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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黑水神宮

  長白十六峰千姿百態,群峰競秀,山峰嶙峋奇峭,姿態各異,或白或黃,或青或綠,環列於天池四周。

  白頭峰位於天池東南,高度冠絕十六峰,此時的白頭峰和其他諸峰乃至整個天池還是中華之土,還沒有因為此峰是某個偉大領袖戰鬥過的地方,為瞭顧及同志加兄弟的國際無產階級感情送與鄰國,所以丁二爺由此登峰也不會造成什麼國際糾紛。

  丁壽與王廷相登山,留下瞭李春美、常九等人留守護衛,隻有卜花禿腆著臉要來做向導,推辭不掉,隻得同往。

  這個時節登山,長白山上仍是冰雪覆蓋,丁壽等人舉目望去,隻見視野之內大樹參天,蒿草伏地,枯木倒臥,樹掛縹緲,好一派林海雪原,塞外風光。

  “二位大人,長白山乃我女真神山,山上物產豐富,孕育萬民無數……”卜花禿自打上山嘴上就沒停過,叨叨的讓人心煩。

  要不是還要利用三衛,丁壽真有心拿團雪塞住那張破嘴,現在隻有強耐著,忽然眼角一瞥,見一團紫茸茸的東西快速的從雪原上奔過,“子衡兄,那是什麼?”

  王廷相未及細看,卜花禿已脫口道:“紫貂。”

  丁壽哦瞭一聲,貂的體形似鼬,毛色黃黑,也有黃黑中帶紫的。嘴生得尖尖的,兩邊有長須,但四肢較短,可是前肢短於後肢,日常據息在森林中,晝伏夜出,捕食林中的鳥鼠等類。它的毛皮極其珍貴,制成裘帽和風領,不但輕暖,且沾水不濕,雪落即融。

  正因貂皮珍貴,宮中每年大量需耗,一貂之皮方不盈尺,積六十餘貂皮僅成一裘,《晉書》中曾記載,時人喜愛用貂尾做帽的裝飾,因當時授官太濫,以至貂尾不足,以狗尾代替,“狗尾續貂”由此而來。

  丁壽見獵心喜,暗道索性今日就打幾隻貂回去,給傢中幾女做上幾件輕裘也好,當即躡足潛蹤,跟在貂後。

  不想這畜牲極為狡猾,行進中總是跑跑停停、邊嗅邊看,有時昂首向四周張望,嚇得二爺時不時地趴到雪地上隱藏行跡。

  跟著他的王廷相倒是童心大起,不以為意,已經執掌右衛幾十年的卜花禿可有年頭沒遭過這爬冰臥雪的罪瞭,“大人,貂性多疑,極難捕捉,若大人喜歡,寨裡尚有數百張毛皮,連同一些土產贈予大人。”

  “笑話,那你們的幾百張又是從哪兒得來的?”丁壽上瞭倔脾氣。

  卜花禿苦笑道:“其好食松子,寨子裡的阿哈們都是徹夜守在樹下,屏息暗中射殺,非一朝一夕能得。”

  “你們能射得,我為何就射不得。”這一句話聲音有些高瞭,隻見遠處的紫貂猛地豎起耳朵,隨即快速小跑,瞬間消失在雪原之中。

  丁壽看著獵物沒影兒,不由氣苦,指著卜花禿道:“你且自回,後面不勞大駕瞭。”

  見卜花禿還要多言,丁壽道:“不打擾爺們行獵,多送你五道敕書。”

  卜花禿眉花眼笑的道謝,待看得丁壽拉著王廷相沒瞭蹤影,忽然省道:“壞瞭,忘瞭告訴他們那地方不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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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頭紅日近,回首看雲低。

  越向山上走,積雪越深,一腳踩上去,半條腿就陷瞭進去,王廷相勸道:“賢弟莫要執拗,此番也非定要獵得紫貂,領略一番北國風情也算不虛此行。”

  丁壽鼓著腮幫子,悶頭繼續前行,對這位小老弟脾性王廷相哭笑不得,還要開言勸解,忽然丁壽止住身形,向前方斜坡一指,“子衡兄,你看。”

  順著丁壽所指方向看去,王廷相不由被眼前所見驚呆瞭。

  白雪皚皚的雪原上,一名赤身少女仰躺其上,見她玉乳高聳,恰如一雙覆碗,碗底兩粒紅櫻桃點綴其上,柳腰纖細,小腹微凸,一雙渾圓玉腿交織疊在一起,大腿根部稍凸的山丘上,覆蓋著一叢疏密有致,烏黑發亮的陰毛,和潔白的冰雪相映,黑白分明。

  “莫不是哪傢女子受瞭雪災,凍臥於此?”王廷相道。

  “此女除瞭足上的鹿皮靴可謂不著寸縷,哪傢女子受災會脫瞭衣服?”丁壽反問道。

  “不好。”王廷相驚叫,隻見十餘隻紫貂從密林中奔出,快速地向雪中裸女奔去,這些畜生莫不是要以人為食。

  眼見幾隻紫貂已然奔到少女身邊,隻向她圓鼓鼓的胸脯奔去,丁壽救之不及,氣運丹田,一聲大喝。

  那些紫貂受驚,四散逃竄,卻見仰躺少女微閉星眸忽然張開,手上一抖,一個黑色大網從雪地裡掀出,將離她最近的幾隻紫貂一網成擒,隨即惱怒地站起,對著二人方向喊道:“你們是哪個部落的,壞人傢好事。”

  丁壽二人走近,少女也不理自身沒穿衣服,自顧將網收緊,才從身下雪地中翻出一件紅色翻毛鬥篷,落落大方地披在身上,瞪大一雙鳳眼,看向二人。

  “姑娘是在捕貂?”王廷相遲疑問道。

  “當然是捕貂瞭,不然冰天雪地的誰脫光瞭衣服躺在這兒遭罪,結果躺瞭幾個時辰,被你們一嗓子全喊跑瞭,攏共才抓瞭這麼幾隻。”少女小嘴叭叭的,得理不饒人。

  丁壽見這少女十五六歲年紀,頗有英氣,一張瓜子臉兒,薄薄的嘴唇,眉目靈動,心中當即存瞭幾分好感,嬉皮笑臉地拱手賠罪道:“姑娘恕罪,適才見這些畜生奔向姑娘,以為要對姑娘不利,方才高聲恫嚇,壞瞭姑娘算計,實是不該,我等願賠。”

  小姑娘疑惑地看著二人:“說話文縐縐的,你們是漢人?”

  丁壽點頭稱是。

  小姑娘點點頭,“難怪,就說旁人也不會跑到這裡來,算瞭,你們也是好心,什麼賠不賠的。”

  “姑娘真是明理之人,”丁壽繼續涎著臉,“未請教姑娘芳名?”

  “什麼芳名不芳名的,你是問我名字吧。”小姑娘格格笑道:“我叫海蘭。”

  “海蘭,好名字,”丁壽撫掌贊道,繼續沒話找話:“姑娘這捕貂的法子真是別致。”

  海蘭似也喜歡跟人聊天,“有什麼別致瞭,隻不過貂性狡猾多疑,平時又是獨居,捕之不易,隻不過遇到受寒冰僵之人倒在雪地上,必定呼喚自己同伴,伏在受寒身上,令其回暖,我便是隨他們性子罷瞭。”

  一旁王廷相悶聲道:“人為一己之私,不仁至此。”

  “什麼?”海蘭忽閃著大眼睛,似沒有聽懂。

  “沒什麼,我這兄長誇姑娘足智多謀。”丁壽笑著道。

  王廷相盯著黑網中的紫貂道:“貂性善良,以救人為本性,人卻不知感恩,反利用這點良善,捕殺謀利,連這畜生都不如。”

  子衡兄,兄弟在把妹你沒看見麼,什麼時候你成瞭動物保護主義者瞭,丁壽以手扶額,說不出話來。

  這小辣椒卻沒有想象中的惱怒,海蘭先是哈哈大笑,隨後說道:“難怪師父說山下的人想法很怪,尤其是漢人腦子裡不知在想寫什麼,天生萬物本就是用來養人的,用什麼法子抓重要嗎。”

  王廷相一下火瞭,冷笑道:“斷腸腹裂之草、虺蜿蝮蠍之屬可也是上天用來養人的,豺狼虎豹食人,那人可也是上天用來滋養虎豹的,天地之間,人物皆生於造化,人為萬物之靈,智力機巧足以盡萬物而制之,或驅逐而遠避,或拘系而役使,或戕殺而肉食,又豈是天之本意,強凌弱,眾暴寡,智戕愚,萬物之趨勢,天又能如何。”

  好吧,王兄,我承認你比達爾文牛掰瞭,如今達爾文爺爺的爺爺還不知道在哪找地投胎呢,丁壽搖頭不語。

  “賢弟為何搖頭,難道愚兄言語有何不對之處?”看丁壽搖頭,王廷相問道。

  “對對對,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有何不對。”丁壽沒口子稱贊。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王廷相默默念叨幾句,很是滿意,這小兄弟的言論總是很精辟的切中他心中所想,不負知己之名,可惜瞭,和宮中權閹走得太近,做兄長的還是該拉他一把。

  海蘭皺著眉思索瞭一會兒,“你說的好像有道理,但和師父說的不一樣,這樣你們到我傢去,聽師傅怎麼說。”

  “那敢情好,如此我二人叨擾瞭。”丁壽樂不可支。

  海蘭一松網口,被捕的紫貂盡數跑出,“既然不知道捉它們對不對,那就暫且放瞭,免得在網裡遭罪。”

  小姑娘這番作為倒是很得王廷相賞識,連說孺子可教,二人隨著海蘭向峰頂攀去。

  一路上丁壽插科打諢,海蘭興高采烈,談興十足,有問必答,自說她師徒二人居住在天池,其師平日裡不喜與人來往,偶遇外人即鴻飛渺渺,被當地山民視為神仙顯靈,漸漸便將這一帶劃為神仙居住之所,人煙少至。

  漸至峰頂,忽聞雷聲貫耳,聲勢驚人,見二人色變,海蘭微微一笑,帶著他們繞到一處巨石上,由此望去,隻見遠處兩條雪龍似的水柱從天而瀉,濺起浪花無數,飛雪漫天,冰花縱橫,銀光閃爍,美不勝收。

  二人正為眼前美景震撼,回頭卻不見瞭海蘭,大驚之下急忙尋找,卻見巨石下泉水錚琮,水汽繚繞,竟有數眼溫泉隱於石下,展望四周嶽樺霧凇各異,遙看瀑佈綺麗壯觀,好一幅“飛瀑撒下千堆雪,林泉升起萬縷煙”的瑰麗畫卷。

  一聲嬌笑,海蘭如同白魚般從一處泉水中冒出,絲毫不顧及自己赤身露體,笑道:“你二人可要一同泡泡驅驅寒氣?”

  王廷相轉過身去,默念“非禮勿視”,丁壽卻是展顏一笑,“好啊。”一躍而下。

  當丁壽赤身跳入溫泉內,海蘭歪著腦袋盯著他看,眼神充滿好奇,道:“你這人為何生的與人不一樣?”

  稍一納悶,丁壽就明白過來,此女自幼和師父長大,想必沒見過男子裸體,她不避諱在他二人前赤身露體,一半天性使然,另外就是根本不知男女大防,當即笑道:“當然不同,我是男人。”

  “男人?我難道沒見過沒穿衣服的男人?”海蘭挺翹鼻子一皺,不滿道:“光屁股男人本姑娘見得多瞭。”

  丁壽瞠目結舌,“你見的多瞭?哪兒見的?”

  “開山以後,進山打獵的部落漢子經常在水裡捕魚洗澡,我上下山見的還少麼?”海蘭輕哼瞭一聲道。

  撓瞭撓頭,丁壽眼神從海蘭結實的胸脯掃到纖細有力的腰肢,不解道:“那我還能有什麼不同?”

  “嘩啦”水響,海蘭遊到瞭他的身邊,玉手下探,握住他胯下軟垂的死蛇,嬌聲道:“你這個東西比他們的都大。”

  丁壽舒服的發出瞭一聲呻吟,因握著他寶貝的緣故,海蘭大半酥胸都壓在他的上臂,感受著軟中帶硬的挺拔感,原本極力克制的欲望在小手中茁壯成長。

  海蘭輕咦瞭一聲,“這東西還會變大變硬,真有趣。”松開玉手,在那冠狀溝處又頑皮的用手指點瞭兩下。

  不帶這麼調戲人的,二爺心中哀嚎,輕微喘息瞭幾下,“其實你可以上下套弄,它會變得更大。”

  “真的?”小姑娘猶自不信,便按照他說的,握住玉杵根部擼動瞭幾下。

  “對對,就是這樣,你再快點,勁再大點……”丁壽舒服的將頭後仰道。

  正當丁壽不厭其煩地向長白山小花朵講解生理知識時,聽得頭頂上重重“咳”瞭一聲,把這貨驚得好懸寶貝沒縮瞭回去,怎麼把石頭上那主兒給忘瞭。

  王廷相見這小子實在不像話,出聲提醒,海蘭抬起俏臉,關切道:“你可是受瞭寒,下來一起泡泡吧。”

  一句話將王廷相僵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丁壽忍俊不禁,捂嘴暗笑,王廷相支支吾吾道:“這個,多謝姑娘美意,在下不妨事……”

  王廷相詞窮之時,見那二人全都轉頭看向山下,他不由也隨著二人目光看去,隻見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向上奔行,速度極快,宛如一縷輕煙,徑直向山巔而去。

  海蘭忽地一下從水中躍起,將鬥篷往身上一裹,“怎麼今日來瞭?”不再理會二人,施展輕功向那道人影追去。

  丁壽胡亂地穿上衣物,與王廷相疑惑地相視一眼,“子衡兄,抓緊小弟。”一把攬住王廷相,展開身形向二人去向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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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白山天池,十六奇峰嵯峨聳峙,倒映水中,巒影波光,天水相連,雲山相映。

  一個黑衣蒙面人佇立白頭山峰巔,凝視天池,默然不語,山風獵獵,衣袂飛揚。

  海蘭在池邊仰望著山巔黑衣人,不言不語,直到丁壽來到她身邊,“海蘭姑娘,這是何人?”

  海蘭搖搖頭,“是來找師父的。”

  王廷相被丁壽強拉著爬上山巔,呼呼喘著氣,道:“尊師何處?”

  一陣簫聲響起,簫意清冷,一如這山巔寒風,海蘭卻笑道:“師父來瞭。”

  不知何時,天池水面上多瞭一抹白色麗影,黑發及腰,白衣赤足,輕吹竹簫,踏著天池碧水向這邊飄來。

  二人不由對這有如出塵仙子一般的景象所迷,王廷相贊道:“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即便洛神當面,亦不過如此。”

  丁壽卻緊盯著玉人足下,倒不是四鐺頭犯瞭戀足癖,隻是這女子如雪玉足未有任何踩踏之勢,卻能凌波破浪,讓人費解,即便達摩老祖一葦渡江也要有那一葉蘆葦作為憑持,他可不相信眼前真是仙子凌波。

  待那白衣麗人臨近池邊,丁壽方才發現女子身後拖著一條長長水線,簫音忽止,倩影凌空,雪足在崖壁上輕點借力,再落地已是黑衣人當面三丈處。

  丁壽死盯著水下,未見任何異狀,便用肘輕撞身邊海蘭,問道:“這水下……”

  海蘭美目一眨,已明瞭其意,笑著打瞭一個唿哨。

  “忽”地一下,水中躍出一個怪物,怪頭又大又圓,長著花白斑點,宛如豹首,身長近丈,由頭往下身子逐漸細長,猶如蛇形,見瞭海蘭發出“嗷嗷”的叫聲,宛如撒嬌。

  我擦,水怪,這世上還真有這東西,丁壽眼睛都瞪圓瞭。

  王廷相更加興奮,嘴中念叨道:“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肅慎氏之國。有蟲,獸首蛇身,名曰琴蟲,《山海經》所載竟都是真的。”

  海蘭懶得搭理他們兩個突然精神失常患者,走到池邊愛惜地拍瞭拍怪獸腦袋,那怪將頭在海蘭鬥篷上蹭瞭蹭,扭頭又躍入水中。

  見怪物入水,丁壽方回得神來,指著水中逐漸遠去的水線道:“這東西是……”

  “你才是東西呢,”海蘭不滿道:“小花是宮裡養的,從小陪我長大,不許這麼說它。”

  “宮裡?”丁壽納悶道,怎麼還鬧出個宮裡來。

  “就是我傢啊,黑水神宮,我沒告訴你麼。”海蘭無辜地眨瞭眨大眼睛。

  你告訴過我個錘子,丁壽心中嘟囔道,一指山頂上遙遙相望的黑白二人,道:“那人是誰?”

  海蘭噘著嘴,搖搖頭道:“不知道,隻是師父說是朝鮮人,自打我記事起便每年來尋師父比武。”

  丁壽抱臂仰望二人,道:“他們就這樣比武麼?”半天瞭,二位連動都沒動一下,這是比武還是相親。

  一旁王廷相笑道:“高手過招,點到即止,打生打死的和市井閑人有何區別。”

  哎呦喂,子衡兄好像你看明白瞭似的,自打出使以來你壞瞭兄弟多少樁桃花運瞭,你算過沒有,充什麼行傢呀。丁壽沒好氣地斜睨瞭他一眼。

  “小時候他們比試至少幾百招,後來越比過招越少,直到三年前,他們誰也不再出一招一式。”海蘭似乎也是不解。

  聽瞭海蘭所言,丁壽若有所悟,凝神觀望,見白裙麗人長袖恍惚間無風微動,黑衣人身形若有若無地轉瞭轉,已然抬起幾分的長袖毫無跡象地重又落瞭下去,黑衣人又轉正瞭身形。

  以丁壽的眼力可以看出,長袖揚起後手已經暗藏瞭幾十種變化,而那黑衣人身形微動,卻將後續變化盡皆封死,如王廷相所說,這二人果真是高手。

  “海蘭姑娘,尊師修煉的是何武功?”丁壽蹙眉問道。

  “師父說她的心法喚作”冰心訣“,練到深處可以摒七情,滅六欲,心中無想。”

  “那你可曾習得這門功夫?”這功夫哪是人練的,丁壽心中暗道。

  海蘭聳瞭聳肩,“沒有,師父說練這門功夫要放棄太多,她讓我再開開心心地玩上幾年,大一點再說。”

  丁壽嘴角翹起,看來這位冰山美人自己的修煉還沒到傢啊。

  山峰上二人凝視又過瞭半個時辰,黑衣蒙面人開口道:“納蘭飛雪,你還是破不瞭我的奕劍術。”聲音嬌柔婉轉,竟是一名女子。

  “李明淑,你也不能盡料我”冰心訣“先機。”名為納蘭飛雪的白衣美人聲音冰冷,猶如這山巔未化之堅冰。

  李明淑沉默瞭一下,點瞭點頭道:“不錯,今日又是平局。”

  “來年再戰。”納蘭飛雪舞動寒風,飛身而下。

  “告辭。”李明淑也不再廢話,疾馳下山。

  “師父好厲害,又打得他抱頭鼠竄。”海蘭鼓著手掌迎瞭上去。

  納蘭飛雪面無表情,“油嘴滑舌。”聲音中竟帶瞭一絲暖意,可隨後轉向丁壽二人時,聲音頓時化作萬年寒冰,“你們——走!”

  丁壽本是滿臉堆笑過來討這位冰山美人歡心,卻被人開口逐客,當即笑容一窒。

  “師父,他們是我請上山的朋友。”海蘭嗔道。

  “不是我的。”納蘭飛雪的聲音仍是不帶一絲感情。

  丁壽仰天打個哈哈,“我等今日即便作瞭惡客,可一杯水都未曾飲過便被逐之門外,這難道是黑水神宮的待客之道?”

  白色倩影腳步一頓,“好,就讓你們飲上一杯水。”

  “真的!師父果然最疼海蘭瞭。”海蘭蹦蹦跳跳地上前挽住瞭納蘭飛雪的胳膊。

  丁壽輕聲問王廷相道:“子衡兄,你怎麼看這位長白雪仙?”

  “不好說。”王廷相搖瞭搖頭。

  “試言一二。”丁壽鼓動。

  “長白山內,黑水神宮,若所料不差,這位納蘭應是黑水靺鞨遺民,不過……”王廷相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丁壽追問。

  “她手中竹簫用料乃是湘妃竹,此竹生在江南,今日卻現北地,這其中……”王廷相躊躇難言。

  丁壽接口道:“這位北國佳人其中必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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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跟著這對師徒,丁壽二人絕想不到天池群峰下竟還藏著這樣一座地下宮殿,樓臺連亙,朱堂華闕,唯可惜者,偌大宮殿內連丁壽等算上,不過四個人。

  “鴟吻秀麗挺拔,出簷深遠,果然是唐制。”王廷相對著宮殿四處考究,一磚一瓦都能讓他驚呼贊嘆,海蘭瞧著他的樣子隻覺有趣。

  丁壽沒有王廷相那樣有學術意識,如今所處宮室應是師徒二人日常起居之所,他四下打量,對壁上掛著的一幅畫感起興趣,畫中一位女子低首弄簫,模樣竟與納蘭飛雪依稀相像,畫側還題有幾行詩句,待要細看,一襲白紗飛過,將那畫卷擋住,扭過身,見納蘭飛雪將兩個白玉盞放在瞭桌上,淡淡道:“喝吧。”

  道瞭聲謝,丁壽端起白玉盞就飲瞭一口,“嘶”地倒吸口涼氣,細看玉盞內尚有未曾化開的冰碴,這杯是名副其實的“冰水”,吐出顯得失禮,二爺將一口水在嘴內左右反復倒騰瞭半天,才緩緩咽下,直覺得涼意透心而過,通透!

  王廷相興沖沖地跑來,拱手道:“敢問納蘭宮主可是靺鞨遺民?”

  納蘭飛雪眼皮都沒抬,淡淡道:“是又如何?”

  “山腹之中竟存有唐式殿閣,若上奏朝廷必得嘉獎。”王廷相自顧道。

  納蘭飛雪搖搖頭,“不稀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遼東也是大明治下,斷不能讓這殿宇湮沒在塞外荒原之中。”王廷相振振有詞。

  “靺鞨受大唐冊封,神宮關大明何事。”

  一句話氣得王廷相差點跳起來,“大明得國之正,亙古未有,今繼漢唐為華夏正朔,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子衡兄,稍安勿躁,”丁壽豈能由他唐突佳人,轉臉笑道:“此處鐘靈毓秀,巧奪天工,也隻有此地才能孕育貴師徒這樣風姿出眾的人物,王兄適才話語多有不妥,得罪之處還請……”

  納蘭飛雪端起玉盞飲瞭一口冰水,突然道:“水喝過瞭?”

  “啊?啊。”丁壽點點頭。

  “走吧。”納蘭飛雪開口送客。

  這娘們怎麼這麼難逗啊,丁壽來瞭火氣,轉頭見忽閃著大眼睛看著他們的海蘭,眼珠一轉,道:“海蘭姑娘,今日多蒙款待,有閑暇時請到京城作客,讓某一盡地主之誼。”

  聽瞭他們想走,小姑娘有些沒精打采,道:“你那裡有什麼好玩的?”

  “那可多瞭,太液池晴波蕩漾,玉泉山趵突泉湧,薊門樹色煙光,盧溝橋上曉月如霜……”丁壽拿出瞭後世在大學演講與口才協會練出的本事,循循善誘,當年金主完顏亮就是聽瞭《望海潮》中描述江南有“三秋桂子,十裡荷花”,興起投鞭渡江之志,企圖一舉滅宋,“提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峰”,下場且不去說,起碼證明女真人對花花世界的向往是無限的,二爺吐沫橫飛,連剛才下肚那口冰水都消化掉瞭,小姑娘卻興致缺缺。

  “京城還有酸菜臊子餄餎面可吃。”王廷相一邊搭腔,把自己傢鄉美食都貢獻出來瞭。

  王兄誒,你吃過點好東西麼,丁壽一時無語,海蘭卻眼睛一亮,“那東西好吃麼?”

  唷,小丫頭是個吃貨,丁壽又來瞭精神,“當然好吃瞭,京師還有烤鴨、肉末火燒、冬菜包,烏魚蛋那是入口即消,五柳魚那滋味,嘖嘖,到瞭京城保管讓你每天吃的都不重樣,你愛喝酒麼,江南女兒紅,西域葡萄酒,還有京師有名的胭脂桃花釀……”

  海蘭小姑娘聽得眼睛亮晶晶的,口水都快出來瞭,“這些去你傢都能吃到?”

  “當然,你若不信,現在便可跟我走。”丁壽有點急不可耐,小丫頭一跟他走,就不信這位七情未斷,六欲不絕的納蘭宮主能夠安坐在這死氣沉沉的黑水神宮內。

  “夠瞭。”一聲嬌叱,白玉盞落地,卻無水灑出,納蘭飛雪杯中水不知何時已凝成一個冰坨。

  身影晃動,寒風撲面,一對雪白玉掌印向丁壽胸前。

  “王兄閃開。”丁壽一把推開王廷相,舉掌相迎。

  四掌相對,隻見交接之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層冰霜由丁壽掌心向身上蔓延。

  “賢弟!”王廷相驚呼。

  “師父!”海蘭尖叫。

  一聲冷哼,納蘭飛雪撤掌回身,暗用冰心訣平息心中怒火,今日被這小子氣得肝火大動,不知毀瞭幾分修行。

  此時丁壽保持雙手平伸的姿勢,已然滿身冰霜,如同冰雕一般,“既然你不想走,就永遠留在這裡好瞭。”納蘭飛雪恨恨地道。

  “你快放瞭他。”王廷相厲聲大喝。

  海蘭也是淚眼婆娑,今日剛交瞭兩個朋友,轉眼就沒瞭一個。

  “雪天強留客,主留,客不留。”“啪”地一聲脆響,丁壽身上冰霜碎裂,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丁壽轉眼活動自如。

  “你……”納蘭飛雪心中驚疑不定,自己全力施為的寒冰真氣竟然不能奈何這小子,中原武林,果然藏龍臥虎。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丁壽冷笑道,轉首對海蘭道:“海蘭姑娘,丁壽在京城恭迎芳駕。子衡兄,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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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壽下山走得飛快,王廷相在後緊追,待到瞭半山腰,天色已黑,正愁如何下山之際,見下面燈火閃動,王廷相大喜,快走幾步,越過丁壽,認出是建州右衛人馬上山尋覓,王廷相扭身笑道:“賢弟,右衛的人來尋我們瞭。”

  聽瞭他的話,丁壽未見喜色,身子一軟,倒在瞭雪地裡。

  王廷相大驚,趕快上前扶起,隻覺丁壽身上入手冰冷,自己如同在扶著一塊寒冰。

  PS:最近在追美劇,加上年底事多,沒倒出功夫寫文,昨看一朋友留言說斷更已久,才反應過來是這麼回事,今天湊瞭一篇,質量不敢保證,列位多擔待。另外長白山天池十六世紀火山爆發過,所以去旅遊過的朋友找不到黑水神宮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