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托塔天王率領天兵追趕魔闕眾邪而去,雷霄一口元氣再難撐持,兩眼一黑幾欲跌倒,墨玄看得真切,搶先撲過扶住:“師尊,你怎麼樣瞭?”
雷霄吐瞭口濁氣,微微恢復過來,搖頭道:“無妨,損耗真元罷瞭,休息一陣便沒事瞭!”
墨玄忙扶他落下雲層,與其他眾人回合。
雲若溪和靈境皆受瞭不同程度的暗傷,兩人取出丹藥吞服療傷,倒也無甚大礙,隻是雲若溪遭張角偷襲,傷勢頗重,短期內難以再施法參戰。
雷霄指瞭指旁邊僻靜處,示意墨玄跟過來。
走入一片密林內,雷霄讓墨玄佈下一道“隔音咒”。
墨玄心知師尊有要事交代,不敢怠慢,施法下咒,籠罩於方圓半裡,確保師徒談話不外泄。
雷霄鄭重地道:“昆侖第九代弟子墨玄聽令!”
墨玄聞言急忙跪下:“弟子恭聽師尊教誨。”
雷霄道:“吾雷霄以玉鼎法脈現任宗主之名,令第九代弟子墨玄為下一任玉鼎法脈宗主!”
墨玄大驚,忙道:“師尊,宗脈傳承非同小可,需教尊及半數宗主同意方可!”
雷霄道:“下山前,為師已面稟掌教師兄,其餘各脈宗主亦在場,他們皆無異議。”
墨玄道:“但弟子才疏學淺,難堪此重任!”
雷霄笑道:“那你說誰能接任呢?”
墨玄道:“大師姐天資聰穎,學究天人,由她接任最適合不過!”
雷霄長嘆一聲:“大丫頭是聰慧過人,但就是因為她太過聰明,所以……哎……你大師姐性子過於溫柔隨和,未必能扛起宗脈重擔,為師的弟子中你性子沉穩,謙虛好學,而且此番下山歷練成長甚佳,實乃下一任宗主最佳人選。”
墨玄道:“但弟子先天不足,修為有限,怕難以服眾!”
雷霄道:“你下山後遇大機緣,得九轉金丹護體,那點所謂的先天不足早已被彌補過來,你還擔心什麼!”
墨玄說道:“當日突圍時,為解幻毒,我將半數金丹元氣轉給瞭大師姐,以她的天賦再加上九轉丹氣,日後修為定然不可限量,還望師尊慎重考慮。”
“夠瞭!”
雷霄神色一沉,厲聲道:“臭小子,開口閉口說修為,若以修為高深來考量這宗脈傳承,為師是不是把宗脈傳給九幽魔帝!”
墨玄嚇得面若土色,連連磕頭:“弟子失言,還望師尊贖罪!”
雷霄語氣緩和下來,說道:“元天,昆侖玉虛宮乃仙傢聖地,宗脈傳承非同小可,需德才兼備者方能繼任,若以術法強弱而選賢,這跟兇猛好鬥的天湮魔闕有何區別!你開口閉口皆不離修為法力,已然有入魔征兆。當初武媱韻便是過於註重術法上的專研,忽略瞭心性修養,最終走火入魔,悖離正道,這點你無論如何都要牢記,引以為戒!”
墨玄臉面燥熱,慚愧不已。
雷霄取出一物,鄭重說道:“墨元天接令!”
墨玄抬眼一看,隻見那銅牌上刻著玉鼎二字,正是玉鼎宗主的信物,又是一驚。
雷霄又道:“墨元天——接令!”
語氣又重瞭幾分,墨玄不敢違拗,急忙雙手舉過頭頂,恭聲道:“弟子接令!”
雷霄露出欣慰笑意,將銅牌交予他手:“甚好,從今以後,你便是下一任玉鼎宗宗主瞭,你可得好好努力,莫要辜負為師一番心意。”
墨玄道:“弟子定當發憤圖強,既修法又修心,不辱師尊重托。”
雷霄將他扶起,說道:“元天,你已是下一任宗主,有些事為師得跟你交代清楚。首先便是在修行過程中,你除瞭要戒驕戒躁外,還需謹記幾句話,仙乃得道人,人乃未悟仙,修真修本性,莫忘人初心。有陽必有陰,禽畜有靈根,人間有奸佞,仙傢有惡神,妖魔有良善,莫以表象辨善惡!小節可有虧,大節不可失!”
墨玄聽後心湖翻湧,思緒萬千,仿佛打開瞭一道修行大門,後半段倒也不難理解,仙傢既有三才方士這等敗類,妖道中亦有五郎神此類重情漢子。
“師尊,後半段弟子也有親身經歷,但弟子不明前半段的意思!”
雷霄解釋道:“前半段是要告訴你,仙也是由人修來,你在修行中,切莫失瞭人性。”
墨玄蹙眉道:“人性極其復雜,不知師尊有何所指?”
雷霄道:“這何謂人性,其實為師也解釋不清楚,便是儒傢聖人也有爭辯,孟子曰人之初性本善,但荀子卻認為人性本惡,需以禮法道義約束。”
墨玄疑惑道:“那敢問師尊,弟子又該如何界定這人性?”
雷霄道:“這是連聖人也爭辯不清的難題,隻能說不同之人有不同看法。從為師看來,人性無外乎七情六欲,這七情六欲亦是人性本源,過度的克制就相當於著瞭魔。”
墨玄一愣,愕然道:“師尊,修行途中不就是要講究清心寡欲,感悟大道麼?”
雷霄道:“萬事皆有度,過度的克制七情六欲不相當於過於執著,如何談得上道法自然?修者畢生追求乃是證大道、得正果,這不也是一種情欲麼?”
雷霄頓瞭頓,打趣道:“還有,你小子不也沒有克制住,跟二丫頭胡天胡帝!”
墨玄臊得滿臉通紅。
雷霄道:“與其過分的克制,還不如坦然面對,善用這七情六欲,將它們變為你奮進的助力!”
墨玄恍然,恭敬地朝雷霄拜瞭拜:“弟子受教!”
雷霄道:“受教瞭?那你且說說,你感悟瞭什麼?”
墨玄道:“弟子不如師尊想得那麼高深,但卻茅塞頓開,另有一番感悟!”
雷霄撫須道:“你且說來,為師聽著呢!”
墨玄道:“情也好,欲也罷,萬般皆有度,適度即可,但這所謂的度卻是因人而異,隻要做到順應本心的同時又收發如意,縱情其中又有何妨!”
雷霄極其欣慰,暗忖道:“若是換瞭大丫頭來聽,隻怕她很難轉過彎來,元天在術法的造詣雖不算上乘,但為人穩重而不迂腐,從長遠來看,他還是比大丫頭更有前途!”
“師尊……接到紙鳶傳書!”
雨琴嬌俏的聲音傳來。
雷霄笑瞭笑:“估計是有事發生,咱們去看看吧。”
話說托塔天王率軍圍山,而太平道、魔闕兵馬據山而守,與天兵對峙。
李天王俯視龍虎山,見山川間隱有罡氣拱衛,顯然是有護山大陣。
南方增長天王魔禮青捧著一口寶劍飛來,沉聲說道:“李天王,龍虎山是張天師的道場,此護山法陣非比尋常,發兵強行攻山怕是不討好。”
張天師也就是張道陵,乃名揚三界的仙傢先天,道法精湛,德高望重,深得各路神仙敬重,在多年前修成大道飛升天外仙境,遨遊寰宇,不問世事,而龍虎山便是他當年修行佈道的道場,相傳在他得道之日山嶽間出現龍騰虎嘯之壯麗奇觀。
李天王沉吟片刻下令道:“傳令靈官,立即告知雷部,降雷轟擊龍虎山!”
靈官接令後,即可取出一張符咒點燃,此符名曰九霄引雷咒,屬於天庭獨有的雷符,當天兵下界除妖降魔時,可用此符告知天庭雷部,雷部便會派遣雷將配合,降下怒雷,滅魔除妖。
點燃雷符後,雷部接到指令,當下派遣雷將出陣,眨眼間龍虎山上方便籠罩著黑壓壓的烏雲,雷光遊弋,轟鳴不止,隨即數十道水桶粗細的雷光落下,徑直劈向龍虎山。
護山法陣立即開啟,形成一道薄薄的光暈,對抗雷擊。
第一波雷擊擋下後,第二波繼續降落,雷電如同遊龍亂舞,一道接著一道打下,護山法陣的光罩逐漸開始承受不住,出現裂痕,最終砰地一聲粉碎消散。
破開法陣後,天雷更加兇猛,連環轟下,炸得石木粉碎,寸地焦土,走獸逃竄,飛禽惶恐。
“停!”
李天王大喝一聲,止住雷擊,對四大天王說道:“那些邪祟必定是藏再山中暗處以避天雷,再轟下去隻怕整座山都要翻過來,對張天師那邊也不好交代,既然護山法陣已破,那便入山誅魔!”
四大天王點頭稱是,當即各引一支天兵飛上山去,分別由東南西北四面形成合圍之勢。
就在四將入山時,龍虎山四面則各殺出一支魔兵迎擊,顯然是已做好設伏之策。
東面由張角陡然現身,施展四象法決,借龍虎山地氣召來風雷水火四方幻影兵,挑戰持國天王。
北面荒毒釋絕殺邪毒,召來濃濃毒霧,狙殺多聞天王。
南面則有東鬼帶領陰兵設伏增長天王,隻看陰風陣陣,鬼嚎不絕,勢要滅神誅仙。
西面則有萬厄魔將提起邪器,殺氣騰騰地迎擊廣目天王。
四大天王不緩不慢,各展神通。
持國天王對著四象而生出的幻影兵冷笑道:“雕蟲小技,也來獻醜!”
伸手取來護法銀槍,旋出一陣槍花,槍式如龍卷,激蕩八方,透出渾厚神罡,反制幻影兵。
張角見狀,連忙凝練真元,取出一把拂塵朝持國天王打來,拂塵一揮,掃出渾厚道氣,竟與持國天王槍式鬥個平手。
持國天王認出那口拂塵,哼道:“小小妖道,這辟魔拂塵也是你能用的麼!”
原來張角手中的拂塵乃張天師遺留人間的法器,名曰辟魔拂塵,內蘊純陽仙氣,移山填海,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乃是上佳仙品。
張角仗著寶物加持,施展四象罡氣,拂塵一掃便是風雷水火齊聚,威猛絕倫,竟也持國天王的槍式壓瞭回去。
持國天王大怒,立即取出碧玉琵琶,四指緊扣弦絲,信手一撥,天籟神音連綿不絕。
這弦聲極為其妙,震動之餘暗合風火之力,看似無形,卻能滲過張角的四象之力,直逼皮相肉身。
張角隻覺手臂劇痛,低頭一看,手腕處已遭灼傷,手臂則被風刃刮破,驚得他連忙退避。
多聞天王深陷毒霧,不慌不忙,舉起混元珠傘,撐開時,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再隨手一轉,乾坤晃動,普天大降甘泉仙露水,凈化無邊邪毒。
荒毒可謂是遭遇克星,不由得慌瞭陣腳,多聞天王掐瞭個伏魔大手印劈空打來,荒毒哪敢硬接,化作一股毒霧逃竄開去,多聞天王喝瞭一聲哪裡走,領著天兵便追殺過去。
增長天王口誦咒法,擲出青鋒寶劍,釋出一道黑風,風藏萬千戈矛,陰兵遇之頃刻化為齏粉。
東鬼見陰兵不敵,忙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邪魄精血,那口精血一沾上陰氣立即催生變化,將所有陰兵聚集起來,化作一尊萬鬼魔神,兇威凜然,張口揮爪,掀起腥風血雨。
增長天王變幻法決,青鋒劍引來無窮烈火,火如金蛇纏繞,遍地黑煙,煙掩人目,燒魂滅魄,實乃萬鬼克星,那頭萬鬼魔神隻是抵擋瞭幾下便嗚呼哀哉,形神俱滅。
廣目天王手持雙鞭劈頭就打,鞭掃之下猶如雷鳴萬鈞。
那萬厄魔將不愧魔闕禦前護衛,本事瞭得,手中狼牙長戈橫向一擋,便抵住瞭天王雙鞭。
廣目天王怒目圓睜,鞭法再變,一鞭豎劈,一鞭橫掃,舞出縱橫之勢,極難招架。
隻看萬厄手中的狼牙長戈一撥一挑,便也瓦解瞭雙鞭攻勢。
這雙將曾在多年前的神魔大戰中交手,對彼此也極為熟悉,你來我往,一時間難分高下。
廣目天王見久戰不下,心生不耐,使瞭個虛招避開三尺,隨即解開腰間佈囊,一道白光射瞭出來,仔細一看那白光乃是一活物,形如白鼠,飛至半空後立即現身似白象,肋生飛翅,正是那頭紫金花狐貂。
眼見神獸助陣,萬厄魔立即順手扯下背後披風,順手一揚,立即湧出千萬毒蛇,這件披風乃是魔界寶器,名曰“萬蛇袍”,袍內封有上萬蛇魂魄,隻需註入咒力便可釋放。
這蛇與貂乃天生死敵,一旦相遇必鬥個你死我活。
見紫金花狐貂被群蛇絆住,廣目天王解開纏在手臂間的赤索,拋擲出來,那條赤索遇風則長,化作一條赤鱗蟒龍。
萬厄魔將似早有準備,暗念咒法,那身赤金戰甲仿佛活瞭過來,綻出赤金邪芒,戰甲釋出一股怨毒魂氣,原來這身戰甲也是寶物,裡邊封著邪魂魔獸。
那魂氣凝聚成一尊兇禽,生有九個頭,羽色泛赤,形若鴨子,人首鳥身,正是赫赫有名的兇禽邪物九頭鳥。
九頭鳥喜噬生魂,陰邪鬼祟,而赤鱗蟒龍乃護法神獸,最恨兇邪,兩者也可謂是天生死敵,一見面便火冒三丈,撲將過來,相互廝殺。
就在四方惡戰時,龍虎山下忽地湧出萬千妖物,正是由胡黃柳白灰五族帶來匡助太平道的妖兵聯軍。
眾妖物反過來包圍四大天王。
李天王得道前乃錢塘關總兵,熟知兵勢,當即明白對方佈局——以主要戰力為誘餌吸引天兵主力入陣,隨後再以次要兵力設伏包圍,從而內外夾擊,欲一舉殲滅天兵主力。
“好狠毒的妖婦!”
托塔天王一邊暗罵武媱韻歹毒,一邊舉起玲瓏寶塔,心想你這伏兵雖好,但卻是自尋死路。
李天王將玲瓏寶塔拋起,大喝一聲收,寶塔綻放出辟魔神光,先納飛至天空,生出無窮吸力,那漫山遍野的妖物哪能招架,紛紛被吸入塔內,玲瓏寶塔中隨即生出濤濤烈焰,焚滅群妖。
然而就在妖兵出現時,張角等四人卻虛晃一招,甩開四大天王,施展出各自逃命本事,搶在玲瓏寶塔生效前脫離戰場。
四大天王皆是暗自生疑,隻覺得對方似乎早有準備。
李天王再收妖入塔的同時也察覺瞭一絲不妥,立即以神念感應塔內情況,發覺收進來的妖物數目少瞭一半,剩下來的竟然都是一堆黃豆,原來先前那漫山遍野的妖物有大半是以“撒豆成兵”
變出來的西貝貨,剩下的妖物也大多是傷兵殘將,依照這等戰力即便是包圍成功也威脅不到四大天王,自己祭出玲瓏寶塔來應對可謂是用牛刀來殺雞,大材小用。
換做平時,李天王隻需運用法目窺視便能看出撒豆成兵的伎倆,但對方先是“誘敵深入”,再來個“伏兵合圍”,這層層佈局排陣十分巧妙,環環相扣,竟讓他堂堂托塔天王疏忽估算敵軍兵力,一舉祭出玲瓏寶塔。
說時遲那時快,龍虎山中忽地湧出一股磅礴氣勢,頓聞龍吟虎嘯,震絕千裡,頃刻間風雲變色,日月無光,眾天兵雖不知底細,卻感到莫名的威壓,修為欠缺者竟險些癱軟在地。
托塔天王心知大事不妙,急忙下令撤兵,然而為時已晚,山峰之中竄出無數巨龍猛虎,撲殺天兵。
眾天兵奮力抵擋,仍是不敵,傷亡慘重。
李天王倒抽一口冷氣,忖道這莫非才是龍虎山真正的護山法陣?龐大的龍虎罡氣傾斜而出,勢將入侵者一一剿殺,昔日威風八面的天兵天將此刻狼狽不堪,不是命喪龍牙,便是慘死虎爪。
托塔天王催動術法,催生玲瓏寶塔最強威能,塔中的七件法寶相繼相生,分別是三足金烏,瑰仙劍,驚神戟,乾坤尺,天羅傘,凈世拂塵和戰天刺。
四大天王也將各自壓箱本領使出,青鋒寶劍、混元珠傘、赤鱗蟒龍、碧玉琵琶擋在跟前。
面對這些仙傢至寶,這護山法陣似乎被激怒瞭一般,散開的龍虎罡氣忽地收攏凝聚,化作一條紫金神龍和一頭擎天猛虎。
五大天王心神一斂,皆知形勢險峻,不敢再有保留,豁出全力將法寶打瞭過去。
神龍身形一卷,收去瞭玲瓏寶塔及其七大法器;猛虎張口一吞,吃掉四大天王的法寶。
托塔天王當機立斷,趁著龍虎吞噬法寶的空檔帶兵撤離,堪堪逃過一劫。
退出三十餘裡安營紮寨,托塔天王清點兵將,折損天兵過半,心中好生苦惱,忽聞傳令靈官來報,昆侖、蓬萊兩派已到營外。
李天王請其入營,雙方簡略寒暄行禮後,雷霄便問戰況,李天王苦笑一聲,將戰事大致說出,聽得兩派仙傢目瞪口呆。
雷霄道:“張天師神通超凡那是不假,但這龍虎山護法大陣也未免太過厲害瞭吧……”
李天王搖頭苦笑道:“此陣引發的龍虎罡氣威猛絕倫,幾乎直逼誅仙、萬仙兩大殺陣!”
這所為的誅仙陣、萬仙陣便是威震諸天萬界的著名殺陣,乃通天教主親身佈設,非聖人不能破,托塔天王曾經歷過那場封神大戰,能從他口中得出這般評價,可見此陣之可怕程度。
“李天王!”
逸塵站出來道:“此陣縱然厲害,亦不離龍虎山之根基靈氣,隻需截斷靈氣源頭,便可不攻自破!晚輩不才,願入山一試!”
蓬萊仙島精於器、符、咒,對陣法也頗有造詣,逸塵倒也目光獨特,瞧出個中端倪。
李天王道:“胡鬧,龍虎山已被妖邪占據,戒備深嚴,處處皆是機關陣法,豈是你輕易去得!”
李天王與天逸神將私交篤厚,斷不忍他獨子犯險,當即開口拒絕。
逸塵聽出李天王言下之意,雖對此感激,但畢竟年輕氣盛,不去試上一試那肯甘心,更何況先父遺物被武媱韻奪取,於公於私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觀。
“餘以為逸塵師侄所言並非全無道理!”
雷霄開口說道:“既然龍虎罡氣無堅不摧,那唯有從內部破解陣眼,否則等魔闕援兵一到,要想再剿邪滅魔那便是難上加難。”
李天王問道:“雷霄宗主所言亦有道理,但這龍虎山非等閑之地,誰可擔此重任?”
雷霄道:“吾推舉一人,可破此僵局。”
李天王問道:“不隻是何方神仙?”
雷霄道:“正是小徒墨元天!”
此話一出,驚呆眾仙諸神,墨玄也是膛目結舌。
李天王看向墨玄,見他臉上稚氣未脫,心中是八分狐疑兩分詫異,暗忖這娃娃毛都沒長全,也能擔此重任?雷霄道:“天王不信麼?”
李天王道:“這龍虎山裡裡外外皆是殺機兇險,一步踏錯,都會萬劫不復,令徒雖是俊才,但畢竟年紀尚小,破陣不成是小,傷瞭性命是大。”
雷霄道:“天下萬物皆有生尅,毒蠍可蟄雄獅,但卻難逃公雞鐵嘴,小徒為墨傢後人,精通機關陣法,實乃破陣的不二人選!”
李天王聞言不禁露出贊許目光,說道:“若真是如此,或許可試上一試!”
出瞭營帳,墨玄滿肚子的疑惑,自己雖姓墨,但對於機關陣法壓根就是一竅不通,論這方面的造詣他連自己妹妹的一根頭發也比不過。
“師尊,非弟子貪生怕死,但您也應該知道,弟子對陣法機關術涉獵甚少,隻怕難以擔當這潛入龍虎山的重任!”
雷霄肅容道:“元天,你若不擔此重任,來日如何能繼承宗脈道統,又如何服眾!”
墨玄一愣。
雷霄繼續說道:“下山的六名弟子中,唯你於太羽表現最為搶眼,承接封神榜的人選必定是你們中的一人,你若借此機會立下大功,封神大任舍你其誰!”
墨玄這才明白過來,師尊這是替自己這未來的宗主建立威望。
教尊雖不許長輩幹涉這封神人選的競爭,但雷霄護犢心切,便用這間接的方法來幫助自己弟子。
墨玄心中感動,說道:“弟子謹遵師尊教誨!”
雷霄道:“虛空靈蘊的心法你已掌握,這門術法最大的特點便是無形無相,不著痕跡,卻能與任何術法融合,為師且傳你虛靈隱身咒,此咒法便是用虛空靈蘊來加持隱身術,令術者身心氣神最大程度的遁入虛空,可瞞天過海,但術者必須保持心靜,不可激動,更不可動武,否則術法必破!”
說罷便將一些技巧傳授,墨玄細心聽講,默記心中。
雷霄道:“選你前去還有一個原因,無論是李天王等天界神將,又或者為師,武媱韻都十分熟悉,龍虎山上必定設有各種應對之法,由我們前去反而把握不大,反倒是你不在武媱韻的算計之內。”
墨玄隻覺肩上擔子不輕,但心中卻多瞭幾分自信。
“這龍虎山的護法大陣就連李天王也無可奈何,若無法找出陣眼,也不要強求!”
雷霄話鋒一轉,說道:“但……你隻要將被收去的法寶取回也是大功一件!”
墨玄看見雷霄含笑的目光,心裡頓時明白,師父這是不遺餘力地給自己造勢,積蓄威望,就算不能破解龍虎山大陣,能將李天王等神的法寶偷回,對於天庭而言也是一件大功。
“弟子定當不辱使命,務必破解陣眼、取回法寶!”
墨玄恭敬地朝雷霄拜瞭拜,忽地腦殼一痛,竟是被雷霄敲瞭一個暴曬。
“氣死我瞭,你這榆木疙瘩,呆頭鵝!”
雷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氣得險些吐血,罵道:“那陣法就連托塔天王也碰瞭一鼻子灰,你還妄想破解,你這次去隻要將玲瓏寶塔還有那些什麼琵琶、寶劍、雨傘之類的偷回來,還給那五位天王!”
墨玄不解地道:“可是師尊,你剛才還說要弟子立功……”
“我說讓你立功可沒說一定要你去破陣!”
雷霄氣得又敲瞭他腦殼一下。
墨玄捂著腦袋吐著冷氣道:“但您剛才還跟李天王保證過……若弟子破不瞭陣法,豈不是讓師尊丟臉瞭!”
雷霄道:“為師若不那樣說,李天王能同意你去嗎?再說瞭,隻要你能將那些法寶取回,他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墨玄道:“可是就這麼放任那些邪魔不管嗎?”
雷霄道:“你小子別瞎操心,再說這事也輪不到你操心。天界諸神對武媱韻是恨之入骨,既然天地之門已經修復,用不瞭多久,便會還有天兵天將下凡參戰,到時候各路仙傢神將一哄而上,你還怕她跑瞭不成!你現在要的取回法寶,讓李天王對你刮目相看!”
墨玄依照雷霄所授心法,開始施展隱身術,身形逐步隱匿虛化,緊接著再運起虛空靈蘊,隻覺得靈臺一片空明,有種說不出的玄妙感,身心元氣仿佛都從這個世界消失,從而遁入異界空間。
“這感覺與那件衣服很相似!”
墨玄不禁想起那個奇怪的胖子,對當日的際遇也是一陣感慨。
施法完畢,他開始潛入龍虎山,這虛靈隱身咒果真神妙,輕易地便通過山中各大關卡。
龍虎山山頂建造著一座古樸莊重的道宮,宮門外左右各聳立著一尊龍虎石雕,栩栩如生,威武莊嚴,宮門上掛著一檀木牌匾,匾上寫著“龍虎天師府”
五個蒼勁大字。
但巍峨神聖的道門聖地此刻卻籠上一層晦暗邪氣,裡裡外外可見妖魔出入,堂堂天師府竟成瞭藏污納垢之地。
墨玄仗著密咒避開魔兵,輕松進入天師府,隻見各路魔頭妖邪開懷暢飲。
張角舉杯道:“此番多得諸位相助,吾太平道才可擊退天兵!”
荒毒嘿嘿笑道:“大賢良師客氣瞭,此番大勝乃南華仙尊妙計巧算。”
東鬼道:“當初也正是仙尊的神機妙算,讓咱們大敗天庭,最後雖然不能斬下玉帝老兒,但也叫那些渾神毛仙聞風喪膽,真是痛快得很吶!”
墨玄先前還以為武媱韻與魔闕合作不過是利益關系,但從這兩大妖使的語氣聽來,這妖婦的威望甚高,眾妖邪對她也極是心服。
萬厄魔將笑道:“荒毒,托塔老兒的寶塔呢,你藏哪去瞭,快拿出來讓兄弟開開眼界!”
荒毒從袖子中取出一座巴掌大小的寶塔,拿在手裡甩瞭甩,掉出幾顆燒焦的黃豆,嘿嘿笑道:“當年我還在瘟部時,見這托塔老兒手捧寶塔,耀武揚威,何等意氣風發,那時候就尋思何時能把他這寶貝借來玩玩,但今天看來,這寶貝還有一個用途,那就是燒出來的黃豆實在是香啊!”
其他幾個妖邪也拿出四大天王的寶貝把玩,縱情嬉笑嘲諷,那副囂張模樣叫墨玄恨得牙癢癢。
“要笑就盡管笑,待會小爺定叫你們哭不出來!”
墨玄暗罵一聲,心想此刻不好下手,不如等他們酒勁上頭後再找機會偷回法寶。
擬定對策,墨玄尋思道,既然來瞭便先將山上形勢摸清,也好給後續行動做些準備。
他離開大殿朝後方走去,這座天師府乃是張道陵以大法力開山鑿石而建,洞府格局多以巖洞為基礎而修建,丹房、道場應有盡有。
墨玄大致探查瞭一番,察覺這天師府建造暗合北鬥七星之術,其中玉衡位聚集瞭大量魔兵,層層嚴防,似在拱衛什麼重要之物。
“難不成這是陣眼所在?”
墨玄心念急轉,暗生激動,正要往內一探,但腳步剛邁出就又收瞭回來。
不妥,武媱韻能大敗天兵,用的便是虛實之法,眼前看似重兵把守之地非但不是陣眼所在,還可能是誘敵陷阱。
墨玄心念把定,離開玉衡位。
他再探其餘六星方位,發覺開陽位防禦最為薄弱,叫人忍不住想進而攻之。
其餘的天樞、天璇、天璣、天權、搖光方位頗為普通,兵力排佈相當,這強弱均衡間令得墨玄無法辨別,苦惱之餘,忽見一條碩大青蛇遊過。
墨玄認得這條青蛇正是武媱韻的坐騎,於是便跟著上前,青蛇遊至天樞洞府前,盤繞成團,以作拱衛姿態。
“這青蛇在此拱衛,想必那妖婦就在裡邊,且進去探查一二!”
墨玄小心翼翼地貼著洞壁行走,避開青蛇,一溜煙地鉆入天樞洞府。
洞府內焚著安神檀香,聞之令人心靜神擰,顯然是培元聚氣的上佳輔藥,墨玄幡然醒悟,那妖婦神通再強,但連經數場惡戰,斷不可能安然無恙,尤其是要發動那驚世駭俗的龍虎罡氣,更是耗損真元,想必此刻正在調和內息。
墨玄有些意動,何不如趁此機會除掉這妖婦呢?想到這裡,他邁開腳步,朝著洞府中央走去,越是靠近中央,墨玄越發謹慎,正所謂虎傷餘威存,就算武媱韻元氣有損,也非同凡響,而且墨玄他自己也不敢確定武媱韻究竟損耗到瞭什麼程度。
墨玄心想且先看清虛實再做決定,若妖婦仍有餘力那邊放棄刺殺,相信以這虛靈隱身咒自己要全身而退不難。
洞府中央豎著九面符旗,墨玄大致看出這些符文是帶有安神凝元的效果,心想武媱韻或許就在旗幟後邊。
他小心翼翼地往旗後看去,隻是一眼便險些叫他道心失守,走火入魔。
那是是一張艷如桃花的嬌靨,雖然正在閉目養神,但紅潤的唇角微微翹起,腮邊微微顯出兩隻小巧的酒窩,甜媚幾乎要滲出蜜汁一樣,即便是她的面無表情透著媚艷韻致。
墨玄雖然知武媱韻美絕塵寰,艷驚三界,但仍然難以想像面具下竟然是這幅嬌滴滴的模樣。
墨玄初生雜念,虛靈隱身咒便微微顫動,隨即便聞及一聲嬌吒:“出來!”
強悍威煞透體而出,席卷而來。
墨玄心知行蹤敗露,唯有豁命一搏,當即催發真元。
威煞湧來,墨玄奮力相抗,隻覺胸口憋悶,一口鮮血噴吐出來。
“虛靈隱身咒?”
武媱韻清脆的聲音響起,“還以為是雷霄來瞭,想不到居然是你這小老鼠!”
墨玄穩住內息,抬眼一看,隻見跟前不遠處俏立這一絕代佳人,什麼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等贊美之詞都不足描繪其絕色美貌。
“小鬼,你膽子倒是不小啊!”
武媱韻輕蔑淡笑,語氣輕蔑,但絕媚姿容卻仍叫墨玄難以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
武媱韻心底鄙夷冷笑,男人都是這般低賤下作,不堪入目。
“過來!”
她櫻唇微啟,吐出婉轉柔媚之音,雖隻是簡單兩字,卻令得墨玄心跳加劇,大腦空白,仿佛喝醉酒般,昏昏欲睡。
武媱韻朱唇含笑,柔聲道:“乖孩子,到姐姐這邊來!”
墨玄意識迷離,雙腳不聽使喚,癡癡地走瞭過去,噗通一下跪在裙裾之前。
“雖然有約在先,不傷你小命,但既然送上門來,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武媱韻秋波流轉,眸間異彩盈盈,穿透墨玄腦識,釋出神念,便要在他魂魄上刻下為奴烙印,這正是當初操控赤松的異術。
就在烙印即將刻下的剎那,墨玄元神之中忽地湧出一團暴戾黑氣,阻斷瞭武媱韻的神念侵蝕。
武媱韻心生疑惑,更有心一探墨玄虛實,當下加強元神之力,神念化作一口利劍刺向黑氣。
那團黑氣也生出變化,化作一頭猙獰魔物,掄起一口鋸齒大刀劈開利劍。
這魔物極其憎恨仿佛武媱韻所施展的異術,蕩開神念利劍後,舉起大刀追砍利劍。
“心魔之種……難怪那人要護你小命,用意竟然在此!”
武媱韻哈的一聲淺笑,心中已有盤算,收回神念,那頭魔物也散成黑氣重新隱入元神之中。
這番折騰下來,墨玄卻因此驚醒過來,醒來後察覺自己正跪在這妖婦跟前,羞惱無比,抬手就是一記掌心雷。
武媱韻玉掌輕拂,也打出一記掌心雷,雖是相同術法,但高下立判,墨玄被打得四腳朝天,跌坐在地,口鼻溢血,好生狼狽。
武媱韻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墨玄忍著劇痛勉強爬瞭起來,隻見武媱韻玉指輕抬,指尖光華氤氳,似乎是某種術法的前奏,不由得生出無力感。
就在此時,墨玄腳下石磚忽地碎開,整個人朝下跌去。
武媱韻神色一沉,慍道:“張道陵,你都自身難保瞭,還敢多管閑事!”
但她容顏實在太過甜媚,即便是怒斥慍喝,但仍給人一種美目含情,櫻唇帶笑的感覺,仿佛像是嬌嗔一樣。
墨玄來不及驚艷,卻聞一個聲音響起:“貧道高興,就是要氣死你這妖婦!”
墨玄被一股巨力牽扯下落,恍惚間便到瞭地底,抬眼四望乃是一片光滑絕壁,不見天日。
“小子,你是何人,為何要來龍虎山!”
那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墨玄四下張望,不見人影。
“不用看瞭,貧道以元神傳音,真身不在此地!”
墨玄想起方才武媱韻那一聲嬌吒,心中立即明白過來,急忙躬身作揖:“昆侖山玉虛宮第九代弟子墨元天拜見張天師!”
“哈,原來是玉虛宮弟子,你來這兒莫非是要清理門戶?”
那聲音也不否認,顯然是默認瞭他的身份,“道恒居然派你來對付這妖婦,跟送死有什麼區別,真是不知這老道在想什麼!”
墨玄忙道:“天師誤會瞭,晚輩並非針對那叛徒而來。晚輩乃奉托塔天王之命前來!”
張道陵問道:“哦?上外邊發生瞭什麼事,居然連李天王都來瞭?”
墨玄道:“龍虎山已被妖魔占據,天庭兵馬正下界降魔,但無奈被龍虎山護法大陣所阻,所以特遣晚輩入山探查虛實!”
張道陵道:“這龍虎山的護法大陣乃藉先天龍虎罡氣而成,確實讓李天王為難瞭!”
墨玄道:“所以還請天師指點破陣之法,讓李天王能剿滅山中妖邪,還龍虎山一個清凈!”
張道陵語氣忽地嚴厲起來道:“不行,此陣不能破!”
墨玄訝道:“為何,難道天師願意眼睜睜看著妖魔繼續在天師府中作威作福麼?”
張道陵道:“那些小妖小魔愛怎麼鬧騰也由得他們,反正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但是這龍虎大陣卻萬萬不動,否則召來的禍害遠非區區一個武妖婦能比!”
墨玄更是詫異,急忙請教道:“晚輩不明,還望天師明示!”
張道陵嘆瞭一聲道:“這龍虎罡氣實際上是用來鎮壓一具萬古兇屍,隻要陣法一破,那兇屍必定破封而出,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