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傢市距離春都市七十多公裡，是個靠海的縣城，大約二十多年前，那時候還叫萬傢縣，本來平靜的小縣城突然間繁華瞭起來，各地的人、各種牌照的車都出現在縣城裡，各種貿易公司也如雨後春筍般冒瞭出來，當地人不知道為什麼，隻知道那時候什麼生意都好做，幹什麼都賺錢。

　　但是，八年前，一切都改變瞭，各地的人、各種車牌的車都走瞭，公司都關門瞭，小縣城突然間平靜瞭，到瞭現在當地人不知道為什麼，隻知道這個時候什麼生意都不好做，幹什麼都不賺錢。

　　沒有關門的隻剩下新街口的金海洋貿易公司，但是這個貿易公司的主營是海產品養殖，春都絕大部份的海參、螃蟹等海產品都是金海洋貿易公司的產品。如果想吃最好的海鮮，就要到文東飯店，因為金海洋最好的海鮮都送給文東飯店，不需要問為什麼，金海洋貿易公司就是艾傢開的。

　　艾彤彤剛把車開到金海洋貿易公司的門口，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豐韻女人從公司走瞭出來，手裡提著一個紙袋，艾彤彤沒有下車，隻是把車窗搖瞭下來，對著女子叫瞭一句：「嫂子！」這個女子叫王芳，是金海洋貿易公司總經理李金良的老婆，李金良曾經是馬文東公司的部門經理，非常受重視的部門經理。

　　王芳把紙袋子從車窗遞給艾彤彤，道：「你要的東西。」艾彤彤接過來交給秦培培，問道：「李哥呢？」王芳道：「他整天在養殖場那邊！」她向車裡看瞭看秦培培，秦培培禮貌地對她微微笑瞭笑，點瞭點頭，她也點瞭點頭，心裡道：『這個少爺，又換女朋友瞭！』

　　艾彤彤向後指瞭指孫蝶，道：「嫂子，她就是小蝶。」

　　王芳看瞭看孫蝶，不大的小姑娘，看著很老實，坐在後排很安靜。看瞭一會兒，道：「你放心，我都安排好瞭。」

　　艾彤彤道：「那好，我先去學校，下午我再過來。」王芳點瞭點頭，讓開地方，艾彤彤開車離開瞭金海洋公司。

　　萬傢市不大，隻有兩所高中：第一高級中學和第二高級中學。第一高級中學是重點中學，每一年中考的前五百名被錄取到重點中學；第二高級中學是普通中學，第一名的學生也要比重點高中的最後一名中考成績要差，因為所謂「學苗」的問題，第二高級中學的高考成績，無論是重點率還是升學率，都比第一高級中學要低。

　　不過，這隻是過去。三年前，第二高級中學的重點率第一次超過第一高級中學，普通高中的重點率超過瞭重點高中，讓教育局很驚訝，他們也僅僅是驚訝瞭一年，因為，此後，第二高級中學的重點率一直超過第一高級中學。

　　一切都因為艾傢，艾萌萌接手瞭傢族生意後，和兩個高中的校長分別談瞭一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艾萌萌選擇瞭第二高級中學，從此，考上第二高級中學的學生，隻要簡單的村鎮或者街道的貧困證明，就可以得到學校吃、住、學費、書本費全免，甚至一個月還有一百五十塊的生活費，考上重點大學，還可以得到兩年的學費、生活費的資助。

　　在實行兩年以後，中考中越來越多的考生考試「失常」而「淪落」到第二高級中學，第二高級中學的重點率也開始越來越高。過去，第二高級中學的老師都會找關系想辦法到第一高級中學，因為第一高級中學的老師收入比第二高級中學的老師高，從艾傢開始資助第二高級中學之後，太多的省級優秀教師希望到這裡任教，原因很簡單，班級裡一個考上重點的學生，老師可以得到二千塊錢，考上普通本科可以得到一千塊錢，曾經有一個老師，誇張地得到瞭六萬三千塊錢的獎金，相當於一個老師兩年的全部收入。

　　到瞭第二高級中學門口，艾彤彤把車停好，讓秦培培和張迪在車裡等著，從王芳給的紙袋裡掏出兩張銀行卡，帶著孫蝶進瞭學校。

　　知道艾傢有人來，校長似乎是特別打扮瞭一下，雖然是夏天，西裝領帶。艾彤彤和校長接觸過幾次，和校長客氣著進瞭校長室。

　　簡單客套後，艾彤彤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校長的辦公桌上，道：「李校長，這是下學期的月華獎學金。」

　　李校長感激地道：「我代表學校所有的老師和學生感謝你！沒有你的資助，也沒有學校的今天！」

　　艾彤彤笑瞭笑，道：「校長您客氣瞭，學校最應該感謝的是您，如果不是你一心為學生，當初我姐也不會選擇學校。」

　　李校長打開門，對外喊瞭一句：「吳老師！」一位中年婦女從一個辦公室出來，走到校長室門口，李校長把銀行卡交給那婦女，道：「你把卡交給財務，讓高二學生到大會議室吧！」

　　李校長安排好，回到辦公室，坐在艾彤彤旁邊，艾彤彤卻站瞭起來，關上瞭門，坐好。

　　艾彤彤道：「李校長，我知道你一向正直，不開後門，但是，這話讓我怎麼說呢，我今天，還真有點事兒要麻煩您！」

　　李校長道：「你太客氣瞭，有什麼事，你說。」

　　艾彤彤指指一直在旁邊安靜坐著的孫蝶，道：「她叫孫蝶，我朋友的女兒，不好好學習，我隨口說瞭一句您的學校教學品質高，我朋友就死活讓我把她送您這來。您看，我也沒有辦法，您能幫忙安排一下嗎？」

　　艾彤彤的話很客氣，李校長知道，就算學校從來不收「走後門」來的學生，這個女孩是怎麼也不能不收的。李校長道：「就這點事兒？你放心，我讓她到李萍那個班，保證讓她考上重點！」

　　艾彤彤笑道：「那我就把這個不省心的丫頭交給您瞭。」

　　李校長道：「你就放心吧！」

　　有人敲瞭敲門，是那個中年婦女吳老師，她對李校長道：「校長，學生都好瞭！」李校長道：「好的。艾先生，老規矩，一個小儀式。」

　　艾彤彤站瞭起來，道：「我知道！」說著拉住李校長的手，道：「我上去，您就不要上去瞭，您在場，我會緊張，就讓我單獨和學生聊聊。好吧？」

　　李校長笑瞭笑，道：「好，我不上去，今天你作主。我再次代表學校和學生謝謝你！」

　　艾彤彤道：「我的事兒您也多費心瞭。照舊！」說完，帶著孫蝶和吳老師上瞭六樓。等人都上樓瞭，李校長張開和艾彤彤握手的手，把手裡的銀行卡塞到瞭口袋裡。

　　六樓是大的會議室，簡單的佈置瞭一下，近五百名學生在等待著艾彤彤。當艾彤彤登上會議室的講臺，學生中發出瞭一陣「啊」的聲音，發出聲音的，百分之九十五是女孩子，原因也很簡單，艾彤彤太漂亮瞭。

　　沒有介紹，沒有什麼客套，隻有孫蝶跟著艾彤彤進瞭會議室。艾彤彤示意孫蝶關上門，孫蝶把會議室的門關上，靠著門站著。

　　艾彤彤對著下面微微笑瞭笑，道：「大傢好，我叫艾彤彤。今天本來不應該是我來的，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除瞭會泡妞，什麼都不會！」艾彤彤的「胡說八道」讓會議室裡一陣大笑，艾彤彤也跟著笑瞭。

　　笑瞭一會兒，艾彤彤向下面擺瞭擺手，讓笑聲停下來，艾彤彤繼續道：「快期末考試瞭，大傢復習都挺緊張的，我也不想耽誤大傢時間，但是沒有辦法，總要走個形式，大傢就忍耐一下。」

　　不知道是哪個女孩喊瞭一句：「我們都愛聽你說！」隨著聲音，很多學生看著喊話的那個女孩，那個女孩頗為害羞的躲避著大傢的眼光。有學生開始起哄的「噢」的叫瞭，然後很多人大笑起來。

　　艾彤彤也笑瞭，道：「謝謝那位漂亮的妹妹支持啊！」

　　笑瞭一會兒，艾彤彤再次擺瞭擺手，會議室再次安靜。艾彤彤的臉突然嚴肅起來，沒有一點笑意，用非常嚴肅的語氣道：「再開學，大傢就是高三瞭，我不說，大傢都知道意味著什麼，對，高考。說實話，考上大學不代表任何東西，尤其是中國現階段的應試教育下，大學和素質、能力沒有多大關系！但是……」

　　艾彤彤環視瞭一下會議室，頓瞭一下，續道：「大傢註意，我說的是但是，在現階段的中國，文憑這張紙，還是很重要的，它是你想找個好工作、過上好日子的第一塊磚！」

　　艾彤彤環視著安靜的會議室，看著學生根本不懂、但是又不想承認不懂的表情，繼續道：「我敢說，你們中，沒有幾個心裡還想著：為瞭共產主義而讀書，但是我相信，你們中，肯定有認為考上大學就可以光宗耀祖，可以賺大錢的，而且還不在少數。我現在告訴你們，現實的社會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麼公平，你們中也有，傢裡有關系，不考大學也可以有一份不錯的工作，過著體面的生活。其實我也是，不是我爸爸打下瞭江山，我也不知道我能幹什麼！真的，你們不要笑，我說的是事實。」

　　艾彤彤道：「世界就是這樣不公平，沒有老子留下的江山，大傢也不應該抱怨，大傢可以打一個江山給你們的孩子，對吧？」學生中又有瞭一些笑聲。

　　艾彤彤誇張地搔瞭搔頭發，續道：「我都胡說什麼呢！距離高考還有十一個月，我希望大傢可以珍惜這十一個月，如果你們希望以後輕松地過上自己希望中的日子，那麼，就努力一些，考重點，這是讓你接近成功的捷徑，尤其是在我們這個社會。等你們畢業後，你們會發現，重點大學的本科比普通大學的研究生還要有優勢，你們可以不信，等你們畢業以後想想我今天說的話！」

　　艾彤彤道：「好瞭，祝大傢期末都考個好成績吧！也祝大傢明年高考有個好成績。謝謝大傢聽我胡說八道！」說完，艾彤彤向臺下學生深深鞠瞭一躬，學生報以熱烈的掌聲。

　　和孫蝶出瞭學校，上瞭車，艾彤彤掏出手機想打電話，發現有一條新短信，是艾萌萌發的，短信的內容是：「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艾彤彤莫名其妙，看瞭看孫蝶，孫蝶有些不好意思，道：「艾萌萌想聽你說什麼，所以你開始講話，我就給她打電話瞭。」

　　艾彤彤努力把身子伸到後排，掐著孫蝶兩邊的臉道：「小丫頭，出賣我！」

　　孫蝶忙道：「哥，我錯瞭，我錯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