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冰雲道:“影子太監修煉的確實是禪宗一脈的武功,一來禪宗的武功並不需要太依賴元陽修煉;二來高手修煉到一定程度後,自然會對那種武功有著很深刻的認識。這種情況下,若出現類似這樣身體殘缺的原因,而不能按正常情況繼續修煉。也未必不能憑著自己的智能,和對原來武功的認識,另辟蹊徑創出功法相似的武功,繼續修煉。”
陳令方道:“這真是意想不到,皇……嘿……朱元璋他大敗陳友諒後自封吳王時,宮中官宦已逾千,朱元璋把宮中事務全托付給他們。到建立大明朝後,設立內監,又再因應不同宮務,分作二十四個衙門,即十二監、四司和八局。其中以十二監中的司禮監權力最大,隱隱管轄著其它各監、司和局。嚴格來說,廠衛亦受司禮監指揮,隻不過朱元璋寵信楞嚴。司禮監才降格而為有名無實的上司,想不到竟還有這些影子太監的存在。”
韓星把耳朵湊到靳冰雲的小嘴旁問道:“快告訴我靜齋和禪院跟朱元璋究竟有什麼協議,派那麼多高手跟隨朱元璋不止,還真的為瞭他把小弟弟給切瞭,唉,若換瞭我,是死也不會願意的。”
靳冰雲見這小子當著范良極和陳令方前表現得如此親熱,說話還這麼粗俗,心中有氣,故意嘟起可愛的小嘴不說。
陳令方見他們打情罵俏的模樣,嘆道:“四弟的艷福,連後宮佳麗沒有一千亦有八百的朱元璋都要羨慕呢。”
韓星忙打住道:“陳公還是叫我專使好瞭,跟你們結拜的可是范豹,跟我可沒啥關系。”
陳令方和范良極對望一眼,齊聲頹然長嘆。
范良極不想和這可恨的“二弟”瞎纏下去,向靳冰雲道:“我這次讓你的韓郎扮專使上京,開始時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和這個無名老太監再玩一場,但卻絕無惡意,隻是因偷不到東西,非常不服氣罷瞭。來!快告訴本大哥有關他們的事,否則我死也難以目瞑:你不想我死後的樣子會睜目突舌那麼難看吧!”
韓星嘆道:“我現在越來越明白為什麼你不肯當這個專使瞭,根本不是因為我比你像,而是因為專使的身份太引人註目,而且一想到到瞭京師要對朱元璋又跪又拜,我就覺得很不服氣。”
范良極嘿嘿一笑道:“你現在才想到?要我跪朱元璋,我也會不服氣,但到瞭那種情勢又不跪不行。”
韓星嘆道:“我倒不是現在才想到,而是一開始我隻是個江湖新秀,朱元璋也算一代雄主,給他行行禮也不算什麼。但現在我的江湖地位也算水漲船高瞭,再要我跪他,會讓我很不服氣。你這老鬼也別偷笑,你身為我的侍衛長,難免要在正式場合見朱元璋幾次,到時見君禮還是要行的。”
聽瞭韓星的話,范良極奸笑著的老面立刻塌下來,似他這種黑榜高手,一向都不太鳥朱元璋那套,所以要他跪朱元璋真比誰都不服氣。忿然道:“冰雲,快告訴大哥那批令朱元璋能活到現在的傢夥的底細,若不爭回這一口氣,你范大哥怎能甘心!”
秦靳冰雲淡然一笑道:“這是個很長的故事。現在離京師隻有兩個時辰的水路,我們有那個時間嗎?”
陳令方道:“聽冰雲說話,看著你輕言淺笑,已是這世上最美妙的事,其它都可放到一旁。”
韓星和范良極都非常同意。
靳冰雲望往窗外,恬然道:“都要由蒙人入主中國時說起瞭。大概的情況是這樣的,蒙人入主中原,其殘暴不仁,實前所未有,俘掠我們作奴隸、禁止攜帶兵器、不準漢人任要職,還任令番僧橫行,官吏貪污,將士搶掠,無惡不作,我們靜齋雖一向不問世事……”
“哼!……”
綰綰很是不屑的哼瞭一聲,似乎對靳冰雲這個說法很是不屑。
靳冰雲知道若在這裡跟綰綰爭持下去,肯定會沒完沒瞭,所以隻看瞭她一眼便續道:“我們靜齋雖一向不問世事,但亦感到有趕走元人的需要,於是在當時反抗的群雄裡,決意選擇有能之士,扶之以抗元人,那人就是朱元璋。這裡面可沒有你整天對靜齋的惡意猜想那樣,抱有什麼不軌的意圖。”
最後一句話不是對綰綰,而是對韓星說的。
盡管已經決定離開靜齋,但靳冰雲還是對靜齋抱著很深的感情,對自己的情郎總是惡意猜想靜齋自然有些不滿。
韓星聳聳肩道:“誰叫你們總是神神秘秘的在背後操縱一切,整得跟幕後黑手似的。”
綰綰非常同意的點點頭。
韓星沒好氣的對綰綰道;“你也別點頭,若陰癸派得勢,情況也不會差太多,唉,所以我才一直覺得陰癸派跟慈航靜齋根本就很相似的兩個組織。就是行事手段不太一樣。”
綰綰跟靳冰雲對韓星的說法都頗不服氣,但還好兩女都不是那種以為光耍嘴皮子,就能讓對方心服的人,所以都沒說什麼。
韓星暗嘆兩女在大觀點上明明有很大的矛盾,但為什麼平時又能那麼和平相處。
范良極見氣氛有點尷尬,打岔道:“靜齋就是為瞭讓朱元璋順利趕走元人,才讓凈念禪宗派出高手,隨身貼護朱元璋,但也不用真的閹瞭吧。這其中肯定另有原因。我才不信就為瞭朱元璋擔心那些高僧會給他帶綠帽,就能讓那些高僧答應把自己閹瞭。”
說著自己就笑瞭起來。
韓星和陳令方也聽得低笑起來。
靳冰雲嗔怪的看瞭這三個男人一眼後,等三人乖乖靜下來後,眼神變得深邃無盡,回到過去某一遙遠的時間片段去,道:“真正原因恐怕要從凈念禪宗和慈航靜齋成立開始說起瞭。凈念禪宗和慈航靜齋於唐初成立……”
韓星&綰綰:“嗯?……”
靳冰雲看瞭兩人一眼,才嘆道:“當然這是對外的說法,實質上從佛教開始在中原得到推廣起,兩派祖師便在中原活動,應該說佛教的推廣根本就是兩派祖師努力的結果。隻不過考慮到各方面的原因,加上時代久遠,外面的人也都已經搞不清楚實質情況,也就這麼對外宣揚。”
見眾人點頭後,續道:“初祖天僧和地尼乃同門師兄妹,有緣卻無份,可是他們的想法都非常接近,就是不囿於一教一派。以廣研天下宗教門派為己任,希望能尋出悟破生死的大道。”
韓星忽然問道:“那地尼跟你一樣漂亮嗎?”
靳冰雲愕然道:“這就是你向問的?你聽到這些,就想問這個問題?”
韓星一副理所當然的道:“這也沒辦法嘛,誰叫你們靜齋的傳人都那麼漂亮,很難讓人不對你們的創派祖師有點遐想。男人都難免會比較關註這個,不信你問問他們兩個,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盡管陳令方和范良極心裡確實想過這個問題,但都不想被靳冰雲認為他們膚淺,很認真地搖瞭搖頭,擺出一副不敢茍同的樣子。范良極更是道:“我隻是在感嘆,慈航靜齋和凈念禪宗背後竟有如此崇高的理想。”
“虛偽!”
韓星沒好氣地罵瞭一聲,才對靳冰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對那什麼生死大道根本沒什麼興趣。”
范良極奇道:“你怎會對這問題不屑到這程度?要知道一旦修成先天真氣後,會稍微接觸到些生死的秘密,一般都難免會有些好奇吧。我雖然從來沒打算要參妍天道,但有時候靜下來也會禁不住思考起這個問題。”
韓星想瞭想道:“你覺得一加一等於幾這個問題有趣嗎?”
范良極沒好氣道:“這麼簡單的問題那有什麼趣味可言。”
韓星沒有答他的話,而是道:“修煉武功的時候,難免會遇上很多難題,克服這些難題的感覺會很有趣很有成就感……”
范良極點頭道:“不錯。”
韓星道:“但克服完後呢?當這些難題不再是難題,而成為單調枯燥的練習呢?還會覺得有趣嗎?”
范良極搖頭道:“當然不會。你到底想說什麼?”
韓星道:“我隻是想說,當難題被完全攻克後,那難題對那個人來說,都是像一加一等於幾一樣簡單而無聊的問題。就連生死大道的問題也一樣。”
“什麼?”
眾人齊聲驚嘆,他們不敢想象竟會有人將生與死這麼深奧的問題,與一加一等於幾這麼簡單的問題聯系到一起。
韓星沒理眾人的驚嘆,繼續道:“隻不過生死大道的問題,比所有難題都要難,比所有難題都深奧,比所有難題都要難得到答案,所以才會讓那麼多哲人為這個問題想破瞭頭腦。但他們都沒考慮過一個問題,那就是當他們勘破這個人世間至奧妙的問題後,人生對他們來說會變成怎樣。”
綰綰道:“即使再聰明,再有資質的人都不敢肯定自己能想通這個問題,自然不會有人考慮想通這個問題後會怎樣?”
韓星嘆道:“這就是我跟他們的區別瞭,即使像龐斑那樣智能高絕的人都不敢肯定自己能勘破這個問題,所以他們隻需要一腦子將心思放到這個問題上就可以瞭,不需要為想通之後的問題煩惱。但我不同,我已經被告知,我一定會想通這個問題,隨著時間的推移,哪怕我不想也始終會想通這個問題。”
范良極愕然道:“誰對你這麼有信心?我完全沒看出你有那麼聰明。”
韓星道:“告知我這件事的人並不是因為我聰明才作出這個判斷,而是因為我有足夠的時間,唉,時間長瞭哪怕再笨,再不去想這些問題,但終究還是會悟通這些問題的。”
陳令方疑惑道:“你怎麼說得自己好像已經能長生不老似的。”
韓星搖頭嘆道:“陳公,人不可能長生不老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隻要還有感情,最終都會受不瞭時間的煎熬而開始變老。即使身體不會變老,心也會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