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良極渾身舒態走回月榭,坐入位內時若無其事道:“老虛我服瞭,決定再不偷月兒練功的紫玉寒石。”
虛夜月大嗔道:“我要殺瞭你這壞蛋大哥。”
虛若無苦笑道:“這算是感激嗎?”
與范良極對望一眼後齊聲大笑起來。
笑罷虛若無道:“昨晚朱元璋遇刺後,京師展開瞭史無先例最大規模的調查和搜索行動,所有知道朱元璋行動的人,都受到盤問,交待這幾天碰過的人和事,燕王亦列入被懷疑的對象,弄得人心惶惶,滿城風雨。”
范良極挨在椅裡,舒適地道:“老虛你認為他是否有關系呢?雖說那人用的是東洋刀,武功又臻宗師級的境界,說不定燕王手下裡有人扮成這樣子呢。”
韓星點頭道:“確實,我曾經親身體會過東洋刀法,東洋刀法最是狠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昨晚的刺殺實在太少人見紅瞭。”
心裡沒由來的想起朱元璋要自己向朱棣傳達的話,似乎別有深意。
虛若無苦笑道:“你們問我,我又去問誰。燕王確有此心,卻為我所反對。朱元璋終是我虛若無的朋友,我絕不容別人在虛某眼前把他行刺。”
鐵青衣插入道:“再過幾天就是朱元璋大壽,連續三天皇城和民間都有慶典,但重頭戲卻在最後那天的孝陵祭天、憐秀秀那臺戲和皇城晚宴,因為都是朱元璋會參與的盛會,要發生事,必然會在那一天。”
韓星聽後不由一怔,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自昨晚以來,一直有種忘瞭什麼東西的感覺。那就是三天內入宮再見憐秀秀一面的約定。韓星心裡稍微計算一下,立刻發現昨晚就是三天的最後期限。也就是說韓星已經失約瞭。
韓星不由得大為懊悔,可惜今天自己行程都已經預約好瞭,根本沒辦法馬上趕去見憐秀秀。而且現在已經失約瞭,也不知憐秀秀有多惱自己。當然,也有可能她完全不惱自己,不過那更糟,說明她完全沒把自己放心裡。
事已至此,不如幹脆放一段時間,等她氣消才去找她吧。
旁邊的白芳華見韓星面色陰晴不定,忍不住關切的問道:“韓郎沒事吧。”
韓星打瞭個哈哈道:“沒什麼,就是忽然想起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而已。”
失約這麼沒品的事,韓星可不願說出來。
所有人都看出韓星想起的必然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不過既然他擺明沒有說的意思,其他人也沒有追問。
一直沉默不言的碧天雁道:“由現在開始,每一天都會有事發生,隻不過發生在旁人身上,為最後的陰謀鋪路。”
虛若無冷笑道:“現在形勢實在復雜無比,敵我難分,最大股的勢力,有方夜羽為首的外族聯軍、以及藍玉、胡惟庸、八派聯盟、我們鬼王府和賢婿……”
韓星一怔道:“我可算得上一份嗎?”
虛若無雙目神光一閃,瞪著他道:“你雖看似獨來獨往,隻得范老頭在旁扶持,其實隱隱代表瞭怒蛟幫,而且又有兩大聖地三百年來最超卓的仙子劍客秦夢瑤在你背後撐腰,隻要想想怒蛟幫和兩大聖地,便知你的實力如何強橫,否則朱元璋為何求你去殺連寬。”
韓星想不到在其他人眼中,自己竟成瞭慈航靜齋的利益代表,心中一陣不爽,岔開話題道:“嶽丈真厲害。小婿行將動手對付連寬,不知藍玉方面尚有什麼高手。”
鐵青衣代答道:“這可是各方勢力都想保存的秘密,不過經我們多年刺探,藍玉手下各類人才都有,很多是從塞外較少的民族中招聘回來,燕王的領地與邊塞靠鄰,情況亦應大致如此。”
韓星想起今晚燕王答應瞭給他的金發美女,那顆像永不滿足的色心又癢瞭起來。
鐵青衣續道:“就我們所知,藍玉除連寬外;尚有三個厲害人物,就是‘金猴’常野望、‘佈衣侯’戰甲、‘妖媚女’蘭翠晶。常野望乃第一流的戰將,形如猴精,非常易認,戰甲擅追蹤偵查;蘭翠晶則是潛蹤匿跡的高手,精於刺殺之道。這三人不像連寬般時常露面,行蹤詭秘,想找他們真是難比登天。但最厲害的還是藍玉,此人十八般武器件件皆能,差可與赤尊信比擬,否則朱元璋亦不會那麼忌憚他。”
韓星暗忖藍玉確實燙手,還好自己這次要對付的隻是連寬,他身邊應該不會跟著這三個人物。要提防的隻是殺瞭連寬後,這三個人物會來找自己晦氣。
碧天雁接入道:“不要看胡惟庸不懂武功,可是這人極懂權謀之術,否則也不能把所有開國功臣逐一排斥推倒,坐到一人之下的位置。他表面看似易於相與,其實隻是個騙人的偽裝,東瀛高手十有九成是由他穿針引線搭回來,卻巧妙地推到藍玉身上去。”
虛若無忽向范良極道:“范兄有沒有聽過‘天命教’?”
范良極一震道:“當然聽過,據說是由當年魔門陰癸派第一高手血手厲工的師妹符瑤紅所創,奸淫邪惡,專講男女交媾采補之術。可是後來似乎分裂成男女兩派,之後就漸漸沒有消息,尤其近三十年已消聲慝跡,再聽不到他們的消息。”
韓星和白芳華聽虛若無忽然提起天命教,彼此飛快地對視瞭一眼後,又別瞭開去。由於他們對視的時間隻有一瞬間,而所有人的註意力又都在范良極身上,所以都沒註意到他們那一剎那的異色。
虛若無冷哼道:“若虛某法眼無差,天命教隻是由地上轉入瞭地下,免招白道各派圍剿,而根據蛛絲馬跡,胡惟庸就是男派核心的軍師級大員,故意不習武功,以掩藏身份,否則他何能明陷暗害,弄垮瞭這麼多不可一世的開國功臣。”
韓星暗忖怎麼事情變成這樣瞭,早知昨晚就不吹牛說自己瞭解大致情況,而是直接問清楚媚娘。
很少說話的碧天雁道:“這事我們亦是兩年前因一件看似無關的事件,根查後得到瞭一些線索,才推斷瞭出來,密報朱元璋後,始令他改變瞭對胡惟庸的寵信,決心重整六部,架空胡惟庸的權力,希望不會是太遲瞭。”
韓星有心想瞭解一下現在的天命教,於是問道:“天命教有什麼厲害的人呢?”
虛若無道:“當初符瑤紅所創立的天命教,共分五個階層,就是法後、軍師、艷女、媚男和散士,他們極講階級。但三十多年前,不知發生瞭什麼事分裂成男女兩派。男派由軍師和媚男組成,女派則由法後和艷女組成,散士則大致分男女分入兩派,當然亦有例外。由於天命教符瑤紅所創,所以女派得到該派武學的精華,但不知為何自分裂後,便立刻隱藏起來。而男派在失去女派的支持後,隻興風作浪瞭一段時間,便受到白道打壓,也知機的隱藏起來。”
頓瞭頓繼續道:“三十年前的法後乃符遙紅的嫡傳徒孫‘翠袖環’單玉如,若她未死,怕有六七十歲瞭。不過保證她隻像個三十來歲的艷婦,她的媚術已達登峰造極的至境,所以能保持長春不老。武功應大致與虛某相若,隻欠瞭我的經驗火候。隻不過,我曾聽過一個奇怪的傳言,說女派其實由一被稱為‘尊主’的男人所控制。若是這傳言是真的,就不知道這‘尊主’的武功高到什麼地步瞭。隻怕就是比不瞭龐斑,也差不到那裡瞭。”
范良極頭皮發麻道:“世上竟還有這麼個厲害人物?為何我竟聽都沒聽過。”
虛若無嘿然道:“終究隻是個子虛烏有的傳言而已,不必那麼放在心上。”
韓星暗忖這子虛烏有的人物大概就是你的女婿我瞭。
范良極聽瞭虛若無的話後,不由松瞭口氣,又問道:“不知胡惟庸因何事漏出底子。”
鐵青衣望瞭虛夜月一眼後,猶有馀悸地道:“可能由於胡惟庸心切對付我們,派出媚男來想以厲害春藥對付月兒,那知月兒被府主培養得百毒不侵,又有我們日夜在旁保護,當場人贓並獲,那人吞毒自殺,而府主則憑春藥的成份,看穿天命教仍然存在,再根據那媚男的衣著、飾物、生前行藏各方面入手調查,不但發覺此人長居京師,還有揮霍不盡的財富,最後發現瞭他和胡惟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才悉破瞭這個大秘密。”
范良極嘆道:“難怪胡惟庸這麼得朱元璋寵信,我敢打賭他妃嬪宮女中必有很多是由胡惟庸獻上的美女。”
碧天雁道:“實情確是如此,胡惟庸獻上的美女並不多,隻有三個,都是可迷死男人的美女。朱元璋得知此事後,借故處死瞭其中兩人,第三個投井自盡,可是事後我們卻鑒定這撞得臉目模糊的女子隻是個替身,至此朱元璋亦深信不疑我們的判斷。”
鬼王嘆道:“朱元璋這叫打草驚蛇,我看就那時開始,胡惟庸已知道事敗,於是勾結各方勢力,密謀作反。”
韓星知道再談下去也不會得到更多情報,又想起瞭正在等自己的莊青霜,站起身來請罪告辭後,故意逗白芳華道:“芳華不陪我們一道去嗎?”
心裡則想著,一定要趁機仔細問問白芳華才行。
白芳華卻像沒理解韓星的想法似的,嫵媚一笑道:“今晚的晚宴燕王已經邀請瞭芳華出席,到時不是又可見到芳華嗎?快去吧!不要教美人兒久等瞭。”
韓星立刻感覺到白芳華是因自己最近一段時間冷落瞭她,而想借燕王來氣自己。心中暗叫無奈,京城中的美女實在多,而虛夜月這丫頭又實在粘人得緊,自己無法分身應付。不過想起白芳華跟盈散花一樣,有極深的男性厭惡癥,而且手段高明,也不擔心她會被燕王占到什麼便宜。於是嘆瞭口氣,決定暫時不理她,領著虛夜月出榭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