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京城本司胡同有名的青樓神仙居張燈結彩,往來姐兒盡皆打扮的花枝招展,脂粉飄香,今夜榮王要在楚雲館宴客,京城三少都要前來,王爺的勢,鄧傢的財,郭旭的貌,都是青樓姐兒夢寐以求的,若是有幸被瞧上瞭眼,那可就飛上枝頭變鳳凰瞭,唯一不爽的是三位大爺隻要楚楚一人作陪,其他人隻好在門前迎送上花心思瞭,真沒天理,那個故作清高的楚楚才來瞭十天啊,待得秦媽媽傳下話來,除瞭楚雲館其他館閣歇業一天,閉門謝客,姐兒們不由哀鳴老天果真沒長眼啊。
“昨晚的刺客查出來路瞭麼?”在毗鄰楚雲館的瀟湘館內,丁壽嗑著瓜子問身旁的白少川。
“沒有,對方很是小心,我們的人追到東直門附近的民居就再也查不見蹤影,那裡商販百姓聚集,都是雜居院落,單靠東廠的人手不夠,若要詳細盤問除非錦衣衛或五城兵馬司出面,怕就打草驚蛇壞瞭督公的大事。”白少川自倒瞭一杯茶緩道。
“你安排的人靠不靠譜?”丁壽搶過那杯茶自飲道。
白少川搖頭苦笑又倒瞭一杯,“放心,楚雲館四周都已悄悄佈上聽音銅管,坐記聽壁可是咱東廠的本行,小財神府錦衣衛把守森嚴,出瞭鄧府包管他鄧忍一言一行都在咱們掌握之中。”
“這個什麼楚楚真有問題?”丁壽問道。
“說不好,隻是疑點甚多,她十天前自投神仙居,自稱賣藝不賣身,接待何等客人也要由其自擇,結果隻接瞭郭旭這一位客人,聽伺候下人說她言談中不斷提及仰慕京城三少風采,尤其是小財神府富甲天下,渴求進府一長見識,便有瞭昨夜小財神府一行,隨即鄧府就進瞭刺客,這其中可玩味處太多,多留點心總是不錯。”白少川蹙眉答道。
“宴席在傍晚,既然時候尚早,陪我出去逛逛京城如何。”丁壽涎著臉道。
“我可沒你這麼逍遙,督公就要陪著聖駕回京,手頭很多事情需要整理稟報。”白少川拒道。
“如此小弟偷閑瞭。”丁壽起身。
白少川擺手讓他快走。
時值正午,京城大街上正是熱鬧的時候,沿街小販叫賣,店鋪招攬客人,街上人流熙熙攘攘,丁壽左看右看,好不自在。
忽然眼光一掃,一條人影從旁邊樓上躍下,腳尖地上一點,又飛快竄出,輕功底子倒是不賴,隨即又是一人從人群中躍出,一腳將旁邊雞公車上的一個麻袋挑起,正好砸在快速逃竄的那人身上,直將那人生生砸到地上。
那人地上一滾,又再躍起,倒是沒受什麼傷,怒瞪著將他打翻的高大漢子,“快劍辛力,你我無冤無仇,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辛力身材高大,並未完全束發,一縷散發擋住額前,肩扛一柄簡陋裝飾的長劍,嘻嘻笑道:“崔萬山,你犯下三河鎮老少婦孺十三口的血案,辛爺今日拿你歸案。”
“辛力,你隻是賞金獵人,無非求財,對方開價多少我出雙倍。”崔萬山恨恨道。
“辛爺規矩隻跟一人做買賣。”辛力無所謂道。
“十倍。”崔萬山斬釘截鐵道。
辛力看似意動,崔萬山面色一喜,辛力又連連搖手,“算瞭,你的血腥銀子辛爺不要。”
崔萬山抽刀在手,“那我隻有宰瞭你。”揮刀向前,挽出片片刀花,向辛力砍去。
辛力用劍鞘撥開刀刃,搶步入內,屈膝頂向崔萬山小腹,崔萬山側身避過,刀身橫斬,辛力提溜一轉,已繞到崔萬山身後,崔萬山大駭,不管不顧發力前奔,直奔到一處牌樓前,雙腳一點,借勢倒翻,回手向身後砍去,眼前卻無辛力人影,腰間一痛,被橫踹而出。
這時人聲鼎沸,一隊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穿過人群向這邊奔來,辛力見狀不再耽擱,長劍出鞘,一點一撥,已將崔萬山手中刀挑飛出去,崔萬山就地十八滾,雖說狼狽不堪,卻從辛力劍下逃出,轉身向人群中奔去。
辛力一聲冷哼,手中劍脫手而出,正是其絕技“脫手穿心劍”,劍勢宛如急電,直奔崔萬山後心,辛力出劍後便已轉身,他對自己的脫手劍有著絕對的信心,可身後卻並沒有聽見預料中崔萬山慘叫倒地之聲,卻有裂帛之音,回頭再看,崔萬山咽喉被一個年輕人一手捏住,動彈不得,年輕人另一隻手正握著他那柄脫手飛劍。
丁壽搖頭看著這柄簡陋長劍,最多值二兩,為瞭接這把破劍,這身上好雲錦藍袍的袖子被劍勢絞的破爛不堪,這下算是賠瞭,一揚手,長劍被擲回辛力劍鞘,又快又準。
辛力見狀問道:“閣下何人?”
丁壽未曾答話,錦衣衛已沖進來,領頭一個百戶問道:“什麼人光天化日在天子腳下鬧事?”
辛力不想和官傢打交道,轉身欲走,幾名錦衣衛成半圓將他圍住,那百戶重復瞭一句:“什麼人光天化日在天子腳下鬧事?”
辛力聳肩,回頭道:“你問我?”
“廢話,難不成在問我自己?”那百戶怒道。
“為何不問問他?”辛力拿下巴指瞭指丁壽。
那百戶轉頭看向丁壽,剛剛走近,丁壽從懷裡掏出一塊腰牌扔瞭過去,那人一見腰牌,臉色一變,雙手恭恭敬敬的捧回,東廠番衛多是從錦衣衛中挑選,兩傢關系千絲萬縷,東廠提督又是天子近宦,歷朝錦衣衛都被東廠壓著一頭,雖說如今錦衣衛指揮使翁泰北強勢,但這東廠鐺頭還不是他這個錦衣百戶招惹起的。
無端由的受瞭氣自然要找別的出氣筒,轉過身來看著辛力就更加不順眼瞭,“小財神府昨夜進瞭刺客,看你這人來歷不明,鬧市持械,估計就是那個刺客,來人,把他拿下。”
“且慢,諸位聽郭旭一言如何。”人群中郭旭信步而出。
“閣下就是長風鏢局的局主郭大少?”那百戶問道。
“正是郭旭,這位朋友乃是在下好友快劍辛力,在下為他作保絕不是夜探小財神府的刺客。”郭旭笑著對那百戶言道。
“既然是郭大少作保,自是沒有問題,吾等告退瞭。”那百戶言罷領人散去。
辛力向郭旭點頭道:“郭兄辛苦瞭。”又轉向丁壽,“閣下何人可以見告瞭吧?”
丁壽呵呵一笑,“還真不方便說。”
“那將此淫賊交給辛某可否?”辛力沉聲道。
“喲,這小子還是淫賊呢,看不出啊。”丁壽松開崔萬山咽喉拍瞭拍他的臉頰,崔萬山大喘口氣,身子後仰,就要躍起逃生,還沒等起身,咽喉又莫名其妙被丁壽掐住,“交給你不放心,當街行兇,有違國法。”
郭旭插話道:“閣下是公門中人?”
“算是吧。”丁壽揉瞭揉鼻子,再有一步都快成宮門中人瞭。
郭旭向辛力道:“既如此,將人犯交由官府中人也就罷瞭,辛兄放手吧。”
“不行,辛力快劍一出,必有進賬,端無脫瞭手的買賣。”
這還是個倔脾氣的,丁壽笑問道:“那這位什麼萬山值多少銀子?”
辛力一本正經道:“一兩。”
“啪啪”兩聲清脆耳光,“賤貨。”丁壽抽完耳光又順手掐住瞭崔萬山咽喉,崔萬山臉頰紅腫,這次沒想著逃跑,隻是眼神驚恐的看著丁壽,這小子他娘是個瘋子吧。
丁壽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扔給辛力,“五兩,不用找瞭,人我帶走。”言畢像牽牲口一樣引著崔萬山離去。
辛力不理那錠銀子,右手已握緊劍柄,青筋暴起,就要出手時被郭旭按住,郭旭沖他搖瞭搖頭,眼看著兩人揚長而去,“民不與官鬥,何況此人輕易化解你那穿心劍,不可小覷,反正人犯也已歸案,就此作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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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小巷內,丁壽放開瞭崔萬山,眼帶笑意,道:“你是獨行大盜,還是個什麼淫賊?”
崔萬山滿臉驚恐,眼前人喜怒不定,偏偏武功奇高,跑是跑不掉瞭,低眉順眼道:“是,小人做事糊塗,還求大人能給條活路。”雖不知此人是何官職,瞧錦衣衛低眉順眼的樣子,應該來頭不小。
“剛才你要以十倍價錢和辛力做買賣,看來做大盜收成不錯。”丁壽不著邊際的自說自話。
崔萬山立時明白瞭,從身上掏出銀票細軟,諂媚道:“小小心意,還望大人笑納。”
丁壽掃瞭一眼,幾張一百兩的銀票,最大的一張也不過千兩,還有些散碎金銀,也不接過,隻是輕哼道:“這是做什麼,收起來,將來買副好棺材還夠用。”
崔萬山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哀求道:“大人,小人身上真的隻有這麼多瞭,我們這些刀頭舔血的行當,身上一般不攢金銀的,大人,小人在京城內有三處埋寶地點,合計有近十萬兩,願意都獻給大人,求大人給條活路吧。”
丁壽緩緩蹲下,與崔萬山平視道:“那你好歹也行走瞭這許多年的江湖,身上就沒點新奇玩意。”
崔萬山若有所悟,又從身上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大人,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各種刀劍外傷,一包止血,兩包化瘀,三包生肌,唔……”
丁壽將那幾包金瘡藥都塞到崔萬山嘴裡,冷冷道:“咽下去接著說,要是再給爺來這套賣大力丸的把式,保證讓你後悔剛才沒死在辛力劍下。”
崔萬山嚼著滿嘴的藥沫,口稱不敢,拿起一瓷瓶道:“此物名叫”節婦吟“,遇水可化,任憑三貞九烈,隻要服用,盞茶之內必欲火焚身,急求交合。”
眼看丁壽眼中有瞭笑意,崔萬山大受鼓勵,“若是大人喜好別的調調,此物名叫”天麻散“,預先服下解藥,迎風展開,嗅到之人一個時辰內渾身癱軟,提不起絲毫力道,要如何,便如何。”崔萬山眼中透出一種你是男人你懂得的意思。
“嘖嘖,你小子好東西不少麼,這些東西還有麼,都給爺拿出來。”
“大人,隻有這些瞭,這都是小人花重金從下五門的同行”花蝴蝶“處購得,那小子兩年前被六扇門第一高手鐵面無私蕭子敬擊殺,如今這些都是用一次少一次,小人平時都是用些蒙汗藥,雞鳴五鼓返魂香這類貨色作案的。”崔萬山哭喪著臉道。
“好瞭,把你埋寶地點說出來,拿著你這點棺材錢滾蛋,今後別讓二爺再碰到你。”丁壽不耐煩道。
丁壽很開心,出去一趟就多瞭十萬銀子,還平添瞭許多小玩意,哼著小曲溜溜達達的返回神仙居,還未進瀟湘館就遇到瞭神色匆匆的白少川,未等他開口便被白少川拉著出瞭神仙居,跳上東廠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車輪滾滾,向東廠胡同駛去。
翡翠娃娃已經易手。
車上白少川說出瞭這個消息,鄧忍提前來見楚楚,楚楚有意無意提及喜歡收藏各類娃娃,為搏美人眷顧鄧忍色令智昏,竟將禦賜之翡翠娃娃拿來送人,可笑他色急春宵一刻值千金,卻被人推脫到宴席之後,他還沾沾自喜,以財神府中那位醋壇子怎可會讓他在神仙居過夜,真不知翁泰北知道這個寶貝女婿所作所為會作何感想。
如今已經明瞭,楚楚必是奪寶中人的一支,隻不知她是哪一路中人,壽宴將開,榮王府侍衛已接管楚雲館,東廠隻留下幾人盯梢,速速回稟督公為上。
剛回京的劉瑾聽瞭二人的稟報,當即下令:“不管那個楚楚是哪一路的,小川盯緊瞭她,將她一舉一動掌握在手裡,估計她會很快出京,離得越遠越好,遠到翁泰北鞭長莫及,咱們才好發力。”
二人領命退下,不多時有人來報,神仙居外有一人行蹤可疑,看身形應是昨晚夜探小財神府之人。
“不會看錯吧,昨夜雷雨,那人又一身夜行衣,可別出瞭岔子。”丁壽懷疑道。
報信番子信誓旦旦道:“屬下斷不會認錯,若有差池,屬下廢瞭自己這雙招子。”
白少川一旁解釋道:“卯顆領班計全,綽號”三眼雕“,長於追蹤,他認準應是不差。”
二人隨即帶人隱匿於神仙居外,不多時見一女子怒沖沖闖進神仙居,未幾又憤憤而出,隻待夜深,小財神府來瞭一輛馬車接鄧忍回府,這場酒宴才算作罷,看鄧忍上車前臉帶悻悻之色,估是未能一親芳澤。
王府侍衛一撤,被盯緊那漢子即潛入神仙居,約莫一刻功夫,便攜一名女子攜包裹而出,丁壽見那女子雖洗盡鉛華,未施粉黛,仍能看出容貌極麗,明艷無儔,開口問道:“那女子是誰?”
旁邊計全應道:“此女便是神仙居清倌人楚楚。”
“人如其名,唯其楚楚,方能動人。”丁壽由衷贊嘆。
白少川可沒那麼多功夫跟他磨嘴,點瞭幾個人隨他躡蹤其後,卻被丁壽千叮萬囑,“那楚楚姑娘麗質天生,且莫要辣手摧花,還望三鐺頭保全一二。”
瞧著自傢這位不務正業的四鐺頭,白少川無奈點頭,“盡力吧。”
一宿無話,一覺睡到近正午的丁二爺才起來洗漱,還沒來得及用飯,計全就匆匆來報,昨夜鄧忍被人劫持。
“怎麼回事?”丁壽聞言大驚,若鄧忍現在遭人毒手,翁泰北完全可以將翡翠娃娃遺失的罪過推到兇手身上,人都死瞭,朝廷也不便多加治罪,這和將寶物主動送人差別不啻雲泥。
“目前還不清楚誰下的手,唐門昨夜尾隨神仙居那二人出城,天幽幫未有動向,應不是這兩幫人馬。”計全一臉慚色,翡翠娃娃已經出瞭小財神府,對鄧忍的監視也就淡瞭,誰想到偏偏就出瞭事。
“昨夜事出有因,你也不必自責,督公怪罪有我一力承當,你且速速查明因由。”丁壽安慰計全道。
“是,屬下馬上去辦。”計全拱手告退,這位新來的四鐺頭年紀輕輕,卻深受督公信重,有他這句話,下面也可安心辦事瞭。
東廠的番子認真起來,效率很是不一般,一天時間就將來龍去脈弄明白瞭八九分,郭旭有紅顏知己名胭脂,一直對郭旭芳心所屬,怎奈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逐落花,郭旭對她一直欲拒還迎,若即若離,郭旭好友江湖人稱霹靂飛刀的封平卻對胭脂情根深種,這三人愛恨糾葛本來八竿子也打不到鄧忍身上,可那夜神仙居夜飲,胭脂做瞭不速之客不請自來,惹得席間眾人不快,郭旭親口逐客,而鄧忍言談間說此女潑辣不懂禮儀,在心儀情郎前胭脂被狠落瞭的面子,胭脂很生氣,後果麼,鄧財神被劫,留書一封隻有郭旭前去才肯放人。
丁壽聽瞭這跟一團亂麻似的混亂關系,隻是心煩,“也就是說鄧忍性命無礙,這隻是小兒女間意氣之爭瞭?”
計全點頭稱是,兩人剛松瞭口氣,負責監視天幽幫的番子又前來稟報:“鄧忍已落入天幽幫之手,傳書鄧府明日辰時鄧府女主人翁惜珠隻身一人帶十二尊翡翠娃娃到城南十裡處換人。”
“啪”丁壽將手中的茶盞摔在地上,“這什麼世道,天子腳下,綁票的人一個接一個,還他娘有沒有好人的活路。”
計全和眾番子面面相覷,好人,天下人誰要敢指著東廠說好人鐵定會被人以為是瘋瞭,這根本就是在打東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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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十裡,斷橋。
丁壽與計全隱身在一處山崗上,天幽幫眾果然在此地設有埋伏,以二人武功倒也不虞被人發現,丁壽斜依著一棵枯樹,望向鄧府前來贖人的一男一女,男子一身仆役打扮,將帽簷壓得很低,看不見具體模樣,但見他步履穩健,走路雙手揮動有力,想必是個紮手角色,再看那一身貴婦打扮的女子,發髻高盤,一身粉色對襟襖裙,容顏清麗脫俗。
“那女子想必就是前來贖人的翁惜珠瞭,嘖嘖,好一個美貌佳人,艷麗雖不如楚楚三分,清秀卻更勝一籌,鄧忍有嬌妻如此,還色膽包天,墮入人傢設好的銷魂陣,真是咎由自取。”丁壽向身旁的計全贊嘆道。
計全功力不及丁壽甚多,待人走的更近才看清,道:“四鐺頭,情形不對,那女人不是翁惜珠,他身邊的下人雖看不清容貌,觀其身形應是長風鏢局的郭旭。”
“哦,那女子是誰?看她走路下盤輕浮,分明不會武功,不應是那個什麼血手胭脂。”丁壽又仔細望瞭望那二人問道。
“不是,血手胭脂混跡市井,屬下與她照過面,此女絕不是她,看她樣貌與長風鏢局二少局主程鐵衣有幾分相像,莫不是那位深居簡出的大小姐程采玉。”計全應道。
“好一個可人兒,那郭旭好福氣,傢中有如此佳人操持,江湖上又有美人掛念,幾生修得福緣啊。”丁壽艷羨不已。“可惜啊,這些人都被鄧忍那小子擺瞭一道,用假娃娃贖人,不是逼人翻臉麼。”
果然,兩方接頭後,天幽幫帶頭的黑袍漢子帶出鄧忍準備換人,卻突然發現翡翠娃娃是假的,一時伏兵四起,數十名天幽幫眾殺出,郭旭武功雖高,怎奈對方人多勢眾,想要護持身邊全不懂武功的二人捉襟見肘,一時不慎,程采玉被人砍傷左臂。
“牛嚼牡丹,辣手摧花,豈有此理。”丁壽看得心疼,美人是能用刀砍的麼,應該用心疼,用鞭抽,用槍刺,至於“鞭”、“槍”是不是肉做的,哪那麼多廢話。
“四鐺頭,你看。”計全喚醒瞭痛心疾首的丁壽,丁壽抬頭看去,大批錦衣衛向交戰雙方奔去。
“來的都是北鎮撫司精銳,四鐺頭我等該走瞭,若是失陷在這裡怕是解釋不清楚。”計全催道。
“你先走,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現在走瞭天幽幫必然全軍覆沒,從公來講,少瞭這幫魚蝦不好把京城風雨攪渾,從私來講,當年與天幽幫幽堂堂主杜三魁好歹有過一面之緣,這個順水人情就還瞭給他。
這時崗下戰場又有變動,錦衣衛不愧天子親軍,一加入戰團便如沸湯潑雪,天幽幫眾死傷枕籍,隻剩領頭黑袍漢子和十餘人困獸猶鬥。
山坡之上又出現一群錦衣衛,當中簇擁著一名相貌威嚴的錦袍老者,老者身旁一條大漢身材高大,右臉從額頭到臉頰一條蚯蚓般傷疤更顯猙獰,大步踏前,大喝:“錦衣衛指揮使翁大人在此,賊人還不束手就擒。”
見天幽幫眾仍在負隅頑抗,大漢躍下山坡,落地時手中已多出一對鑌鐵判官筆,兩筆猶如神龍出水,追風破月,將沿途頑抗之天幽幫眾盡皆打倒,直取黑袍漢子,那黑袍漢子手中單刀與之鬥瞭三十餘招,左右支拙,抽冷子被挑飛單刀,隨即被一腳踹倒,還沒來及起身,判官筆已逼在自己胸前。
那大漢剛自喜賊人被一網成擒,忽然一顆石子飛來打在自己判官筆上,將判官筆震蕩開去,眼前一花,那倒地的黑袍漢子已不見,抬眼見一藍袍蒙面人攙著那漢子立在自己丈餘外。
大漢知遇強敵,凝神戒備,開口詢問:“錦衣衛指揮同知百裡奔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丁壽示意黑袍漢子退後,悶聲道:“無名小卒,有辱尊聽,不提也罷。”
“瞧閣下武功斷不會是無名無姓之人,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何道理。”百裡奔咄咄逼人。
“閣下若瞧不慣在下裝束,隻要尊駕能有這個本事隻管來取掉就是,在下也好領教昆侖派的震天鐵筆。”
百裡奔大怒,挺筆上前,“鬼筆點睛”直取丁壽雙眼,丁壽輕輕後仰,讓過筆鋒,左掌揮出,已籠罩百裡奔胸前要害,百裡奔後退避讓,又揉身向前,雙筆猶如疾風驟雨,攢刺丁壽周身大穴,丁壽不慌不忙,每次出手都攻敵之必救,逼得百裡奔這一番狂打竟無一招使全,也並非百裡奔本事不濟,穴中習武三年,那老怪物以萬象秘籍所載各派武功與他喂招,如今丁壽雖不敢說精通百傢絕學,但各派武學長短可是一清二楚。
百裡奔越打胸中越是煩悶,他本是心高氣傲的剛烈性子,從未交手的如此憋屈,一式絕招“朱筆點冊”刺向丁壽要害,心中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對方出何招式,都要在對方身上捅出一個窟窿來。
丁壽見百裡奔不管不顧的想要同歸於盡,也不再戲耍,這招“朱筆點冊”
雖為震天鐵筆殺招,兩筆同時可分點人周身十三處大穴,唯有兩筆一錯之際空門大露,時機稍縱即逝,當下施展天魔迷蹤步,切身直入中宮,背靠百裡奔身前,兩手已搭他雙腕,一記靠山背,將百裡奔壯碩身子頂飛瞭出去,兩手同時一揮,將奪到手中的兩隻判官筆直插入地,尺餘長的鑌鐵筆全身入地,不留一絲痕跡。
丁壽剛剛自傲的拍瞭拍手,忽覺身後一股磅礴暗勁湧來,不及細看,扭身雙掌拍出,“嘭”的一聲,震得雙臂發麻,一股大力湧入體內,身子不由向後飛出,丁壽驚訝同時看清出手之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翁泰北,不想這老兒內功深厚如斯,當下不再戀戰,借此掌力倒翻五丈,拉住瞭正在逃竄的黑袍漢子,腳尖點地,再次躍出,數個起落,已消失不見。
翁泰北抬手止住欲追趕的百裡奔等眾錦衣衛,幾個呼吸平穩自己翻騰的氣血,緩緩道:“你們不是此人對手,將活口押解北鎮撫司。”
一處山坳內,被救的天幽幫黑袍漢子不住的向丁壽道謝,“在下天幽幫地堂堂主羅一飛,此次得蒙恩公施以援手,得脫大難,此恩此德羅一飛沒齒難忘,不知恩公可否將大名相告,在下也好銘記於心。”
“羅堂主客氣瞭,在下丁壽,與貴幫杜三魁堂主乃是舊識,些許小事無須掛在心上。”丁壽揭下面巾道。
“原來是敝幫的朋友……”羅一飛突然醒悟過來,“丁壽,閣下莫不是贏瞭富貴賭坊二十餘萬兩銀子的那位?”
“哦,難得羅堂主也知道在下。”
羅一飛苦笑,何止知道,杜三魁莫名其妙賬上少瞭近三十萬兩銀子,為瞭面子又不肯說是在賭桌上輸瞭這許多銀兩,隻說為幫上交瞭一位武功高強的好朋友,可說起名字誰知道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總護法左沖親自帶人盤瞭他的賬目,又對賭坊中人詳加盤查,確定確有一名丁姓年輕人與杜三魁盤桓半日,雖不是杜三魁黑掉瞭自傢銀子卻也非他所說主動贈與,而是實打實的輸瞭,斥責瞭一番他辦事不力,也就罷瞭,在幫中還成瞭一段時日的笑柄。
“此番貴幫有不少人陷落錦衣衛,京中落腳處不宜久留,羅堂主最好早作打算,在下告辭,有機會還請向杜堂主帶好。”丁壽也無暇久留,幾句話交代完就閃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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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小財神府。
“嗚嗚嗚……真舒服!”僅著中衣的翁惜珠赤裸著下身,騎在鄧忍的身上,上下挺動著腰胯,用多毛肥厚濕潤的陰唇套弄著鄧忍的陽物。
鄧忍的中褲未及脫下,隻褪到膝蓋上,已經射過一次的陽物,在翁惜珠激烈的套弄下漲得發麻。鄧忍暗自叫苦,自傢醋娘子不光性格強勢,在床上也強勢如此,剛剛從天幽幫手裡逃出,就夤夜求索。
翁惜珠也是滿頭大汗,連續盞茶時間的套弄,把她累得氣喘籲籲。“用力……使勁……幹穿我……”漸漸進入狀態的翁惜珠淫話連篇,在鄧忍的身上拼命扭動著大屁股。
鄧忍像被強奸瞭一般,被壓在身下肆意玩弄,倍感屈辱,但陽物還是在翁惜珠溫暖的小穴中越來越堅硬,在翁惜珠的身下連連挺腰,陽物連續插在花心上。
“啊——”翁惜珠失聲大叫,抬起大屁股狠狠地向下坐瞭幾下,然後渾身抽搐著達到瞭高潮,幾乎同時,鄧忍也哆嗦著射出今晚第二波精液。
“今晚你還行!”終於得到滿足的翁惜珠,意猶未盡地在鄧忍圓圓的臉龐上親吻著,鄧忍卻叫苦不迭——他真怕自己有一天會被母狼一樣的女人榨幹,心中不由想起瞭神仙居內那個楚楚可人的倩影。
一聲長嘆,拉過錦被將二人蓋上,道聲睡吧,忽然警覺床邊站瞭一個身形高大的黑衣蒙面人。
翁惜珠一聲驚叫,縮在一邊,那人抽刀逼住二人,悶聲道:“不許出聲,說,翡翠娃娃在哪裡?”
鄧忍眼珠一轉,“前天夜裡府中遭賊,想是被那人偷走瞭。”
“不錯,那夜的人就是我,我根本沒有找到翡翠娃娃,所以一定還在你們府裡,若是不說……”那人作勢欲砍。
鄧忍驚怕的說瞭實話,“翡翠娃娃讓我送人瞭。”
翁惜珠驚訝的看瞭眼鄧忍,沒來得及教訓,再看那黑衣人拉下瞭面巾,一道刀疤赫然入目,正是自傢父親愛將百裡奔,才要出言呵斥卻又發現不知何時翁泰北站在門前臉色陰沉的盯著自傢夫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