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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燕州血戰

  費龍海站在燕州的城墻上,冷漠的看著下面的東瀛士兵,他明白現在的形勢,遼東艱苦的一戰已經來臨瞭,建國至今,遼東還從來沒有進行過這樣的一場攻城戰爭,就算是上次辛州淪陷,也隻是東瀛人的偷襲,這次戰爭的結果將直接寫進歷史的輪盤之中,無論誰在這樣一場戰爭之中獲勝,都會產生深遠的影響。

  他的父親,遼東的總督費霖,跟他說得明明白白,大晉朝這一劫,早在三十年前就埋下瞭禍根,而兩個月前天子楊紹的死亡,就是將這些禍根引爆的導火索,東瀛人看似疥蘚之疾,可一旦東瀛人真的把朝國和遼東咬走一大塊,那麼北胡,西狄,甚至南蠻絕對都會馬上跟進,瓜分大晉,將有可能直接導致大晉帝國的覆滅,就算將來他們因為各種原因被趕回去,結果也不會改變,大陸將來的幾百年歷史將從這一刻開始計算,希望這不會讓漢人的歷史從此進入黑暗。

  戰爭到底該如何進行下去,誰心中也沒有一個可以定論的尺度,在這樣一個動蕩的年代裡面誰該如何,誰不該如何,恐怕就算是天上的神明也無法得知吧。

  也是這一次,費龍海才重新認識瞭自己的父親,那一個晚上,自己看著弟弟費龍傑那絕望眼神的晚上,父親的話語又在自己的耳邊響起:「海兒,世傢豪族百年不倒,依靠的不止是詩書傳世,也不止是精兵強將,更不止是傢財萬貫,最重要的一點是,世傢豪族,是漢人的世傢豪族,失去瞭漢人的身份,誰承認你的傢世?你弟弟就是看不明白這一點。」

  就是這一番話,才讓自己明白,自己那位一輩子為費氏一族,為遼東豪族殫精竭慮的父親,心中最重要的,是那一層漢人的身份,守住漢人的身份,就是他的底線。

  費龍海胡思亂想著,思路又回到瞭整個遼東的戰場上,遼東戍邊軍副帥季彥饒的處境,恐怕是最不樂觀的一個,現在東瀛軍兩大軍團,把他的部隊已經包圍在瞭辛州附近清河平原上面瞭,他們並沒有進行大規模的合圍行動,而是堵住瞭季彥饒前往燕州的通道,在通道上面層層包圍,隻要把季彥饒的數萬兵馬纏住,不讓他回援燕州,兵合一處,補給糧草,戍邊軍就會不戰自潰,這場遼東侵攻戰就贏瞭一大半瞭。

  三天以來,東瀛人不斷發動猛攻,輪番沖擊燕州城,他幾乎每天都隻能休息一個時辰,自己手頭上的兵馬,已經從一萬餘人,打得隻剩下九千多人瞭,還有城內已經被東瀛人的細作滲透,還要分出一部分兵馬負責防備細作偷襲破壞,如果季彥饒不回援燕州城的話,燕州被攻破隻是遲早的事情,畢竟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燕州所受到的孤立是無與倫比的,東瀛人勢在必得。

  「東瀛人又來啦!東瀛人又來啦!大傢準備作戰!」崗哨士兵的話打斷瞭費龍海的思緒,容不得他再胡思亂想下去瞭,艱苦的新一天,又要開始瞭。

  四月十一,東瀛大軍向燕州城發起瞭攻擊,按照島津信久戰前定下的方針,東、南、西三面佯攻,北門為主攻,之所以選擇北門主攻,因為燕州北城的地勢最為開闊,最利於大軍施展開,從黎明開始,在東瀛軍陣頭金鼓齊鳴,軍號鏗鏘,轟如雷震,數萬兵馬一起發出山洪海嘯般的吶喊,跟著就向城池下猛撲而來。

  當清晨的迷霧散開瞭一點後,燕州的士兵可以清楚的看到瞭敵人的第一波攻擊,怒不可遏,奔湧於敵方陣頭第一線的,不是持盾的東瀛軍步兵,也不是驍勇的「武神營」精銳,竟然而是無數的大晉俘虜,這些俘虜大部分是先前來葉雲琛部潰滅來不及躲避東瀛兵馬被抓的平民,大多是老人、孩子還有婦女,還有很多的是青壯年或者是在先前的作戰中被俘的戍邊軍士兵。

  燕州城守軍的軍官們大吼:「放箭!放箭!不能讓他們靠近!」

  但是士兵們卻猶豫瞭,手中的箭矢垂下,怎麼忍心能把箭石射向自己的同胞呢,不忍心看這殘酷的一幕,有幾個士兵哭著想離開城頭,被誤認為是想逃跑遭到督戰隊無情的射殺。

  有人射出瞭第一箭,第二箭,士兵們猶豫著,箭如雨下,看著自己的同胞在自己的手中慘叫著撲倒,連鐵石心腸的督戰軍法官都黯然淚下。但是敵人並不罷休,驅趕來一批又一批的俘虜,逼著他們前進,護城河變得鮮紅,漸漸被沙石和血肉所填平。

  有些俘虜們眼見箭如雨下,被驚嚇得稍稍停住瞭腳步,但是馬上遭到後防的東瀛軍督戰隊毫不猶豫地射殺,數十人瞬間屍橫遍地,剩下的俘虜們大駭,又瑟瑟發抖地開始前進。

  在這些俘虜的後面,上百部高高的登城雲梯逼近城下,一路擺開的攻城車夾在人流中慢慢地駛近,還有的,便是東瀛的數萬大軍,他們都被許諾,如果今天可以破城,人人都可以拿到大大的一筆獎賞,第一個進城的士兵,無論士兵還是軍官,都可以獎賞黃金千兩,而且在遼東會擁有一塊自己的領地!聽到這麼誘惑的條件,東瀛將士的眼睛都發紅瞭,閃爍著擇人而噬的光芒。

  「弓箭手壓制敵軍,快,給我殺,不能讓這些登上城樓。」費龍海看著那些東瀛士兵以及俘虜紛紛登上瞭雲梯,就要攀登上來殺上城樓,心中駭然,趕緊大聲怒吼,自己仗著寶劍,指揮士兵向前,在他的指揮下,倒是有許多士兵紛紛取瞭兵器,準備來殺攻城士兵。

  雖然有弓箭以及各種守城器械的幫助,可是畢竟已經鏖戰數日,燕州城中的人手已經不足,東瀛人還是通過俘虜消耗瞭很大一部分的箭和滾木礌石,一名高大的壯漢,拿著一柄大刀,手上拿著一面大盾,護在前面,一個沖鋒,就沖到城墻邊,攀上城樓,然後將大盾猛的推瞭過去,砸倒瞭兩個人,自己趁機跳入城墻,手中的大刀揮舞,就將撲來的幾個燕州士兵斬殺,一個方圓數步的空間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在壯漢身後的士兵見狀,豈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紛紛不顧危險,加快瞭速度,沖進瞭壯漢殺出的空地,和壯漢一起和燕州士兵廝殺。

  「快,殺瞭這些人。」費龍海沒想到這東瀛壯漢居然如此生猛,不顧危險,殺上瞭城墻,心中頓時感覺到不妙,趕緊指揮著士兵殺瞭過來,隻有這個時候,將他們趕出城墻,燕州城才有一線生機,否則,這遼東最重要的治所陷落不過一兩個時辰。

  壯漢揮舞著大刀,將身邊的一個燕州士兵砍死之後,哈哈大笑,在後續士兵的幫助下,他總算是在城頭上打開瞭局面,強大的武力保住瞭這一小塊陣地,使得身後的士兵能夠源源不斷的前來,燕州城的岌岌可危。

  遠處的島津信久眼見如此,輕捻胡須,面色高興,正準備下令全軍突擊,誰知城墻之上,原本已經站穩腳跟的東瀛士兵,突然像被收割的麥子一樣栽倒在地,那第一個登上城樓的壯漢更是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擊中,直接掉下城樓,原本已經打開的缺口,又被燕州兵士所補上瞭,他向安倍秀明問道:「安倍君,是不是燕州城中也像是有安倍君這樣的高手在暗中偷襲?」

  安倍秀明點點頭道:「恐怕是瞭,根據柳生君以及伊達君的反映,遼東這片土地上,有中原魔教的人出沒,不排除費霖那個老傢夥與魔教之人有來往,邀請魔教之人協助守城。」

  「那麻煩安倍君,想辦法找到這些可惡的人,讓我軍將士順利登上城樓站穩腳跟。」島津信久請求道。

  「我盡力而為。」安倍秀明說完,便離開瞭島津信久,與伊達政道一同出發,前往燕州城對付那些藏在暗中的人。

  燕州城上的一處角落,一名中年男子正緊皺眉頭在看著城上的戰局,這時有一人來到他的身後說道:「報告令使,東瀛的安倍秀明和伊達政道,帶著數十『武神營』的人已經出動瞭,顯然他們已經洞察到我們的存在,我們該如何是好?」

  被稱作「令使」的男子嘆瞭一口氣說道:「意料之中,費老大人雖然與我們聖教合作多年,也知道我們不能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這次讓我們出手,也是迫不得已,他對我們有恩,我們也無以為報,但是聖教除瞭教主下落不明以外,也就隻剩下我們與小姐瞭,怎麼樣,也要為我聖教大業,留下一個種啊,」他停瞭一下,思索瞭片刻,命令道,「不能與安倍秀明那群人再動手瞭,看看能撐多久吧,就看小姐能不能從別處搬回救兵,不然城破之時,就隻能盡量保證帶走費老,其他的人,本使也無能為力瞭。」

  城墻上的戰爭還在繼續,偌大的燕州城這個時候都陷入瞭血戰之中,多少年來,燕州城都沒有戰亂的威脅,今天卻是喊殺聲震天,東瀛人與中原人地方展開瞭廝殺,城墻上早就是鮮血淋漓,洗刷著大晉王朝的臉面。

  「進攻!」在城下東瀛軍前線指揮立花宗麟卻是沒有想過那麼多,費龍海率領大軍防守燕州城,自己唯獨有進攻一途,所幸的是,在進攻的時候,將所有的事情都考慮進去瞭,大體上所有的事情也是按照預測的一樣發生,隻要按部就班的進行,勝利還是屬於自己這邊的。

  「立花將軍,看,那是什麼?」立花宗麟的副將忽然指著遠處說道,臉上頓時露出駭然之色,隻見遠處煙塵滾滾,一隊長龍正向他們方向殺瞭過來!

  「不好,那是晉國的援軍!」立花宗麟面色頓時變瞭起來,燕州城雖然城池堅厚,但是畢竟人少,還不算可怕,可怕的是己方把大量的精力都投入到攻城當中,而這時雖然不知道這隊騎兵是誰領軍,但是足以對他們形成打擊。

  與此同時,在大營中的島津信久也收到瞭有一支不明來歷的騎兵正向戰場趕來,心中已經明白,這肯定是松州的那支精銳鐵騎瞭,不禁仰天長嘆。