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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勞燕兩分飛

  正陽門外的胡同街市人來人往,摩肩擦踵,大明百姓的購物欲望並不下幾百年後的剁手族,“傢無擔石而飲食服飾擬於巨室”,靡麗奢華之風習以為常,“市井販鬻廝隸走卒亦多纓帽湘鞋紗裙細絝”,即便轎夫隸卒之流終日奔波辛苦,晚間歸來也要沽酒買醉,若按照辮發服腥膻的大清標準來算,大明起碼過瞭二百多年的“康乾盛世”。

  駱錦楓快步走進一傢首飾店,挑揀比較幾件首飾,終拿起一支珠釵,往頭上比瞭比,扭頭笑道:“丁大哥,你看好不好看?”

  古代的公務員制度還是滿人性化的,每五日便有一天休沐,丁二爺自不會把這一天浪費在洗澡上,借著莫言與駱錦楓熟識,三不五時就約來出遊,駱錦楓大傢閨秀又出身峨眉,身邊少有異性玩伴,自難抵擋丁壽的百般討好,曲意逢迎,好好一個恬靜靦腆的駱小姐被這不良小子帶的整日瘋癲不著傢。

  此時丁壽剛走到在門前一個書攤前,信手拾起一本翻看,卻不由得被書中內容吸引,滿臉賊笑,聞得佳人之聲頭都不抬,眼睛埋進書裡不住點頭,“好看,好看。”

  小姑娘輕哼一聲來瞭脾氣,提高聲音道:“人好看還是釵子好看?”

  “釵子好看。”丁壽隨口接道,話已出口才反應過來,抬頭瞧著駱女俠杏目圓睜,氣沖沖的瞪著自己,故作雲淡風輕道:“人——更好看。”

  駱錦楓轉嗔為喜,隨手將珠釵扔到櫃上,幾步走瞭下來,“油腔滑調,你在看什麼?”

  “沒看什麼,”丁壽隨意的背過手去,將那本書隱在瞭袍袖裡,“喜歡那釵子何不買下?”

  撇瞭撇嘴,駱錦楓道:“隻是款式別致,做工用料都太糙劣瞭。”駱燕北九城大豪,生於富豪之傢的駱大小姐眼界還是高的。

  丁壽正待開言幫她選幾件好的,聽聞背後若有若無一聲冷哼,回過身去,見一佳人繡衫羅裙,臉帶不屑,正是程采玉。

  程采玉見丁壽看到自己,也不搭話,轉身欲走,丁壽脫口道:“采玉!”

  出口方覺這稱呼似乎親昵瞭些。

  果然程采玉扭頭回身,道:“采玉與閣下非親非故,請出言自重。”

  “適才急切間言出孟浪,采玉姑娘休怪。”

  “采玉不過民間女子,怎當得起大人怪罪二字。”程采玉一副冷若冰霜。

  “丁大哥,這位是——”駱錦楓走到丁壽身邊,自然地拽著他衣袖輕聲問道。

  程采玉掃瞭一眼她牽著丁壽衣袖的手,沒有答言。

  “這位是長風鏢局程采玉程大小姐。”又向采玉介紹駱錦楓,“這位是九城大豪賽孟嘗駱老爺子的千金駱錦楓。”

  “原來是江湖聞名的女諸葛,程姐姐,錦楓有禮瞭。”駱錦楓斂衽施禮道,這孩子還沒被丁二完全帶壞。

  伸手不打笑臉人,程采玉雖說負氣而來,卻沒有殃及無辜的意思,“錦楓姑娘客氣瞭,久聞迅雷女俠大名,不想今日幸會。”抬眼斜睨瞭一眼丁壽道:“不過江湖險惡,人心難測,錦楓妹妹小心交友不慎,畢竟畫龍畫虎難畫骨——”

  這娘們今天吃槍藥瞭,句句夾槍帶棒的,丁壽一肚子悶氣。

  駱錦楓聞言錯愕,隨即莞爾,“姐姐放心,妹妹省得,即便小妹年輕識淺,還有丁大哥幫襯。”

  好妹子,哥心裡給你點一萬個贊,看著程采玉聞言哭笑不得的表情,丁壽心懷大暢。

  “小姐,可算找到你瞭。”一個小丫鬟喘籲籲的跑瞭過來。

  駱錦楓蹙眉道:“青兒,不是告訴你今日出來玩,晚點回去,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見瞭人也不知見禮。”

  青兒急急地向丁壽和采玉道瞭萬福,貼著駱錦楓耳朵道:“小侯爺來瞭,老爺喚您回去。”

  “他來幹什麼,真不是時候。”駱錦楓老大不情願,鞋尖狠狠地將一顆石子踢飛,勉強笑道:“程姐姐,丁大哥,傢中有事,錦楓先告退瞭。”又專門對著丁壽紅唇無聲的翕動瞭幾下。

  看出她嘴型是說“回頭找我”,丁壽微笑點頭,駱錦楓這才臉帶笑意的帶著青兒回去。

  “二位倒是心有靈犀,不知道駱老爺子知不知道自己將要添一東床。”采玉眼神冰冷。

  深吸一口氣,平復心中怒火,丁壽道:“程大小姐,在下自問對貴鏢局尤其對大小姐沒有半點不適之處,何必含沙射影,句句傷人。”

  聽他稱呼生分,程采玉不由氣苦,她也不知道今日為何心緒大亂,雖說今日偶遇本打算借機劃地絕交,但君子絕交不出惡言,她經營鏢局多年可謂心機深沉,似這樣失態之言可謂從未有過。

  連喘瞭幾口氣,程采玉平靜道:“南行一路有賴大人相助,長風鏢局上下銘感五內,李代桃僵一計甚是高明,采玉自承技不如人,也無話可講,後又樹上開花,扳倒翁泰北,則是各司其職,采玉可以體諒,但得勢不讓人,上門欺凌孤居弱女,可謂用心險惡,自古道不同,不相為謀,采玉唯有敬謝不敏,長風鏢局與閣下還是少有糾葛為妙。”

  丁壽聞言不怒反笑,“你是為瞭這些才要和在下反目?”

  “這些還不夠麼?”采玉柳眉倒豎,原想著直接割袍斷義也就是瞭,可心中竟有絲期盼,方才一番言語能讓他迷途知返,誰料這人竟還笑得出來,簡直不可救藥。

  “夠瞭夠瞭。”丁壽笑得直不起腰,“且不談翡翠娃娃之事,單說登門鄧府,可是翁惜珠說我上門尋釁?”

  采玉點頭,丁壽笑道:“那她可說我要如何難為她瞭?”

  采玉遲疑的搖瞭搖頭,“她說幸的榮王與大長公主駕到,才斷瞭你的妄想。”

  “不錯,幸的王爺等人到瞭,不幸的也是他們到的早瞭,若是待我與翁惜珠進府詳談,她恐怕謝我還來不及。”丁壽揩掉眼角笑出的淚水道。

  隱隱覺得有些不對,程采玉道:“你到底要和她說些什麼?”

  “翁泰北與鄧忍二人入獄,翁惜珠整日跟沒頭蒼蠅般四處鉆營救人,朝中大佬都是心有溝壑,在局勢未明之前不會輕易表態,翁大小姐怕是處處碰壁,於是便把主意打到瞭六科十三道的禦史言官身上,國朝不因言獲罪,這些言官品級不高,權利不小,兼著京城居,大不易,怕翁大小姐如今已成瞭善財童子瞭。”

  “這有何不妥麼?”程采玉對江湖中事洞若觀火,但朝堂之上卻涉獵不多。

  “待有時機你不妨問問翁大小姐,她所托付的可是給事中李憲、段豸、張瓚,禦史薛鳳鳴、朱袞、秦昂、宇文鐘、崔哲等人?”

  見程采玉面帶疑慮,丁壽笑道:“這些人近日都上折將翁泰北嚴行查辦,有點良心的還建議遠戍邊關,狠心點的直接奏本斬首棄市,翁大小姐救人不成,卻成瞭自傢父親的催命判官!”

  “這是為何?”程采玉急問道,她與翁泰北素無交情,但若翁泰北斬首,此事禍首鄧忍必也難逃幹系。

  “翁泰北執掌衛事二十年,樹敵可謂不少,往日裡與內閣及九卿相處甚得,無人敢動,此時諸位大佬遲疑觀望,落井下石時機已到,此為其一;其二麼,呵呵,翁大人平日行事狠辣,這些拿瞭鄧傢銀子的人可以想到翁泰北得脫牢籠,將會如何對待這些敲自傢女兒竹杠的傢夥,與其提心吊膽,不如讓翁泰北不得翻身,以絕後患,參奏錦衣衛指揮使還可在同僚民間落得強項之名,翁泰北下獄乃是皇上旨意,這也算遵從聖意,一得利,二得名,三邀寵,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丁壽伸手比劃道,心中暗暗得意,若非錢寧打探到這些官兒暗中和翁惜珠往來,劉瑾又讓他沒事多琢磨琢磨官場,這些話可真說不出來,蒼天可鑒,當日雖說是為瞭打秋風,可如今這些話可沒一句假的。

  看著丁壽豎起的三根手指,程采玉被朝中這些勾心鬥角駭得心驚,“那你為何不對翁惜珠明說?”

  兩手一攤,丁壽道:“怎麼說,我連鄧府大門都沒進去,在大庭廣眾之下仗義執言,被傳回東廠丁某就要丟官去職,我與翁傢還沒交好到這種地步。”

  說完反應過來自己如今可不就在大庭廣眾下,左右觀望瞭下,卻看到一張老臉湊瞭過來。

  “大爺,您手中那本《如意君傳》到底買不買啊?”書攤老板哭喪著臉問道,這本書從被拿起就沒放下,後來還藏到瞭袖子裡,要不是看著丁壽衣飾華貴,老板都要懷疑這小子是偷書的瞭。

  程采玉臉頰上飛起紅雲,啐瞭一口,丁壽被美人逮到看黃書,也是尷尬不已,想要把書摔倒這個不開眼的老傢夥臉上,還有點舍不得,扔出一塊碎銀,在老板千恩萬謝中扯起別的話頭緩解尷尬。

  “采玉你也是聰慧之人,當曉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當日翡翠娃娃眾目睽睽送到雲傢莊,不說別的,單單青衣樓若矢志搶奪,雲傢莊便基業不保,這也與你等千裡護鏢初衷不符。”

  顧不得他突然間語含親昵的稱呼,程采玉目泛異彩,“這麼說,你當初——”

  丁壽點頭道:“翡翠娃娃是內廷寶物,收回確是應有之義,可其中所載我已謄抄在案,囑人待風頭過去便送到雲傢莊。”

  “這可也是泄露內廷寶物機密,你此番就不怕擔瞭幹系?”采玉嘴角帶笑,宛如梨花盛開。

  “我與翁惜珠無甚交情,可與采玉你卻是關系非凡,隻要讓你不負信義之托,天塌地陷也不在乎。”丁壽嬉皮笑臉的說道。

  程采玉香肩一扭,別過身去:“哪個與你關系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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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江,雲傢莊。

  深夜。

  早已爛熟於心的波羅蜜心經連續幾次誦錯,雲五苦笑著放下瞭經筒,自當日翡翠娃娃被當眾擊毀後,他一直落落寡歡,奪寶之行楚楚自毀清名投身青樓還搭上兄長性命,最終竹籃打水,雖然這段時日楚楚多方開解,他還是難解心結。

  其實他自己也曉得心結所在,鄧忍肯將翡翠娃娃平白相贈,雖楚楚解釋兩人不及於亂,隻是性情相投,可以己度人,關系傢族存亡的禦賜之物輕易送出,他是萬萬做不到的,待鄧忍因罪入獄的消息傳來,楚楚面露戚色,更是加重心中疑慮,言語失當,楚楚掩面而去。

  唉,一聲長嘆,佛堂長坐靜思,雲五想到的都是楚楚的好,思想多年來不離不棄照顧自己,甚至進入煙花之地做餌,自傢實在不該懷疑其他,如今翡翠娃娃已毀,自己不知還能活多久,應該用剩下的時間好好陪伴她才是,想定起身,向後院走去。

  行至半途,眼角餘光瞥見紅裙一閃,不由心中驚訝,雲三屍骨未寒,如今莊中上下戴孝,斷無人穿紅裙犯忌,曉得有外人進莊,當即躡蹤潛行,追蹤其後。

  那人似對莊中路徑頗為熟悉,三拐兩拐到瞭後院楚楚住處,略一頓足,便由窗口閃身而入。

  擔心楚楚安危,雲五隨即跟上,立身門後,聽得屋內楚楚與來人對話之聲。

  “你來做什麼?”來人似與楚楚相識。

  一個柔美甜膩的聲音響起,“畢竟是舊識,當初楚楚妹子和姐姐一起服侍過公子的,今日何必拒人千裡之外呢。”

  “住口,那件事休要再提。”楚楚語音中帶有絲慌亂。

  “喲,還不好意思,當日小妹子叼著公子爺寶貝不放,一個人吃獨食的騷浪模樣莫非忘瞭不成。”聲音中帶著一股蕩意。

  “你……你們……言而無信。”楚楚聲音羞惱。

  嗤的一聲輕笑,“好瞭,不逗你瞭,把你氣個好歹公子爺饒不瞭我。”隨後一陣悉索之聲,“呶,這就是你想要的東西,姐姐我怕有閃失,一直貼身保存。”

  “這是——翡翠娃娃的謄抄!”楚楚似乎不敢相信。“莫不是拿假的來誆我?!”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公子當日即答應瞭你,自然會將翡翠娃娃中的武功絕學交給你,不過公子說當日群雄環伺,若在眾目睽睽下交瞭給你,怕你日後小日子過不安寧,嘖嘖,公子爺為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聲音中帶瞭幾分羨慕。

  楚楚靜瞭靜,欠身施禮道:“煩勞姐姐轉告丁公子,此番情義楚楚今生無法報答,來世結草銜環再報大恩。”

  一串銀鈴笑聲響起,“總算說瞭句中聽的話,放心,我一定轉答。”一朵紅雲又從窗口飄出,院落中轉瞭幾下,消失不見。

  楚楚看著手中寫滿蠅頭小楷的帛書,仔細回憶當日拿到翡翠娃娃時匆匆看過的幾句口訣相對照,閉目凝思,確認無誤,才展顏睜眼,卻看到雲五不知何時來到房中。

  沒註意雲五臉色難看,楚楚歡喜的將帛書遞瞭過去,“五哥快看,這個是翡翠娃娃的謄抄,雖未完全確認,想來是不假。”

  雲五接過,掃視幾眼,大段的記載都與自己由父親書房發現的秘笈相符,自己有翡翠娃娃武功的事連雲三都不曉得,想來也不會有人特意作假,點頭道:“是真的。”

  楚楚聞言歡喜不盡,“太好瞭,這下你的病有救瞭!”

  “從何處得來?”雲五淡淡道。

  “啊?”楚楚低聲道:“杜雲娘送來的。”

  “剛剛那人是九尾妖狐?”

  楚楚驚愕,“你都知道瞭?”

  雲五聲音轉厲,“那個男人是誰?”

  “是……東廠的丁壽。”楚楚曉得瞞不過。

  “你二人何時做瞭茍且之事?”雲五聲音顫抖,已是怒極。

  楚楚聞言臉色大變,“沒有,五哥,我沒有……”

  話未說完,雲五已一記耳光將她擊倒在地,將那帛書扔到她臉上,“還想騙我!”

  不顧疼痛,楚楚翻身膝行數步,抱住雲五大腿哭道:“沒有,五哥,楚楚仍是完璧……”

  雲五面無表情,仰頭向天,不為所動。

  好似想到什麼,楚楚抹掉眼淚,強笑道:“五哥不信,楚楚今夜便把身子給瞭你。”站起身來,手指拉住腰間宮絳,略一遲疑,伸手一拉,月白裙裝滑落在地,一雙修長玉腿暴露在寒冷空氣中。

  雲五如被蛇咬般退瞭一步,“你要……幹什麼?”

  楚楚好似瘋魔,嘴裡絮叨著:“反正楚楚註定是雲傢的媳婦,早一天給五哥也是好的……”手上卻不耽擱,月白交領上襦也已解開,露出裡面的白色束胸。

  “賤人!”雲五一聲怒喝,又是一記響亮耳光,比起方才更狠,直將楚楚打的臉頰高高腫起,嘴角出血。

  楚楚哪裡知道雲五早年間練功走火入魔,不知因勢利導,一昧強行突破,傷瞭足少陰腎經,多年來兩人耳鬢廝磨卻不及於亂,非是雲五不想,實不能也,方才楚楚言行實實刺激到瞭他心中敏感處。

  見瞭楚楚傷情淒慘模樣,雲五也是一陣後悔,待看到地上帛書,聯想起杜雲娘適才言語,這幾個狗男女不知做出何等羞恥事,心又硬瞭起來,跺腳要走,卻驀地回身,向楚楚走來。

  楚楚見雲五走來,一臉希冀,哪知他走到身前隻是將帛書拾起,一聲冷哼,快步走出屋去。

  楚楚一人癱坐在冰涼的地上,眼淚如斷線珍珠不住滴下,不知多久,耳邊一聲輕咳,才自驚醒,見雲五負手站在身前,不由心中又燃起希望。

  雲五神情淡然,“且把衣服穿上。”

  聞言才想起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楚楚羞紅著臉將衣服穿好,雲五將一張信箋放到桌前,“這是給你的。”

  信箋上墨跡尤新,顯然剛剛寫就,楚楚拿起,映入眼簾的卻是“休書”二字,其他內容已無心再看,隻是嘶吼道:“不——”

  “你犯七出之條,雲傢留你不得。”雲五面無表情。

  “難道你一絲舊情不念!?”楚楚哀鳴。

  雲五臉上泛起怒氣,“若是不念舊情,某早已親手斃瞭你,來人!”

  幾個莊丁應聲而入。

  “將她攆出莊去。”雲五厲聲喝道。

  莊丁們面面相覷,“五爺,夫人她——”

  “她已經不是雲傢的人瞭,你們耳朵聾瞭麼?”雲五聲色俱厲。

  下人不敢再言,“夫人,得罪瞭。”

  在楚楚掙紮中,下人將她推出莊門,隨著黑漆大門轟然關閉,楚楚的心仿佛也死瞭。

  多年來自己盡心盡力輔佐雲傢兄弟,為瞭夫婿沉疴得愈,不惜身入青樓,害得鄧忍鋃鐺入獄,良心不安;南下一路兇險,自己又不顧女兒清白換回翡翠娃娃,最終卻被一紙休書掃地出門,造化弄人啊……

  楚楚失魂落魄的行走,漫無目的,娘傢早已無人,一直把雲傢當作終身依靠,如今雲傢已不要自己,還能去哪兒呢?

  一路跌跌撞撞,倒地也不知疼痛,爬起繼續前行,一身月白襦裙被樹枝掛的破破爛爛也不自知,唯有聽到波濤之聲才自警醒,月光下水波粼粼,竟然走到瞭江畔,看著滾滾長江,楚楚淒然一笑,一頭栽瞭下去。

  水流湧入七竅,腦中轟的一沉,江水冰冷刺骨,一如此時心境,這是楚楚最後感覺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