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鐵鳳凰望著石室口出現的兩人,仿佛如同看到鬼一般。其實,不光是她,其他人看到來人也像看到鬼一般,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隊鬼兄弟,他們叫“西川雙鬼。”

  “你們…”

  就在這時,阿六突然從地上站瞭起來。舉手投足之間輕盈無比,和正常人一樣,身上毫無中毒的跡象。

  “你…你沒有中毒?”鐵鳳凰驚訝說道。

  “不錯,我沒有中毒,因為一切,都是我給你下的一個圈套。”阿六緩緩說道。

  “圈套?”鐵鳳凰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一個足以讓你身敗名裂的圈套。”阿六嘆瞭口氣,似乎是為鐵鳳凰而感慨,接著說道:“這是一個很長的事情,我們還是從頭開始說吧。”

  “幾年之前,皇上曾密旨老爺,說朝中似乎有人在江湖上做一些意圖顛覆的勾當。當時老爺就開始懷疑是你所為,因為幾年前,張世棟的滅門血案就已經是頗為蹊蹺,雖然當時你請到瞭聖旨,但通過重重跡象表明,這件事是你的一手策劃的陰謀。其意,當然是為瞭私吞《飛將兵鑒》的線索。”

  “哦?既然如此,那你們為什麼早不抓我呢?”鐵鳳凰冷笑道。

  阿六嘆瞭口氣:“因為你們黑衣會,利用皇帝的信任,這些年各種誅鋤異己,其勢力雖然不能強大得跟刑部相比,但卻如同一個拔不出的釘子一把。”

  “哼,別說是你瞭,多少親王原宿想除掉黑衣會,結果呢?還不是被我們一一誅殺。”

  阿六沒有理會鐵鳳凰,緩緩說道“我們一直在等待機會,直到幾個月前,老爺突然得到消息,說從程知節將軍的祖祠,出土瞭一塊記錄《飛將兵鑒》的石碑。

  可是當見到石碑後,老爺便懷疑,這個事情其實是人為的,因為我們發現,出土的石碑雖然表面有很多做舊的痕跡,但我們悄悄刮去瞭表層石料後,便發現石碑內的石頭,卻並不像沉睡地底多年的石頭的痕跡。

  雖然如此,但老爺還是沒有足夠的線索找出這件事的內在原因,甚至連這件事策劃者是你都是我們的憑空猜測。因此,這才授意又我在暗中進行調查。果然,不幾日,聖上密旨下達,要求暗查此事。於是,我便成為瞭你身邊的一個合作者。

  然而,我知道,你的黑衣會首領的身份,可以讓你輕易動用很多江湖高手。

  倘若有這些人在,即使我堪破瞭你的陰謀,恐怕也難以將你繩之以法。因此,沒有十足的證據,我是不會動手的。“

  說著,阿六看瞭看地上的諸人,有些欣慰地說道:“

  不過,好在這些年,我在江湖上還算有些朋友。於是,我開始像他們求助。

  “

  “你的朋友,便是雙鬼兄弟,霍青玉和公孫裘吧。”鐵鳳凰說道。

  “不錯,我將我的計劃告訴瞭雙鬼兄弟和公孫島主。多虧他們仗義出手,我才能目前安全地站在你的對面。而霍青玉,是江湖上武功機變極其厲害的人物,因此,我這位兄弟,足夠我托付更多的工作。”

  說著,就走到瞭霍青玉面前,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往霍青玉嘴裡喂瞭一顆藥丸。見到阿六的行動,鐵鳳凰立即往懷中一摸,隨即臉色大變。

  “你是怎麼得到解藥的?”鐵鳳凰說道。

  就在這時,霍青玉已經能夠活動身體,說道:“哈哈,你真的以為,你安排的線人司徒空空,就真的是你的人嗎?”說著,又依阿六的方式,給司徒空空解瞭毒。

  “這是怎麼回事?”鐵鳳凰有點慌亂地說道。

  “兄弟,你來說吧。”阿六笑道。

  “悉聽大哥的,一開始,我就覺得,倘若我們貿然安排人出現的話,你定然不放心,最好的方式,就是利用你自己的方式來個借力打力。就在這時候,突然司徒空空找上瞭我,說鐵鳳凰要他作一件大事。事成之後,不光給他大量的稀世珍寶,還能替他頒發一個大理寺的免罪金牌。要知道,對於一個神偷來說,無論武功再高,手法再妙,也不敢真的和朝廷中主管司法的長官公然作對。

  但司徒空空,卻並不願意被人節制。雖然你的勢力讓他畏懼,但也是一條響當當的好漢,因此他才找機會把消息傳遞給瞭我們。“

  “機會?”

  “不錯,自從跟你做這檔子事依賴,我就一直在被你你的人嚴格監視著,我想,雷震不會平白無故地和我同一時間出現在風陵渡吧。好在,我還有一樣本事你是不知道的。”司徒空空有些得意地說道

  “什麼本事?”

  “隔音入室,這是一種西域的奇功,利用內力傳遞聲音,隻有你傳音的人才能聽到。”

  “因此你就是這麼和他們聯系的。”鐵鳳凰點瞭點頭說道。

  “是的,司徒先生告訴我們,說你秘密安排瞭高手,假裝消息泄露。其實是要安排你需要的人,跟我們一起行動。其實現在看來,你要丘辰剛等人陪同,一半是為瞭他們手中的打開石室的機關鑰匙,另外一方面,也是為瞭後面動手做準備吧。於是,我們便將計就計,邀請來瞭西川雙鬼兄弟和公孫島主。”

  “然而,我們知道,你一定會找機會,除掉我這些朋友的。”阿六說道:“於是,我們也開始瞭我們自己的表演。”

  “什麼表演。”

  “首先,要回到丘辰剛和柳鋒兩位的死因上。”霍青玉的話,立即讓潘綺紅和柳思思認真起來。

  “其實,這兩次,都是你的出手。”

  “什麼…你說殺傢夫的兇手是他?”潘綺紅顫抖著聲音說道。

  “是的,在我們離開瞭丘掌門遇害的小鎮後,我通過大哥的鷹隼,請到瞭一個人幫忙。”

  “是誰?”

  “鬼醫王星。”

  “那個自稱各類醫術無所不精,各類毒藥無所不通的王星?”潘綺紅問道。

  霍青玉並沒有回答,但鐵鳳凰已經想泄瞭氣的皮球一般,隻要王星出手,任何下毒手法也逃不出他的眼睛的。

  “王星後來回復說,你們用的迷花粉,其實是用一種蜂蠟包裹著,早在洛陽,甚至更早的時候,你們就給他下毒瞭,直到那天,蜂蠟被融化,你們也就達到瞭殺人無形的目的瞭。”

  聽瞭這話,潘綺紅理解狠狠說道:“你這個畜生,我一定要殺瞭。”

  “哼,這種人,是死得其所。”鐵鳳凰冷冷地說道。

  “不錯,他們在你眼裡,隻是你的工具,況且,丘掌門一直想脫離黑衣會,這是你不能容忍的。”一旁的阿六惋惜地說道:“你不把戰友當人看待,這就是你失敗的原因。”

  “哈哈,笑話。”鐵鳳凰說道:“自古以來,哪個成大事的不是六親不認,遠有漢高祖,近有本朝太宗皇帝。哪個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你們這等婆婆媽媽,難怪一輩子隻能被個小小的江湖局限。”

  霍青玉聽瞭,也不爭辯,繼續說道:“我們還是接著說命案吧,當時驗屍的是你和衛東興,要掩飾細節是再容易不過的瞭。而殺柳鋒,就要復雜一點瞭。因為之前已經發生瞭命案,所有人的警惕性都大大提高。而這時,你卻想出瞭一個一箭三雕的計策。”霍青玉說道。

  “首先,你通過觀察和之前的情報,發現瞭柳思思竟然與她的兄長極為不合。

  於是你便出言試探,果然,柳思思在你的計誘下,向你說出瞭她的心思。因此,你便答應,替柳思思除掉他的兄長,幫他坐上燕子塢傢主的位置。“

  說著,霍青玉看瞭看地上的柳思思。嘆瞭口氣,說道:“但是,柳姑娘,你錯瞭,大錯特錯。因為你們柳傢,表面是姑蘇燕子塢風光無限的大人物,但其實隻是黑衣會的普通一員,你們的一切都是朝廷的一句話給的。而你們,則隨時需要替朝廷賣命。因此,你的父親和你的兄長,並沒有把很多事情告訴你,因為,他們不想讓你背負這麼多的壓力,這種壓力,足夠讓一個心胸坦蕩的人,變成惡魔。”

  聽瞭霍青玉的話,柳思思淚如雨下,不住念叨到:“不,不可能,我沒有,我沒有害大哥。”

  “你還沒有害你哥!你哥之所以毫無還手之力,就是中瞭你們柳傢的獨門奇毒‘蝕筋化骨散’而死。”一旁的陸筱蕓怒道。

  “不,陸姑娘,你錯怪柳姑娘瞭。”霍青玉說道:“她的確沒有殺柳鋒,殺柳鋒的是另有其人。我想,應該是鐵鳳凰答應瞭柳思思,隻要幫他弄到瞭燕子塢門主的寒山玉牌,哪怕是復制品也好。就幫她通過朝廷的手段,坐上傢主之位。

  因此,柳思思並沒有對柳鋒下毒手,而是想用少量的‘蝕筋化骨散’讓他暫時失去知覺,然後偷去寒山玉牌進行復制。這一點,從他屋中發現的蠟塊和刻刀,就可以看出。“

  “你怎麼知道我的房中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的?”柳思思問道。

  “因為我一開始就覺得你房中有什麼不對,後來才發覺,你的房中的蠟燭和大傢的不同。你用的是吐蕃的石蠟,這種蠟不光可塑性極高,而且在冷卻後十分堅固,多用於翻模使用。你原本的打算是用這石蠟,復制瞭寒山玉牌的花紋,然後制作復制品,然而,鐵鳳凰並沒有按照之前給你說的方案來行動。”

  “為什麼?”

  “因為,她有一個一箭三雕的計劃。”霍青玉說道:“首先,殺死柳鋒,可以讓獲得寒山玉牌的計劃變得更加穩妥,其次,反正遲早要除去柳鋒,早些做掉一個,可以讓後面的計劃更加順利,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他要嫁禍於‘西川雙鬼’,廢除這兩個極大的威脅。”

  “不錯,西川雙鬼兄弟的出現,大大出乎你們的意外,我霍兄弟武功天下卓絕,我自信也非泛泛之輩,本來你的如意算盤是,先除掉搖擺不定的丘掌門,然後你,司徒空空,柳鋒兄妹和雷震,以五敵二,定可以拿下我們兄弟兩。但雙鬼兄弟和公孫島主的出現,一下打破瞭這種態勢,所以你不得不出手,先剪除一些葬愛。”阿六說道:“因此,你便要司徒空空將那些易容的東西放在雙鬼兄弟的房中。當時,一切證據都隻向雙鬼兄弟,為瞭他們的安全,也為瞭保存實力,我便示意雙鬼兄弟假意畏罪逃走。其實,卻是在暗中跟蹤我們。”

  “如何跟蹤?”鐵鳳凰驚訝地問道。因為,鬼礁石遇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之後眾人更換瞭船隻後,就更沒有機會潛藏上船瞭。

  “其實,我們本來的打算,懸掛在船底的。”雙鬼中左首一人說道:“各位或許不知,我兄弟自幼是在水鄉長大,因此,雖然水性不如公孫島主,但也不弱,再配合公孫島主傳授的水底換氣法,可以連續幾個時辰不露出水面的。”

  一旁地上的公孫裘,之前一直隻是靜靜聽著眾人的言語,他本不喜言辭,見雙鬼稱贊自己,也隻是報之微微一笑。

  另一一人接著說道:“不過,鬼礁石的遇險,讓一切更加簡單。你不是栽贓說我們易容殺柳鋒嗎,那我們就真的易容一次。我們易容成瞭兩個船工的頭目,混在瞭眾人中間。”

  “因此,船工的突然消失,和馬可信的死亡,都是你們所為?”鐵鳳凰問道。

  “不錯。”雙鬼一齊答道。

  “為何?”

  “這也是我的最後一手防范,”阿六嘆瞭嘆氣:“倘若我們成功,我自可以通過鷹隼傳書,讓船隻來接。但如果失敗,至少,可以把你困在這個人煙絕跡的地方,這裡雖然有眾多的樹木,但湖上風浪甚大,且港汊眾多,沒有熟悉水文地理的人,就算有船也很難離開這裡。因此,你縱然得到瞭絕世武學,卻隻能是孤獨瞭此殘生。”

  “明白瞭,”鐵鳳凰點瞭點頭。“因此,你才在上島後,持續給我壓力,讓雙鬼遣走船工,殺死馬可信,馮鐵山。其實就是給我在施壓,讓我時刻感受到壓力。因此,我才會加速我的計劃。”

  “所以,你不得不讓蔣昱襲擊陸小姐,表面上是為瞭泄憤,其實,是引導我們去發現這個山腰的石洞。”霍青玉說道:“這樣,才好加速完成你的計劃。”

  “你是說,那天蔣昱襲擊我,是為瞭讓我們發現這個山洞?”陸筱蕓問道。

  “不錯,鐵鳳凰本來打算讓我們自己尋找,必要的時候再出手指點,但就是這種無形的壓力,讓你拼著計劃失敗的可能性,也要冒險提前讓我們知悉這裡的所在。”

  “卑鄙,”陸筱蕓罵道,這個本來在她眼裡,雖然嚴肅,卻是一個為人正直的好捕頭的鐵鳳凰,沒想到竟然是如此老謀深算,心狠手辣之人。

  “你說我卑鄙?”鐵鳳凰突然笑道:“我十五歲加入大理寺,經歷瞭無數的生死。我為瞭謀求官職的升遷,因此隻能性烈如火,對作奸犯科的人絕不姑息。

  為此,我得罪瞭很多人,成為瞭大傢眼中的“女閻羅”。但你們不知道,我這個別人眼中的女中豪傑,得到的是什麼?我失去瞭傢庭,失去瞭生活,得到的,隻是二百兩的月俸,以及隨時可能面臨的死亡威脅。因此,我開始考慮,等自己年紀大瞭,拿不動刀,走不動路的時候,我還能過什麼樣子的生活。所以,不管機會多渺茫,我也要賭一把,要賭,就要賭最大的。“

  鐵鳳凰的話,讓眾人一陣唏噓。不光是鐵鳳凰,眾人又何嘗不是這樣呢?人在江湖上走,本來就是靠青春混飯吃的,男的年輕力壯的時候,可以目空一切。

  女的風華正茂的時候,可以讓無數江湖豪客拜倒在石榴裙下。然而,待到自己老的時候,又能得到什麼。交友廣泛的人,尚可得知己一二,而得罪的人太多的,就隻能面臨隨時突如其來的復仇。

  “好瞭,該說的已經說完瞭。”阿六嘆道:“鐵大人,我勸你迷途知返,人生雖然短暫,卻也很長。你如果能夠放下,一切,尚且可以重頭開始。”

  “放下,你要我放下?”鐵鳳凰突然大笑,笑得令人不寒而栗:“事已至此,我離成功隻有最後一步,我為什麼要放下。”

  “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左首的雙鬼說道:“這裡,雖然公孫島主等中毒的人雖然多,但目前,你面前有四個當世高手。你真確定你可以敵得過我們四人的聯手。”他所說的四個人,自然就是指霍青玉,阿六,和雙鬼兄弟。

  “不錯,論武功,我自然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我有這個。”說著,鐵鳳凰脫去瞭身上的外袍,露出瞭一身的勁裝,然後,從腰上拔下瞭兩個圓柱形的鐵筒。

  “含沙射影!”霍青玉慌張地叫道。

  為何霍青玉會如此的緊張?因為這含沙射影,乃是江湖第一暗器,這個鐵筒中的機簧,可以在一瞬間發射出上千粒的毒砂,這些毒砂可以一瞬間讓方圓十丈內的一切生命瞬間死亡,即使是武功最高絕的霍青玉,也逃不過這致命一擊。

  此時鐵鳳凰有這暗器,已經可以說裡立於不敗之地瞭。

  既然已經亮出瞭殺招,那就不能再有片刻的遲疑。鐵鳳凰知道,以霍青玉等人的身手,自己的動作稍慢一點,就會立即被反客為主。

  於是,鐵鳳凰毫不猶豫地按下瞭機簧,這一下,她會殺死在場的所有人,甚至連自己的徒弟蒲心蘭都不放過。

  圓筒的頂端,一股黑砂噴出,向眾人飛來。這黑砂的速度極快,以至於連霍青玉都知道,要用內力來化解攻勢是徒勞。就在這個時候,兩個身形突然一閃,竟然以一種極為迅疾的身法,撲向瞭鐵鳳凰。

  這兩個身影,正是阿六和霍青玉,在這一時刻,唯一的方式就是用自己的身軀擋住鐵砂的噴射口。而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候,兩個人,做出瞭同樣的選擇。

  其實對霍青玉來說,以他的武功,如果全力躲避,未必就會死於鐵砂之下。

  但這樣一來,郭秀,潘綺紅,陸筱蕓,阿六,每一個自己珍惜的人,就會失去生命。於是,他做出瞭選擇。

  然而,一個更快的身影,卻在他旁邊閃過,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股股的黑砂已經完全打在瞭阿六的胸口瞭。

  阿六的鮮血,從胸膛和口中,幾乎是以噴射的方式湧出。其實他的輕功本遠不及霍青玉,但是,如果說霍青玉的行為是舍身的話,那他的行為就是求死。

  求死的人,往往會有更強的爆發力。

  “啪啪”重重的兩聲響起,西川雙鬼的重掌已經拍在瞭驚訝不已的鐵鳳凰的身上。她實在驚訝,這個世界竟然有人,會不怕含沙射影的威力,會做出如此的舉動。她,的確驚呆瞭,以至於開碑裂石的雙掌打在她的身上,直到身子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出去的時候,才感受到一種讓人絕望的痛楚。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又突然閃出,但是這速度,比起剛才四人,簡直就是螞蟻一般。因此眾人看得清楚,這閃出的身影,正是蒲心蘭,她接住瞭鐵鳳凰後,立即瘋狂地向山洞外面跑去。

  “賊子休走。”西川雙鬼立即追瞭上去,他們的輕功要追上蒲心蘭,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但蒲心蘭卻一陣暗器,將二人逼得退瞭一退,呆躲過暗器後,蒲心蘭已經消失在隧道瞭。

  “算瞭,別追瞭,”重傷的阿六歪歪斜斜地躺在一邊,對不斷往他體內註入內力的霍青玉說道:“兄弟,我已經沒可能瞭,你把內力留著替大傢解毒吧。他們的毒不深,要解不難,不要為我徒勞瞭。”

  霍青玉聽瞭他的話後,便緩緩收瞭內力。他並非無情的人,但他更是一個冷靜的人,他也知道,阿六已經沒有治好的可能瞭。與其這樣,的確不如去做更有可能的人。

  於是,霍青玉將內力留給瞭眾人,按照阿六的指點,他連番施為,不一會兒已經將眾人身上的毒性解除。

  毒性解除的眾人,有的破口大罵,有的調息內力。霍青玉突然覺得很失望,阿六用自己的生命救瞭眾人,卻沒有得到眾人的感激。隻有幾個女子,圍著垂危的阿六。不住地流淚。

  “不要哭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阿六說著,伸手拂去瞭哭得最厲害的陸筱蕓。看著這個相當於自己半個女兒的孩子,阿六突然說道:“兄弟,不知可否請大傢出去一下,我想給你和小姐說一些事情。”

  霍青玉點瞭點頭,他知道,阿六要說的,是臨終遺言瞭。便招呼郭秀等女子先出去到洞口等自己。而西川雙鬼等人,與阿六交厚,雖然眼中紅潤,但還是在向阿六道別後,轉身離開瞭。

  洞中,隻留下瞭三人,陸筱蕓正握著阿六已經無力的手掌,回想起年少的自己和阿六這個既是長輩,又是仆人,還是師傅的人的諸多往事,淚如雨下。

  “大哥,”霍青玉嘆瞭口氣說道:“人已經走瞭,你說吧。”

  阿六看瞭看不住哭泣的陸筱蕓,說道:“小姐,不要哭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我選擇的這個命運,是我最高興的結局。我下面說的話很重要。希望你能用心聽。”

  陸筱蕓知道,阿六說的話定然非常重要,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內容,但還是點瞭點頭,止住瞭哭聲,說道:“六叔,你說吧。”

  “其實,我的身份不是一個普通的尚書府管傢,而小姐你,其實也不是老爺的親生女兒。”阿六的第一句話,就立即讓陸筱蕓和霍青玉驚呆瞭。

  阿六並沒有理會二人的驚訝,隻顧自己說自己的,因為他知道,自己時間已經不多,他要在死亡前說出這隱藏瞭多年的秘密。

  “其實,你的身份,是我們經常提到的。你隻知道自己的年紀是十八歲,其實,今年你隻有十七歲,你是十七年前的京城商人張世棟滅門血案的幸存者,你是張世棟的女兒。”

  阿六的話,立即讓陸筱蕓驚魂失措,一陣頭暈,若不是霍青玉在一邊扶著,就要暈倒在地瞭。

  “你說,我爹是張世棟?”

  “不錯,你爹就是當時名噪一時的巨賈張世棟,你的母親,便是名動江湖的萬花夫人。小姐,你可記得,你有一件從小就有的長生鎖,上面刻著一朵牡丹花,那便是你娘的遺物。”

  “六叔,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因為自己這件長生鎖,其實從來沒有戴過,還是自己十二歲的時候,爹爹,也就是陸德昭,給自己的。並要自己好好保管。

  “因為,我就是你娘的弟子,我叫許明。”

  原來阿六就是許明,他就是那個萬花夫人的關門弟子,也是張傢血案唯一的局外目擊者。

  阿六怔怔地望著陸筱蕓,隻覺得十分的親切,就像是自己的師傅出現在自己面前一般。思緒,又被拉回到那段塵封已經的記憶中。

  “我小的時候,本來是生活在一個傢境殷實的淮南傢庭裡,那一年,爹娘領著我回老傢省親,卻在路上遇到山賊,山賊要侮辱我娘,我娘為保貞潔,便跳崖自盡,而我爹為瞭保護我,被山賊砍瞭十幾刀,然而就在這時候,師傅,也就你是娘親突然出現,殺跑瞭敵人,然而,爹爹卻不得治愈,撒手人寰。從那之後,我就被師傅收養,拜在瞭她的門下。”

  “然而後來,你娘為瞭嫁給你的爹爹,不惜與師門決裂,離開瞭師門。我當時也跟著師傅離開瞭師門,然而不久之後,因為我被仆役排擠,被誣陷瞭一個有悖師綱的罪名,因此,便被趕出瞭傢門。

  在那之後,我就一直在江湖上漂泊,所幸我還算有點天分,亂七八糟的情況下,竟然武功略有所成。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無意中,聽說瞭有賊人針對你爹爹和師傅的陰謀。於是我便連夜趕到張傢府,但一切已經晚瞭。當時你的爹爹已經被殺,而你娘已經受瞭重傷。我本想去和賊人拼命,但你娘卻制止瞭我,因為她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完成。“

  “什麼事情?”陸筱蕓問道。

  “原來,在你的爹爹京城巨賈的身份背後,隱藏著另外一個身份。你爹爹,是突厥人派在本朝中的奸細。”

  “什麼,你說我的親生父親是奸細?”

  “是的,這是你娘留給我的遺書中所說的,你娘無意中發現瞭你爹與突厥人交換情報的事情。雖然當時突厥和大唐正在停戰期,但還是暗流湧動,雙方互派探子,隻為在對方根基處興風作浪。

  不過,雖然你娘發現瞭你爹的秘密,但畢竟是結發夫妻。因此,她並沒有指破他。但為瞭防范未然,她還是暗中做瞭很多保護自己親人的事情。就比如將我逐出師門,其實也是為瞭我的安全,但誰知道,這種容忍,卻等來瞭滅門慘案。

  “

  “想來,定是萬花夫人意識到瞭危機。暗中將陸姑娘送到瞭安全之處,才因此躲過一劫。”霍青玉說道。

  “不錯,師傅就是意識到瞭危險,便讓乳母送小姐出府,安頓在瞭一個農傢,卻用一個仆人的孩子代替瞭小姐。”

  陸筱蕓眼睛又是一紅,無比酸楚地說道:“其實,那個孩子本不應該死的。”

  言語中,盡是深深的自責。

  “小姐不必自責,就算沒有這件事,張府被滅門的時候,那個孩子也是難逃一死。”阿六安慰道:“在那之前,我已經開始替陸尚書辦事瞭,那時他還是刑部侍郎,但與我傾心相交。於是,我將收養瞭你的消息告訴瞭他,但卻沒告訴他,你親生父親的秘密。

  陸尚書當時有一個和你年紀相仿的小女兒,身患奇疾,不幸夭折。我對他說瞭你的事情後,他一是為瞭好好保護你,因為他也曾經和你的母親有過一些江湖情意,同時也為瞭讓夫人擺脫喪女之痛,欣然收養你為他的小女兒,對外就謊稱自己的女兒疾病已經治好。除瞭老爺和夫人,隻有極少數的兩三人知道這件事。

  小姐,陸大人對你的一切感情都是真的,你要好好待他,不要讓他悲傷。“

  阿六似乎話中有話,而陸筱蕓仿佛聽明白的他的話外之音。含著淚,點瞭點頭。

  “兄弟,你我兄弟一場,親如骨肉,有一件事,不知你能否替我辦。”阿六望著霍青玉,眼神中,充滿瞭渴望。

  “大哥,你說,小弟就是肝腦塗地,也要替你辦到。”

  “我死之後,你便將我就地火化,然後將我的骨灰放到京城的歸雲寺,我師傅的排位旁邊。”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辦到。”

  “歸雲,歸雲,是,是該回去瞭”

  說出最後心願的阿六,氣息已經十分垂危。人,在要死的時候,往往會看到自己最渴望的東西,而阿六此時,看著身旁哭泣的人,仿佛就是自己魂牽夢繞的師傅的時候,突然,嘴角微微一笑。

  如同流星墜落天際,這個江湖上的怪俠阿六,已經閉上瞭他的雙眼。

  “霍少俠,不好瞭,鐵鳳凰被人殺瞭。”公孫裘急匆匆地跑進來說道,而此時的霍青玉和陸筱蕓兩人,正沉浸在極度的悲傷之中。然而,公孫裘的話,卻讓他們從悲傷中驚醒瞭過來。

  此時的鐵鳳凰,正直挺挺地躺在昨晚霍青玉和陸筱蕓過夜的洞口。面上有沒一絲血色,脖頸處,一道血痕,奪去瞭她的姓名。

  “你們發現屍體的時候,可曾看見蒲心蘭?”

  “沒有,蒲心蘭已經沒有瞭蹤跡,你是說,是她殺瞭自己的師傅?”司徒空空問道。

  霍青玉搖瞭搖頭,說道:“我不清楚,這一傷口並不是十分高明的傷口,隻是普通一劍,蒲心蘭可以做到,其實每個人也都可以做到。”

  “哼,這等歹毒的女人,死瞭最好。”陸筱蕓道。

  陸筱蕓似乎說出瞭大傢的心聲,大傢本來就想殺死鐵鳳凰,眼前雖然不是親手殺死的,但結果也差不多。

  “這個狠毒的女人,我不要放過你…”潘綺紅嘶吼著,就要上去在鐵鳳凰的屍體上補上幾劍,卻被霍青玉攔住瞭。

  “算瞭,人都死瞭,她的罪過,留給她的來世再報吧。”

  “那眼下我們怎麼辦?”公孫裘問道。

  “眼下,我們除瞭將六哥火化,更重要的是,去尋找《飛將兵鑒》也算瞭六哥一樁心願吧。”

  眾人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離秘笈如此的接近。隻是剛才的事情太多,讓眾人都分心,竟然忘瞭這麼重要的事情。

  當眾人來到那扇被鐵鳳凰打開的暗門裡面後,發現裡面是一條狹窄的樓梯。

  眾人順著樓梯往下走,隻覺得兩邊的石壁上,盡是刻著很多自古以來的著名戰役。

  而這些時刻,無論是那一個典故,典故中的人物都如同在十八層地獄一般,表情痛苦。

  然而,眾人卻沒有絲毫的興趣看這些時刻,順著石梯走瞭一百多部,眾人來到一間暗室,暗室的周圍,是一條環形的水渠,中間,一個漆黑的盒子安靜地躺著。

  “啊,找到瞭。”雷震驚喜地叫道,說著,就要跳上前去。卻被司徒空空一把拉住。

  “幹什麼?”雷震怒吼道,卻被司徒空空冷笑說道:“也不看看機關有沒有就上去,雖然我不介意這個世上少一個傻子,但最近死的人已經夠多瞭。”

  聽瞭司徒空空的話,雷震隻覺慚愧,正想說點什麼解除尷尬,卻見到司徒空空已經上前,不斷在地板上檢查。

  “好瞭,大傢過來吧。”

  聽瞭他的話,眾人立即迫不及待圍瞭上來。之間中央的鐵盒,靜靜地放著。

  看著司徒空空去伸手開盒子,眾人隻覺得嗓子眼都要跳出來。

  武功,名望,榮華,富貴。似乎一切都在這個盒子中,眾人甚至已經開始盤算,等拿到秘笈後,自己如何能夠修習更多內容。

  然而,這個盒子裡面,卻空空如也。就像是被小偷洗劫過得百寶盒一般,空空如也,沒有一件東西。

  “這,這是怎麼回事?”並不常說話的神機老人開口問道,連他的臉上都寫滿瞭失望。

  “看,這裡有字。”司徒空空指著箱子底上刻著的兩行小字,念道。

  “緣起緣滅都是空,回頭是岸方可通。”

  難道,這裡真的沒有《飛將兵鑒》。眾人的心裡,失望,悲傷,甚至絕望的情緒,開始不住地蔓延。

  “哈哈哈哈哈哈”雷震突然狂笑到:“老夫,十餘年為踏入中原,沒想到忙活這兩個月,盡然是為瞭一個空盒子。真是莫大的諷刺啊。”說著,重重的一掌,打在盒子上,竟然將盒子完全打變形瞭。

  欲望,無盡的欲望,在此時化為灰燼。

  有人說,習武之人江湖其實和普通人的世界沒任何區別。普通人渴望財富,江湖人渴望武功,其實都是為瞭滿足自己心底的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會有算計,就會有仇恨。

  然而,天道,似乎總是那麼迷離,卻到頭有那麼靈驗。多少人殫精竭慮,但最後一無所有,縱然是紅極一時,也最終身敗名裂。而眼前,陰謀傢們的處心積慮,在此刻,化為瞭一個笑話。

  “我想,我想通瞭《飛將兵鑒》的事情瞭。”晚飯過後,霍青玉坐在海邊的一個小亭子裡,阿六的屍體正在院子前面火化著。神情委頓的陸筱蕓,正坐在他的腿上,經歷瞭今天這麼多事情,知道瞭那麼多殘酷的真相後,這個少女,真的已經完全失措,此時,霍青玉是唯一一個讓她覺得有安全感的人。

  “什麼事情?”

  “你還記得我們最後尋找到那個空鐵盒的房間的石刻麼?”

  “嗯,那上面刻著很多古時候的戰爭的場面。”霍青玉的手,已經不老實地摸上瞭陸筱蕓碩大的玉乳瞭。陸筱蕓並沒有拒絕他,順從地讓霍青玉隔著衣服揉捏著。

  “其實,無論是從程公留下的石碑,還是這些石刻,仿佛都在述說一個事。

  程公雖然是武將出身,戰勛卓著。然而,連連的戰爭,無數的士兵變成白骨,無數的女人變成寡婦,無數的孩子失去瞭父親。這個曾經的混世魔王,已經厭倦瞭戰爭。“

  “厭倦?”陸筱蕓媚眼如絲,靠在霍青玉身上說道。

  “是的,史書曾經記錄,在程公老的時候,數次拒絕替太祖出戰,為此太祖頗為惱怒。”

  “你是猜測,其實程公已經找到瞭秘笈,但為瞭防止這秘笈帶來殺戮,而把秘笈更妥善地藏瞭起來,或者是毀瞭?”陸筱蕓按住瞭霍青玉不老實地想往她衣內滑進去的大手,把他從新隔著衣服放在瞭胸前。

  霍青玉也不勉強,接著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其實,雖然此次無功而返,但這樣,反而是更好的選擇。倘若皇上得到瞭這《飛將兵鑒》,便會肆無忌憚地誅殺異己,那樣,就是另外的一場腥風血雨。”

  “對瞭,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霍青玉問道。

  “嗯,其實,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我本想拋棄一切跟你私奔。”陸筱蕓突然的表白,讓霍青玉嚇瞭一跳。

  “不過,經歷瞭今天這件事,我改變主意瞭。”陸筱蕓說道:“爹爹收養我這麼多年,我知道,他同意我嫁給張彤,是為瞭替百姓做事,替皇上分憂。我如果就這麼不辭而別,他定然會被牽連。因此,我打算回去,履行我和張彤的婚約。”

  聽瞭這話,霍青玉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裡很失望。

  陸筱蕓拉著霍青玉的手,抱在瞭懷裡,說道:“也許經歷瞭這幾天的事情,我真的長大瞭吧。等哪天,陸大人的事情辦完瞭,如果你還要我的話,我就跟著你去江南,一起劃船,采菱,釣魚。”

  “我要,我當然,我會等著你。”霍青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他其實一直是個花花大少,對誰都留情,但從未真正如此眷念一個人。也許對男人來說,得不到的東西,此安徽更美好吧。

  “少爺,陸小姐,原來你們在這。”郭秀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陸筱蕓立即想驚弓之鳥一般,從霍青玉身上彈起來,跳到一邊。郭秀看著臉色通紅的陸筱蕓,眼角不禁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秀兒,什麼事。”霍青玉問道。

  “公孫先生他們打算回去瞭。想邀你過去商議”郭秀說到。

  “秀兒,你先帶陸姑娘回去吧,我多陪大哥一會兒。”霍青玉嘆瞭口氣。

  阿六的屍體,還有鐵鳳凰的,此時正在火中慢慢消逝。霍青玉突然感覺到一種恐懼,一種對生命逝去的恐懼。他從來天不怕,地不怕,但真的看到自己的至親的兄弟死去的時候,突然,這種恐懼才襲上自己的心頭。

  “各位準備回去瞭?”回到屋中霍青玉對著有些情緒低落的公孫裘等人說到。

  “是的,沒想到跑瞭這一趟,卻竹籃打水一場空。不過好在保住瞭性命,也不錯。”公孫裘說到。

  “哈哈,霍公子,不如你跟我回塞北去吧,那裡民風直爽,沒有中原這麼多工於心計的人。我們去那裡縱橫馳騁,不比在這人心險惡的地方呆著好麼。”撿回一條性命的雷震,對霍青玉自然是欽佩有加。

  “哈哈,雷大哥說笑瞭。眼下兄弟還有些事情沒辦完,等事情辦完之後,在下就去塞北找大哥喝酒。”

  “好,算我一個。”司徒空空說到,經歷瞭這一次的生死,他和雷震之間也盡棄前嫌瞭。

  “好啊,大傢都來,都來,老夫一起請客。美酒,羊肉,女人,都管夠。”

  雷震哈哈大笑道。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柳思思的話,引得大傢一陣大笑,就連西川雙鬼兄弟,臉上也露出瞭一絲難得的笑容。

  “各位,我已經通知瞭撤離的船工,明天他們就會來船來接。”雙鬼說道。

  “哦?如此甚好,看來這是我們留在島上的最後一晚瞭。”公孫裘說道。

  而這時,霍青玉卻突然對大傢說道:“嗯,各位,我想我還得留下來。還有點什麼事情沒有瞭結”

  “哦?霍兄弟你是說鐵鳳凰的事?死都死瞭,理他作甚。”雷震說道。

  霍青玉搖瞭搖頭,說道:“我也說不上為什麼,總覺得蒲心蘭的失蹤和鐵鳳凰的死亡,隱含著什麼東西。”

  “那要不我們就留下,一起解開謎團再走吧”周鼎說道。

  “啊,這倒不用,我也隻是有些喜歡剖根尋底的習慣。也許是我杞人憂天吧。”

  霍青玉看著一旁微笑,卻默不作聲的神機老人。走過去,鞠瞭一躬說到:“這些日子,勞煩老前輩陪晚輩們走一趟,還險些連累的前輩,請接受晚輩的歉意和謝意。”

  “霍少俠不必多禮,老夫的心本來早已心如死灰,是霍少俠讓老夫重新體會到江湖的快樂,說不定,我們以後還會再回的。”

  “哈哈,老前輩說得好啊,”衛東興抱著一大壇子的米酒走瞭進來,這是剛上島的時候他釀制的,此時雖然寡淡,但已經有酒香瞭。

  “來,各位,這酒雖然不醉人,但我們也要好好地喝一場。”

  在島上的最後一夜,就在這樣的歡笑中度過瞭。

  “你真的不要我留下來陪你嗎?”接眾人的船隻在第二天的下午時分達到,就要登船的潘綺紅,小聲地問著霍青玉。

  “這些日子你太勞累,而且,我總有一點不安的感覺,你還是先離開吧。”

  霍青玉低聲說道。

  “我不怕。”潘綺紅堅定地說道。

  “我知道,但你還有自己的事需要做。”霍青玉說的,自然是指丘辰剛的後事。雖然這段時間,他和潘綺紅極盡歡愉,但他知道,是潘綺紅故意在壓制心中的痛苦。當從新踏上中原土地的時候,她將回復那個江湖上有名的女俠的身份,將會繼續為門派的興旺而算計。

  “那好吧,我走瞭。你知道,我這次走瞭後,就有三年我不能見你。”潘綺紅眼中一紅,說道。

  “我知道,我不會去打擾你的。”兩人知道,這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命運,因此隻能接受。

  一個長吻,將潘綺紅再次融化,也讓她心中本已經重新燃氣的火焰,慢慢地熄滅。

  “霍兄弟,”公孫裘有點不好意思地打斷兩人。

  “我們什麼時候來接你。”

  “嗯,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可以找到答案。”霍青玉說。

  “那這樣吧,十日之後,我帶人來接你們。另外,我留幾隻信鴿給你,要是你們提前辦完事,就放信鴿通知我。”

  “如此,有勞瞭。勞煩照顧好潘夫人。”霍青玉拱手說道。

  “兄弟請放心。”公孫裘心胸坦蕩,而且想來不拘傳統禮教,因此,對於霍青玉和潘綺紅的事,他倒坦然。

  下一個來單獨告別的是柳思思,她的神情著實有點萎頓:“你…你是不是對我沒話可說?”

  霍青玉搖瞭搖頭,說道:“柳姑娘,經歷瞭這些事,我相信你更能理解你的父親和兄長瞭,回去吧,傢族的大業就落在你身上瞭。”

  “嗯,這我明白,你對我說的就這些麼?”柳思思低著頭,語氣中竟然有一絲難得的羞澀。

  “還有什麼?”霍青玉問道。

  “你給我說,男女之間一切行為,都是要發於情的,我現在還沒體會,等那天我懂瞭,我再來找你。”說完,柳思思在霍青玉的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後立即轉身離開。

  “你招惹這個小賤人幹嘛。”潘綺紅顯然很不喜歡柳思思。霍青玉哈哈一笑,也不解釋,隻是在潘綺紅臉上也吻瞭一下。

  當而潘綺紅依依不舍地上瞭船後,陸筱蕓和郭秀突然出現在霍青玉身邊。

  “喂,大流氓。”

  霍青玉見到陸筱蕓和郭秀兩手空空,問道:“你們的行李呢?”

  “什麼行李啊,我要留下來幫你找答案。”陸筱蕓調皮地說道。

  “啊?”

  “啊什麼啊,別忘瞭,好多線索都是本小姐幫你發現瞭。”說著,突然想起前天晚上的香艷事情,臉上一紅。

  “秀兒你呢?”霍青玉扭頭問道郭秀。

  “少爺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再說瞭,我可不放心陸小姐獨自跟少爺在一起。”

  說著,嘿嘿一笑。

  船帆揚起,幾天前,這幾隻船在島上停泊的時候,帶來瞭滿懷希望的眾人。

  而此時,大傢的心裡卻很復雜。尤其是霍青玉,那種盛會之後的寂寞,又襲向他的心頭。好在,至少目前還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少女陪伴著。

  “少爺,現在我們怎麼辦呢?”郭秀問道。

  “嗯,你們隨意,我去睡一覺,昨晚我還沒睡好。”霍青玉說道。

  “什麼?睡覺。大流氓,你搞什麼鬼。”陸筱蕓驚訝地問道。

  “我開玩笑啦,不過目前,的確大傢精神不佳,我們還是休息下吧。”霍青玉說道。

  第二天一早,三人收拾好東西,準備再次進山。

  “我們去哪兒,大流氓。”

  “去山洞。”霍青玉堅定地說道。

  “山洞?也是,那裡是兇案的現場。應該有很多線索。”

  “嗯,不光如此,你們不覺得,蒲心蘭的消失有些奇怪麼。”霍青玉說道。

  “什麼奇怪。”兩女一起問道。

  “首先,如果你是蒲心蘭,如果是你殺死瞭鐵鳳凰,是為什麼呢?”霍青玉問道。

  兩女想瞭想,搖瞭搖頭。

  “這樣說吧,當時鐵鳳凰已經和我們勢如水火。我們已經占據上風,鐵鳳凰是難逃一死。那如果她要殺鐵鳳凰,又何必貿然和眾人作對呢。”

  “你是說,不是她殺的鐵鳳凰。”陸筱蕓問道。

  “如果不是她殺的,那她可能去哪兒呢?”

  “我想,定然是被兇手抓住瞭。蒲姑娘武功尚淺,如果有人能夠殺死鐵鳳凰,即使是重傷下的她,也非易與。這一劍表面上看上去很普通,但其實並不拖泥帶水,因此,蒲姑娘定然不能從他的手中逃脫的。”不得不說,這段日子跟著霍青玉,郭秀很有長進。

  “對,因此,從目前看來,我們隻能從山洞入手。”霍青玉一邊說著,一邊放下瞭繩索。

  山洞的地上,還有一點點血跡。霍青玉仔細地檢查著每一個細節。他仔細回想著那天的每一個情景,每一個人的表現,突然,心裡一陣光芒閃過,心裡突然想到瞭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漆黑的山洞深處走瞭出來,緩緩說道:“你果然來瞭。”

  突然的身影的出現,讓三人心裡一驚,定睛一看,隻覺得這個身影異常熟悉。

  “你是誰?”陸筱蕓仗劍問道。

  “陸小姐真是健忘,這麼快就不記得我瞭嗎?”來者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