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等三人乘坐原車,往莫愁湖的賓館馳去。
心情最好的是陳令方,不住哼著昆曲的小調。
范良極不屑地瞪瞭他幾眼,見陳令方一點反應都沒有,轉向韓星道:“剛才你和白妖女去後,鬼王想出瞭一個幫助你追求他女兒的妙法。”
韓星頗感興趣的道:“說來聽聽。”
范良極的表情變得非常古怪,低聲道:“他會在府內的高手前大發脾氣,臭罵你一頓,說你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絕不準他的寶貝女兒接近你。”
韓星先是一呆,隨即反應過來,恍然道:“哦,逆反心理。”
范良極點點頭道:“你這小子反應得真快,鬼王也說虛夜月性格最是反叛,不準地做的事偏要去做,現在鬼王擺明不喜歡她接近你,她反會故意和你在一起,好表示她我行我素,不受管束的性格。”
韓星皺眉道:“計雖然是好計,但我總覺得不大妥當!其實鬼王什麼都不要理,放手讓我去摘不是更好嗎?”
范良極嘿然道:“時間無多,為瞭對付裡赤媚,你什麼苦都要吃的瞭,好在你傻有傻福,怕什麼呢?”
韓星長長地嘆瞭口氣,又想起跟薛明玉的約定,想起馬上就有機會給朱元璋帶頂綠油油的帽子,心情不覺間好瞭起來。
才到莫愁湖的賓館,范豹迎瞭上來,低聲道:“共有兩位人客來瞭,我安排他們在不同的偏廳等專使。”
三人一聽,全呆瞭起來,范豹要把他們分開招呼,定因這兩人不宜碰頭。
果然范豹低聲道:“首先是我們的結拜兄弟謝廷石大人,他來得最早。”
陳令方和范良極同時嗤之以鼻,韓星則想起其中的好笑處,忍不住吃吃地笑瞭起來,惹得陳令方和范良極瞪瞭他一眼。
范豹續道:“另一人是胡惟庸的傢將送晚宴的請柬來瞭,我想代收都不可以,堅持要親自遞上給專使。”
范良極冷哼道:“小小一個傢將,有何資格見專使,讓我去打發他。”
接著壓低聲音道:“隻要我說出‘萬年參’這三字靈咒,包保他立即滾回府去。”
韓星現在隻想著不能錯過跟薛明玉的女兒約會,嘆道:“讓我去敷衍一下謝廷石吧。剩下的就拜托你們瞭。”
然後向范豹問明謝廷石所在的偏廳後,徑自去瞭。
謝廷石見到韓星進來,大喜趨前道:“四弟!你現在成瞭京師最紅的人瞭,既得皇上眷龍,連鬼王都對你另眼相看,我這三哥亦沾瞭不少光。”
韓星被他一聲四弟喊得眼皮跳瞭跳,差點就想暴起打人,道:“我現在有個重要的約會,三哥最好長話短說。”
謝廷石見他神情冷淡,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兩眼一轉道:“那金發美女過兩天便到,所以燕王想約你正式見個面,順便把這種罕有的異種美女正式移贈四弟。”
韓星色心大動,精神一振道:“真的!”
接著低聲道:“肯定是處女?”
謝廷石心中暗笑,道:“當然是真的,否則你還會認我這騙人的二哥嗎?”
韓星皺眉道:“坦白說,燕王送我這大禮,小弟實在無福消受,試問我可以拿什麼回報呢?我的膽子又小,殺人的事絕輪不到我。”
謝廷石暗忖這世上怕沒有什麼人比你更膽大包天,堆出笑容道:“四弟給我那晚的話嚇怕瞭,現在形勢又有變化,那番話就當我沒有說過,燕王今早見到你,很是歡喜,隻想和你交個朋友,絕無其它要求。”
韓星心說這世上那有如此便宜的事,不過手腳是自己的,做什麼事全由自己決定,這種便宜那有放過的道理。點頭道:“好吧!請三哥說出時間地點,若無意外,四弟我自會準時赴會。”
謝廷石神秘一笑道:“兩天後黃昏時,三哥會親來接你,記得通知我們其他兩位兄弟。”
韓星想起過幾天便又有一金發美人入懷,心中暗爽下,勉為其難的跟謝廷石說瞭幾句客氣話,才打發他走。
打發走謝廷石後,韓星便溜出賓館,甩開不知是什麼人佈置在賓館外的暗哨後,便找到一個隱蔽處,化身成“俊郎君”薛明玉,然後戴上鬥笠遮住那淫賊的假臉容。畢竟薛明玉可不是什麼受歡迎的角色。
想起臨出門前,陳令方給過他的建議,往渡頭走去,準備租一隻渡艇沿秦淮河到落花橋。
韓星剛走下渡頭,驀地感到有幾道銳利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原來渡頭另一邊孤零零泊著一艘官艇,上面的幾名便裝大漢正向他留神打量,他們身上都配有刀劍等物,神情沉穩狠悍,不像是一般公差。
韓星故意倨僂著高大的身體,斂去雙目神光,還裝作差點被放在渡頭上的貨物絆倒,竹笠掉瞭下來,露出少許薛明玉那英俊的假臉。
船上那些大漢見他如此不濟,一齊搖頭失笑,不再理他。
韓星亦是心中暗笑。
後面晌起輕微有節奏的足音,韓星一聽下便知來者有三個人,都是深黯武技之輩,忙把竹笠戴回頭上,詐作遠眺正由對岸駛回來的渡船,裝出個不耐煩的樣子,才往右旁的渡艇處走去,以免和這些武林人物照臉給認瞭出來。
一艘小艇駛瞭過來,一個艇姑輕搖著櫓,叫道:“客官是否要艇,到最大的秦淮紅樓隻要吊半錢!”
韓星暗贊艇姑懂得做生意,點頭走下艇去,正欲坐在艇頭,好欣賞長江和到瞭秦淮河後的沿岸景色,艇姑叫道:“客官坐進船篷艙裡吧,免得水花打上來濺濕瞭你。”
韓星心中微凜,原來當他的註意力來到蓬艙內時,立時探測到若有若無蓄意壓下瞭的輕微呼吸。
這時他有三個選擇。
一是立時回到渡頭去,可是如此做法將更惹人註目,若讓那後面跟來的武林人物認出自己這薛明玉,問題將更大。
第二個選擇依然是坐到船頭去,不過若對方是蓄意對付自己,說不定可在半路中途把艇弄翻,那將亦同樣惹人註意,對他無益有害。
所以剩下的選擇,仍是依然坐入篷艙裡,設法把不知其有何圖謀的隱伏者制著,再迫那艇姑送他到對岸去。
打定主意後,他施施然進入篷艙內,還故意背著那藏瞭人的一堆貨物似的東西坐著。
艇姑眼中閃過得意之色,把艇往對岸搖過去。
韓星除下竹笠,放在一旁的艙板上,行囊隨意放到身旁,伸瞭個懶腰,望往對岸。
身旁那暗藏著的人體溫驟升。
韓星知道對方出手在即,心下微笑。
在他這種高手來說,每一寸肌肉都可發揮驚人的力量,普通武林人物就算拿著刀劍也休想刺進他體內。
隻從對方的呼吸、體熱,他已可大略把握對方的修為高低,故好整以瑕,靜待對方出手。
寒氣襲往腰腎處。
在這剎那的短暫時候,他判斷出對方來勢雖快,但留有馀力,更重要是殺氣不濃,使他知道對方隻是要把他制著,並非想一刀致他於死地。
他裝作愕然,當匕首著他的腰側時,動也不動一下。
那艇姑照樣搖艇,像對篷艙內發生的事一點都不知情。
一把冰冷的女聲在旁道:“不要動!我這把匕首淬瞭劇毒,隻要劃破你的肌膚,包保你立斃當場。”
韓星默言不語。
拿匕首的女子在貨物堆裡現身出來,挨在他身旁坐著,匕首當然仍緊著他,一陣充滿狠意的笑聲後,似哭似笑地道:“想不到吧薛明玉,你雖逃過他們的追殺,卻過不瞭我這一關,我等得你好苦,三個月瞭!每晚我都在想著你,想咬下你的肉來是何滋味。”
韓星嘆瞭一口氣道:“姑娘是否認錯人瞭!”
他估計隻要用自己本來的聲音說話,對方定可立即把自己有異的聲音認出來,那時隻要解釋幾句,消去誤會,即可脫身,免得對方瞎纏下去,也好讓對方因薛明玉已死,在這恥辱和仇恨中解放出來。
豈知那女子一陣冷笑道:“你終於肯說話瞭!為何那天我怎樣求你,都全無回應,隻是繼續你那萬惡的淫行。”
韓星此時其實並沒有聽她的話,而是忽然想起一個她的話中一個讓他感到很不對勁的話,那就是‘三個月’。這女人擺明就是薛明玉的受害者,來找薛明玉討債的。但問題是三個月前薛明玉早被他廢瞭老二,而且這張俊臉假面也早被他搶走瞭。
就在韓星心念電轉時,那女子倏地伸出另一隻手,點上瞭他背後幾處穴道。
這對韓星那會起什麼作用,詐作身體一軟,挨在女子身上,頓時有一種柔軟舒適的感覺。
那女子的匕首仍緊著他,把俏臉移到他前,讓他看個清楚,另一手扶著他的肩頭,不讓他側倒下去。
韓星眼前一亮。
這女子約在十九、二十間,生得秀氣美貌,眼眶孕著淚水。充滿瞭復雜之極的神色,既有深刻的仇恨,亦有難明的怨意。如此動人的姿色,難怪會成為薛明玉的目標。
女子一陣狂笑,稍稍平靜下來,冷冷道:“你這殺千刀的淫賊,認得我瞭嗎?我被你害苦瞭一生,不但未婚夫鄙棄我,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以異樣的眼光看待我!好瞭,現在你終於落到我手上,待我將你千刀萬割後,便陪你一起死去,到瞭地府再告你一狀,教你永不超生。”
韓星心中生出萬分憐意,猶豫著要不要把真薛明玉已死的事告訴她。
那搖櫓的艇姑叫道:“小姐!我們到那裡去?”
韓星一聽她們全無預定的計劃,立知對方準備在船上殺他,正要運勁把她的匕首滑開,女子回應道:“搖到秦淮河去!”
那扮作艇姑的侍女愕瞭半晌,依然往秦淮河撐去。
女子又再看著韓星的眼睛,掠過奇怪的神色,怒喝道:“為何用那種眼光看著我,不認得我是誰瞭嗎?哼!你的眼睛變黃瞭,是否因酒色過度,傷瞭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