,隻是沉浸在封王的喜悅之中,倒是樸元宗開口問道:“既然李繼福請封的使命已然完成,為何不隨同回返,且連個消息也不傳回來。”

  柳洵面露赧色,猶豫番才道:“此事來龍去脈明使倒是酒醉取笑時說起,李繼福使團人員私出驛館與明商互市,貪婪尤甚,惹怒天朝,被錦衣衛拘束於會同館內,以儆效尤。”

  眾人恍然大悟,朝貢大明是個肥差,使團成員都夾雜大量私貨,且明朝方物在朝鮮兩班的明粉中供不應求,隻要帶回朝鮮便是穩賺不賠,一進一出獲利頗豐,明廷也知道這事,一般在會同館安排三天時間讓京師各牙行入館互市,不過買賣這事有人壟斷瞭肯定另一方賺的就少,所以常有使團成員偷溜出去自行貿易,這次估計做的過瞭火,直接給看起來瞭。

  李懌臉上一陣青白,恨恨道:“祖宗見寵於中華之美掃地矣,今後國中除書籍醫藥外禁用大明之物。”

  這事豈是你能禁得瞭的,幾位朝鮮大臣互相對視瞭一眼,都不說話,以他們的身份誰不能從大明淘換來東西,禁瞭更好,手中的唐物價格隻會更高。

  武靈府院君、五軍都總管柳子光卻開口提及另一件事:“以燕山君之性情乖戾,頒詔之時難保不會生出事來,卻如何是好?”

  朝鮮君臣倒吸口涼氣,這倒是真的,以燕山君李(忄隆)的操蛋性格真能幹出臨場喊冤的戲碼,到時可就難以收場瞭。

  李懌快步來回踱瞭幾圈,惱道:“當日寡人便說燕山君四子皆年幼勢孤,存之何妨,你們偏要及早處置,若聽寡人之言,今日怎會連要挾李(忄隆)的手段都沒有。”

  你小子屬瘋狗的,逮誰咬誰,幾位功臣心中腹誹,你才篡位,燕山君餘黨又沒及時清理,那四個小子落在有心人手裡便是大義名分,變生肘腋轉眼事耳,我們背著罵名把人給收拾瞭,你又秋後算賬,幹的是人事麼。

  “王兒休得無理。”隨著話音,一個盛裝美婦從後殿屏風處走出。

  李懌見瞭來人躬身行禮,道:“兒臣見過母妃。”

  “臣等拜見大妃娘娘。”朝鮮眾臣以額觸地,恭敬行禮。

  來人正是朝鮮成宗的王妃,李懌生母,慈順大妃尹昌年,眾大臣可以哄著李懌當逗孩子玩,卻不敢對這女人有半分輕視,成宗當年後宮佳麗如雲,李(忄隆)生母尹氏獨寵後宮,卻難逃被廢賜死的下場,最終接替尹氏被封為王妃的正是這位尹昌年,而在其中爭風吃醋挑事的兩位貴人鄭氏和嚴氏連同所生之子在李(忄隆)即位後被殺個幹凈,她卻一路水漲船高,先上“慈順”尊號,又加“和惠”二字,榮寵至極時又在暗中勾連朝中重臣,一出手便廢黜李(忄隆),扶其子李懌繼位,權術手腕可見一斑。

  慈順大妃對著李懌語重心長道:“眾臣深謀遠慮,當日處置燕山君諸子大義當先,王兒怎能以前事咎責眾卿,還不快向眾臣賠禮。”

  李懌俯首稱是,轉向眾臣欲要賠禮,眾人連連口呼不敢,柳洵道:“殿下當日心存惻隱,乃仁主風范,如今思來是臣等思慮不周,才有今日之惑,臣等惶恐不安。”

  “柳大人言重瞭。”尹昌年在李懌扶持下跪坐正座道:“當日諸位以大體為重,誰又能料到如今之事,不過事到如今,隻有另謀良策。”

  柳洵看尹昌年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情,笑問道:“大妃可是已有定計?”

  尹昌年笑著伸出三根玉指,道:“有上中下三策,請諸位指點。”

  “願聞其詳。”

  “上策,重金厚賄天使,無李(忄隆)在場即行頒詔。”尹昌年伸出食指晃瞭晃。

  柳順汀頷首道:“如此自然最好,但此番來使的王廷相素有清廉之名,怕不會為些許財物壞瞭禮制。”

  雖被駁回,尹昌年不以為意繼續道:“下策,燕山君既然已經重病在身,若是暴卒亦是情理之中。”

  “好,就照大妃的意思辦。”樸元宗噌的站立起來,“臣即刻趕赴喬桐,把這事給辦瞭。”

  柳子光連忙把這位和李(忄隆)有私仇的右議政給攔住,柳洵道:“切莫心急,此事若是早辦也就罷瞭,如今欽差到來,人心思變,萬一有人透漏風聲,局勢與我等不利,況使團中有人出身錦衣衛,擅長偵緝之事,難保不會查出破綻。”說到這柳洵一陣頭疼,也不知誰安排瞭這個使團組合,以往來使不是進士出身的書呆子就是唯利是圖的宮中宦官,這回怎麼塞進來錦衣衛這幫兇神。

  尹昌年似乎早料到兩策不會被采納,端起茶盞緩緩飲瞭一口,道:“中策便是按照諸位方才議的,要挾燕山君陪我們演這出戲。”

  柳洵搖頭苦笑道:“大妃娘娘不是不知,燕山君為人殘暴寡恩,連撫養他成人的祖母仁粹大王大妃都給逼死,如今他諸子皆死,還有何事可以要挾他。”

  柔軟修長的手指輕輕轉動茶盞,尹昌年輕輕說道:“昨日喬桐守將金良弼來啟,燕山君重病在身,別無他語,隻求見慎氏一面。”

  眾人相視一眼,已明瞭尹昌年之意,李(忄隆)王妃慎氏為慎守勤之妹,和被驅逐出宮的李懌之妻是姑侄關系,為人賢良淑德,對李(忄隆)暴政多有勸阻,不說別人,就是眼前的尹昌年母子也受過她的救命之恩,李(忄隆)殺老爹後宮嗨起來的時候,直接跑到尹昌年宮外,用劍敲地喊她出來,尹昌年自然不敢露頭,待李(忄隆)不耐煩準備自己殺進去時,幸的慎妃及時趕來阻止,眾人也多受其保全之恩,反正之後李(忄隆)後宮殺瞭一批,囚瞭一批,單這位慎氏降封為居昌郡夫人,在其兄慎守英府中安置,這待遇連李懌結發之妻小慎氏都沒有。

  李(忄隆)或許是個混蛋,但他與慎妃之間感情很深,由成親以來共生五子四女,可見一斑。

  柳洵點頭道:“既如此便雙管齊下,以居昌郡夫人之事迫燕山君就范,再以重利軟言勸得欽差早日頒詔冊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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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朝鮮君臣把什麼都想明白瞭,可二位欽差好像看上瞭三千裡江山風光,一點都不著急。

  王廷相倒是還好,整日裡在太平館與來訪的朝鮮儒生們吟詩唱和,縱情山水,那位副使丁壽卻終日裡不幹正事,走街串巷,遊弈於兩班府邸,朝鮮群臣對著二位好話說盡,恨不得把國庫搬出來以示誠意,他們就是不松口冊封之事。

  沒過幾天,李懌等人就沒心情操心他們的事瞭,建州三衛大舉入侵,平安道告急,如今的朝鮮邊軍可不是成化年間魚有沼率領征討建州的時候瞭,邊境承平日久,兵備荒怠,被建州打的節節敗退。朝鮮眾臣對救援的事還沒議出個章程來,東海那幫子野人女真也來湊熱鬧,咸鏡道甲山、昌城被圍,咸興府飛馬告急,請求援軍。

  李懌這個上火,他那個大哥李(忄隆)倒行逆施,十多年國王當的是有滋有味,要不是被自己老媽和朝中大臣聯手坑瞭一把,估計現在還在朝鮮八道滿處征集處女采紅呢,那時女真人怎麼沒出來鬧事,這幫蠻子覺得自己好欺負麼,還是哪個王八蛋在暗中坑自己。

  丁二爺表示很無辜,建州女真的確是他招來的,野人女真和他真沒關系,歷史上這幫蠻子也入侵過朝鮮,隻不過延後幾年,可現而今建州三衛吸引瞭大批朝鮮邊軍,這幫東海女真人隻是大腦回路慢瞭點,又不真是傻子,這種占便宜的事豈會錯過。

  甲山那不毛之地丟瞭也就丟瞭,反正百姓就如同野草,割完一茬太平瞭還會瘋長出來,可昌城是朝鮮主要產金地,萬萬不能有失。朝鮮朝堂上難得一次高效率,將援軍飛快的定瞭下來,至於領兵大將麼,當然不能用燕山舊臣,五軍都總管柳子光當仁不讓,率軍救援咸鏡道,右議政樸元宗領兵赴平安道解圍。

  兩路大軍開拔,李懌又要忙著命人安排糧草支援,一時間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松瞭口氣抱著腦袋坐在歡慶殿內,唉聲嘆氣,直到瞥見旁邊裙角才發現慈順大妃尹昌年不知何時來到身邊。

  “母親!”李懌滿腹委屈一語道出。

  尹昌年伸手將他攬入懷中,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發,道:“別擔心,我母子連這十餘年都熬過來瞭,還有什麼過不去的,你註定會成為太祖、太宗那樣的有為之君,母親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體會著尹昌年溫暖的胸膛,李懌伸手環抱住她,心情逐漸平復,靜靜不發一言,這樣靜謐的畫面最終被柳洵打破。

  “殿下,明使終於同意頒詔瞭。”柳洵興高采烈道。

  “真的。”這麼長時間糟心事總算有一件開心的,李懌高興地跳起來。

  尹昌年疑惑道:“他們何以突然松口?”

  “據說是因為聽到邊境戰事,他們擔心事態擴大影響歸程,打算完成使命早日返回大明。”

  “馬上安排典禮,就在仁政殿裡,明日接詔後寡人即刻登位,”李懌又用力強調瞭一句,“真正的登位。”

  柳洵領命樂呵呵地去準備瞭,李懌回首卻見尹昌年蛾眉輕蹙,低頭沉思,不由開口問道:“母妃可是覺得不妥?”

  尹昌年搖瞭搖頭,道:“隻是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王兒可否緩些時候舉辦大典。”

  見李懌面露不解,尹昌年解釋道:“我想給攬月閣送一封信,請人相助。”

  “明淑姑姑?”李懌問道。

  尹昌年緩緩點頭,探詢的看向李懌。

  “不,我一刻都不想等瞭,寡人要做名副其實的朝鮮國王。”李懌張開雙臂,仿佛要將三千裡江山全部攬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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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對照銅鏡整理衣冠的丁壽,王廷相遲疑道:“賢弟,你可想好瞭?”

  丁壽束緊腰間玉帶,對自己打扮很是滿意,輕笑道:“圖窮匕首見,到瞭交底的時候瞭。”

  見王廷相欲言又止,丁壽笑道:“子衡兄有事盡管明言,若是擔心今日安危,可借故缺席,小弟一人應付得來。”

  “愚兄既陪你走這一遭,便是同生共死,斷沒有獨善其身的道理。”頓瞭一頓,王廷相又道:“隻是這幾日所見所聞,那李(忄隆)之罪罄竹難書,比之桀紂隋煬也不為過,當真要助此等人復位?”

  對著銅鏡擺瞭擺表情,笑瞭笑,咧嘴齜出一口白牙,丁壽才道:“皇上旨意如此,即便李(忄隆)不配為君,也要皇上下旨罷免,豈能擾亂綱常,以臣廢君。”

  搖瞭搖頭,王廷相道:“話雖如此,可李(忄隆)所為已是眾叛親離,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朝鮮臣民豈能再容他復位。”

  丁壽轉過身來,正視王廷相道:“朝鮮不過池河之水,能覆小船扁舟,我大明卻是艨艟巨艦,一旦開進便是水溢河幹,這個道理朝鮮兩班應該清楚。”冷笑一聲又道:“蒙元忽必烈曾言:誰傢無忠臣,桀紂隋煬,雖為暴君卻非無能之輩,自有其過人之處,況李(忄隆)為王十二年者。”

  王廷相啞然失笑:“就知道勸不住你。”心中謂然一嘆,“為兄也隻能言盡於此,隻望你我不會漸行漸遠,能全瞭這份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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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政殿,為昌德宮正殿,高大莊嚴,裝飾華麗,這一日朝鮮眾臣都以冠冕朝服,儀態莊重,李懌雖和他們站在一處,眾人卻是眾星捧月的將他突顯出來,得意至極。

  相對他們,另一邊一位身穿袞龍服的中年男子卻是孤零零的沒人搭理,臉頰消瘦且帶有病態的潮紅,雙眼佈滿血絲,冷冷地看著意氣鷹揚的眾人。

  李懌緩緩走到他的身邊,眾臣識趣的自動退得遠遠,“王兄,今日之事還要拜托瞭。”

  男子便是被廢為燕山君的李(忄隆),聞言冷笑道:“客氣,如今我能為殿下做的也隻有這些瞭,隻盼著殿下言而有信,能保我妻平安。”

  “那是自然,畢竟也是王嫂,寡人自會照拂。”

  李(忄隆)冷笑道:“連自傢妻子都不得保全之人,竟作保照拂他人妻子,看來我是真的瘋瞭,當初相信你們的鬼話。”

  臉色一變,李懌惡狠狠道:“李(忄隆),你若能保住自傢妻兒又何須求我,識相的把這出戲演完,不但王嫂,連你也未嘗不得善終。”

  李(忄隆)還要反唇相譏,忽聽門外唱名:“大明欽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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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王二人在大漢將軍的簇擁下昂首而入,嘩的一聲,大漢將軍位列兩排,王廷相與丁壽面南而立,面色肅穆。

  李懌向李(忄隆)使瞭個眼色,李(忄隆)心中氣苦,當日即位之時他都借故未行跪禮,沒想到如今被逼遜位,卻要違心下跪,形勢比人強,雖萬般不願,李(忄隆)還是上前跪倒:“臣李(忄隆)率小邦臣工恭迎聖諭。”身後李懌及群臣盡皆跪倒。

  王廷相展開聖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朝鮮國主李(忄隆)奏報因世子夭亡,哀慟成疾,不能理事,其弟懌既長且賢,請以國事相托……”

  跪倒的李(忄隆)拳頭緊緊握住,牙齒將下唇都咬出血來,才忍住沒有暴跳而起,李懌卻是洋洋得意,王廷相誦讀旨意語速突然加快,“經朕詳查,(忄隆)所為乃受懌之迫,李懌不遵臣道,以弟廢兄,目無君父,著令錦衣衛緝拿看押。”

  李懌還沒沒反應過來,丁壽一步上前,將他扣住,另一手扶起李(忄隆),笑道:“某等遲來,殿下受委屈瞭。”

  幸福來得太快,李(忄隆)才反應過來,感激涕零道:“皇恩厚德,小邦感激不盡。”說完這位朝鮮國主直接跪下行拜禮。

  朝鮮大臣即便腦子慢的現在也反應過來瞭,柳順汀大喝道:“侍衛何在,今有人劫持大王,還不救駕。”

  殿下佇立的朝鮮宮廷侍衛立刻沖入,迎面正撞上丁壽帶來的大漢將軍,這些高大漢子皆是錦衣衛中精挑細選的大內侍衛,豈是朝鮮侍衛可比,刀光乍現,血灑宮廷,當前幾人被大漢將軍長刀直接斬為兩截,隨後其餘大漢將軍持刀上前,將群臣圈在瞭當中。

  “沒想到海東之地竟有人想與我天下第一衛的錦衣健兒爭鋒,”丁壽面對群臣冷笑道:“對天使不敬便是對皇明不敬,雖太祖有言朝鮮永不征伐,卻不吝出王師以懲不臣,爾等可想妥瞭?”

  看著大漢將軍猶自滴血的長刀,朝鮮眾臣噤若寒蟬,可若是讓李(忄隆)復位,以那位爺的瘋狂性子朝鮮八道又是腥風血雨,如今眾人不知幾位能存活下來,一個個垂首不語。

  生死攸關,燕山君復位其他人隻是九死一生,李懌可是死的妥妥的,不顧手腕疼痛,大聲喊道:“李(忄隆)你不顧居昌夫人死活麼?”

  李(忄隆)立即面露難色,他如今有掛念的隻有慎妃,可若是就此功虧一簣卻是可惜,愛妃與江山孰重這樣的問題立即讓這位朝鮮大王陷入兩難。

  丁壽指尖用力,李懌隻覺腕疼欲斷,再也發不聲來,丁壽施施然道:“大君若說的是蟄居慎府的中殿娘娘,就不勞閣下費心瞭瞭。”

  李懌如見鬼魅,結結巴巴道:“你……你……如何知道?”

  丁壽笑得如同一隻小狐貍,道:“這幾日漢城府裡走街串巷,倒是打聽到不少消息,恰巧本使手下倒頗有潛形匿跡的人物,算算時間如今王妃娘娘恐怕快要進宮瞭。”

  這時聽得殿外又是一陣陣喧嘩廝殺聲,一名侍衛沖瞭進來,“不好瞭,羽林衛大將慎居弘率軍嘩變,攻進來瞭。”

  李懌恨恨地一跺腳,“這些居昌慎氏餘孽早就該殺個幹凈。”

  柳順汀一下沖瞭過去,抓住那侍衛肩膀道:“他們到哪瞭?”

  那侍衛被老當益壯的柳大人晃得一陣發懵,清醒過來道:“已經殺過瞭進善門,馬上就要到仁政門瞭。”

  過瞭仁政門,便是仁政殿,這裡如今群龍無首,如何抵擋,柳順汀手腳冰冷,茫然無措,柳洵老頭兒也沖瞭過來,大漢將軍想要攔阻,丁壽搖手阻止,聽著不遠處的廝殺聲,柳洵低聲念叨:“還有時間。”

  “對,還有時間。”柳順汀反應過來,殿上明使人少,隻要搶回李懌,再拿住燕山君,就能逼得叛軍投鼠忌器,當年反正不就是如此麼,至於得罪大明,走一步看一步吧。

  嗆啷一聲,柳洵從侍衛身上拔出一把寶劍,看著柳老大人還有如此豪氣,柳順汀信心大增,大喝道:“逆賊燕山君勾結匪類,冒充大明天使,企圖作亂,眾將快將……”

  “噗”的一聲,柳順汀胸口被長劍一下刺入,看著刺向自己的柳洵,吏判滿臉的不解,柳洵用力,長劍沒入直至劍柄,抱住柳順汀,柳洵低聲念叨:“事不可為,現在投誠還不算晚。”

  放倒柳順汀,不顧滿身鮮血,柳洵向著眾人大喊道:“吾等受李懌所逼,昧心屈賊,今大明皇恩浩蕩,助我主復位,爾等還不順天應人,更待何時!”

  李懌被氣的說不出話來,指著柳洵道:“你……你……”,丁壽可不會讓他有機會毀瞭這大好形勢,一指將他點昏瞭過去。

  隨即向著李(忄隆)微一欠身,丁壽笑道:“殿下請下諭令吧。”

  李(忄隆)鄭重點點頭,大聲道:“寡人蒙大明皇恩復位,爾等還不跪下。”

  柳洵第一個沒節操的跪下,隨後便是陵川府院君具壽永,他和李(忄隆)是兒女親傢,自問保全的機會能大點,有人領頭,其餘大臣雖然心中擔憂還是在大漢將軍虎視眈眈下紛紛跪倒。

  李(忄隆)大喜,當即下令:“郭璘為訓練大將,掌管漢城兵馬,閔孝孫執掌禁衛,大開仁政門,迎接王妃。”這幾人都是他在位時的外戚,算是自己人,當即領命,指揮各衛人馬。

  仁政門大門洞開,一隊隊朝鮮士兵湧入,李春美和常九護衛著一個身穿朱色闊衣的貴婦走上大殿,李(忄隆)快步上前,關切說道:“你平安就好。”

  婦人神色復雜的點瞭點頭,看瞭眼癱倒在地的李懌,幽幽嘆瞭口氣,隨後掃視群臣,看到瞭他們面容中的驚惶和悲哀,略微沉吟一下,對著李(忄隆)耳語瞭幾句,李(忄隆)一皺眉,似乎不願,慎氏拽瞭他衣袖一把,眼神催促示意,李(忄隆)不情不願的高聲道:“往昔之事寡人也有失當之處,反正之舉皆為群臣受李懌母子蠱惑,除此二人外餘者概不問罪。”

  眾臣偷偷互相張望瞭一下,叩頭謝恩,聲音比蚊子大不到哪兒去,王妃慎氏接口道:“王上今日之言天日可證,本殿以命作保。”

  “王上仁厚,謝主隆恩。”群臣謝恩之聲直震殿瓦,丁壽與王廷相眼神交流,這李(忄隆)的人品算爛到傢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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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人蒙大人恩德,得有今日,無知所報,請大人上座,容寡人拜謝。”在昌德宮國王寢殿修文堂內,李(忄隆)設宴向丁壽拜謝道。

  “殿下免禮,下官不敢生受。”差事辦完瞭,李(忄隆)還這麼客氣,丁壽可有點受不瞭,“還未向殿下道賀,殿下運籌帷幄,彈指間兩路大軍易主,漢城高枕無憂瞭。”丁壽恭維道。

  李(忄隆)面露得意之色,“皆賴上國隆恩,寡人恰逢其會爾。”李(忄隆)復位當日即刻斷瞭北上的兩路援軍糧草,同時發出鈞旨,樸元宗與柳子光若交出軍權單身回京既往不咎,隨後又發出密令,軍中諸將擒殺二人者可代其位,柳子光果然沒將李(忄隆)的赦免當一回事,帶領人馬回京勤王,結果直接被副將砍瞭腦袋,那位樸元宗倒是警醒,知道自己內無糧草,軍中傢眷皆在漢城,人心浮動,直接棄軍而逃,讓準備拿他腦袋進階的副將們扼腕不已。

  “聽聞那樸元宗也是行伍出身,軍中頗有根基,若是潛逃可會為患?”丁壽問道。

  “跳梁小醜,寡人不會再給他機會。”李懌反正就是得瞭樸元宗的軍中支持,李(忄隆)提起他來憤恨不已。

  丁壽微微一笑,道:“不知殿下此番請我來所為何事?”

  李(忄隆)湊上前在丁壽耳旁低語瞭幾句,丁壽搖頭,“殿下莫要為難我,那二人已是上達天聽,必是要帶回大明的,不容有失。”

  身子向後靠瞭靠,李(忄隆)壞笑道:“小邦國小地狹,無物以謝大人厚恩,準備瞭幾件土產,還請笑納。”

  隨即輕輕拍瞭拍手掌,殿中隔扇的移門向兩側分開,隻見數名身著艷麗赤古裡裙的朝鮮美女跪在內室,李(忄隆)走到那些女子身後,猛地攬住兩人,放肆的將手伸入二女的交領內,大力揉動,二女面露痛楚之色,卻不敢反抗,強自忍耐,李(忄隆)淫笑道:“今夜便請大人夜宿這修文堂,寡人自去王妃的大造殿安歇,大人請盡興……”

  丁壽見諸女皆是十幾歲年紀,姿容俏麗,心中已是意動,口中推脫道:“怕是於理不合。”

  李(忄隆)哈哈大笑,道:“大人於小王有再造之恩,何必拘泥俗禮,小王告退。”隨即離殿而去。

  看著跪在房內的鶯鶯燕燕,丁壽心中一陣激動,走到一名年近雙十的女子近前,見此女一張瓜子臉,眉似柳葉,卻鳳目含愁,輕聲道:“你不願服侍本官?”

  那女子慌忙叩首,“妾身願意。”言語中透露著一絲慌亂。

  丁壽總覺得此女有幾分眼熟,無暇細想,開口道:“過來服侍本官。”

  那女子身子一震,還是乖乖上前,靠在丁壽身側幫他解衣,丁壽伸出手去在女子豐滿的臀部上緩緩搓揉起來,女子毫無防備,被丁壽突兀動作嚇得身上一軟,靠在瞭丁壽肩上。

  笑著攬住美人纖腰,丁壽對著其餘眾女道:“自己把衣服除瞭。”

  眾女互相看瞭看,都認命的寬衣解帶,丁壽卻道:“慢著,隻松開衣襟,除去裡面襯裙和足套即可。”

  眾女一愣,隨即聽命,留著一條長裙遮羞總比全身赤裸要好,很快一屋子美女已然薄裙遮體,地上釵橫裙亂,丁壽透過薄紗絲裙打量著那一雙雙修長美腿與萋萋芳草,手上力度不由加大,身旁女子鼻息咻咻,好不容易將丁壽衣褲褪下,還來不及為眼前碩大本錢驚呼,已然被丁壽一把抱起,放置在屋內矮幾上。

  丁壽幾把將她衣裙撕爛,兩手攀上雪白豐滿的胸脯,體會著手中乳肉的綿軟滑膩,張嘴向女子櫻唇吻去,那女子蛾眉一蹙,轉臉避過。

  登時引起丁壽不滿,鼻腔輕哼瞭一聲,女子反應過來,驚慌的堆起笑臉,丁壽伸手將她粉腮掐住,捏開小嘴,不顧她的掙紮將桌上一壺酒灌瞭進去。

  “咳咳……”酒水嗆得到處都是,女子一陣劇烈咳嗽,胸前兩座山峰隨之上下起伏,引得丁壽一陣目眩。

  “躺好瞭,不許動。”丁壽沉聲道。

  女子聞言立即倒在瞭桌上,再不敢妄動,丁壽俯下身子將她雪白胸脯和俏臉上散落的酒水細細地吸吮入嘴裡,一隻手順著她破裂的衣裙處滑入,撫摸她光滑的大腿。

  感受到身上遊走的大手發出的絲絲熱氣,身上一陣一樣的舒暢,女子不由瞇著眼睛,原本緊繃的身子慢慢軟瞭下來,唇上一熱,一條有力的肉舌頂開香唇,挑開牙關探瞭進來,女子一時忘情,吐出丁香與之糾纏。

  良久,雙唇漸分,相連著唯有一線銀絲,丁壽得意一笑,轉向身後幾女道:“都過來服侍。”

  幾女聞聲看向一個瓜子臉,嘴邊一顆小美人痣的女子,那女子站起身子來到丁壽身側,討好的媚笑一下,伸手握住瞭胯下巨龍。

  “好大。”雖是已經見過真容,但入手之後更感覺火熱粗巨,女子略一遲疑,便將巨大肉棒含進嘴裡,吞吐起來。

  其他幾女也隨著來到他的身旁,一個鵝蛋臉的乖巧少女伸出香舌在丁壽胸前舔舐,另一個細腰長腿,酥胸飽滿的女子貼在他的身後,不停用豐滿胸膛廝磨他的背脊,更有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子伏在桌前含住桌上女子酥胸,一手攀上另一邊胸脯,用力揉捏起來。

  數名佳麗服侍,丁壽十分受用,大手沿著女子大腿,進入瞭花園深處,桌上女子一陣輕顫,兩腿不由夾緊,讓丁壽不能深入,丁壽也不著急,微微屈起手指,在陰戶內上方的一處凸起緩緩愛撫。

  “啊……不行……那兒不行……”女子身子扭動,嘴裡也隨之發出一陣陣誘人的呻吟,白皙的肌膚也呈現出一種動情的粉紅色。

  胯下已被可人吸吮得更加巨大,丁壽示意身前身後的兩位美人將女子兩腿分開,手指繼續用天魔真氣刺激著女子陰戶,隨著手指的進出,那迷人的桃花洞中不斷發出異樣的聲音。

  拍瞭拍賣力吞吐的女子螓首,眼神示意,女子會意的吐出肉龜,將肉棒擺到瞭正確位置,丁壽抽出手指,正在享受的桌上女子下身一陣空虛,不由睜開迷蒙雙眼,便覺身體猛然被向前一拉,接著一個粗大火熱的堅挺猛然插入體內。

  “啊……好大……”強烈的沖擊力和前所未有的充實感頓時使得女子尖叫出聲,兩眼翻白。

  嗯?丁壽卻是納悶,女子嫩穴雖然緊湊,卻並無阻礙,這女子並非完璧,李(忄隆)難道走眼瞭,不過肉棒被周遭嫩肉擠壓的實在舒服,這點念頭暫時被跑到九霄雲外,按住女子柔軟纖腰,快速聳動起來。

  “大人……太粗……厲害……%¥&#@*”快速的撞擊很快讓女子進入迷亂,嘴中的尖叫變成瞭本國語言,讓丁壽不知所雲,身子劇烈扭動,連兩旁扶腿的二女都把持不住。

  “啊——”終於掙脫束縛的女子將兩腿盤在丁壽腰身,一雙玉臂抱住他的脖子,丁壽順勢將她舉起,雙手托住她的肥臀,上下拋動起來。

  強烈的撞擊頓時使得女子忘瞭矜持,口中更是淫聲浪語不斷,其他諸女耳濡目染,臉色也一個個潮紅起來,美眸中盡是迷離之色。

  猛烈撞擊懷中美女的丁壽,發現幾女悄悄廝磨著大腿,玉手已然伸進瞭長裙下,不由閃過一絲邪惡的笑容,扶著女子纖腰的雙手猛然發力,把她高高拋起,不待玉人驚叫,便又猛然按落。

  “啊……”

  女子剛覺下體一空,不滿之聲尚未發出,便又覺那巨龍猛然襲入,幾乎插入子宮,疼痛中摻雜著強烈快感使得她不由聲嘶力竭的呼喊瞭起來。

  將女子猛地按在瞭桌上,丁壽雙手抱著她快速起伏抽插起來。

  片刻間,女子便在持續的強烈沖擊下達到高潮,一聲尖叫後,哆嗦著緊緊抱住丁壽,一層層嫩肉不斷擠壓著體內地巨龍,下體居然痙攣起來,丁壽隻覺一陣異樣的舒服,便也停瞭下來,靜靜享受那別樣的按摩。

  待女子稍微平靜,丁壽耳畔聽到的都是美人呼呼喘息,微微一笑,將身邊那名嘴角帶有美人痣的女子拉瞭起來,推到在地,掀起粉色紗裙,裙底風光便盡現眼前,雪白圓翹的臀部,誘人的兩片肉唇,兩邊茂密的陰毛此時已被汨汨而出的淫水浸透,雜亂無章的四散傾倒。

  蓬門已開,隻待君嘗。

  丁壽挺槍而入,女子舒服的一聲呻吟,隨後翹臀緩緩研磨起來。

  咦,這個也非完璧,若是一個還可當做李(忄隆)失察,兩個麼?丁壽伸出兩手到瞭長腿美女和乖巧女子裙下,沿著股溝手指直探到二女泥濘的陰道深處,二女身子一抖,不自覺的夾緊雙腿,丁壽如今可沒這耐性,抓住二人胯間的白綾犢鼻褌,將二人拎的腳尖離地,在她們的驚呼中將二人擺放的跪伏地上,兩手中指食指無名指並攏深入。

  “哎呀——”二女呼痛,丁壽扯出手來,果然她們也非處子,嘴角帶美人痣的女子感受到怒龍離體,隻覺體內一陣空虛,迷茫雙眼看向丁壽,見他臉色有異,再看看幾人情狀已是明白過來,低首不語。

  掃瞭她一眼,丁壽冷冷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妾身李懌王妃尹氏。”女子輕聲道。

  丁壽驚道:“你是李懌的後宮嬪妃,那她們……”

  長腿隆胸的女子跪倒言道:“妾身乃李懌之敬嬪樸氏。”

  樸元宗的養女,丁壽眼神掃向另外二女。

  “妾身乃李懌之昭容安氏。”嬌小女子聲如蚊吶。

  鵝蛋臉美女聲音糯糯答道:“妾身乃李懌之熙嬪洪氏。”

  洪景舟和成希顏送進宮的女人,丁壽一指已然癱軟一團的女子,問道:“她呢?”

  尹氏不無嫉妒的看著已經爽翻瞭的女子,回道:“她是李懌以前正妻,居昌慎氏。”

  難怪眼熟,她是王妃慎氏的侄女,媽的,李(忄隆)在給老子設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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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造殿內,絲竹陣陣,衣袂飄香。

  張綠水與幾名嬪妃在殿中翩翩起舞,一名儀容整肅的冷艷女子手撥琴弦,正在彈奏朝鮮傳統樂器伽倻琴。

  李(忄隆)慵懶的散座於地,跟著琴音敲打節拍,樂不可支,一旁慎妃正襟危坐,不茍言笑。

  “今夜夫妻夜宴,王妃何故悶悶不樂?”李(忄隆)遞上一杯酒,問道。

  慎妃接過酒杯,紅唇微微一沾酒水,便即放下,道:“你這樣設計天使,不怕皇明怪罪。”

  “溫柔鄉內倚紅偎翠,多少人求之不得,何況作陪的還是王室內眷,更顯我邦誠意,談何怪罪。”李(忄隆)仰頭將一杯酒幹掉,笑道。

  慎妃眼神淡淡地掃瞭李(忄隆)一眼,不再多言。

  雖無惡言,李(忄隆)還是自甘示弱,正色道:“這些女人留在宮裡也是麻煩,你又不讓我對她們和其傢人下手,便讓她們服侍欽差自贖有何不可,天使滿意還可將她們帶回大明,你那侄女也算有個歸宿,而且有瞭這個把柄,錦衣衛還能不將李懌母子交給我們。”

  幽幽一嘆,慎妃道:“你真要斬草除根不成?”

  “?;兒四人的仇豈能不報,”李(忄隆)冷笑一聲說道:“況且大明今日能助我復位,他日便能再助逆種李懌登位,李傢天下豈能任由他人揀選。”

  聽到李(忄隆)提到喪生的四子,慎妃神色慘然,默不作聲一口飲盡杯中酒,兩片紅霞暈染瞭蒼白臉頰。

  李(忄隆)自知失言,勸慰道:“斯人已逝,王妃無須掛懷,好在我們還年輕,將來還能生更多子女。”

  慎妃不再多言,站起身來,向殿外走去。

  “王妃何處去?”李(忄隆)問道。

  “今夜殿下可在大造殿內隨意取樂,我去貞清宮歇息。”慎妃淡淡回道。

  “貞清宮內住的都是先王的那些老太婆,王妃何必自苦與她們同住。”李(忄隆)在後喊道。

  “老太婆?”慎妃停步回身,眼眸亮晶晶的回視李(忄隆),“殿下不是就喜歡老太婆麼?”

  “我……”李(忄隆)一時無言以對,眼睜睜見著慎妃沒入黑夜,直到一聲嬌笑,張綠水依偎在他身旁,“春宵苦短,殿下今夜可要荒廢?”

  捏著佳人吹彈可破的臉頰,李(忄隆)淫笑道:“此番多虧你千裡求援,說說看,要寡人怎麼謝你?”

  張綠水媚眼如絲,道:“可是要什麼殿下都會答應?”

  李(忄隆)點頭稱是。

  一聲媚笑,張綠水貼著李(忄隆)耳朵吹氣道:“妾身要是想當王妃呢?”

  李(忄隆)臉色一變,“啪”的一聲將張綠水打倒在地,寒著臉道:“你說什麼?”

  張綠水不顧臉上火辣辣疼痛,在地上爬瞭幾步,跪倒磕頭道:“殿下恕罪,賤妾一時戲言,並非出自本心。”

  “不是本心最好,做好自己,別想不該想的事。”李(忄隆)轉到張綠水身後,將她長裙掀到腰部,邊褪她的襯裙邊說道:“你有大功,即日起升為一品嬪位。”

  “妾身謝恩。”張綠水強扭過頭堆笑道,忽然感到一根肉棒破體而入,“啊……大王……殿下……好棒……”

  正在彈琴的崔寶非琴音一頓,同為女人,她自能聽出張綠水這淫聲浪語盡是虛情假意,敷衍之聲居多。

  難怪張綠水如此,吃夠瞭丁壽的山珍海味,如今李(忄隆)這點清粥小菜的本錢的確不夠看,李(忄隆)卻不自知,一邊用力挺動,伸出手去握住那對晃動的雪乳,呼吸急促的自顧說道:“那位天使要是知道瞭服侍他的女人真實身份會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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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該如何便如何,二爺從不是瞻前顧後的性子,幹一個也是幹,幹一群也是幹,那就索性大幹一場。

  朝鮮國王的寢宮修文堂內滿室皆春,一片淫靡。

  慎氏如今又換瞭姿勢,跪伏在一張錦凳上,乳白色的液體不停由陰戶滴落在地板上;樸氏兩腿大開,癱在地上,大腿間已經幹涸的精液和淫水已然結成一層白皮;寬大的龍床上尹氏與洪氏交疊在一起,紅腫的陰戶展示瞭二人經過不知多少次的無情征撻。

  此時丁壽正抱著嬌小的安氏在宮內漫步,每走一步粗大肉棒便隨著動作更深入安氏體內,安氏早已如同昏迷,兩條腿無力地掛在丁壽腰身,若非體內碩大肉棒支撐以及托住圓臀的丁壽雙手,她早已墜落。

  懷中玉人沒有意識讓丁壽大感無趣,走到龍床邊將安氏向床上一拋,安氏僅僅是一個翻身,便沉沉睡去,倒是驚醒瞭曾經的王妃尹氏,勉力睜開雙眼,見眼前那尺餘長的肉棒在眼前晃動。

  還沒等弄清楚狀況,尹氏便被一股大力拖到床沿,在她如雪玉乳上用力揉瞭幾下,丁壽腰身用力,挺槍而入。

  一聲高亢的浪呼,尹氏隻覺五臟六腑如同被頂的翻瞭個,接著便被一陣快速無情的沖刺直送入雲巔。

  沖擊不停,玉乳顫動,看著玉人身上汗水已在誘人鎖骨與雙峰堆玉間積成水窪,丁壽更是加快抽送,心中不斷重復著一句話:李(忄隆),二爺肏你全傢……

  ************

  “哈哈哈哈,王大人,寡人感念天朝恩德,今夜在後苑擺下便宴,時間倉促,未及鋪陳,慢待之處,還望大人見諒。”李(忄隆)對著剛剛趕來的王廷相揖禮道。

  “殿下客氣。”王廷相還禮,同時眼神詢問一日未回太平館的丁壽,丁壽神色訕訕,道:“哦,子衡兄,暫請入席。”

  見丁壽不願多言,王廷相隻得跟著入席,李(忄隆)看看二人,心中得意,什麼大明名士,錦衣豪強,還不是墮入寡人彀中,隻待宴席上便向二人討要李懌,有丁壽幫襯,量王廷相不得推脫,心中主意打定,開口笑道:“二位到敝國多日,仍未觀賞宮中劍舞,實是憾事,今日便請兩位大人指點一番敝國宴舞如何。”

  王廷相不疑有他,微笑頷首道:“久聞貴國劍舞傳自新羅,深得大唐劍舞精髓,今日有幸一見,不亦快哉。”

  李(忄隆)呵呵一笑,雙掌輕拍,兩排樂工魚貫而入,分列兩側,一邊持玄鶴琴,一邊操伽倻琴,另有八名鼓手圍在四個巨型鼙鼓旁。

  李(忄隆)袍袖一揮,清脆鼓點響起,一排黑衣劍士湧入場中,皆是黑色緞帶束發,黑紗蒙面的勁裝女子,鼙鼓聲起,劍光流動。

  領舞女子手腕一轉,劍指蒼穹,持劍在握,手中的長劍,清光瀲灩,照著黑紗上那一雙眸子,也是冰涼如水。

  長劍一垂,身姿一動,便得見清夜之舞,周圍黑衣女子在其帶領下翩然起舞,舞姿剛健,劍光如江河奔歸大海,身影如蛟龍潛舞幽壑。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王廷相撫掌贊嘆:“觀得此舞,海東不虛此行。”

  誰人有此身姿,原本琢磨如何向王廷相開言的丁壽也是觀之變色,如醉其中,忘情處鼓掌叫好,卻將身旁上菜的宮女撞倒,一盤湯汁盡撒在身上。

  丁壽勃然而起,被李(忄隆)算計的本就窩火,此時不再忍耐,抬腳將眼前矮幾踢翻,“貴國連個服侍周到的宮人也尋不到麼?”

  李(忄隆)可不想一番心血付之東流,作色道:“提調尚宮何在?”

  一名宮人慌忙跪倒,哀求道:“王上饒命,此女不久前入宮,因當值勤勉,今日才安排侍奉,不想闖下大禍,求王上饒奴婢性命。”

  李(忄隆)聽那宮人還是李懌在位征召而入,更是惱怒,下令將提調尚宮和宮女俱都押下杖斃。

  他們兩個用的朝鮮語交談,說什麼丁壽聽不懂,看那宮人面如土色估計懲罰不輕,今日他心情不好,也懶得勸阻,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突然感到衣角被人拉扯,那名小宮女哭泣道:“大人饒命。”

  揮手讓朝鮮宮廷侍衛退下,丁壽蹲下看著小宮女,修眉端鼻,頰邊梨渦微現,雖是年紀幼小,身材尚未長成,顯得稚氣未脫,卻更顯可愛,托著她的下巴問道:“你懂大明官話?”

  宮女含著眼淚點點頭,更顯得楚楚可憐,丁壽暗道好一個美人坯子,笑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徐長今。”小宮女嗲聲嗲氣地回答。

  點點頭,名字不錯,丁壽笑容忽然僵住瞭,大長今,不是吧。

  “賢弟……”王廷相在一旁提醒道,他是覺得丁壽今日有點小題大做。

  呵呵一樂,丁壽笑著問道:“你願不願隨我回大明?”

  滿以為能收到肯定回答的丁壽卻被閃瞭一下,小女孩搖瞭搖頭,堅定回答:“不,我要留在宮裡做禦膳房最高尚宮。”

  果然不想當廚子的裁縫就不是好司機,好一個有理想的有為少年,丁壽苦笑,朝鮮尚宮制度仿照大明六局二十四司,問題是打永樂爺開始,這些宮中的活計基本都是宦官幹瞭,小長今跟他回去二爺還真沒本事給人傢弄一個尚膳監掌印的差事,隨即轉向李(忄隆)道:“殿下,本官向你討個人情,封這小姑娘為尚宮可行?”

  “當然,今日起此女便是我李朝之提調尚宮瞭。”李(忄隆)理所當然道,剛剛覺得自己命保住瞭松一口氣的提調尚宮又一下子癱倒瞭,自己辛苦半輩子才爬到瞭朝鮮女官之首,怎麼一頓飯還沒吃完就下崗瞭。

  徐長今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不,我隻要做禦膳房最高尚宮,這是母親遺願。”

  丁壽又轉向李(忄隆),提調尚宮感激地看瞭一眼長今,也轉過臉眼淚巴巴地瞅著自傢不怎麼靠譜的大王,李(忄隆)咳嗽一聲,道:“這個……孝心可嘉,那今日起她便是禦膳房的最高尚宮瞭。”

  “怎麼樣?”丁壽又征詢小長今意見。

  原以為要一輩子奮鬥的目標瞬間達成,徐長今也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點瞭點頭,丁壽開心地揉瞭揉她腦袋,道:“你的才華應該在醫術上,回到大明我為你找一位名師。”

  “謝大人。”長今不知丁壽的意思,還是恭敬道謝。

  丁壽眨瞭眨眼睛,改瞭主意,道:“你還是叫我師父吧。”想想收瞭未來的李朝三品醫女做徒弟,二爺還是很有些惡趣味的。

  徐長今懵懂點瞭點頭,道:“師父。”

  丁壽哈哈大笑,對李(忄隆)道:“殿下可允我帶走貴國的小尚宮?”

  “大人說笑瞭,這本是她的造化。”李(忄隆)附和笑道,心中暗道,隻要能把李懌母子交給寡人碎屍萬段,連他整個後宮都送給你瞭,誰還在乎這麼一個黃毛丫頭。

  王廷相走到李(忄隆)近前,向他施個半禮道:“我代賢弟謝過殿下瞭。”

  李(忄隆)連說客氣,請二人繼續入席,丁壽眼角突然瞥見一個樂工悄然靠近李(忄隆),從琴內掏出一把匕首,直向李(忄隆)後心刺去。

  “殿下小心。”丁壽驚呼。

  李(忄隆)反應不慢,身子一轉,躲到王廷相身前,借著王廷相身子阻攔,快速後退,場上一片慌亂,侍衛快速上前,那人見一擊不中,反手扣住王廷相,以匕首抵住他的咽喉,大喝道:“誰敢上前,我便殺瞭大明欽差。”

  一聽聲音,李(忄隆)登時大怒,“逆賊樸元宗,你還敢作亂。”

  那人也不遮掩,將臉上塗得顏料用袖子抹凈,正是昔日的朝鮮右議政,統軍大將樸元宗。

  “樸元宗,殿下已經赦免你的罪狀,你還死不悔改,妄圖行刺是何道理?”丁壽大步上前喝問道。

  樸元宗冷笑道:“這樣一個兇殘暴虐,悖逆人倫的大王發出的敕令,換做是你丁大人,你會相信麼?”

  丁壽躊躇一番,道:“以臣叛君,你又可懂得人倫綱常。”

  樸元宗咯咯笑道:“那也好過這位大王逼奸母妃,強暴嬸娘吧。”

  “你胡說,”李(忄隆)狀若瘋癲,跳腳怒罵道:“寡人和升平夫人真心相愛,她已懷瞭寡人的孩子,寡人還要給她嬪位,是你,是你逼死瞭自己的親姐姐。”

  “放你娘的屁。”樸元宗也不顧世傢風范,直如潑婦罵街,“寡姐為月山大君守節十餘年,被你逼奸已是不該,你還要公然將她納入後宮,順川樸氏門楣怎容你如此踐踏。”

  狠狠斜睨瞭李(忄隆)一眼,丁壽暗罵你們傢關系真他媽亂。

  “果然是你逼死瞭她,”李(忄隆)怒吼道,喝令周邊侍衛,“給我放箭,射死他……”

  忍無可忍的丁壽一耳刮子將李(忄隆)抽翻,喝道:“住嘴。”

  樸元宗見瞭大笑,“打得好,打得好,繼續打。”

  不理李(忄隆)怨恨的眼神,丁壽溫言相勸道:“樸大人,你放瞭欽差,本官以性命保你無恙,你若想做官,隨我回大明,四品以下武職隨你挑選。”

  “賢弟,你……”王廷相被丁壽的話語驚著瞭,擅自封官許願,被有心人參到禦前,一個“不臣”之罪可是難免。

  樸元宗縮在王廷相身後,嘿嘿陰笑道:“做官?樸某人做夠瞭,如今隻想讓昏君去死。”隨即高聲喝道:“明淑公主,李(忄隆)的混賬事你已聽到瞭,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如同一輪明月升起,舞姬中領舞之人騰空而起,劍光如清輝,飛灑而下,直罩向李(忄隆)。

  李(忄隆)面對如月清輝般的劍光已然呆住瞭,就在此時人影一閃,鏘的一聲,清輝頓斂,人影疾分。

  明月還在當空,如月之人手持斷劍,輕輕一嘆。面上輕紗從中而裂,露出一張美麗的面孔,帶著三分英氣、三分豪氣、三分雍容貴氣和一分不屬於塵世的脫俗之氣。

  丁壽手握屠龍匕,呼呼喘著粗氣,肩頭鮮血浸出,仗著兵器之利,還是一照面就吃瞭虧。

  李(忄隆)看清女子容貌,脫口道:“明淑姑姑?!”

  搖瞭搖頭,李明淑將手中斷劍隨手一丟,道:“李傢沒有你這樣的忤逆之人。”身形乍起,一把長劍又已在手,劍上光芒綻發,人和劍依著一條完美的曲線往丁壽而去。

  丁壽迎身搶上,屠龍匕帶著淡淡烏光斬向劍芒,一手天魔手全力而發,他也知今日所遇乃是強敵,不再保留實力,出手便是全面搶攻。

  奈何李明淑沒有半點與他硬拼之勢,劍光扭轉,避開屠龍匕鋒芒,劍勢斜引,將天魔手後續招式盡數封住。

  二人轉眼交手數十招,丁壽竟有步步受制之感,按說江湖中識得天魔手的人不多,即便魔教同門也不能招招都搶在他前面抑制後招,難道這是老傢夥的相好,他把自己壓箱底的功夫都教給這娘們瞭,丁壽不無惡意的揣測。

  丁壽也曾試著換用別的門派招式,可這些功夫不到三五招便被李明淑搶制先機,幾次險象環生,丁壽也隻得勉力用天魔手與之周旋。

  李(忄隆)在那裡自顧冷笑,李傢沒有我這樣的人,好哇,既然你們不把我當李傢人,那我也不用顧忌瞭,對著身邊侍衛道:“放箭。”

  侍衛統領一驚,道:“王上,兩位欽差還在場中呢。”

  “寡人令你放箭。”李(忄隆)一字一頓惡狠狠說道。

  侍衛悚然領命,一隊弓箭手張弓搭箭,瞄準瞭場中四人。

  若說棒子還有什麼能拿出手的,也就是這手箭術瞭,看後世奧運箭術比賽就可知一二,樸元宗當然也是清楚,當即出聲提醒。

  在丁壽怒喝聲中,天魔真氣罡風席卷,朝鮮侍衛紛紛立足不住,隨後一道白光閃過,弓弦斷裂,盔纓落地,李明淑清冷聲音響起:“吾乃成宗大王之姊李明淑,不願沾染朝鮮將士鮮血,若再不敬休怪我下手無情。”

  眾侍衛抱頭鼠竄,原本他們就不敢對欽差動手,何況這其中還有李朝宗室在內,賣命,也得看這主子值不值得為他賣。

  李(忄隆)見眾人四散,將他孤零零的突顯出來,李明淑美目寒光一閃,他哇的一聲尖叫,連跪帶爬的逃向芙蓉亭。

  李明淑縱身欲追,丁壽晃身擋在她身前,李明淑嘆氣道:“你打不贏我的。”

  “你也敗不瞭我。”丁壽恨聲道,李(忄隆)你個雜種,待今日事瞭回京交旨後,二爺非要潛回朝鮮,親手剁瞭你不可。

  眉心一皺,李明淑不再廢話,劍化長虹,刺向丁壽。

  丁壽嘿一聲,袍袖舒卷,裹著一陣罡風迎面而上,此時丁壽已然明白,論及招式無論如何也勝不得這位李朝公主,唯有以力相搏,拼著損耗內力,能否在內力耗盡前把她拿下隻能搏一把瞭。

  再度交手,不同剛才人影紛飛,丁壽不動如山,天魔真氣充斥天地,不給李明淑可乘之機。

  李明淑暗自冷笑,這種玩命的打法看你能撐得幾時,展開身形,猶如一片落葉,在丁壽舞起的狂風中四散飄零,卻讓他無處著力。

  他二人這樣動手,李明淑功力深厚或自不覺,樸元宗離他們不遠,卻承受不住,罡風撲面猶如刀割,衣袍獵獵,原地難以立足,隻得扯住王廷相,遠離二人,沒想到這一扯竟沒有扯動。

  此時王廷相烏紗已被天魔真氣的罡風吹掉,唯有網巾護發,官服不整,看似狼狽不堪,樸元宗還要大力拉扯,隻見王廷相雙掌向下虛按,一聲大喝。

  站立他身後的樸元宗如被重錘擊胸,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倒飛而出。

  如此聲勢引得丁、李二人註目,王廷相不理發髻和身上沾染的鮮血,踏步入場,向著李明淑一拳擊出……

  ps:萬惡的美帝國主義坑人,好好的美劇說不續訂就不續訂瞭,把人往死瞭坑,這段時間看《燕山君日記》pdf格式,歪裡歪斜不說還沒有標點符號,就為瞭查兩個慎氏的名字廢瞭這麼大勁,結果還沒查著,恨死處女座性格瞭。上章裸體捕貂的事是東北民間傳說,不限男女,不過要是個糙老爺們裸體躺在那裡等貂上鉤……畫面太美,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